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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初上战场时,他们便看準了霍司斐此人至真至纯的脾性,即使他们这般甚为不妥的对话被其听去,也并不会担心他将此传扬。
“王子请放心回上京去,找阏氏和公主的重任,就交给我一人即可!”霍司斐双眼炯炯,掷地有声地立下军令状,“我向王子保证,若是不能将阏氏和公主平安带回,我这条贱命,王子你直管拿去!”
说定之后,裴彦苏便带着人马不停蹄啓程返回上京。裴彦苏声如洪钟,短短七个字,如急浪一般席卷,沖得萧月音耳膜发痛。
余音环绕,她霎时间只听清了那最后五个字的疑问,便下意识颔首,以肯定他的疑问。
而不过瞬息之间,耳边的潮水又突然退却。
前面,前面还有两个字。
“音音”——
少女的心猛地一抽,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被惊喜砸中的俊朗男人,低声:
“大人,你、你叫我什麽?”
她的杏眸里闪着星光点点,因为怯懦和期待交杂,让人忍不住又爱又怜。
“音音,我叫你音音——”裴彦苏的眼眶再次湿润,他早已经数不清他为她落过多少次泪,但这一次他是笑着的,“我的音音,我的傻音音,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什麽?
萧月音自己却凝住了。
方才她问他时,他闭口不言,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没看、甚至根本不知她写了那封信。
她的心从再见他时便一直隐秘而微微悬着,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难免失落而无助,可她已被推至了此处,再逃避已无任何退路,便只能硬着头皮,把信上的那些诉衷肠的话,用三言两语说明。
当然,与他这样面对面时,她不敢再提半个“爱”字。
她到底还是害怕他的拒绝。
所以,她才“急中生智”,连忙又提了身孕一事,他从前那样热切地期盼孩子的到来,看在孩子的份上,总不会让她太过难堪吧?
可谁知,话锋突然倒转,他不但没有半点责怪,反而双眸明亮,嘴角噙着笑,笑她明知故问。
她没有听错,他说,“音音”,“我的音音”,“我的傻音音”。
离开之时,除了将猫咪北北一并带走外,还专门留下裴彦荀,处理一些有关周廷的手尾。
被软禁的萧月桓等人被放了出来,裴彦荀除了安排冀州政务的正式而彻底的交接之外,又再单独见了康王夫妇。
这一回,萧月桓对裴彦荀再没有了当初的倨傲,他顶着那张恢複了一大半的俊脸,对裴彦荀所警告的“回去之后小心说话”唯唯诺诺,没有半句回顶。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在冀州见识到经历到的种种,足以让这个弱冠之年的富贵王爷好好成长一番了。
裴彦苏带人马不停蹄赶回上京的同时,霍司斐也在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的私心当然不会同任何人讲,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是他忠心为主。
而也不知是提前做了準备,还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存在,他独自一人向东行了八十里,来到这名叫东陶的小镇边上时,他便有强烈的感觉,溯娘就在这里。
但是此时的东陶同样因为除疫对外封锁,只能进不能出,若是他感应失灵,即使他贵为漠北都尉,也不好硬闯突围。
霍司斐犹豫了片刻便进入了小镇。不过,本来应当热闹非凡的营地却是余声寥寥,想来这些日子因为乌耆衍的突然病中,所有身在上京的王公贵族皆不敢在表面有所动作,只有背地里的暗潮汹涌。
就比如帕洛姆派来暗杀贝芳、以此来兴风作浪的杀手,裴彦苏的营地守卫相当森严,想来这杀手一定是耗尽了心力才顺利摸到了贝芳的帐子,却又因为时间紧迫,仓促到并未确认所杀之人是不是贝芳,就惶然逃离。
王帐附近随侍的许多人都见过裴彦苏,知晓眼前这风尘仆仆的英朗男儿是现在单于最为宠爱的五王子赫弥舒,却还未及向他行礼,只见他大手一挥,风一样穿过衆人,在他们充满了惊豔、崇拜或鄙夷的目光里,大步来到王帐的帘前。
因为乌耆衍大病初愈,帘子并未打开,隐约可听见其内几人说话的声音。
——“谢天谢地父王醒了,自从父王病倒,儿子我天天跑到阿希莫请回来那尊佛像前祝祷,总算是神明庇佑!”
——“是啊父王,虽然三哥他看不见,但每日从早到晚跪在佛像前,膝盖都跪坏了!”
——“父王,两个哥哥对你可是孝心一片,”这一次是个年青女声,“不像有些人,父王昏迷前还亲手写了令召他回来,现在父王醒了,人还在城外营帐,也不知高傲些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