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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声越说越激动,声调都高了起来:她和他真的有了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
萧月音忍不住垂头,看着自己完全平坦的小腹,犹豫着,抚了上去。
庄令涵一见她这般,便知晓自己方才的推测全错,当下又羞又悔:
“是我失言,公主若有疑惑,可尽数说来。”
“其实,其实上次秦娘子给我的避子药,我与他,我们,”萧月音咽下了口中的津液,“我们都服过不少……”
发觉秦娘子可能会误会她质疑那药的药效,又连忙找补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刚刚我想了想,最后一次服药就在上次癸水之前……所以,那药会对我这腹中胎儿有影响吗?”
庄令涵笃定地点了点头:
“公主放心,先前公主这样的情况我也遇到过,那孩子现在都已经在私塾背诵《孟子》了,活泼康健得很。”
萧月音刚刚放下心来,又忽然想起什麽,小脸通红,嗫嚅:
“还有……还有就是……算起这孩子是在一个多月前有的,但是我、我们并不知道,所以所以就……”
房中之事即使对韩嬷嬷戴嬷嬷她们,萧月音都难以啓齿,何况是对面前这个仙姿玉貌的美妇人?只能含糊其辞。
庄令涵倒是一下便听明白了,想起自家那位从来也是不知节制,唇角泛起点点笑意,又拍了拍萧月音的手背:
“公主不必羞赧,新婚夫妇之间,再正常不过了。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所以……这件事也不敢完全向公主保证无碍,不过公主没有必要为此过多担忧。孩子的事本来也是天意,既然他来了,自然不会让公主失望,我也会尽全力保公主与孩子康健的。”
听她这样说,萧月音重新悬起的心才又稍稍平複下来,喃喃:
“天意,可能确实是天意……”
天意让她在这个时间,有了和他的骨血。
而庄令涵见她这般在意这个孩子,为了缓解她的忧虑,又重新起了话头:
“看来,公主在上次与我谈心后已然变了,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她的记性奇佳,连上次深谈的话都尽数记得,萧月音想起,只觉得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由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垂首低声道:
“是我从前天真,惯爱执迷不悟,没有参透情爱的深理……原来,我早已对他情根深种,而越是情深,便越是身不由己,为此辗转反侧……”
说着,她便将两人自沈州一别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庄令涵默默听完,感慨不已。
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她面前的公主本就身世坎坷,却从未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反而如一朵迎风招展的雏菊,即使饱受风雨摧折,也从来向上而生。
她想让她如愿以偿,更想让她从此顺遂平安。
“所以……公主选择不张扬身份,是仍未下定决心,面对王子的答案吗?”她探问。
萧月音想不到她这般理解自己,先缓缓点了点头,又複道:
“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秦娘子……我怀有身孕一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我的乳母韩嬷嬷。”
庄令涵应下,正想要再说什麽,却听门口传来韩嬷嬷的声音,难以掩盖的急切又激动:
“公主,秦娘子……霍将军到了。”
是霍司斐找来了。
尼娜娜是乌耆衍和帕洛姆的长女,先前在幽州时便已经见过自己的五哥,时隔几个月再见,仅仅一眼,也令她不得不感叹,这位倜傥挺拔的混血哥哥,比初见时多了几分锐气和大权在握的定气。
而这样的感觉,在与他如鹰隼一般淩厉的目光对视后,彻底化作了紧张和害怕。
想到自己方才在父兄面前不断抹黑攻击他,那些话也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尼娜娜慌得快要站不住,偏偏身旁一向偏心的母亲帕洛姆,并没有半点帮她说话的意思:
“这几日忙着单于的病,没空料理这些下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五王子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接着,便走到裴彦苏的身旁,满脸关切地上下打量一番:
“听说你昨晚便到了上京,怎麽不直接来看你父王?”
这话一问,里面毡毯上半卧的乌耆衍,疲惫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而侍奉在乌耆衍身侧的三王子珀尔温和四王子西诺西,虽然一个眼盲一个瘸腿,听到帕洛姆的话后,本就鄙夷的脸上更是难掩惊愤。
裴彦苏冷厉的目光迅速扫过自己这素昧谋面的两位兄长,最后停在乌耆衍的面上,才定定开口说道:
“大军在冀州遭逢疫病,许多将士刚刚恢複康健,又跟着儿臣日夜奔波至此,儿臣体恤将士操劳,便让他们先扎寨休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