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落下,台下观众此起彼伏地呼喊“安可”,要求返场。
俏皮的魔术女郎从两块幕布间探出头来,朝大家挥手道别。
人群中钻出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到台前,吃力地把手伸过头顶,向台上递一束花。魔术女郎愣了愣,从幕后走出来,在台边蹲下身。
小人儿抬着脸冲她笑,说姐姐真好看。
就在女郎红着脸接过花束时,身后成群白鸽惊起,飞向观众席,纷纷落在某些观众手中,变成些灵巧的纪念品。待白鸽散去后,大家又瞧见魔术师的身影,欢呼声大震。
深夜,后台。
康玌摘了深棕大波浪的卷发,露出自己的寸头。他转身笑看魔术师:“懳,生气了?”
“你说呢。”于增懳眼皮子都不抬,兀自脸贴着镜面,小心翼翼拿镊子取下假胡子,“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确实没什么好生气。”康玌笑眯眯转回身,拧开卸妆油准备往自己脸上抹。
于增懳扔下手里的镊子,起身站到康玌身后,胳膊锁住人的脖颈,一口一口亲在他头顶。
康玌被弄得发痒,连连认错讨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捞起桌边的花束甩到于增懳面前,说任他检查。
于增懳挡开碍眼的花,透过镜子盯着他笑得弯弯的眉眼,冷哼一声就卸了力道,暂且放过他。
康玌撒手把花丢一旁,低头一瞧:“呀!卸妆油全洒光了!”他把空瓶子举在于增懳面前晃晃。
于增懳点点头,出门去给他拿新的。没走两步他又回来,看到那束花孤零零地躺一边。康玌正擦拭满手的卸妆油,闻声疑惑地抬头。
于增懳指了指桌上空着的瓶子,示意自己需要个参照物。
他拿了新的卸妆油来,瞥见花被康玌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他边打理假发,边状似心不在焉地解释:“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扔了。以后也不收了。”
卸妆油往康玌桌上一放,于增懳顺势搂住他,弓腰用鼻尖顶在他耳后细嗅。
“哈哈,好痒……你闻什么,我身上有味道?”
于增懳不回答他,细嗅转为啃咬,他两只宽大的手也抚上康玌细细的脖颈。
手向下滑去,趁康玌不备,捏住扣有银饰的领角,翻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增懳对着康玌耳孔吹气,轻声道:“有,谎言的味道。”
两枚银色的领角夹下,分别藏了只小包密封袋的白色粉末。
康玌哭起来很好看。
他那双含情的大眼噙着泪花,睫毛一翕便落下豆大的泪珠,顺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滑下,缀在下颌线欲落不落。他鼻头和眼尾泛起淡淡的红,像初生的小鹿,格外惹人怜爱。
于增懳当年就是被他这样哭着救下的。
但此时,于增懳冷眼瞧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丝毫不动摇。
康玌被剃成光头,穿着约束服绑在床上,如同裹在茧里的蚕,除了头部都不能动弹。于增懳舀了勺吃食,一手钳制他下巴一手喂饭。
铁勺磕上康玌的牙齿,哐当作响。
于增懳熟练地抽出勺子扔回碗里,双手快速上下抱住他的头,防止他吐出来。直到听见吞咽声,他才松手。康玌头顶和下巴上又被压出红印。
碗总算见底,康玌眼里的泪还没止。
于增懳收拾了碗筷坐到床边,望向康玌的眼里。那双眸子里尽是混沌,夹杂着深不见底的恨意。或许他连自己恨谁都不知道,无差别地憎恶着眼前的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增懳伸手想拭去他脸上的泪,被康玌抬头咬住。他像只狂犬,誓要撕扯下于增懳手上一块肉似的用力。
他见于增懳不挣扎,渐渐也失了兴趣,松口还不忘呸呸两声。
于增懳换了只没沾上口水的手抚上他的面庞,小巧的脸在他粗糙的大手映衬下显得更为精致。
他掌心传来湿冷和颤抖,让他没办法继续铁着心。他单手拆了片安眠药,用指腹抵进康玌嘴里,然后欺身亲吻他的唇瓣,舌尖敲开他的牙齿,顶着安眠药送进他的喉咙,任凭他慌乱地啃咬自己舌头。
于增懳忽然感到一丝悲凉。如果他年轻个十岁或者五岁,康玌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些苦。
他会拥有无限的活力,不用约束服和绑带就能把康玌死死钉在床上。他们会在床上交换呼吸与唾液,他们会抵死缠绵,他们会用酣畅淋漓的性爱忘却所有其他渴望。
或许康玌也就不会再心心念念那些该死的药片、粉末和注射剂了。
康玌精神状态失常已经有些时日了,没人给于增懳理发。于增懳看着镜子里满头满脸杂乱毛发的自己,觉得或许可以上街当乞丐作副业。
就算自己没法用推子,于增懳出门前还是稍微捯饬捯饬,特意刮了胡子。
他以前天天刮,仍然敌不住每个清晨都冒头的青茬。所以康玌不喜欢大清早的吻,总觉得扎脸。
而过了四十岁,他的胡子就像性能力似的如潮水般退去。哪怕整一个月不修理,也就是那么稀稀拉拉的几根,还在倔强地彰显他的男性特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走前他看了眼床上的康玌。哭泣过的眼睛红肿,眉头紧皱,像是梦里也不舒坦。
他想了想,卸除几根束缚绑带,康玌双臂依旧交叉着环抱在胸前,但肩颈稍微轻松了些。
于增懳亲了亲他蹙起的眉心,故意拿带着剃须水清香的下巴蹭蹭他脸颊。
他转身走了,没看到身后康玌睁开一双清醒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目送。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村庄以外的西北,临着条吞噬所有哭喊与哀嚎的瀑布。房子三面都受水花冲击,爬满黑黑绿绿的青苔。相对干燥的那面开了扇门,门边停着辆破摩托,不上锁都没人稀罕偷的破。
于增懳背只双肩包,腋下夹着头盔,锁了门边走边戴皮手套。
他头盔随性一套,跨上摩托。破摩托咆哮两声,冲出去,吐了一路灰烟。
于增懳朝东南而去,途中加了油,再继续行驶。他贯穿了村庄还继续,猎猎寒风拍打在膝盖上,一阵阵生疼,让他不至犯困打盹。
他不敢走高速,怕破摩托报废带着他归西。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大不了,主要放心不下家里的康玌,再怎么也不该把人捆在床上活活饿死。
乡间小道坎坷而弯弯绕绕,星星点点的泥印子爬上皮靴靴头和牛仔裤裤脚。
他最后停在城乡相接的一座咖啡厅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增懳不直接进去。他下地,斜倚在摩托上,摘了头盔,点一支烟。
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角落的卡座坐着位女性。她满头张狂的红发包裹在华丽的爱马仕丝巾里,同样艳红的嘴唇轻抿马克杯——接着她开始干呕。
咖啡撒她一身,白色高领毛衣被沾染大片。她扶着桌面,艰难地撑起身子,离开卡座。
于增懳掐灭燃到一半的香烟,走进咖啡屋。
他直朝角落卡座走去,谁料红发女子折返回来。她并没有离去,只是去盥洗室脱了毛衣,穿着里衬出来。
服务生已经打扫好一片狼籍,新上了壶咖啡,她也心安理得地落座。于增懳只好坐在临近卡座,与她背靠背。
“下次别朝我丢鸽子了,我怕鸟。”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
于增懳点头,说下次放兔子如何。
濮阳皧没搭腔,突兀地:“何亓死了。”
于增懳沉默,不知道该作何答复。
濮阳皧也没指望他安慰,继续道:“我需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