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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好,我能在里面写作业、能看在学校借到的书、还能不受管制地躺在床上畅想,两个小时什麽都不做只在脑子里回味上下学路上的一景一木也不用被骂。
相较而言整个房子就显得格外空寂,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新年的开始,平淡却舒服。
时间总趁人之危溜出去。很快太阳落山,天际昼夜交替,两边从势均力敌逐渐转变为黑天更胜一筹。
手撑着脸,我看得起劲,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场话剧不拖沓,没过多久大地就完全被黑暗笼罩。
收回视线,低头在楼下扫了眼。一个不注意手臂就被窗边的铁丝刮到泛出细密的血珠。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沖到卫生间沖洗。
在家里翻找半天也不见创口贴的影子。算了算零花钱,从里面扣出一块放进兜里打算下楼买两个。
楼道里髒乱差全占了,二楼还有一家KTV,整天整夜吵得人心烦。
终于到了楼底,我随意瞟了瞟四周,确定我妈还没回来后才打算迈开步子。
只是……
旁的那栋楼前的树下怎麽坐着个人?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
桂花树下,那人围着很大的格子围巾,头低着脸埋在其中看不清五官。
其实我不喜欢管别人閑事,但他的身影隐隐有些熟悉。周围没有人,因此显得格外落寞。
看一眼吧,不认识就走呗。脑袋这麽想着,于是乎腿也不自觉地往那边走去。
他只露了一个额头和半个发顶,我却瞬间认出了他。
“薛献……?”我犹豫着开口。
面前垂头的人没有动静,甚至让人不清楚还有没有呼吸。
天冷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看起来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冰雕。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在他额头上碰了下。
好冷。
可他还是没有动作。
不会认错了吧……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对人家做出这种行为真的失礼。
好在那人的脸在围巾里蹭了蹭,旋即擡起眼。
“邹……邹池?”薛献看上去迷迷瞪瞪的,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你怎麽坐在这里睡了?”因为他坐着比我矮一截,我半蹲着跟他平视。
眼睛对上眼睛。
他的下巴藏在围巾里面,眼眶温热,瞳孔里倒影着我的身形。目光赤忱又热切,好似浑身上下唯有这双目是不同于别处的鲜活。
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颠倒世界的最后一场冬。
我呼吸尽量平稳,脑袋却浮现出这句应景的话。
“啊……”薛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顺便把围巾往下拉了拉,“我没带钥匙,叔叔还没回来,不小心就在这睡着了。”
即便是这样他看上去也有些狼狈,头发估计都被风吹定型了。
看着薛献下巴上的红印就能想象他在这里等了多久。这样冷的天,也没个墙挡一挡,难怪冷成这样。
“你要在这等多久?”我皱着眉。
他低头看了眼表,“还早吧,他一般十点多才回来。”
十点多,我妈刚好十一点下班。
我双手把他整个人跟拎木桶一样拎起来,也懒得顾忌他的感受就牵住把他的手往我家楼那边带:“走,去我家。”
跟他眼睛截然相反的,手指连着手心都是冰凉,倒是跟在西西伯利亚吹了一天一夜的冰尖有异曲同工之处。
“啊?”薛献没反应过来,任由我牵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似的笑了,“怎麽那麽想让我去你家啊?”
他怎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可怜。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快走。”
“你好霸道哦。”他忍不住调侃。
我懒得跟这个喝西北风的人计较,没有搭理他的幼稚无聊的閑话。
就这样,薛献被半推半就地推进了我的房间。
房间小,也没钱开暖气,只好把窗户带上。
“你先坐着,冷了就裹我被子,干净的,”我顿时变成了幼儿园老师,临走前嘱咐道:“好好待着,我去给你热点东西。”
薛献很乖巧地点点头。
其实冰箱里并没有什麽能吃的,我只好飞快跑去楼下买了两根火腿肠和榨菜带上来配稀饭。
把电饭煲的档重新按下去,我揣着根火腿肠回到了房间。
薛献好像很累,就连我进门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倚着我的床头闭目养神。
没想打扰他,我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稀饭不用很热,能暖身子就行。我舀出最后一勺放进碗里,往里面倒了点配菜这才端进房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