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栀恶狠狠地, 出口却是又轻又软:你管我。
林倾月哭笑不得, 小朋友平时乖巧听话, 委屈起来就比谁都叛逆倔强, 十头牛都拉不动。
但看着徐路栀微红的眼角,微微噘起的双唇,林倾月的心却又无论如何都硬不下来。
乖, 别吃了, 好不好?林倾月放缓了声音, 哄着求着, 终于把碗筷从徐路栀手里拿开。
小姑娘受了气, 又没法发泄出来,憋得眼皮耷拉着, 小鼻子一抽一抽,要哭不哭的样子。
泛红的脸颊, 委屈的模样, 娇到不行。
林倾月打量着, 无端想起一个词叫丧家之犬,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态。
哪怕被赶出来,心生怨恨, 头撇过去不看你, 却还是会在你伸出手的时候, 下意识伸出舌头, 摇晃尾巴。
狗狗的爱意, 藏也藏不住。
怎么委屈了, 嗯?林倾月低低诱哄着问,推过去一盆葡萄。
其实她早就对理由心知肚明,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少女心思玲珑如水晶,自以为掩饰得当,其实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徐路栀不答话,也故意不去看她,眼睛盯着那盆葡萄看,视线笔直笔直,一点不歪斜。
尝了刚刚的炒饭的味道,原本搭配丰富的颜色现在看来只是魔鬼的诱惑罢了,而此时此刻,那一盆玛瑙色、沾着水珠的葡萄显得格外诱人。
一颗一颗都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晕,水晶珠子一般,圆溜溜的,让人忍不住想放进嘴里尝尝。
只要轻轻咬破皮,清甜的汁水就会溢满口腔,一直甜到齁为止。
能很好地安抚被炒饭肆虐的味蕾。
徐路栀有心要拿一颗尝尝,可是林倾月还在殷殷地望着她看。
也不说话,桃花眼半眯,视线坦荡地揣摩着,唇角微微上挑,仿佛只要徐路栀吃了葡萄,就算是消气了一样。
偏偏这样,徐路栀坚决地碰都不碰一下葡萄,甚至挪开视线,语气冷淡生硬:没什么。
不能盯着葡萄看,再看哪里都好像不对,最后徐路栀只能盯着雪白的餐桌桌面发呆,桌面光亮可鉴,映出自己的倒影,小小的一个,被欺负了的模样。
想起林倾月刚刚的问句,她心里无端地难受了一下,一阵抽动。
哪里委屈了呢?哪里也没委屈,林倾月没做错任何事情,是她痴心妄想,想要攀附太多,以至于可笑地被冲昏了头脑。
徐路栀轻轻咬住下唇,用了一点力气,不疼,也绝无咬出血的可能。
要是能咬出血就好了,血腥味也能冲淡些嘴里的味道。
她悲哀地发现,每过一阵子,她都会禁不住质疑自己,这样孤注一掷是不是值得。
好像已经跋涉了千山万水,路程却堪堪走了个开头,仿佛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每一步都要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更令人恼火的是,唐僧还有三个徒弟保护,而她只有孤身一人往前,甚至连终点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其实徐栀栀并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她只是娇了点,偶尔嚷嚷学不下去了,实际上任务还会不折不扣地完成。
顺便博得个学婊的响亮称号。
写代码也一样,写不下去了,歇一会儿,在网上找找经验,最终也能完成个七八十。
可是暗恋这个事情,又找谁去问经验呢?又怎么样才能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还是终究只能停留在原地,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
徐路栀心里闷闷的乱成一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猛然间想起一句古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动情沦陷不需要条件,只需要一个回眸,但接下来呢,谁告诉她还需要些什么,才能一点点靠近?
情感经历为零的徐路栀陷入了宕机bug,她是理科生,要有公式才能往下推导,可是现在没有公式,眼前空空荡荡。
就好像没有操作系统的时候,给你一台电脑,让你写一个程序出来。
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只能茫然无措地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虽然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好,可是徐路栀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用在她身上都分外贴切。
乍然承受了这么大、这么久的压力,就像是一根吊在自己面前的胡萝卜,追着跑,却怎么也追不上。
最怕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本来想多写点,但是解封了出去玩了一天好困qwq,明天接着更新。
今天有人私信我说做推广,好家伙,一百个收藏要收我四十块钱被我给拒了,如果没有自发推文,肯定是我写的不够好吧(流泪猫猫头),芒芒继续努力嘤嘤嘤。
第47章
徐路栀心里闷得难受, 却也不能转身就跑。
那么浓重的爱恋,像是生日蛋糕上堆起的层层叠叠的奶油,入口即化, 却甜得糊嘴, 让她怎么舍得割舍。
满室安静, 夜风从窗台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花盆里的栀子花随风轻轻摇曳,枝叶相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一声声听得清晰。
徐路栀盯着桌面上自己的倒影, 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林倾月没有做错什么, 是她自己不对。
所以, 也不能强求林倾月对她作出什么承诺,现在还没到时候, 就算真的说出了什么海誓山盟,也不会兑现的。
所以栀栀想要的很少, 只要给一点点小甜头, 她就原谅姐姐!
心念所至, 林倾月仿佛能听见徐路栀的心声一般, 安静地望了她半晌,叹了一口气:真不吃葡萄?
徐路栀没点头也没摇头, 轻轻咬住下唇, 有些紧张地期待着些什么。
林倾月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倦怠, 却还是温柔异常, 烟嗓低低的, 如同诉说着一个故事:这样啊~
徐路栀坚决地点了点头。
蓦地, 林倾月宛然一笑,语气里多了些说不出的宠溺:那好吧。
徐路栀:?好什么,哪里好了?
她的心怦怦跳,拿不准林倾月是什么意思。
眼前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徐路栀下意识往后避了避,才看清这是一个圆润的、晶莹剔透的葡萄。
两指纤纤,捏着葡萄,纯黑的指甲衬着深紫色的葡萄,给普普通通的葡萄平添了几分贵气,仿佛是一块上好的深色玛瑙一般。
姐姐徐路栀脱口而出,一出口就懊悔,怎么话音这么软。
明明还没开始哄呢,就先自己受不住了。
你不肯吃,我就只好喂你啦。身旁传来轻轻的笑意,林倾月把葡萄递到徐路栀唇边,体贴地问,要剥皮吗?
徐路栀本能地摇了摇头。
林倾月弯唇一笑,微微用了些力气,把葡萄送进少女粉嫩的唇瓣,看着她一侧脸颊鼓起来,可爱得很。
葡萄喂完了,林倾月纤长的指节却还抵在她唇瓣上,不肯放过她一般。
徐路栀不解地望过去,双唇微动,几乎想要顺着啃一啃她的手指。
再恶狠狠地留下几个牙印,来控诉姐姐刚刚的恶行。
视线相接,林倾月抬眼,桃花眼中水光潋滟,她摁在徐路栀唇边的手指微微用了几分力气,感受着水晶果冻一样的柔软弹嫩,笑意不知不觉弥漫开来。
她支着头,声音幽远,告诫一般:小朋友,下次不许这样了。
徐路栀想问这样是哪样,却又被堵着嘴开不了口,只能呜呜了两声,可怜巴巴的模样像只被套了伊丽莎白圈的小狗狗。
望着眼前徐路栀的娇俏模样,林倾月有些微的失神,指尖抵着她的双唇,手感很好,却还是嫌不够。
要是可以更直接地体会一下这样的弹嫩湿润就好了。
这个念头被她迅速地丢在一边,林倾月正了神色,缓缓地说:以后不许乱发脾气。
徐路栀撇嘴,想说自己没有乱发脾气,都是事出有因的。
下一秒,林倾月补充:更不许这样子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