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你一面不容易。
你不要一边叫我来,一边阴阳怪气。
他被我噎得没上来话,一个人默默走在两步远的前方。我没觉得解气,反而生出一点心酸,好像是我在故意难为他。就像他之前给我道歉,我也跟现在一样,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才让两个人都难堪。
我好像就是没办法理所当然地享用爱意。
一直到了店里,他才转过头来,低低地说:别再吃那么多了,一会儿又要吐。
知道了,你好烦不准再笑我,我也不是故意吐的!
迟川言竟然真的说话算数地坐到了隔壁桌。我看他吃着自己盘子里那一点点东西,像没人管的孤寡老人,我咬着牙跟自己说别看了吃完赶紧走,却总也忍不住一直瞟向他的位置,越看越觉得他可怜,需要我的安慰。
你好,拼个桌行么?
这家店一向生意好,端着两盘昂贵海鲜的男人走过来,从气质到穿着。一看就是精打细算那一类,不知道怎么会来这种餐厅。他看我在发愣,继续说:没位子了,我们两个人,拼个桌行么?
我心不在焉给他们挪了地方,他和另一个高壮的男人在我对面坐下来。那个壮的用平淡的语气说惊人的话:老婆,你拿这么多,吃得了吗?
不管我多在意迟川言这个孤寡老人,这么一声老婆传到我耳朵里,我也没办法不分一点心出来,听听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
在外面你瞎几把叫什么,吃你的东西,他瞄一眼对方的盘子,说,你拿水果?这能吃回本来吗?
不是啊老婆,我这是给你拿的,你吃那么多肉会腻,也要稍微吃一点水果,我贴心吧?那个壮的说,也喝一点酒好不好啊老婆,你明天不上班,喝一点没关系的。
蒋菏你再提一次喝酒的事情我就把你嘴缝上。
怎么了嘛,明明你也很开心
我的确很想知道他们喝了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余光瞥见迟川言的头颅慢慢低下去,就要栽倒盘子里
我从来没有这样懊恼过自己的愚钝。
我托起迟川言发烫的脸庞,他似乎清醒了一点,也好像仍在梦中,说:吃好了?我送你回家。
壮汉和他老婆的酒后事件该不会写在《娇娇屁》里了吧?
第38章 37
夜里的急诊比夜市热闹,排队的人比想的多得多。几个醉汉袒着肚皮,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迟川言挂在我身上吐了一回,都是酸水儿。
我没事儿。他擦了擦嘴,说。
那我走呗?我耸着肩膀要把他从我身上甩下去,让你逞能,怎么不逞死你?老实点不然我我真的会走。
他竟然还能笑出来,鼻尖蹭得人痒:知道了,今天都听你的。
要点脸吧你。我惊恐极了,该不会烧傻了吧?
你好凶。
别恶心我。
迟川言要挂的水有三瓶,两大一小,打完怎么也要凌晨了。医院的白色被褥拥着他,只露出一张小脸儿,眼镜也摘了,竟然有股稚嫩的幼态,像小朋友,也会因为打针把头扭到一边。
喝水?我问。
喝。他说。
迟川言喝了半杯温水,没多久又嚷嚷要上厕所,憋不住了。我才坐下两分钟,他就是存心折腾我。我问你真的想尿吗,他顶着红彤彤的脸蛋儿说真的,我说好,你要是尿不出来我绝对把你屎打出来。
我也有被你把尿的一天。厕所门一关,他靠着我,说。
挺光荣?
没有,感叹而已,他说,你帮我拿出来吧。
你自己有手。
有,但是没力气。
别演戏。
没演。
他像在逗我,又很像真的。我就烦这个,他只要敢把一件事重复两遍,我就会开始相信他,同时怀疑自己,不管他说的东西多荒谬。从这一点来说,我信他信得有点盲目了。他要是跟我说男人真的能生孩子,我就会怀疑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科学新发现,是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真正的把尿环节迟川言没让我参与,他说怕万一硬了,我真的把他打出屎来。最后我参与的环节只有提裤子扣扣子,他老无赖地压着我,说:我难受。
生病都难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生病。
我不知道,你再这么多话我现在就走。
他重新躺回床上,本来营造出的一点和谐也被他亲手破坏掉。我借口买饭溜了出来,实际上也吃不下什么,后知后觉地责备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可以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察觉的
我根本就舍不得,他说的对。
我在外面徘徊到醉汉都走了,最后去买了一份小米粥。他盯着地板: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要不要吃?还热乎的。
我没有不让你走。
我问你吃不吃。
辛元,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谈恋爱了吗?我不是跟你谈着玩的,我说好多好多遍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很厉害的,你什么都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是普通的,我不知道你的喜欢,和我们普通人的喜欢是不是一样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口问你、不只是出国你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你都安排很好了,我不敢问,我怕你的安排里面没有我。万一真的没有,我要怎么办呢?
知道来知道去,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迟川言好像听懂了,他望我的样子很痴呆,刚刚的咄咄逼人也被傻气取代:不知道、我,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不准道歉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把小米粥端起来才发现手在抖,也特别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多显得很不聪明的话,就只好用大声来掩饰,你到底要不要吃!
迟川言一颤:吃。
吃传言:我当时害怕极了
第39章 38
他这次的感冒貌似蛮严重,虽然跟我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要承担一定责任。
打完吊针已经要到十二点,他额头的温度下去一些,可能是因为生病,迟川言不比以前强势和嘴贱,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喊他喊得他不敢轻举妄动。拔了针,他坐在床边非常缓慢地穿鞋,真不懂他为什么大夏天还要穿短靴,我就没见过他这么臭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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