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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征征看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你。”
下一秒,他忽地破功笑出声,笑得擡手抹眼泪:“怎麽回事啊,你怎麽突然那麽严肃。”
背后的冷汗一下子下来,眼前人又条回了之前熟悉的那一挂。
“是你先吓人的!”我忍不住叫起来。明明是他先开始演的好吧!
“好好好,是我错了。”薛献还是止不住地笑,“不过你刚刚严肃的表情好好玩啊。”
他凑过来盯着我的脸看来看去:“好厉害啊,你平时就那麽吓唬人吗?”
“走开啦。”我忍不住去推他的脸。
“话说很少看你那麽严肃嘛,”他手撑着下巴,点评,“还是笑笑好看,以后别拉着脸啦。”
我瞬间把笑着的脸拉下来,重新恢複对别人的那张淡漠脸。
“呦,脾气还挺大。”薛献玩世不恭地笑起来,扯扯我的衣角,很没骨气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没理他,就那麽冷冷地看着他。
“别这样喽,别生气啦,”他做了个苦瓜脸,“给你跪一个。”说着用手指头比了个小人,在左手掌心上一跪。
我忍不住笑出来:“没生你气。”
“不太信,”他抿着嘴摇头,“这样吧,我拿筹码跟你交换,你别生气喽。”
其实听薛献讲的话跟之前张潮汀讲的大差不差,除了隐去了他舅舅是个赌鬼,别的倒也没添油加醋。
只是他轻描淡写地寥寥几句就带过了自己在外面弹琴赚钱的过程,也没提那段日子有多痛苦。
他只是别过脸来看我:“其实还是挺累的,但每次看到你,就觉得,这日子好像还能再过一过,再多待一会儿也不赖。”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裹挟,每一句话都是在对心髒做一次酷刑。
“对不起啊薛献。”我低着头去牵他的手,心中满是自己当时为什麽不多关注他的懊悔。
“没事啊,”他倒是没受一点影响似的,“不都过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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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汀是在初二下学期走的,他在全国的青少年生物竞赛中拿了奖,又通过了南滕中学在初中部的选拔,直接直升了高中部。
“现在呢,你追上他没?”我的笔在桌子上一点一点。
“我该说什麽?”他笑着,随即叹气,“还差远了吧,他早就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你那个朋友好厉害啊,”我想了想,“十四岁就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吗?”
“嗯。”张潮汀点头,“不过他是在全国的羽毛球拿了奖,厉害吧?”
难得听到他那麽高兴地说一个人,我笑着点头。
“走了啊。”张潮汀朝我和薛献挥了挥手,也朝孙啓栋,杨贺挥手。
这是我在成年前,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第 29 章
我的成绩上南滕绰绰有余,但也没有那麽好,老师说如果我要读南滕,学校将不再会承担我的学杂费。
跟我妈如实说了,但她看着面色凝重,走之前丢下一句:“你要读可以,自己交钱。”
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哪找工作?更别说还要兼顾学业。
与此同时,荆门直属的高中向我抛来橄榄枝,说是如果我去他们的学校就读可以免除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他们的录取线比南滕低了三十五分,虽说也算是个重高,但名声远不及省重点的南滕。
是选择并没有那麽好的荆门?还是边兼职边上高中?
我并没有做出选择。
做出选择的是我爸。
一向不关心我死活的他却在我填报志愿的时候填了荆门,理由竟然是荆门每个月都会给我发两百的助学金,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给我生活费了。
偏偏就是这荒诞无稽的理由,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如他们所愿上了荆门。
也懂得了一个道理:人如果想要决定自己的道路,必须手握金钱。
钱,或许在有些人眼中是嗤之以鼻的身外之物,可我三番五次经历了那麽啼笑皆非的事后真正认识到了什麽叫“有钱才是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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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找了个在便利店兼职的工作,在中学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后面就是荆门难得的高档小区。
店长是个很洒脱的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暑假,她穿着很修身的吊带,染发着一头纯白的头发。她先是说不收暑假工,如果做长期工的话按小时工作,一小时十二元。我答应了。
不过跟她签了合同后她就很少来店里。
跟我倒班的也是个姑娘,叫佟莫。她戴着很厚的眼镜,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惜的是她没在读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