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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赌就赌个大的,这一次,她要独自上路。
子时初,当小翠又一次偷懒、没有在外间为萧月音守夜的时候,萧月音悄悄换好了衣服、卷走了所有手边值钱的东西,无声无息溜出了房门。
后院角落,有一个狗洞,虽然不大,但她身材娇小,应该能从那里钻出府。
这个狗洞,还是她先前偷偷躲在这里哭鼻子发现的。那时她又一次被冉氏所生的两个弟弟欺负,看到眼前的狗洞,还恨恨想过,要是那两个弟弟钻这狗洞,她一定要在后面踹上一脚。
没想到,钻狗洞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从狗洞里钻出府,比想象中容易。萧月音站在府外围墙之下,歇了片刻,使劲将身上的泥土全部拍干净了,这才背上小小的行囊,开始往外走。
明日一早,萧府上的人会会发现她人不见了。她必须要趁着今晚跑,跑得越远越好。
奈何想象很丰满,眼前的现实却很骨感。
今夜无月,几乎无人的街市,更是黑灯瞎火。
从小到大,萧月音出府的次数实在太少,她甚至连狗洞之外、这里在何处都不知道,又怎麽简单快速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脚步小,脚程也小。
也不知自己乱转了多久,等到终于筋疲力竭时,她的眼前似乎是一处荒废的破屋。
罢了,还是先歇吧,身子要紧。
等到她再次有力气起来、继续跑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借着日光,萧月音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知身在何处,这一晚自己模模糊糊,好在也没有什麽旁的危险。
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辰,萧府里的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蹤、是不是立刻便出来找了?
赶紧出了那破屋,抱着一丝侥幸,在陌生的街市上走了片刻,萧月音略一扫视,却忽然心头一紧。
她看见了自己的那个贴身丫鬟,小翠。
正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明明已经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怎麽萧府里的人,眨眼便追上了她?
别人也就罢了,小翠虽然对自己一直阳奉阴违、一点都不忠心,可是毕竟也伺候了她几年,对自己的身形,应该也算了如指掌。
四下看去,此时萧月音的身边,竟然连一个路人都没有,更无任何可以用来遮挡的地方。
眼见小翠离她已经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怎麽办,难道仅仅过了一晚上,先前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而她再一瞥,小翠的身后,还跟了好大一群家丁和婆子,似乎正準备分头找她。
萧月音转头,发现一个惊喜:自己身后有一辆非常窄小、简陋的马车。
马车前面无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开走。
不管了,先躲上车再说,萧府里的人,难道还会来搜车?
车内只有一个软座,刚好盖了软布,可以把那软座下面的空间遮得严严实实。
萧月音只想了一瞬,抱着包袱便钻到了那软座之下。
自己都这样狼狈了,总不能再被找到吧?
果然,才刚刚定下,她便听到了车外,讨论自己的人声。
“你说,咱们家大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你问我,我怎麽知道?反正老爷下了死命令,人必须要找回来。”
“大小姐又不受老爷待见,费那麽大劲找她做什麽?我可听说,她好像,甚至不是老爷的……”
“现在不是嚼舌根子的时候,小心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夫人罚你!”
“也对,不过,以大小姐那个脑子,我想,她应该也跑不了多远吧,怎麽就是找不到呢?”
马车车厢很薄,外面的萧府下人,讨论她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句一句,语气都难免轻蔑,萧月音听来,更是又伤心又庆幸。
伤心的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终究却与自己并没有什麽关联;
庆幸的是,这样的地方,她已经逃出来了,也绝对不会再回去。
这马车的软座之下虽小,萧月音蜷着,竟然也没觉得多拥挤。
她完全不敢出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着等着,眼皮越来越重,身边人说话的声音,也慢慢越来越远。
才侥幸逃脱萧府捉拿的大小姐萧月音,又一次不争气地睡着了。
连马车什麽时候上了乘客,开始动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头顶的软座上,似乎有一股压力袭来。
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恰巧此时,行驶的马车似乎碾过了一块不小的石头,车厢晃得太厉害,没有抓手,萧月音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稳住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