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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毕、吃罢早餐以后,萧月音随意敷衍了几句韩嬷嬷对她腿上伤痕的关切,便开始一心做她的正事。
她要来了一些绢帛纸张,还有方便雕文刻镂的石头。
当然,她需要先把裴彦苏赶出去。关上房门之后,她又独自工作了很久很久。
“忌北,你也别怪阿娘先斩后奏,”听完儿子的话,裴溯当然知晓他的言外之意,只淡淡笑着:
“以公主的性子,你瞒她越久,她便越是气愤。昨日,是咱们抵达平壤的第二日,是该告诉她了。”
面对母亲的这般谋算,裴彦苏提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裴溯见他眸色似有闪动,又温柔笑着: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阿娘为你制造机会,忌北是聪明人,肯定把握住了。”
他只是抿唇不语。
若没有金胜敏那媚.药一事,或许这件事的过程,并不会到昨晚那如此激烈的程度。
早上,是他强行用大事掩盖了那些不该发生的云.雨,只看她的表情神色,倒也会认为她确实是完全被大事吸引的模样,但却不知她心底究竟是怎麽想的。
萧月音给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答案。
思前想后,她认为,光凭自己这个大周超品级的永安公主身份,想要顺利说服新罗国王同意与漠北结盟,到底还是太过冒险。
另一方面,既然渤海国已经向周都邺城送过国书,那麽按理来说,大周无论如何答複,都应当向渤海国回一封才是。
刚好,她是见过那封将永安公主赐婚漠北赫弥舒王子的国书的。
她要做的,不过是僞造一封大周的国书,将其中大周拒绝与渤海国共同夹击漠北的内容,改成同意。
也只有这样的国书,才能让新罗王室感到危机,连宗主国大周都放弃了新罗,他们只能选择与漠北结盟。
至于他们事后会不会发现被自己诓骗,那便是裴彦苏这个始作俑者的事了。
她想要的,只有他承诺她退还给大周的那些土地。
留下金胜春与朴秀玉站在原地,都想要开口反驳回去,却突然哑口无言。
尴尬到十根脚趾全部蜷缩起来,她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圆谎盖过去,又听见他嘲讽一般说道:
“怎麽了公主,昏厥之后又突然醒来,却见不是那新罗太子守在你的床边,很失望,对不对?”
他怎麽会说这种话?
听起来,就好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先前装晕蒙混过关一事,只顾着……吃醋。
对,他一定是在吃金胜春的醋,酸味从那眼角眉梢,都沖到她鼻子里去了。
这样想着,萧月音仍旧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又稍稍上拉,使其盖过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一双微微发红的杏眼给他,懵然道:
“你在说什麽,什麽新罗太子,什麽守在我的床边?”
裴彦苏不施力,保持着被她抓住衣袖,面对她如此拙劣地装傻充愣,好气又好笑,面上仍不动声色:
“看来公主这次病得不轻,晕了一下,把脑子都摔坏了。”
顿了顿,才稍稍将衣袖后拉,向她靠近了一点点,又道:
“还记得我是谁吗?”
想不到他居然以为自己傻了,萧月音一急,赶忙将手中的衣袖下拉,露出脸来,黛眉紧蹙:
“大人才傻,我只不过刚刚从昏厥中苏醒,有些眩晕、不记得事情罢了,又不是真的脑子坏掉,连大人你都认不出来……”
裴彦苏低不可闻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冷冷:
“那金胜春呢,认得他不?”
萧月音这才彻底放下他的衣袖,眼见着皱成一团的袖笼,并不回视他,只掐尖了嗓子,嫌弃地说道:
“他呀,又丑又没有自知之明,小的时候我把他的脑袋敲破了,我怎麽会不记得。”
“不是当着他的面还答应他、要在他的东宫里住下吗,怎麽转头就说他又丑又没有自知之明了?”裴彦苏居高临下。
可她却只觉得扑鼻而来的酸味更浓了。
萧月音仔细想了想。
戴嬷嬷和翠颐两人倒是稍稍迎了迎他,却也不提公主此时如何。
踏足卧房,有异香袭来。
男人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见了银铃叮当作响。
然后,便有香软,扑进了他的怀中——
“冀北哥哥!”
除了他的音音还能是谁?
121.
这一幕,和当初幽州时裴彦苏受封仪式那晚,何其相似。
只不过,那是萧月音是自作主张想要哄骗他吃下媚.药,到了今时今日,却是真心实意想给自己的夫君一个惊喜的。
是心血来潮,亦是兴之所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