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眼:"陛下若不信臣,大可不……"
"住口!"殷昭猛地掐住他的下巴,"朕准你上朝,但……"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领,一双鹰眼死死盯着白皙似雪的肌肤。
"每日下朝,必须立刻来见朕。"
"臣……"
"若敢迟一刻……"殷昭的拇指按上他的锁骨。
月光下,程雪崖的脸色越发苍白。殷昭满意地看着他眼中的挣扎,突然低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这是印记。"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先生若敢逃,朕就……"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殷昭皱眉松开手,看着内侍慌慌张张地跑来:"陛下!边关急报!"
程雪崖趁机整理衣襟,却听殷昭冷笑:"先生最好记住今晚的话。"转身时,玄色龙袍在月色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明日早朝,朕等着看先生的表现。"
望着天子远去的背影,程雪崖抬手轻触颈侧的伤口,有点疼,指尖沾上一丝血迹。夜风吹散了他的叹息,也吹乱了满地落花,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似是被抽干了血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拗花辞》第六章·边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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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金砖墁地的九重丹墀映着晨光,九龙御座上的鎏金蟠龙吞吐着明珠,鳞甲间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晕。殿外春桃灼灼似火,几瓣粉红乘着穿堂风卷入殿中,恰落在程雪崖素白襕衫的广袖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胭脂痕。
他立于文官队列之首,在一众紫绯官袍中如孤鹤栖于锦雉群中,腰间那枚青玉坠子随着步伐轻晃,玉色温润如春水初融,映着殿外漫天的霞光。
张明远站在他身侧三步之距,紫金蟒袍下的手指在袖中攥紧,鎏金护甲硌得掌心发疼。
十年未见,当年琼林宴上那个执卷独立的新科探花,如今眉目间更添几分霜雪淬炼过的清峻。春阳透过万字不到头的雕花窗棂,在程雪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将他垂落的眼睫映成透明的金褐色。
张明远眯起浑浊的老眼,忽然注意到他衣领遮掩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擦过的伤痕,又像是……这个念头让他嘴角的皱纹堆出个阴冷的笑。
"陛下。"兵部尚书王衍出列时险些踩到自己的袍角,声音颤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北境八百里加急,突厥十万铁骑已破雁门关,守将周延礼……殉国了。"
朝堂霎时哗然。几位老臣不约而同地偷瞄程雪崖,窃窃私语声如毒蛇吐信般此起彼伏。礼部侍郎赵明德用象牙笏板掩着嘴,对身旁的户部侍郎低语:"这位程大人突然还朝,听说已经……"话未说完,张明远一个眼风扫来,惊得他笏板差点脱手。
殷昭指尖轻叩着龙椅扶手上的螭首,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殿外栖息的雀鸟:"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张明远上前三步,蟒袍上的江牙海水纹在光下泛起刺目的银光,目光却斜睨着程雪崖:"老臣以为,当效天佑年间旧例,选宗室贵女和亲,再辅以岁币……"
"哦?"殷昭打断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殿中众臣,"哪位卿家愿献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殿寂然如坟。程雪崖静立如松,春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露出腕间一道浅淡的红痕,像是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张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故意提高沙哑的嗓音:"程大人这般品貌,若是女子,倒是和亲的上佳人选。"
殿中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程雪崖面色不改,只是指尖在象牙笏板上微微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色。殷昭突然抚掌大笑,掌心的玉扳指撞出清越的声响:"有意思。"他起身踱到程雪崖面前,亲手为他拂去肩头落花时,小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对方颈侧,"张阁老说笑了,朕的先生,岂是能送人的?"
张明远脸色一僵,注意到天子指尖在程雪崖肩上停留的时间,足够数完三个呼吸。那枚象征帝师身份的龙纹玉佩此刻正悬在程雪崖腰间,玉带上缠着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疼。
"陛下!"程雪崖突然出声,清冷的声音如碎冰坠玉,压过朝堂喧哗,"臣以为当战。"他目光扫过武将行列,在抚远将军李崇义身上顿了顿,"突厥连年遭白灾,牲畜冻毙过半。此番南下不过为劫掠粮草,若示弱求和,则年年岁币亦难填其欲壑。"
早和张明远暗通款曲的赵明德却阴阳怪气道:"程大人久居终南山,怕是不知道边关将士连饷银都……"
"赵侍郎!"程雪崖冷声打断,袖中滑落一卷泛黄的账册,"弘治十二年冬,兵部以修缮皇陵为由裁撤边军饷银三成,其中两成进了……"他忽然收声,转向殷昭时衣袂翻飞如鹤翼,"陛下,当务之急是开武举选将,整顿边军。另派能臣赴江淮督办漕运,以工代赈,既可安置流民,又能为前线输送粮草。"
抚远将军李崇义激动得虬髯颤动,鎏金甲胄哗啦作响:"程大人高见!末将麾下正缺良将,若开武举……"
"荒唐!"张明远厉喝,手中象牙笏板重重砸在鎏金柱上,"大战在即,岂能……"
"够了。"殷昭突然将手中玉圭掷于案上,和田青玉在紫檀案几上撞出惊心动魄的脆响,"退朝。"
西暖阁外,一树西府海棠开得正艳,花瓣层层叠叠如云霞堆雪。程雪崖独坐窗前黄花梨木的圈椅上,手中握着一卷《孙子兵法》,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竹叶。忽然,殿门被猛地推开,殷昭披发赤足闯进来,玄色龙袍松散地系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心口处一道旧伤在春光下泛着淡粉色。
"陛下?"
殷昭不答,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书卷扔在缠枝牡丹纹的毯子上。窗外春光正好,照得他眼中慌乱无所遁形:"朕梦见突厥人杀进皇城了……"他声音发颤,像个受惊的幼兽,"他们把朕挂在朱雀门的铁环上,底下全是百姓的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他们砍了朕的头!"
程雪崖怔住。眼前这个睫毛濡湿的少年,与朝堂上那个恣意张扬的君王判若两人。他轻叹,声音柔得像在哄孩童:"只是梦。"
"不是梦!"殷昭猛地将他按在紫檀案上,墨砚翻倒,乌黑的墨汁浸透澄心堂的宣纸,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窗外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飘入殿中,落在他们交叠的衣袖上,像溅了满袖的血。
翌日早朝,当殷昭宣布御驾亲征时,满朝文武皆是震惊。
张明远扑通跪下,膝盖撞在金砖上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陛下三思……!"他余光瞥见程雪崖腰间那枚龙纹玉佩——那是先帝赐给太子太傅的信物,眼中阴鸷如毒蛇吐信。
退朝时,程雪崖被几个年轻将领围住。春风拂过,吹起他素白的衣袂,衬得他如谪仙般清雅出尘。张明远站在廊下阴影处,斑驳的树影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倒像爬满了扭曲的虫豸。他对心腹低声道:"去查查弘治十二年的军饷账册落在谁手里,再查查这位程大人与突厥人有无往来……"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袖中的密折,"重点查他这段时日的起居注,本官记得……他京中并无宅邸?"
宫墙外,一树梨花如雪般绽放。殷昭站在角楼的滴水檐下,望着程雪崖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朱雀大街的晨雾里,忽然对暗处道:"派一队玄甲卫,十二个时辰护他周全。"
"若程大人有异动……"
春风拂过,吹落满树梨花,如同下了一场细雪。殷昭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碾碎的花汁艳如朱砂,万分糜颓:"带回来,朕亲自审。"
角楼阴影里,十余名玄甲卫的铁靴沉默地没入晨雾,铠甲上的露水折射出冰冷的光。
张明远傍晚从宴会回到府中时,书房内已跪着三个黑衣人。为首者呈上一卷泛黄的起居注,墨迹洇透纸背:"阁老,查实了,程大人确实是回京已有一段时日,只是他常常、常留宿宫中呢……。"?
黑衣人又递上一份誊抄的宫门记录:"每夜子时前后,太医院都会往西暖阁送安神汤。但据御药房的小太监说,方子里多了白蔹和积雪草,都是治外伤的药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是他无疑了。"张明远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记录末尾的朱批,那是殷昭的亲笔"夜宵用毕"四字,墨色深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他忽然冷笑:"难怪那日见他颈上有伤……"?
第二人捧出密函:"兵部旧档查过了,弘治十二年的军饷账册原本锁在户部架阁库,今晨被玄甲卫持金龙令调走。"?
"突厥那边呢?"?
"漠北商队传来消息,程大人隐居终南山时,确实有突厥使者拜访过。但……"灰衣人喉结滚动,"使者是去求医的,程大人用针灸救了他们小可汗的命。"?
张明远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响:"蠢货!这岂非更可疑?他既能救突厥贵族,怎知不会借机传递消息?!"
第三人却突然凑上前,忽然压低声音:"最蹊跷的是昨夜玄甲卫的动向。本该戍守宫城的铁鹞子营,有十余玄甲卫换了便装跟着程大人回府——"?
"他哪来的府邸?"?
"是陛下前几日赏的,就在安兴坊,与您的宅子就隔一条街。"黑衣人抬头,露出个古怪的笑,"但大人您不知啊……"
"不知什么!快说!"
"那宅子地下有条暗道,通向哪倒是暂且未知,只是程大人貌似……从未宿在府上。"
他瞳孔骤缩,浑身霎时半僵。他想起今晨程雪崖挥袖时腕间那道红痕,分明是锁链磨出的伤。年过半百的老狐狸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不止:"好、好得很!去把赵侍郎叫来,就说本官要借他夫人的舌头一用……听说她最擅长传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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