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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水是早已经準备好了的,为萧月音脱下这一身“饱经风霜”的嫁衣时,韩嬷嬷还是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万幸万幸。
王子大婚事发全在幽州城外,她们这些留在临阳府的婢仆们得知公主遇险时,都已经是后半夜、萧月音和裴彦苏被乌耆衍单于的人找到以后。
光是从这件立了大功的嫁衣上那些零落斑驳的血迹,韩嬷嬷也能推测出今晚的兇险。而萧月音本人,虽然在去见乌耆衍之前和裴彦苏都各自稍稍整理了一番,但是她的面上、颈上、蓬乱的青丝间和手指指缝中,到处都是这一晚惊心动魄的痕迹。
“幸好王子先前是深藏不露,如此英勇,”戴嬷嬷自然也知晓裴彦苏单枪匹马救人的壮举,由衷恭维感叹,“公主若是真被那几个无赖玷污了去,奴婢恐怕是再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卢皇后了……”
关于那被掳的细节、那几个无耻之徒的侮辱之语,虽然她也曾当衆为自己正名,真正沉静下来时,萧月音实则并不愿多多回想,只当噩梦一场。
且又听韩嬷嬷为她清理发间杂屑时,小心问她,裴彦苏将她从车稚粥处救走之后,两人去了何处。
她既要诱,他便如她所愿,只是这面落地铜镜,让他生了更多有趣的心思。
裴彦苏将被他撕得粉碎的红裙随手扔在地上,大掌覆住桃,狠狠攥握,低低斥道:
“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谁允许你穿成这样了?”
“嘶……”萧月音不明白他这铺天盖地的怒意从何而来,痛感上达,她眼睫颤动,蹙着黛眉回嗔:
“你、你轻一点嘛……弄疼人家了。”
“知道疼,还要那样?”裴彦苏根本不放手,不仅不放手,还攥向了另一侧,“公主什麽时候学会的跳舞,微臣怎麽……从来都不知晓?”
他当然不会知晓,跳舞这种任人观赏的閑技,向来需要保持端庄持谨的皇家女,根本不可能会学。
“冀北哥哥,你就说、就说我跳得好不好嘛……”羞赧和眩晕交替占据着萧月音的神志,她只能尽力躲开那些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话语,用他喜欢的称谓讨好他。
不自觉一动,腰上的银铃又是一阵响。
裴彦苏根本听不得她这样,长指一面寻觅,他一面用齧噬在她香肩上留下深痕:
“好,很好,哥哥很喜欢……只是,真儿要老老实实告诉哥哥——”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和她隔着铜镜对视,捕捉她迷离而柔郁的眼神,锁住。
“是不是有求于我,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字正腔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放手一搏的心虚和仓皇。那一瞬,他幻想她亲口告诉他她就是萧月音,幻想他坚持了许久的隐忍,终于拨云见月、得到他最想要的结果。
他贪心,全是因为她。
是她让他这般疯狂的。
要她来说,他想听她来说,他偏等她来说。
而听到裴彦苏这样问,萧月音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铜镜里男人俊朗的面容,因为这突然郑重其事的疑问而多了几分冷肃,冷到快要将她周身的热意驱散,将她拉入无尽无底的深渊。
她要说吗?她敢说吗?
她明明只是因为吃了点小醋,想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準备充足的惊喜而已。
她瞒着他,她有太多事瞒着他,就算是现在要说,又该从何说起?
萧月音樱唇微张,像是僵住,根本动弹不能。
而这相对凝滞的时光里,男人的耐性耗尽,撩开衣摆,另一只掌攥住她环绕着银铃的位置。
“不说,是没有,还是不敢说?”裴彦苏的话语和欺入一样,几乎咬牙切齿。
萧月音的上下顾此失彼,只能抓住面前铜镜精致的雕花边缘,把它当做她的救命稻草。她头上的发髻原本就因为方才的舞蹈而略微散乱,如今这猛然一动,更有几缕青丝垂落,粘在她满是香腻汗津的雪肤上。
她半惶半恼,又快要支撑不住了。
又是这样……怎麽又是这样?
上次在直沽那海边的窗前他便为所欲为,今日她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还是换来他如此对待。
而上一次她的赧然来自可能被旁人听见瞧见的担忧,这一次,又变成了源自对随时可以擡眼瞧见的那些肆狂画面,无穷无尽的耻。
“你、你怎麽这麽喜欢,”萧月音紧紧闭上杏眸,强行被压住的不止泪水,还有要被他逼出来的答案,“这麽喜欢后面……”
束匈的系带也在后面,她说话时,他随手便将它松开了。
松开却不解,火红便只能下滑,难以坠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