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甩开。他又黏上来,看着我勉强地扯出一个惨淡如纸的讨好笑容,声音单薄艰涩,“容容,别生气……我乖的,你别生气……”
他慌乱地伸手抓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手冰,脸蛋也是凉的。
我用了力,把他踹在地上,“你滚开,别过来。”
说着我就起身准备出门缓一缓,却被谢离抱住小腿。他不说话了,只是抱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
“你有病吗?”我听见自己冷漠地说,“让你滚不滚,上赶着犯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离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毫无防备就挨了打的小孩子。
他跪起来抓住我的手摸他的耳垂,“容容,你看、你看……你给我的,我是你的……”
声音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像一个绝望惶然的小孩抱着大人给的承诺,抱着他最大的倚仗。
他的耳垂上是那个我给他的耳钉。亮亮的,黑曜石的。
我看见自己冷笑了一下,手随便一扯,那个耳钉从谢离耳垂上落下来,叮的一声弹到地上不见了。
“现在不是了。”我说。
男生呆呆跪在我脚边,像是一下丢了魂,伸手颤颤地往耳朵上摸。
空空的,只有细细的血丝。沾在白皙的手指上。
他一下愣了,反应了一瞬忽然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找那枚耳钉,慌张地乱爬,到处摸索,嘴唇颤抖着不知道在念什么。
我冷冷看着他找。谢离终于从地上找到那枚黑亮的小石头,抖着手戴在自己耳朵上,两手抱着我的手祈求一样来回摸着,“还在呢,还是对不对,容容……我还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温柔地低头,摸摸他的脑袋,又摸摸他的耳朵,“嗯,阿离还是。”
然后下一秒,在谢离苍白的脸上颤颤地露出一个笑时,重新把那枚耳钉扯下来,随手扔出半开的窗外,彻底隐没到草丛里看不见了。
“不是了。我是骗你的。我不要你了。”
“容容不要我了……”谢离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有点茫然地抬起脸看着我,像是突然在温暖安全的被窝里被拽出来挨了一顿打,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已经转身到门厅开了门。谢离还一动不动坐在客厅,丢了魂儿似的,脸色白得像纸。
他见我要开门,一下子惊醒一样,挣扎着要往门边跑,却又跌倒在地上,“咚”地一声。
他像是根本不觉得,又要拼命挣着往起站,嗓音绝望干涩地哭叫出声:“容容!容容,别走……别走!”
我没有管他,关上门到车库,开车一路疾驰到公司。
最后一眼看见谢离几乎是跪爬着扑过来,却追不上我,瘫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像个木头人,手耷拉下去,“容容我错了,我错了……”
我的脑子很乱。我觉得我现在一定很癫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烨恰好在楼下,看到我惊呆了,“小卿总你怎么了?”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怎么,我看起来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有。心情不太好。”我一路走到办公室,坐在熟悉的位置。
我现在很失控。
谢离和谢离,我和我。我以为我放下了,原来并没有。
这些记忆等在这里,随时想要吞没我。我的脑子很乱。
我到了公司天台。这里理论上来说不允许人上来,但我和陈烨有时候喜欢在这里谈谈事。就像当年我和谢离曾经站在同样的位置向下俯瞰空荡的都市。血液在血管中奔流,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从四十五层跳下去,人会不会像一只飞鸟?
不,人会像雨水,溅碎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离上一次从这个高度跳下去时,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到了我们那一天的对话?
他为什么要跳下去?他没有勇气。
他的事业很好,青年才俊,一帆风顺。他只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面对我的死。所以他干脆跳下去,死在我的前面。
他爱我吗?时隔这样多年,我终于敢仔细回想这一切。连如今所知道的,谢离和谢家的恩怨一起回想。连如今谢离的性格一起回想。
答案是爱的。可是当年的爱,敌不过他想要摧毁谢家的渴望。那时候的我无法给他他渴求的温暖,他毁了我,也毁了他自己。
更何况隔了这样久回看,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害我至此。一家子公司,对于卿家是可以接受的打击,何况母公司持股只有百分之十几。但那是我亲手送上市的企业,事情就是如此荒谬,一步踏错,差之千里。
谢离是个胆小鬼。
我还恨他吗?我此前始终避开这个真正的问题,如今想想,竟然还恨。但是那一个他已经随着过往的岁月消逝了。他是如今还未来得及发生的将来。他是还未犯下的一个错误,是未来千万条命运轨道中不会再踏入的一个可能。
连同那些糟糕的,绝望的岁月,连同我三年的黑暗,未及发生,也永远不会发生。
我还恨如今的谢离吗?恨他的现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少的谢离,这个属于我的阿离。
我不恨他。我爱这一个阿离。
他吓坏了。他过去经历了太多糟糕的事,也需要保护。在没有保护的时候,他做错了事。但是如今我已经拥有了他,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我感到混乱的头脑缓慢地清晰下来,记忆慢慢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想起他,像是一点点让我凌乱的思维回归正轨,让我爆发的情绪终于缓和。
然后我意识到刚刚对谢离干了什么。最开始那一段的记忆都有些模糊,慢慢地,出现了谢离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脸。
是的。他被我吓坏了。
我几乎是立刻下楼开车回家。路上我路过上次的商场,重新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黑曜石耳钉。
我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到家已经九点。
家里没有亮灯。我想谢离有可能走了。
但打开门的一瞬,我就看见黑洞洞的客厅里蜷着一团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心一瞬抽搐了一下,打开客厅灯的最小光快速走过去。
谢离缩在客厅的地板上,听见有人回来像是愣住了,身子抽了抽,慢慢瑟缩着坐起来,摸索着转过身。
男生的头发乱了,衣服裤子也都乱成一团,上面沾着泥,狼狈不堪。
他一直喜欢干净,从来没有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转过脸的一瞬,我一下愣住。
谢离在自己眼睛上戴了个眼罩。
我走过去,他像是听见我的动静,摸索着过来抱住我的腿,手都在抖,像是怕我再踹开他,仓促地拉起唇角扯出一个干涩的笑,讨好地向上摸到我的手,“我找回来了,容容……我知道错了,我不看你了,别生气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把一个东西塞到我手心。
是那个黑曜石耳钉,被洗得亮闪闪的,和他狼狈的衣服对比鲜明。
我把它丢到窗外,谢离大概是跑出去翻草丛翻到的。怪不得狼狈成这样。
我忽然有些想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离没有等到我说话,整个人瑟缩在我脚边,努力扯出笑脸寻找平时有点软乎乎的撒娇语气,“容容,别这样,我乖的……还好玩,你别、别不要我……”
“容容,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他说着说着,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与勇气,声音低下去。
“容容是我的女朋友。”他轻轻说。
“我是容容的男朋友。”
“我很爱容容……”他说,“容容也……”
他像个小机器人,呆呆地说写好的程序,抿着嘴巴空空地笑了笑,哄着自己,“容容……容容也爱我。”
我僵硬的身体忽然一瞬像是又可以活动,一下子掉下泪来,蹲下身紧紧抱住他。
“阿离……对不起。”
我不恨他。我爱他。扭曲的,奇异的爱。然而是爱,不是恨,泾渭分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生歪着脑袋靠在我肩上,戴着那个可笑的黑眼罩。我把他半扶半抱地带到浴室,放了一缸热水把男生剥光泡进去。
谢离蜷在那池水里,整个人还在抖。我去摘他的眼罩,男生一下惊弓之鸟一样挣扎起来,伸手捂住眼罩,声音祈求,“别、别摘……”
他弄不懂我为什么生气,却知道和那一眼有关。
“不怕。”我半抱着他,轻轻摸男生的背,“不怕了,我回来了。”
“我喜欢阿离的眼睛,一直很喜欢,对不对?”我慢慢拍着他的背,让他一点点在热水中放松下来,“阿离的眼睛很漂亮,我看一看可以吗?听话。”
男生的手慢慢放下了,有点茫然绝望地坐在热水里仰着脸,等待最后的处决一样任我摘掉那个眼罩。
他没有哭,只是眼睛空空的。我低下头,轻轻吻他的眼角,然后亲上他空空的耳垂,找出药箱里的酒精棉给他擦干净血丝。
还好做工精致,被扯出来也没有太伤到耳垂,只是一道细细的血丝。
谢离发着抖窝在我怀里。我拿出他塞在我手里的黑曜石耳钉,消毒后涂了层药膏小心地给他戴上,拉着他的手摸了摸。
“还在。”谢离茫然地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还在。”我拉着他的手慢慢摸,那只手瑟缩着,终于动了动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我给他洗了头发,手腕上蹭的泥洗干净,把他擦干裹上浴巾,自己也简单冲了个澡,然后给他拿了一件平时喜欢穿的睡衣套上。谢离的手一直摸着自己的耳垂,任我摆布地换好衣服,被塞进被子里。
我换了睡衣,找出喷雾剂撩开他的衣服找淡淡淤青的地方。果然,膝盖和手肘都青了,腰后也一片。
谢离怔怔看着我给他抹药,一只手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
“阿离怎么了?”
“容容……”男生动了动嘴唇,放下摸着耳垂的手小心地张开,“我想抱一下你,好吗?”
“好。”我本来也已经给他喷完了,把药放下立刻轻轻抱着谢离,拍他的背,“不怕了,阿离乖啊。”
“容容,今天好可怕。我在草丛摔倒了,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谢离的声音很低,脸慢慢埋在我的肩膀上,终于哑哑地哭出声,“我怎么求你都不回头,我好害怕……容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我好害怕……我怎么求都没有用、怎么求都没有用……”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感到我就在他身边耐心地抱着他,终于变成委屈的嚎啕大哭,呜咽地像是受了伤终于得到大人安慰的小孩子,“容容不要我了……容容说她不要我了!”
“不会不要你的,那时候是我状态太糟糕了。”我抱紧他摸着男生的肩膀,亲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泪是咸的,微凉湿润。落入唇中,顷刻就化掉了。
我把他吓坏了。一整天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还好终于哭出来了。
“我是阿离的女朋友,阿离是我的男朋友。”我轻轻拍男生的背,“我爱你。”
谢离哭得很狼狈,鼻子都被纸巾擦红了。他大概实在太累了,哭着哭着已经慢慢地睡过去。
我关了灯,热了牛奶倒进保温杯放在床边,又准备了一杯热水。
果然男生半夜忽然惊地挣了一下,惶然地醒过来。我今天晚上本身做好了准备,本来觉也轻,立刻跟着睁开眼。
男生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耳垂,确认耳钉还在以后垂下手呆呆坐在黑暗里,半晌小心翼翼地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手指冰凉。是吓醒的。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谢离吓得又是一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喝点牛奶好不好?”我打开台灯给他倒了碗热牛奶看着他喝掉,又给他倒了热水漱漱口。谢离喝完水,被我拉着窝在我怀里。我亲亲他的唇,哄着他又睡过去。
一夜之间,谢离惊醒了五次。第二天我没去公司。反正也是周日,按理而言本身就不用去。
谢离睡得很差,脸有些发白。毕竟一夜惊醒太多次了。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他。他本身最怕的就是我不要他,平时有事没事都担心,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我让他睡到了十二点。然后我终于决定把这一切告诉他。
告诉他为什么最初我会以那样的方式得到他。否则,毕竟不公平。
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地承受了我昨天那样的所作所为。
我把男生团在被子里,抱着他让他处于一个绝对放松的环境,然后告诉他这个秘密。
-具体内容在彩蛋,大家可以看作话自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离在被子里蜷缩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直到听到我死去,像是惊厥一样抖了一下。我把这个漫长的故事收了尾。
“昨天是我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情,所以情绪没有控制住。”我把谢离从被子卷挖出来抱进怀里,亲亲他的唇,“吓到你了。”
“容容不恨我了吗?”他有点愣愣的。
“我很爱你。”我叹了口气,“我也是慢慢意识到,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告诉阿离了,要记得乖乖保密。即使为了这个,我也不会不要你。”我抱着谢离,轻轻安抚着他。
“昨天真是吓坏了,哭都不哭了。”我顺着谢离的脊沟往下轻柔地摩挲,“别怕,不会再这样了。”
“容容,对不起……”男生忽然伸手紧紧抱着我的腰,脸蛋埋在我颈窝。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有那么做。”我淡淡笑了,“那只是一种未来的可能,而我已经不会再让它变成现实了。”
我忽然想到那时候的谢离大概也是需要哄的。他有时候累了也会把脸贴过来靠着我,脑袋埋在我颈窝里。
有时候也会蹭一蹭。
但那时候我也是忙碌的,往往也就拍拍他了事,谢离就会窝在我身边,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他平日果断冷静的外表下,难得流露出的柔软。
而眼下谢离也窝在我身边,抿着嘴唇看着我,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袖,怕我倏然抽身而去。
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动作。已经能够看出未来模样的,一样的眉眼轮廓。的确是一个人。一个属于现在,一个属于未来。
只是不会再发生那些糟糕的事。
我把谢离拉过来抱在怀里,刮了刮男生的脸蛋,亲在他唇上。谢离积极地回应我,唇齿纠缠,喘息急促。
脸蛋红扑扑的,终于有了一点放松的味道。
我拍拍他的屁股,男生就把身体放松下来,一个任人抚摸揉捏的姿态。
真是乖的不行。
“我不管你,你将来会成为国内的互联网巨头。”我把男生的裤子扒下来到他膝盖,露出他的光裸白嫩的屁股还有两条大腿,上衣卷到乳头上方,让男生还有些青涩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现在就这么光着身子呆在这里,羞不羞?”
“我不想当那个……”谢离抖了一下,表情有点惶然,我立刻安抚地摸着他帮他放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能想到那时候我很痛苦……”谢离缩着身子喃喃道。
大概吧。谢离应该没从对谢家的报复中得到足够的快乐,要不也不至于瘦成那样。我也体会过这种滋味不是吗?报复得到的只是虚无的满足。
或许,折磨着他的还有悔恨。
我逗弄着谢离的乳头,把他按平了躺着。那两枚小小的乳头被碰了两下就飞快硬起来,挺在男生胸前。
越来越敏感了。
我又揉捏了几下,另一只手沿着男生的身体温柔地摩挲,在他两条分开的大腿内侧蹭了蹭。
谢离压抑地喘息着,哆嗦了一下,前面颤巍巍地翘起来。
这就有反应了。
我握住男生热烫的前面,滑动着帮他弄。男生的茎身笔直,小蘑菇头比我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喘息越来越急,很快哼唧出声,软绵绵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顶端张开的小孔已经吐出一股股清澈的液体,沾湿我的手指。我就着清液继续撸弄他,男生仰着脸枕在枕头上,头一蹭一蹭,脸上霞红荡漾,“唔……容容、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里跳动了几下,我手中加快速度。男生的灼热更为剧烈地跳了跳,骤然喷出一股白浊,溅在我手心。
“舒服?”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拿纸巾给他清理干净,去洗了洗手。
“嗯,好舒服……”谢离偏过脸看我,依赖地伸手抱过来,鼻子里软软哼出声。
我把他的衣服拉好。谢离抱着我不撒手,眼睛舒服地眯起来,却又抖了一下猛地睁开,有点慌张地看着我,“容容……主人?”
还是吓到了。毕竟不能短时间就恢复过来,必须要慢慢养着才行。光眯着眼都会害怕。
我亲亲他的眼睛,“没事的,不会再有事了。”
我顺着谢离乌黑柔软的头发,缓缓拍他的背,轻柔地爱抚他,直到男生不自觉舒适地慢慢又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要是真的是只猫,这时候一定舒服的呼噜噜的。
想起他昨天无助地蹭过来抱着我又被踹开,我也觉得心疼。
“下午我没事,想干点什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电影行吗?”男生有点小心翼翼地提议。
“当然可以。”我猜出他现在可能有点应激反应,不大想出门。
在家看的是老片子,谢离挑了一部宫崎骏的动画片。千与千寻。
这部电影我还真的没有看过。因为当年我总是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停下来看这种电影。
这一世我的事业比上一世更成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即使没有公司,光凭着我知道的投资机会,光凭着我家中,大概这辈子也都不会有机会为钱发愁。
未卜先知加上丰富的资源,我之所以还在公司忙碌还是放不下上一次亲手发展起来的事业。也算是个执念吧,况且钱来得太容易,多少也想自己做点实在的东西。毕竟我不能看透四五十年。
我和谢离吃了饭就团在家庭影院的被子里看电影,空调开得凉飕飕,被子里显得格外暖和。男生把脑袋偎在我肩边上,缩成不大的一团,手不自觉抓着我的睡衣。
一米八几的个子缩成那么小一团,我看一眼就心软了。
电影快到尾声,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大屏幕上光在变化,洒在男生脸上。他很久没有说话,我低下头看一眼,果然是睡着了。
浓密的睫毛长长的,垂下来打出两弯阴影,闭着眼睛时眼睛是稍有点狭长的。因为昨天没睡好觉,眼下有浅浅的青,鼻梁很高,气息温暖地落在我的手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他天天呆在一起久了,对他的很多变化已经不大能察觉出来。经过这件事,这样沉下心认真端详,他确实在长大。
和过去我熟悉的样子越来越相似,然后终将有一日重合。
这样的相似在昨天让我失控。但昨天也像是我多年压抑情绪的最后宣泄,火山喷发一样,却不持久。也像挖开脓疮,有一瞬剧痛,但是是伤口愈合的开端。
现在,我好像终于能够回看我一直避开的过往。
有时候我把他们当成两个人。但从昨天以后,我终于开始接受他们是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重活一次,我们之间拥有的结局会是上一次那样的惨烈。而这一次,新的故事已经发生了。
我恨谢离过去做出的事吗?是的,我恨他。然而从一开始,那终究不是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恨。
我不愿再回看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怨恨中,我依然不甘地,绝望地爱他。也正因我如此爱他,所以更不能原谅他的背叛。
因我如此爱他也如此恨他,即使有第二次人生,我却依然换了一种姿态,与他纠缠不清。
我静静看着谢离,伸手虚虚抚过他的眉头。他蹙着眉,因此也更像遥远记忆中谢离满怀心事地睡着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是根本不喜欢计算机的。
如果他愿意向我敞开心扉,当年我们或许也不会走到如此惨淡的收尾。但是正和我这一次能够掌控他的原因一样,他习惯了冷淡,不愿意同旁人倾诉,只是自己承受。
我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从前的他,尽管我如今有些想要和他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一谈那些当年来不及说清,就掩盖在恨意与意外之下的旧事。
有没有想要道歉?之前究竟为什么睡不着觉?
是不是因为后悔,憔悴成那个样子?
还有,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摔得痛不痛。
昨天实在仓促,我没有时间细想。眼下仔细想来,我最初觉得谢离的性格被我掰得大转弯很可能是错的。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谢离本身的性格也许更贴近如今这样,我的调教只是加重了这一点。过去那样的环境没有给他依赖他人的土壤,但是一遇到机会,就生根发芽了。
我摸摸他的头发,自己把结局看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遇到卿容那一年我二十一岁。
在论坛上,她和几个外国人在攀谈。我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一个项目的发展方向,语速很快。隔着远远的距离,听不清。
她穿着长裤,蓝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我不认识的漂亮的表,头发扎高盘起来,露出精致的下颌线条。
我知道那些都价值不菲。她是卿佑夫妇的独生女儿,今年作为CEO成功上市了一家子公司。年轻,而且事业有成。
我故意与她攀谈,提到了一个数据中台发展的新方向。是关于她公司想要拓展的新业务的。
她很感兴趣。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第二年回国,靠我在美国攒出的一支小团队加入了她的公司。但是,我也创办了一个自己的小公司。
两头兼顾的日子很累。
卿容也很用心。比我最初想象的,那种依靠父母力量获得成功的人用心得多。她的办公室在这栋办公楼的最顶层,四十五层。有时候整个公司的灯都熄灭了,只有那一层亮着灯。
卿容说她喜欢看着城市的灯火慢慢熄灭下去。而金色的路灯则明亮整夜。
我不喜欢黑暗。可以说,我害怕黑暗。我的办公室在四十三层,在穿过已经无人的走廊时,有时候甚至会刻意加快脚步,不愿意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次我那样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卿容。她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
她邀请我搬到四十五层。我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但无论如何,四十五层的灯是亮着的。
我答应了。
穿过走廊去倒咖啡时,我能隔着她办公室的玻璃看见她。她的办公室是透明的,只要她在公司,所有人都能够看见她在里面的工作状态。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和她有一样的困扰。
如此年轻,缺乏威信,自然要加倍努力。
她经常是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有时候会翻书看一看。她也不怎么回家,大部分时间耗在公司。
有时实在太晚了,一层楼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次凌晨四点多,我路过她办公室时,看见她趴着睡着了。她如此敏锐,一切都游刃有余。只有这一刻显得格外柔软。
她的头发散开垂在脸上,随着呼吸被轻轻吹起来,身上盖着的纯白色羊毛披肩滑落到地上。
鬼使神差地,我走进去,轻手轻脚地把那件披肩拾起来拍干净,披在她肩上。
卿容没有醒来。她偏了偏头,沉沉睡过去。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路过她办公室时,越来越经常地用余光看她。只是半个月之后我给她盖衣服的时候,就被她当场捉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很紧张,紧张得手都有点发抖。她却笑了。
“以后干脆在我这个办公室一起做好了,反正一个人怪无聊的。”她说。
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和卿容在一起了。她说没有人比我和她更般配,同样年轻有为,从事同样的事业。一样勤奋,一样坚强。
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可是我也很害怕。为她永远如此坚强,永远不会脆弱,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爱我,还是只是觉得我是那个合适的人。
也为我在背后的图谋。
我们同居了,住在她的别墅里。我们在公司的时间变短了,回家的时间变长了。
回家。我第一次也可以拥有一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有时候我比她回家更晚,卿容会给我留灯。我喜欢在她睡着时窝在被子里抱着她的腰,窝进她怀里。
很安心。很温暖。
她醒着时太忙碌,我也无法在她面前这么做。因为她将我看作有力的助手,事业的伙伴,而不是可以撒娇的小孩子。她不喜欢那些不堪一击的人,我在她面前也尽力显得无懈可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时常想,如果我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脆弱展露在她面前,她是否会厌烦我,还是会心疼?我不敢尝试,因为我承担不起另一种可能。
我爱她,可我不是她想要的“完美爱人”。我不敢去想如果她知道真正的我,看到我的虚弱,她还是否会爱我。更何况,我还有着那样的计划。
卿容总是那样忙碌,步履匆匆,我们相处的很多时间都是在会议上,在办公室键盘的响声中,在翻看合同时纸张的摩擦声中度过。最忙的一段时候,即使在飞机上,她不看文件时我们才有时间聊聊天。
只有偶尔,她会逗我叫她姐姐。
每次叫出口,我都感到血往脸上涌,烫而热。可是我并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很爱她。越来越爱。
但是我很害怕。有几次我几乎想跟她坦白一切了,可是理智约束我停住了。
母公司绝不会同意的,没有一丝一毫可能。卿容也不会同意。
我想要报复谢恩。我想要报复谢廷。我想要报仇。
但是只是我而已,没有人会同意我以数十亿元为赌注做这样的报复。
我失眠得很厉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卿容只是觉得我担忧工作上的问题。她让我放宽心。她所着重负责的数据中台业务蒸蒸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卿家枝繁叶茂,集团规模庞大,她未来也不会仅仅止步于这样一家不算大的上市公司。她会回到集团的,一家子公司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
而且,我会还给她的。我对自己说。
但是她还会原谅我吗?即使我把一切还给她,她也很可能不会原谅我最初的欺骗。
因为如果没有她的信任,她不会被这样的把戏愚弄。没有人能够轻易原谅背叛,何况卿容如此骄傲。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想。
我记得有一次她和我在天台谈天。四十五层楼的高度,脚下的一切变得渺小,春风浩荡。她的头发在风里飘动。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精致的手腕。
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人会不会像一只飞鸟?我问。
不。人会像雨水,溅碎在地面上。她说。
她向我笑着,我摇摇欲坠。她看出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然后她伸手抱住我,摸我的头发,拍我的背。她的唇吻在我耳边。
是怕高吗?她问,以前好像不怕啊。阿离还会怕这些吗,真是个胆小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手指划过我的鼻梁,我的嘴唇。我在的,她低声道,阿离,别害怕了。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安慰我。
我不害怕高空。但是我害怕失去她,失去她的安慰,失去抱着我的双手。害怕到发抖。
但是我们完了。
她在查整件事的始末。没有可能瞒住她,更何况我已经收购了那家子公司。
她甚至不屑于打电话质问我。我回家时东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我的,她的。她搬出了别墅,搬到别的房子了。干干净净,不留余地。
是我把我们的家毁掉了。
只需要两三年,我就可以把一切还给她。可是她不会原谅我了。我想,即使解释清楚这一切,她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怕见她,又想见她,听她彻底地说出对我的唾弃。我也有最后残存的盼望,希望她知道我的计划之后对我有一点怜悯。
我把偷走的东西还回去,可以吗?
但是没有机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卿容出了车祸。她成了植物人。
我以为本没有那样严重的一个错误,最终变成了永远永远的无可挽回。
这个错误,再也得不到原谅。再也没有资格提及原谅。
知道消息的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变成了碎片,变成了泡沫。
多希望出车祸的人是我。
卿家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我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父母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我通过恶意收购把谢恩的企业击垮了。在卿容父母的影响下,那家企业最终不是我的。卿家是第二大股东,第一大股东是一家国企。
外界嘲笑我空扔了几十亿进去,在这场豪赌中最后被证监会警告,只持有5%的股份。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企业也不再属于谢恩,不再属于谢廷。
谢恩自杀了。谢廷苍老的不成样子,像是有些疯癫。我去见了他们。谢恩恨不得把我剐成肉末。
我是报仇了吧?然而失去了报仇这个幌子,我只是觉得更痛苦。
我本身就是一个肮脏的人。我本身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妈说的对。她应该打掉我。这样,她可以活下去,卿容也不会受伤。
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是我还活着?
生意越来越大。工作像是麻醉剂。可是高楼里的深夜,不会再有一盏灯等着我。
我不愿意回家,因为我没有家。我也不愿意在公司,因为那让我想到过去。
我经常把车停在卿容在的那家医院的地下车库,然后在车里睡觉。地下车库里总是有灯光。有点像以前回去时家里留的灯光。
地方很小,我喜欢缩成一团睡。但是即使睡着,也经常惊厥着醒过来。
最开始醒来的时候,我经常恍惚着不知道在哪里,伸手去摸身边的卿容。
幸好日子久了,慢慢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幻觉。
因为再惊醒时,我已经知道我一无所有。
她的呼吸隔着很多层楼,像响在我耳畔。但是我知道她的呼吸在渐渐微弱。
卿容的爸爸发现了我。他让我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这里,也不再属于我了。
但是他说得对。我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留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我把车停在我们曾经的家外面,然后睡在车里。狼狈吗?我已经不觉得了。我睡得还不错,有时候能睡着四个多小时。
我好像变瘦了很多,卿容之前送给我的手表,现在戴上已经空荡荡的。不过,我把它调得更紧了。
这样戴起来和之前,好像不再有不同。
卿容的父母在找医生。但是他们对于这方面不太了解。我出国找到了最好的团队,给他们提供了研究资金,托别人引荐他们见到了卿容的父母。
我不敢告诉他们,是我找到了这些人。
他们对卿容做了意识检测。她是有意识的。
团队告诉我了检测的内容。最后一个问题是她是不是恨我,她想不想报复我。
是卿容的妈妈问的。她曾经很信任我,但是我做出了让她永远痛恨我的事。
恨我,就想象与父亲打高尔夫球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恨,就想象在办公室回复邮件。
高尔夫和邮件,割裂了我的命运,割裂了我的灵魂。卿容的大脑活动区域是无声的语言。
她看见和父亲在打高尔夫。
她说她恨我。
那之后我看到高尔夫,手就会忍不住发抖。好几次,差点失态。很尴尬,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的身体油尽灯枯。我依然见不到她。确实,怎么可能见到呢。
卿容的妈妈告诉我,卿容恨我。她说,她希望卿容能够撑过我的死,这样卿容就能够瞑目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她从来如此骄傲,永远不会再原谅我。她会希望我死的。也许那样她能开心一些。
这是我唯一一件可以做到的事。我无法影响她的生命,但可以决定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即使没有她妈妈的话,我也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我很害怕。没有她的世界,我很害怕。
她撑过了第四次手术,我们都知道不会再有第五次。
我已经留好了遗嘱,进行了公证。那些资产,我的股份、投资,我的一切都会留给卿容的父母,几十倍于我当初偷走的那些。
然而可笑的是,我也知道这一切他们并不需要。没有什么能够补偿了。我只是想偿还我所欠下的债务的万中之一。
四十五层的楼,真的很高。我回到了子公司原来的那栋楼,到了四十五层。
上天台的地方已经被锁住了。因为没有人会再去上面。
我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同样在四十五层,不一样的楼,却有同样的高度。我曾想,这样的高度,是否离过去更近一些?
也或许从四十五层楼到地面的距离,就是我与过去的距离。从终点落下去,就能回到起点。
人的一生就如尘埃,如草芥,如蝼蚁。
而我这样无意义的、充满错误的一生,恰如尘泥。从一生的最初到最后,都不该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我不死在最初?为什么我会活到今天?
我爱她。
我已经不配再爱她。
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人会不会像一只飞鸟?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再有人来回答我。
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会。就像雨水,像碎石,像沉重的、不堪的命运。
我不会有轻盈的飞翔。
我的死,真的能让她瞑目吗?我不知道。
死亡是什么样的,会是永恒的空虚吗?像那些停车场里空洞的睡眠,永远延续,是不是就是死亡?
我好像看到了卿容。看到二十四岁的她,她手腕上漂亮的腕表在灯光下闪亮如星,她的脸上带着我很熟悉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就好了。如果能回到最初就好了。
如果能够挽回这一切就好了。
可是重新来过,她一定不会再愿意见到我。她会报复我吗?她会怎么对待我?
但是我并不害怕。无论她对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承受。只要在我不堪的人生中,还能再次见到她。
可惜,连这样的机会,我也不会再拥有。
容容,我很害怕。
容容,我不再害怕了。
原来死亡像羽毛,落地无声。我很幸运,因为至少在我的耳边,是无声的。
一切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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