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红唇微微动着,轻描淡写:哎呀, 我也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小朋友, 对着盆炒饭吃得没完, 拦都拦不住。
我这是在徐路栀差点要说自己是在赌气, 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做什么?林倾月目光敏锐,一下子看破她的破绽。
没什么。徐路栀耍赖装死, 她可不能说自己在赌气,不然的话, 显得多幼稚啊!
眼见着林倾月嘴里一颗葡萄吃完了, 徐路栀快速又从盆里拿了一颗, 塞到林倾月嘴里, 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反正姐姐就是欺负我!
行呗。林倾月歪一歪头,一副无辜模样, 你说欺负就欺负吧。
她漫不经心地笑:既然这样的话,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直气壮欺负你了, 小朋友?
徐路栀:!她这才反应过来, 又掉进坑里了。
可恶, 姐姐长进了, 知道顺着她的话说,把她反将一军了!
那不行的。徐路栀坚决地摇了摇头。
可是你说我欺负你,我要是不欺负你一下,岂不是担了虚名吗?林倾月托着腮,困惑地问。
徐路栀一下子被噎住了,眼前放肆张扬的林倾月实在有点犯规,循循善诱之下就能让她轻易分不清东南西北。
明知是坑,也心甘情愿往里跳。
那徐路栀舔了舔唇,试探性地问,能不能欺负得轻一点啊,姐姐?
少女手掌合拢,冲着林倾月一个劲地拜拜,招财猫一样,怪可爱的。
看我心情咯。林倾月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盒酸奶放在桌上。
还饿不饿?
徐路栀盯着酸奶看,是上次她们一起喝过的,白桃味,她最喜欢的牌子。
徐路栀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炒饭实在太难吃,虽然说吃了,但跟没吃也差不多,她确实是饿了。
喝吧。林倾月动手给她掀开酸奶盖,把勺子递过去,自己瞅了瞅酸奶盖上黏着的白色,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张酸奶盖霎时干净得很。
徐路栀忍不住鼓掌:姐姐好厉害!
林倾月谦虚地摆摆手:没什么,嘴上功夫而已。
徐路栀乖巧地点点头,内心却是心猿意马起来,被这样的舌头灵活地舔舐,想必会很舒服吧。
她咂咂嘴,逼着自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低头开始喝酸奶。
不过徐路栀成心要给林倾月表演一下,喝了两勺,就忍不住叫:姐姐,看我!
怎么了?林倾月垂眼望过来,餐桌前乖乖坐着的少女正兴奋又害羞地挥舞着勺子,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徐路栀神神秘秘地挤眼:我也学会了哦!
学会什么?林倾月饶有兴趣地问,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呐,姐姐看好哦!徐路栀仰脸冲她笑,眼睛弯起来,分外可爱的模样。
然后她下手舀了满满一大勺酸奶,嘴唇轻轻凑过去,极快地伸出舌尖一吸一舔。
刹那间,一整勺酸奶都被她卷入口中,勺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残留。
徐路栀高高地举起勺子,赢了比赛一般欢呼: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林倾月: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林倾月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但少女双眼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神情,让她无论如何也只能夸夸。
嗯,很厉害。林倾月点了点下巴,特意练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徐路栀用力点了点头,炫耀一般:学了好久哦!
似乎是刚刚压抑了太久,这会儿她噼里啪啦地往外吐:我姐姐还说我一定学不会的,可是我试了很多很多次,还研究了力学方面的问题,终于练会了!
灯光下,少女双眸明亮,语气认真而兴奋,仿佛不是学会了喝酸奶的新方法,而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她的声音倏尔低下来,喃喃地笑,话音里带着痴迷:姐姐栀栀有在努力靠近你哦。
哪怕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忍不住想和林倾月一样。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总有一天,能真真正正地贴在林倾月身上,亲密无间。
徐路栀说完,双唇微张,嘴角残留着一点乳白,她长睫微动,一脸渴求地看着林倾月。
仿佛是在等她的赐予。
林倾月对上她的视线,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又停留了一阵。
徐路栀高兴地在林倾月手心中蹭了蹭,被摸脑袋的小狗狗一样,不掺杂念的欢喜。
她贴着林倾月的掌心,依偎着她的手臂,不住地轻轻喊:姐姐
嗯。林倾月低低地应着。
徐路栀嫌不够,软软地撒着娇:姐姐夸我嘛~
栀栀很厉害。林倾月真心地说,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柔。
像是一滩被太阳晒化了的蜜糖,又甜又暖,直到齁住了。
哪怕知道这个小动作并没有太大意义,却有人愿意为了你去一遍遍练习、揣摩,仅仅为了再靠近你一点。
这样的赤诚坦率,毫无心机,如同栀子花的清香,张扬坦荡,毫不掩藏。
哪怕没有回应,也要笑着往前,一步步面对。
林倾月情不自禁俯身抱住徐路栀,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丝上,气息轻轻落在她耳边,话到临头,却是无声的唇语:那就快点长大吧,徐栀栀。
如果你已经长大了该多好。
我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
徐路栀和林倾月分着喝完了一整杯酸奶,徐路栀又磨蹭了一阵子,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姐姐,那我走了哦。
她站在门口,回头望,身影高挑纤薄:姐姐,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林倾月不紧不慢地换上鞋:付费就行。
啊?
我们老板可是很小气的。林倾月慢悠悠地笑,想来听我弹古筝,都得买票哦。
那我不能直接在这里等你下班吗?徐路栀天真无邪地问。
那我回家有热饭热菜吃吗?林倾月反问。
徐路栀:好像没有。
林倾月弯唇:那不就结了。
徐路栀扁了扁嘴,开始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平时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个饭都不会。
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大着胆子邀请:那姐姐,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呀?
我家菜很多的,每天都吃不完。徐路栀眨眨眼,恳切地说,而且最近爸妈出差去了,都不在家,只有我和姐姐。
林倾月起了点兴趣,问:是薇薇做饭?
当然不。徐路栀最听不得林倾月对其他人的亲昵称呼,哪怕对象是亲姐姐也不行,是林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