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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朝 番外 (二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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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个迷蒙的女孩子,颜徵楠这会的称呼,反倒更震撼人心一些,顾嫣然抬起头,有些错愕的,“什么?”

他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除了那个从戏苑里将她选出来的早晨,瑟缩着的女孩子鼓起勇气望着他,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他一样好听,“我,我叫顾含喜。”

她声音干涩得很,又察觉身边别的小姑娘的取笑,大约说她的名字俗气,叫她的脸微微的红了,却还是努力站直了,好像心里有一口气在撑着她。

她听见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样温和,“含喜微笑,窃视流眄,也没有很俗气。”

“不过,”他顿了顿,低头看那个小姑娘,嘴角的微笑说不清楚有没有调戏的意味,“将来你长成了大美人,便不适宜了,不如叫嫣然吧。”

可后来他便多半称呼顾嫣然的全名,或者偶尔她说话过分逾越了,三少会用“顾小姐”来讽刺她,过去一年里便更不要说了,颜徵楠在外人面前都已经懒得做君子,更何况是对手下人。

因此顾嫣然又将目光落在那女孩子身上,大约是直觉连着这些日子的古怪,三少的受伤,和二太太接到消息,却不派人来镇江,同坐在草地上的女孩子有所关联。渐渐地那女孩子的眉眼,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顾嫣然面上的迟疑才终于消去了,变成了一种嘲讽。

三少自然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的讽刺,诚然顾嫣然是个很好用的下属,可她这种时常外露的拆穿和不屑,实在让他很难给她一个好脸色。

可今日他却忍耐下来了,有意又拙劣的宽容,他咳了咳,又问了一声,“你带车来了?正好,我也该回信州了。”

雪朝明显瑟缩了一下,看了看顾嫣然,又偷偷瞟了眼三少,有些丧气地低头,也不站起来,只是用手去戳地上的草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倒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了然地笑了笑,很得体地躬下身子,对雪朝伸出了手,

“你好合小姐,”她勾起嘴角,“劳驾你这几日照顾三少。”

雪朝自然也不是个没礼貌的小姑娘,而何况对面是个容貌出众的小姐姐,雪朝同她握了手,又红着脸想要拍一拍她的马屁,心里安慰自己,对方大概只是三少的某个朋友,刚巧叫嫣然罢了,“你好呀,”她挠了挠头,“你的耳饰真好看。”

她听了雪朝的赞美,笑容又大了一些,却瞧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让雪朝很局促地,挣扎着站起来。

她望着三少,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方却瞧也不瞧她一眼,叫雪朝很没出息地,又垂头丧气,绞着手指头,不知道该不该厚脸皮挽留他。

可他却开了口,回头问她,“同你一起来访学的老师和同学,还在镇江吗?”

雪朝踢了踢脚下的草皮,只当他是要把她丢下了,闷闷地回他,“去上海了,我没有去。”

她吸了吸鼻子,有点放弃地,“你走吧,我自己坐船去找他们。”

三少却冷哼了一声,没有看她,过了一会,却还是叹了口气,“你同我们一起回信州。”

他要带她一起回信州,而不是丢下她一个人。雪朝心里的阴霾顿时扫去了,很希冀地看他,满面的雀跃,被三少的余光瞥到了,手指攥地蓦然紧了一些,又道,“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出了事,我也会很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真是嘴硬,雪朝在心里笑得打滚,觉得他这样分明是遮掩,真是可爱又傻气,她想要上前去,撒个娇,或者说个好听的话来谢谢他,颜徵楠却回了头,看向她,很认真的样子,“这次回去,我们便把离婚的事情料理了,我再找人送你离开。”

她蓦得傻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这又是什么气话。三少的声音突然温和地很客气,“上回你走得太仓促了,你年纪又小,”他说的很委婉,顿了顿,又道,“这回将这件事了结了,日后你要嫁人,或者如何,也少了后顾之忧。”

开往信州的车辆有些颠簸,三少苍白着脸,似乎并不舒服。雪朝原本还想劝他多休养几日再走,可他说了那样的话,叫她整个人脑子里都是离婚两个字,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她这会恨不得缩在车座的一角,连颜徵楠被一个颠簸扯到了伤口,有些隐忍地皱眉头,雪朝也不敢去关怀他。她前面坐了个眉眼精致的女孩子,成熟、风韵、得体的作态,每一个都瞧起来和三少这样衬当。

而且她还姓顾。

女子眉眼凌厉,却动人心魄,在阳光下,冲她微笑,

“我叫顾嫣然。”

是那个报纸上出现过的名字,那张被油墨和报纸的褶皱弄得模糊的脸,原来是这样的精致生动。似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为何她来了,三少就要急着回信州,还非要当着她的面,同雪朝讲离婚的事情。

原来她就是顾小姐,也怪不得三少叫她“嫣然”的时候,雪朝的心猛跳了一下。

原来他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是被被逼的,或者不愿意娶新的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瞧他喊顾小姐的样子,温柔缱绻,不定有多期待这场婚姻。

雪朝低着头,她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哭一哭,或者干脆在三少要她一同上车的时候,找个乱七八糟的借口拒绝掉,一个人回租界酒店流眼泪,一次性哭个舒服,然后再去买回法国的船票,从此把镇江的事情忘在脑后,当做是一个虎头蛇尾的旧梦。

可她还是选择同三少去信州了。

上车的时候,雪朝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三少坐在后面,被顾嫣然瞧出来了,却很平淡地打趣她,“您是大小姐,自然不能坐在前面了。”

雪朝的脑袋垂了更低了。

坐在颜徵楠身旁的,是合家的大小姐,不是他的妻子。

她的鼻头酸的快要落泪。

可她却恨不起来他,又觉得这样虽然酸楚又难堪,也确然应该同他一起去信州。颜徵楠当着顾嫣然的面,同她说离婚的事情,大抵是觉得这样是对新婚妻子的一点保障,是个很绅士的举动。

他是个很体贴,很知道尊重妻子的人,雪朝吸了吸鼻子。

她打从听到离婚两个字,便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兔子,不说话,又畏畏缩缩地,恨不得离得他八丈远,让颜徵楠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不好吗?比起她从前满口的离婚,让听的那个人心冷得发疼,会否现在这个样子,更好一些?他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希冀是一种卑微的印证,好像他这个人,一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可她却长进许多了,颜徵楠呼出了一口气。

诚然合钟明要给她的,才是雪朝该去享受的生活,不过十个月,她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需要丫鬟的帮助,便可以自己在租界生活,有了许多新的本领,可以驾车将他送到医院,还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合适的男护工。

医院的每个人都这样喜欢她,他躺在病床上,可以听见护士小姐同她的打趣声。

赞美和善意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大约是西方的礼节,带到了东方后,对饰品和妆容的赞美,能激起更多的友好,颜徵楠能想象她在法国如何如鱼得水的。

如果再多些时日,她大概不需要父亲和哥哥的帮助,便可以独自撑起自己的生活,自信、从容,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乱世里生活得很好。

这天地浩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女子。

那不是信州城少奶奶的身份可以给她的。

优越和束缚捆绑在一起,便会腐蚀掉一个人,留在信州,阴郁和不满会慢慢侵蚀她,信州这座牢笼,三少自记事以来,每一个打过照面的,微笑的面容下,无一不是淌着血的愤恨和得过且过。

为了利益和仇恨活下去,和为了享受美好活下去,是全然不一样的人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刚刚来到信州,靠耍无赖和发脾气度日的合雪朝,和现在的合雪朝,是全然不一样的。

她值得更惬意自在的生活,值得在阳光下看到自己的付出和汗水有丰厚的回报,值得在顺遂的生活经历里建立一个明朗正面的价值观,值得相信每一个人都是善意的。

而不是在颜家变成一个猜疑、妒忌、不安的中年女子,和许多失去青春年华的富家太太一样,开始用掠夺和恶意保护自己,和伤害他人。

颜徵楠叹了口气。

所以不如不去开始。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清楚了为什么雪朝为什么开始抵触离婚,会做出什么。

他倒情愿她只是一时糊涂了,或者年少不懂事,看不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

这样他就可以冷静克制的,在这场婚姻里,扮演好他应该有的角色,一个善意的引导者,帮她推到她该去的地方。

这大抵也是他必须要有的长进。

颜徵楠的身子经不住长途的车程,因此不能坐火车回信州,汽车开到一处城镇,便要落脚找一处旅馆休息,这样两日不到,便能抵达信州。

顾嫣然扶着三少进了旅馆房间,雪朝一早看见他伤口渗出的血,渐渐浸透了衣衫了,眼圈不自觉红了,一面缩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他们,又忍不住扒着门框埋怨他,“为什么不等伤养好了再回信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回答她,明明顾嫣然和颜徵楠,都听到了,却都将她当个透明人。这两个人的名字在雪朝脑子里过了过,居然还挺朗朗上口,让她跺了跺脚,打算自己会房间里去,不要理他们了。

可她瞧到顾嫣然伸了手,要去解三少的扣子,她脑子里的火苗,又噌得冒起来,雪朝冲过去,气势汹汹地,“你做什么?”

那两个人终于没法忽视她了,顾嫣然抬了眼,面上还是尊重的,可她眼里轻蔑,让雪朝心里被小小地刺伤了一下,她又听见顾嫣然的声音,平稳地像在嘲笑她的反应过度,“当然是换药了,”她偏了偏头,又补了一句,带一些火药味,“合小姐。”

她是在嘲讽雪朝并没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可雪朝却上前去,掰开了她的手,让顾嫣然也怔了,又听见雪朝道,“你们没有成亲,怎么可以这样呢?”

方才一路上,司机都称呼她作顾小姐,大约是因为他们只是定亲,还没有真的成婚,雪朝这时候脑子却转得快的很,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是女孩子,不知道要矜持一些吗?”

颜徵楠差点没有笑出来。

矜持两个字从合雪朝的嘴巴里出来,实在是滑稽得让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想要哧得笑出声。好像从前喝了两杯果酒,便醉倒了,钻到他怀里,非要亲他脖子的女孩子,知道矜持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又好像她回回冬天洗完澡嫌冷,都要跳到他身上,扯他的衣衫,闹着要取暖,是一件多么矜持的事情。

当然许多事情有他刻意诱导的成分,可是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合雪朝,总是这么的,

容易诱导,并付诸热情。

他回过神,雪朝已推着顾嫣然往门外走,顾嫣然有些局促地望了望三少,颜徵楠却没有要挽留或者制止的意思,于是雪朝一面说着,“未婚的女孩子怎么能做这些呢?”,以及“让我来就好了,总归我们过几日才离婚呢”,便将她推到了门外,又一鼓作气地将门“砰”得关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顾嫣然推出去。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雪朝喘着粗气转过来,靠在门上,想要擦一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却对上了颜徵楠,颇为促狭的眼睛。

她的耳朵瞬间红了,又听见三少慢条斯理地,“她虽然未婚,可应当比你,会处理伤口一些。”

雪朝想到他裂开的伤口,顾不得羞赧了,忙跑过去,去拿绷带,一面很没好气地回他,“我有十字会颁发的技能证明,她有吗?”

顾嫣然当然不会没有,只不过受的枪伤多了,处理伤口的切实经验也多一些罢了。

可合大小姐似乎也没有他以为的这么不擅长。三少侧过身子,雪朝一点点将被血浸透的长衫,轻轻剥离了他的背,一面小心地吹着,一面宽慰他,“会有些疼。”

她的气息落在他背上的皮肤上,让三少有些不适应地抓紧了被单。除了上一回她要同他擦汗,雪朝总是被他的刻薄吓得远远的,偶尔离他近一些,也要试探着看在哪个范围能让他眉头皱的不这么紧,才敢迈出一点步子。

雪朝一面帮他将血渍擦掉,又很轻柔地同他安慰,“虽然血流的有些吓人,伤口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她鲜少这样的语气说话,倒像是另一个人在他身后,借了她的嗓音,让颜徵楠一时恍了神,又因她突然夹了棉球,为伤口上药,闷哼了一声。

他脖子突然红了,说不清楚是疼的,还是因为在她面前如此,很没有男子气概。等到雪朝同他裹好了纱布,又找了干净的衣服同他换上,瞧到他面色的红晕,很担心地凑近他,“你怎么了?”她伸出手摸他的额头,“不会是感染了?发了烧?”

颜徵楠偏过头,垂了眼睛,只轻声回了句,“没有。”

他又补了一句,“辛苦你,你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却一股脑坐到他床前,很厚脸皮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呢?”雪朝心虚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信口开河地找借口留下来,“顾小姐还没有同你结婚,当然,当然就我来照顾你啦!”

她以为他会继续说那些难听的话,或者翻从前的事情,来刺伤她。可他却没有拒绝。大约有一些私心,也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时占了上风。

总归人没底线的事情做的太多了,突然想要做点有道德的事情,自我牺牲,又总会因为禀性难移,坚持不了太久,最后中途放弃。

雪朝便这样坐在他身边,傻乎乎地瞧着他,又似乎觉得不大合适,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几眼,似乎想要走开了,去收拾方才药品,颜徵楠却开了口,让她又很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她听见他问她,“你要红十字的证书做什么?”

她耸了耸肩膀,“有一段时间马赛政府说,商业代表投入人道服务和战区医疗,捐钱啦,或者别的什么的,可以免税。”

颜徵楠抬了眼,听她的生意经,“当然不能捐钱捐太多啦?又不是替我们打仗,捐的比税还多,不是很傻?”

她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所以就去做做义工,拍拍照片,登个报,然后捐一些布匹,就可以省一些税了。”

他偏过头,轻轻笑了一声,让雪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当然啦,要是你要打仗,要多少钱我都可以。”

她说完这些,有些羞赧了,抿了嘴角地,一面晃起小腿,打算换个话题。颜徵楠却回了头,看她的眼睛,有一些探究,又轻声开口,“为什么?”

她很想告诉他。雪朝垂了眸,有点忧郁。可她想到方才他叫顾嫣然名字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自作多情的很,丢脸极了。于是她吸了吸鼻子,扭过身子,不看他,虽带一点愤懑,却很没有底气,只出个口头的恶气,低声说了句,“你管我为什么。”,便没有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起来,跑到离他远远的一个小脚凳,抱住膝盖坐起来,想自己的事情去,不再搭理他。

到了夜里,雪朝端了热水,来同他泡脚,她素来是锦衣玉食的,没有护工在身边,坐到了这个地步,三少实在无法同她冷言冷语,看见她要蹲下去,又开口制止她,“喊别人来就可以。”

雪朝方才的气已经消了,觉得他是怀疑她连脚都洗不好,“哪里来的别人?要你的司机来做吗?”

她定了定又道,“一会要给你擦身子,不然伤口感染了,会要命的。”

她说的理所当然一样,好像只是红十字证书里必修课程的某一项,三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盯了她许久,想知道她会否只是开玩笑。

可她不是。

雪朝将他的脚放进了热水里,担心屋里的暖气不够暖,叫他着了凉,将他的脚放好了,便端了新的热水要同他擦身。

她坐到他身边,凑过去,要解他衣襟的扣子,三少却闪躲了,又偏过脸,躲她的视线,“明日便到信州了,不必,”他声音有些抖,像期待和窘迫混杂在一起,“不必做这些。”

雪朝却很执拗,掰开了他的手,去解他的扣子,一面道,“到了信州再说信州的事情。”

他的胸膛一点点露出来,雪朝的手指不经意滑过某一村皮肤,感觉到他突然的颤栗,以为是他身子太弱,即使暖气开的很足,仍旧觉得很冷,又同他道,“如果觉得冷就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从热水里捞出毛巾,拧掉了水,又很利索地,“我会快一些,这样你就可以睡觉了。”

他怎么会觉得冷。颜徵楠只怕自己的血管在哪一刻爆掉了。分离了这么久,她每一次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和胸膛上,都让他觉得血液翻腾起来,三少有些自我厌弃地握紧了拳头。

他因受伤,看起来实在有些瘦削,几乎可以轻易摸到骨头。雪朝只想快一些结束,以免他受冷,又将毛巾淋了热水,去擦他的腰腹。上面的肌肉仍旧很结实,让雪朝心里颤了颤,却觉得不该耽误时间,甚至忽略了男子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到她紧赶慢赶地帮他擦好了上身,重新披上上衣,颜徵楠有些自暴自弃地呼了口气。

雪朝却顾不得去看他的面色,忙不迭端了有些冷掉的水,去换了新的热水。她回来的时候,三少还怔怔地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睛,睫毛投下来,瞧起来可怜兮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朝重新蹲下来,去解他的裤子,颜徵楠却激灵了一下,仓皇地看着她,眸子里滚过的水色,瞧起来有点,

我见犹怜?

她匮乏的汉语库里突然跳出来这个词。

雪朝很正派得同他赌咒,“我一定不乱摸乱碰,你不要担心。”

她确然没有什么私心,并不是那种半路跑回来的前女友,心怀期待,不知死活地撩拨旧情。雪朝不过是下午一个人思索了许久,觉得既然他打定了主意要离婚,那大抵她能同他做的,也没有许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不如给他们俩的婚姻,画个圆满的句号,从前没有机会履行妻子的义务,便这几日补一补,日后三少想起来,她也不是个那么一无是处的旧人。

可他好像当她是个采花贼,一付要丢了贞洁的惶恐样子,不定要给谁守身如玉。雪朝眨了眨眼睛,忍住心里的嘲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信一些,三少却偏过了头,不同她争执了,随便她如何的样子。

她还要脱里面的底裤,终于那个男子找回了一点底线,低着嗓子吼她,“你不许!”

雪朝抬起头,看见他凶神恶煞的,却一点气势都没有,虚张声势的很,便撇了撇嘴,“好吧好吧,明天让你府上的丫鬟给你脱。”

她一面用热毛巾擦拭他的大腿,一面阴阳怪气的,“小气鬼,丫鬟和护工可以,就我不可以。”

滚烫的毛巾擦过他的大腿根,颜徵楠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可怕的煎熬,额头上有汗珠子不受控地滚下来。雪朝的呼吸擦过他大腿的皮肤,三少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已经将他最后一层防线撕碎了,偏偏蹲在那里忙活的罪魁祸首,一概不知的样子。

他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她一定是故意的。

雪朝想要他抬一抬腿,将一些边缘也擦拭干净了,便早点结束了,也省的他窘迫。可她却发现被包裹的底裤,渐渐地鼓成一团。一开始她只当自己眼花了,又过了一会,她甚至可以看出里面充血的形状,快要冲破那层薄薄的布料。

她的脸骤然红了,说不清是羞的还是气的,可她明明已经很利索、很纯情地在做这些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连续几日对她爱答不理,不该这样没有出息。雪朝抬脸瞪他,指着那一处,很气急败坏地,“颜徵楠!”

三少却很不亏心地回瞪过去,“你喊我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才看见他满面的红,甚至晕到了脖子和胸膛的一处,好像她用热水擦的不是她的腿,而是上半身。她又听见他带了气地回吼她,“你觉得怪我?”

他自己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吼她,雪朝荒唐地笑了一声,她方才难得贤妻良母了一把,到了他眼里,不一定成了什么,要不是看他受了伤,她简直想将滚烫的热毛巾扔在他脸上,“那怪我?我连碰都没有碰!”

他下流的本色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有了新欢了,还这样容易起反应,雪朝哼了一声,不愿意看他,不一定顾小姐冲他笑一笑,他就会扑上去。

她自个好不容易忍住了不骂出声,又听见他恶声恶气地,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说了要你不要管我,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知道?”

他这样气急败坏,其中隐藏的委屈和自厌,却还是戳中了雪朝。大约她从前每回发脾气,说的气话,都被他闷不做声地刻在心里去了,不定折磨了他许久。

她又偷偷瞥了他一眼,果然他大抵是想起从前她骂他下流之类的,这会愤然又委屈,又破罐破摔地闭上眼睛,隐忍着不发作。

大小姐叹了口气,决定贤妻良母做到底,要去将他帮底裤脱下来,被颜徵楠按住了手,雪朝抬起头,对上他一派混乱的眼睛,撇了撇嘴,“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热毛巾擦拭过半挺的肉棒,高温粗糙的刺激,让三少低喘了一声,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她擦的很细致,将根部和囊袋都照顾到,纵然方才气得骂他,却还是很敬职敬业地帮他擦拭,这样他夜里睡觉,也会舒服一点。

可他倒希冀她带一点撩拨,或者使坏也好,也显得他过分兴奋的小兄弟,没有这么地难堪。

三少克制着,不让自己喘出声,他心里实在有些后悔,从前帮她抄佛经,也该顺便背一背,这时候也能稍微稳定一些神智,不至于随时都要交待在她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大概会拿枪直接崩了自己。

到她终于擦拭干净了,将毛巾放回到热水里,三少有些失落地呼了口气,想要自己换上干净的底裤,然后关上灯,自己消化掉方才的羞耻。

她却又回来了,半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一只手扶住了仍旧挺立的肉棒。

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颤着声音阻止她,声音却虚得要飘起来,“合雪朝……”

那女孩子瞪了他一眼,凶狠的样子,好像拆穿他欲迎还拒的虚伪,“你闭嘴!”

下一秒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他最敏感的地方。

长久的禁欲让这一刻的感官清晰而激烈,三少整个胸膛都染上了红,无法自持地仰起脖子,喉结滚动,距离他们最后一次欢好已经十个月了,她怎么能。

怎么能回来。

怎么能再一次这样亲近。

肉棒在她嘴里浅浅抽插了几个来回,雪朝凭着记忆吮他顶端的敏感点,舌尖滑过他的沟壑,一瞬间从前所有的快乐与激烈,重新在颜徵楠的脑子里冲撞,像一道原本就破旧不堪的锁,被轻而易举地踢开。倾泻的记忆和他原本就软弱不堪的肉体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像一块久放的干柴,几乎要燃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自觉抚上雪朝的头发,这样顺滑,和记忆中的那个夜晚一样,她也是这样深深地吞入他的火热,喉咙的滑腻柔软刺激着那里,不一样的是,没有那一次刻意的讨好。

反而是一种无奈的宽容。

三少垂下眸子,目光投在那女孩子换了角度吞吐他的样子。长久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她生涩得很,瞧得出来渐渐有些吃力了,可是每一秒都像被延长一般地恒久热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喘再也无法压抑,混着情欲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

三少失控地挺入她的口里,她眼角的一点红色和目光的温柔,让他心里变成一派热烈的起伏,他晓得自己一定粗鲁得很,可是他在冲撞里神智早已消尽了,只剩下快感在他的血液里累积,三少难捱地发出闷哼。

温度似乎高到了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久违了的快感渐渐淹没了他,颜徵楠快意地闭上眼睛,原本抚着雪朝的手掌,也脱了力。

白浊一股股地射到雪朝的喉咙,她一时没有准备好,下意识推开他,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他的东西似乎比她记忆里要浓稠一些,有一些甚至呛到了脸上。

也,也比从前快了一些?她在心里坏笑。

她偷偷腹诽,大抵他的新夫人会不满意他的床上功夫,又或者他受了伤,从此便影响了日常水平的发挥。

活该,她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他。

若她这会抬起头,瞧见三少面上的绯红和情动,大抵还要笑话他像个刚刚破处的小男孩,初尝了滋味,还在方才的快活里失神。可她方才咳的太厉害了,难受的紧,雪朝想站起来,去找毛巾将脸擦一擦,却被人捏住下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困惑地抬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骂出了声,叫他听到了。

颜徵楠倾下身子,眷恋和欲望再也无法被他残破的身体锁住了,他的手指有一些颤,像一场过分延迟,但终于倾覆的迸发。三少的鼻子撞在她的脸上,笨拙地让雪朝有些吃痛地皱眉,可他还是,执着地,没有章法地吻住她的唇,舌头粗暴地撬开她的牙齿。

她口腔和鼻息里还是他的味道,却被另一重情潮覆盖了,三少的舌头滑过她的上颚,让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恍惚间她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合雪朝……”

她睁开眼,又很礼貌地眨了眨眼睛,等他的的问候,

“你这个小混蛋。”

啊,还是再虐一波然后再送这两位滚蛋吧

伸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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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深处,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不住地打着哆嗦,大约是因为冷。

光晕浅浅地笼罩它,不晓得是哪一滴落下的露水带了魔力,小狐狸慢慢变成少女的形态,却还是紧闭着眼睛,蜷在山洞的角落。

有一只小小的穿山甲爬过,有点困惑地抬了抬头,张望了一下,又快速消失了。

雪朝感觉自己是被冻醒的。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么阴冷的地方睡上这么久,雪朝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900岁的小狐狸,今日终于变成了人形,可喜可贺。

狐狸要成人形,总是要经历许多的磨难。雪朝记得自己的小姐妹们,都是聚在一起度过这个重要时刻,只有最不合群的那个,才会自个躲起来变成人形。记忆里雪朝睡前还在同小姐妹们嬉闹,怎的便突然成了人形,却不在她们身边呢?

她晃了晃脑袋,又懒得再去想,变成人形的第一步,就是要从这冷得可怖的山洞里离开。

雪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想办法将耳朵和尾巴缩回去,光是这些,便耗去了她大半的力气,等她好容易走出山洞,看到外面漫天的星光,已经快要虚脱,变回狐狸的样子了。

做狐狸的时候,自然每日做梦,希望自己早日生出手和脚,学着人的样子走路和说话。可是真的成了人,烦恼的事情便很多。

比如作为一个新晋的狐狸精,就要想办法踏进,原本就竞争激励的狐狸精市场。不管是为了他日飞升,还是为了日常活下去,雪朝都需要尽快的找到一个年轻男子,然后吸走他的阳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听起来非常老套,雪朝还是个小狐狸的时候,不知道听了多少前辈们的故事,生动离奇,还有点浪漫。也不只是狐狸的故事,还有画眉鸟,人类的情欲是最好的诱饵,十试十个准。

在许多故事里,画眉鸟变成了女孩子后,大约是法力不精进的缘故,身上还毛绒绒地带着鸟毛,便胆大包天,敢娇啼着,钻进书生的被窝里。小狐狸雪朝听说了,嫌弃地叫出来,“什么呀!这样拉着灯,他就不怕和自己睡的,是个母猴子吗?”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画眉鸟小姐妹再也不愿意理雪朝了,让她偷偷难过了许久。雪朝走在山路上,仍旧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自己光滑的皮肤,幸好,并不是毛茸茸的。

变成了人,就要有人的样子啊。雪朝很有追求地想。

走到半山腰处,雪朝看到一处矮矮的房子,似乎有灯火亮着。她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又担心里面住的是个高大的猎户一家,便蹑手蹑脚地凑到后窗去瞧。

可老天似乎很厚待她,大约是怜悯她是个瘦弱的小狐狸,还无依无靠的,里面坐着的是个赶考的书生,在秉烛夜读。

真好!她替自己鼓劲,书生是最容易骗的了,成日里读书,却总是最容易被精奇鬼怪的瞎话蒙骗,如此可见,书读百遍,还不如做了天真烂漫的小狐狸,到处去骗人,来的有用呢。

勾引这样的书生,过往的前辈里,有的假装自己是落难的女子,有的则先替他做做家务,表示自己是个贤惠肯干的好帮手。曾有小姐妹同她分享,若是落难,最好的还是装作自己是丞相,或者大臣的女儿,这样便不必受累做家务。毕竟狐狸又不是傻子,平白的谁喜欢做家务呢?更重要的是,男子听了,总会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就像每年有人说自己是前朝公主,手握藏宝图,三两银子一个,总有人来买一样。

另一种方法,则简单直白,只需要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是个小狐狸,来报恩来的,对方便也心领神会了。这种方法,不用动脑子编借口,更适合雪朝一些,也是雪朝最喜欢,总是憧憬着要实施的。

雪朝施了个小小的法术,将自己变到院子里,然后推开了书生的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书生听见门吱呀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瞧见一个妙龄的女孩子站在门前,也愣住了。

雪朝一面给自己鼓劲,一面又因为初次做这样的事情,紧张的很,说话就像在唱梆子戏,“啊!你!你好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滑稽得很,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正常的狐狸精,是应该扯一些胡话,比如上辈子看到你就暗恋你啦,好不容易找到你来春风一度啦,之类之类的。雪朝绞尽脑汁,由于前辈的话术未免太多了些,她一时不知道选哪一个比较好,干脆托了腮思考起来。

这样一思考,她反倒瞥到了书生满书架的,《集灵记》、《列仙传》、《神仙记》。

这可不好。

雪中心中大骇,又骂自己蠢笨,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书生呢?多半是个捕妖人,在这里落脚呢。

她吓的要命,第一回出师,便遇到了捕妖人,这运气也委实太好了一些。雪朝再不敢思索了,一面下意识地后退,一面给自己找借口,想说自己是走错门来了。

可是哪家的小姐能大半夜走到这里来呢?

她在那里犹豫着,“我……”了半天,反倒是那书生回了神,站起来,替她把话说了,“你是我前生救过的小狐狸,来报恩来了?”

雪朝瞪大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分明就是个人形,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这个人不仅了解她们狐狸家族最常用的话术,来能瞧得出来她是只小狐狸,不是个捕妖人是什么?雪朝转了身子,连借口都不敢找了,拔腿就要跑。

那书生却麻利地很,一只手拉住了她,又怕她下一秒就溜走了,从此消失在夜色里,便也顾不得许多,大手揽了她的腰,将她锁进怀里。

他瞧着她耷拉着脑袋,像个落网的小麻雀一般愁苦,不禁失笑,问她,“你跑什么?”

他定了定,好像想明白了一些,又道,“我是个修仙的,又没有喝孟婆汤,所以算到你会来。”

雪朝偷偷瞥了他一眼,他这话真是可疑的很,可他面上却并没有捕妖人的凶狠或者奸诈,反而一派悲伤的样子,又蹭了蹭她的头发,仿佛他们从前便已经很熟悉了,“我等了你许久了。”

雪朝狐疑地转了转眼珠。

这话可委实有些危险,这世界上,除了捕妖人,谁会天天什么事都不做,就等一只小狐狸上门呢?

他瞧着她并不相信,又笑道,“怎么?你不相信你是狐狸的时候,便是个顶出众,让人忘不了的小狐狸了吗?”

那怎么会!

雪朝很有自信地挺了挺胸脯,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狐狸,被人记个两辈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于是她瓮里翁气地回答,“好吧,”有点像小的时候,第一次知道有男狐狸暗恋她,有点得意,又有点难为情,可她不敢忘了正事,又接着他的话去说,“你是个有情的,我也念着你,所以来报恩来了。”

她说这话干巴巴的,好像不是在说报恩,却是来讨债的。反正虚情假意这回事,要多练习几次,才会有所长进,她还要慢慢成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男子却仿佛松了口气,又抱着她,颇宽慰地说了声,“这便对了”,她也敷衍地“嗯”了几声,又发觉自己的身体太虚,法力失效,已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这可不好,雪朝费了力气想把她的尾巴藏起来,却如何也做不到。许多男子,便是个叶公好狐的,说着不在意,或者以为自己顶喜欢,真瞧见一个漂亮姑娘长出了尾巴,比谁跑的都快。雪朝警铃大作,那书生仿佛也注意到了,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他不知道狐狸的尾巴摸不得吗?雪朝咬了牙,忽略掉那种奇怪的感觉,那书生却笑道,“你还是这样,可爱的紧。”

雪朝瞥了他一眼。

不定他买这么多神仙怪谈,便就是个口味奇怪,癖好特殊的闷骚男子。

于是她咳了咳,决定做个有效率的事业女性,“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欢好?”

大多数的前辈们,都是下半夜跑进书生的房间,这样书生迷迷瞪瞪间,稍一撩拨,也便水到渠成了。

等到天一亮,吃饱餍足的前辈们,提了裤子,或者扔几个碎银子,便跑得没影了,干脆利落,并不会有许多节外生枝的事情。

只有雪朝,因为来的太早,这会坐在书生的餐桌前,蓬松如扇的白色尾巴不耐烦地扫来扫去,面前的碗被堆的像小山一样高,叫她烦躁地“嗤”了一声。

那书生还在同她夹一块鱼肉,还颇殷勤地道,“这是你爱吃的,多吃一些。”

说的好像他很知道她爱吃什么一样,雪朝托着腮,很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已瞧出来书生的脾气很好,也很好拿捏,于是她便捏他是个软柿子,不再给他好脸色了,敷衍般地吃了口鱼肉,又道,“你快些吃,吃饱了我们欢好。”

那书生瞧着她,却不说话,她粗里粗气的,“瞧我做什么?你不是也知道,我是来报恩的吗?”

这实在是场过于豪迈的报恩了。

雪朝烦躁地将鱼肉塞进嘴巴里,他们人类如何晓得,吸一次阳气,最多不过管十天,一年300多天呢,雪朝今年起码还要再找30个男人,才能捱到明年的春天。

不然她就又会变成一只小狐狸,在山洞里挨饿受冻。

雪朝想到山洞里的阴寒,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那男子却握住她的手,关切的样子,“你很冷吗?”

她看了眼他,没有说话。

男子吃饭实在是过于慢条斯理,雪朝一开始还很有耐心地坐在餐桌前,很快便托着腮歪在那里,盯着他不急不慢的咀嚼。他连唇瓣都动得这样有风度,有风度得让人抓狂。雪朝憋着一口气,就差敲着桌面来催促他。

终于男子放下了碗筷。

雪朝十分精神地坐起来,“你吃完了?”

男子点了点头,又道,“饭后要消一消食,我们去门口走一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法力不够,雪朝简直想要把他打晕了,然后丢到床上,该怎么样怎么样,而不是被他牵着,走到门口院子,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的空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多惬意一般。

那男子好像觉得这是顶不错的消遣,还同她分享,“你往后夜里,也该多出来一些,这样身心顺畅,对身体也好。”

听听,这都是什么屁话?若是个嘴甜的,便该祝愿她每夜都能找到男子,忙着吸阳气,而不是做一个社会闲散狐狸,大半夜的在外面晃荡,为了什么身心顺畅。

随时都会打回原形,才不会顺畅呢!

雪朝蹲在台阶那里,嘴里叼了一根刚刚随手扯下来的树叶,她摇了摇尾巴,又觉得耳朵有些痒,想去挠一挠,却发现毛茸茸的耳朵也长出来了。

这样下去,她只怕也要像那只没节操的画眉鸟一样,毛绒绒地就要往男人被窝里钻了。

雪朝有些懊丧地想。

作为一个有事业心的小狐狸,当然希望自己的每一次出师,都能够优雅和从容。男子低下头,笑着问她,“今夜的风吹得是不是很舒服?”

雪朝抬起脸,她视力很好,似乎可以看见男子眸子里那只焦急得就差抓耳挠腮的小狐狸。终于她难得有了一点耐性,知道徐徐图之的道理,有点讨好地,甜甜地笑起来,“天上的星星,都没有你来的好看。”

一般来说,都是男子说这样的话,来哄骗女子,可那书生听到她这样说,却有些怔了,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然后上前去,呼吸带一些抖得,抱住了她。

这么温情?雪朝动了动耳朵,好像感到他叹了口气,似乎动了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刻雪朝被他拦腰抱在怀里,书生大步往卧室走去,又一脚踢开了那扇木门。雪朝的小尾巴摇了摇,很有些得意的,觉得自己是个顶有天分的狐狸精。

早知道,便多说一些了,她还有好多从小姐妹那里学来的情话呢。

她虽然满嘴喊着欢好,却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具体是要怎么做。小姐妹分享的经验,也多半是后半夜往男子的被窝里钻,具体怎么,雪朝要问,小姐妹却红着脸,不肯多讲了。

真是没有做狐狸的厚脸皮,雪朝愤然地想。

她们狐狸女孩,只知道人间的女子,是要穿裙子的,却不知道裙子里面,还有什么。雪朝被丢到床上,裙摆被掀开了一些,便露出光洁的两条腿。

那书生心中微动,一面将不老实的小狐狸压在身下,一面克制着手指不去颤抖,将雪朝的裙摆推到她腰间,果然蜜一般的臀露出来,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叫他的喉头不自觉滚了滚。

方才还很没有耐心的小狐狸突然回了头。她这样趴在那里,无辜又无害的样子,并不知道自己赤裸着下身,是怎样动人的春情,好像家常聊天一样地问他,“对了,你叫什么?”

她虽然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听小姐妹们说,欢好的时候,喊一喊对方的名字,什么“吴郎”啦,“李郎”啦,会更有趣味一些。

书生握住了她的腰,有些温柔地亲了亲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好像她问这个问题,叫他心情而愉快了一些,“我叫颜徵楠。”

雪朝“哦”了一声,于是举一反三,“那我要喊你,颜郎?“

嫩臀被“啪”地拍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让雪朝又羞又恼,想要翻过身子咬她,那男子却没有方才的克制和得体了,含住了她脖颈的一块皮肤,又很放肆地揉捏她的的臀肉,雪中听见他的声音沾了情欲,“小混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动了动耳朵,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又听见他道,“你要喊我,相公。”

她的裙子很快便被扔到了一边,男子握着她的嫩臀,帮她抬高了一些,她却还不乐意,“这么高做什么?你又要打我吗?”

她听见他的嗤笑声,便有些生气了,一面听他的话,将小屁股高高抬起了,一面晃着尾巴,不愿意搭理他。

粉嫩的花穴落在男子眼里,瑟缩着,半分情动都没有,不像他自己,浑身被高涨的情欲席卷,不晓得是从那只小狐狸突然跑回家,满口喊着欢好开始,还是从她在星光下,讨好地奉承他开始。

颜徵楠凑过去,带着爱怜,亲了亲她的私密。

青涩的,熟悉的甜香,没良心的小狐狸,果然还是没良心的小狐狸,他的舌头一点点滑过细窄的肉缝,小狐狸轻颤了一下,下意识想逃,腰肢却被他握着,无处可去,有点可怜地呜咽出声。

她做狐狸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处有什么古怪,可是他们人类就是这样的,什么东西到要用嘴尝一尝,雪朝愤愤地想。男子的气息覆在她那处,雪朝却觉得有些渐热了,被挑逗的敏感让她不自觉软了身子,她脑子里略闪了闪,只觉得大约是阳气的作用。

原来只是亲一亲,便会有阳气入身。

雪朝很热切的摇起尾巴,为了更多的阳气,一面乖乖地将腿分开一些,又娇着嗓子鼓励他,“我喜欢极了,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男子突然吮住一处小小的突起,雪朝“呜”地叫起来,跟着他的吮弄晃起小屁股。露水渐渐地沾满了他唇舌间侵犯的地方,滑腻而淫秽。方才不谙世事的小狐狸,叫声慢慢带了媚意,却被他牢牢地扣着腰肢,承他的吮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气入身的感觉这样奇妙,好像将她整个人都热烈起来,又化成了一汪水。雪朝舒展着身子,觉得是一场她很喜欢的爱抚,又娇娇地喊他,“相公……”

颜徵楠的一只手指裹着露水,有耐心地探入她的花穴,好像他们之间已做了许多这样的事情了,他手指带一点粗暴地抠挖,里面的水渍声,让禁欲许久的男子再忍不住,有些急切地,唇舌将不断滴下的花蜜裹进嘴里。

她未承过情爱,仅是如此,便觉得神智皆飞了,再不是那个坏脾气的小狐狸,反而为了一点快乐,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一会喊着他“相公”,一会又胡乱喊着“徵楠哥哥”。

他却很受不住的,一只手松开了她的腰肢,去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再胡叫下去,颜徵楠仅存的一点自制力,都要没有了。可那小狐狸却并不收敛,天生会勾引一般地,湿滑的小舌舔过他的手心。

手心像是一团细密燃烧的火花,带着湿润火热的暗示和纠缠。他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勾引,更何况除了床笫之间,记忆里的小狐狸从不会这样又软又媚,像水一般,将他整个人都裹进去,再也出不来。

狐狸精。他在心里骂她,一面有些凌乱地解开了衣袍,露出了压抑许久的昂扬。

伞状的柱身顶端每滑过她的肉穴,雪朝都热切地摇着臀,她心里只当这是获得阳气的最后一重,只要完成了,她便可以连着十日不再挨饿受冻,于是她一面情色地晃着腰肢,半是煎熬,半是勾引,一面催促他,“呜呜,你进来呀……”

她当真不知道这么做,后果是什么。男子的肉棒插入嫩穴的瞬间,两个人都失神了一会,很快颜徵楠便低喘着,扶着她的腰,一次次送到花穴深处,不管她下意识地想逃,将她揽回怀里。

原来所谓的最后一重,是这样快乐的煎熬,她一面承着欢,身体被男子带动地起伏,一面含着哭腔呻吟,“你慢一些,求你……”

“怎么慢?”他却狠狠的咬她的下巴,一只手将她散乱的上衣也除去了,露出了光滑的肩颈,毫不怜惜地开口,“你便喜欢这样,不许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知道女子是要穿肚兜的,并没有像裙子一样,只是一层掩盖,下面什么都没有。颜徵楠的手掌隔着水一般的缎子,握住她的乳,轻轻揉捏,她便敏感极了,身下的收缩让男子粗喘了一声,又恶意的揉捻突出来的小小肉粒,小狐狸重重颤了一下身子,带了娇地哭叫起来,颜徵楠却有些残酷地握了她的手,逼着她去摸他们交合的地方。

肉穴被粗暴地撑开,吞吐着硕大的硬挺,滑腻而火热,雪朝瑟缩地想要躲,男子却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性,沙哑着嗓子调笑,“你摸一摸?你有多喜欢?我的床单都要……”他低喘了一声,又将昂扬送进去,声音带了更多的情欲,“都要让你的水儿浸透了。”

雪朝才知道为什么回回追问小姐妹,都没有人愿意回答她。现在谁要问她,同人类的欢好,是什么样的,她可不只是像小姐妹一样脸红。

她一定,一定要讲那个人丢到悬崖下面去。

乳珠被粗暴地大力揉拧,雪朝回过神,娇吟了一声,男子好像不喜欢她的走神,连她毛茸茸的耳朵,他也下得去嘴,很残忍地咬了咬,雪朝吃痛地叫出来,他却亲了亲她的脸,一路下去,温柔地舔着雪朝的下巴,好像他也知道狐狸是喜欢这样的。

可他的声音却还是那样,残忍地讨人厌,男子的火热重重地挺进去,又低声欺负她,“为什么走神?”

雪朝垂着眸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却更粗暴地揉着她的乳,一面低喘着,“觉得还不够?”

她虽觉得神智都不剩几分了,还是老实地摇头,想说怎么会不够呢?她只怕在吸完阳气之前,便要被欲火烧死在这里了,可她的嗓子里,似乎除了媚叫,再发不出什么别的声音,好像她又变成了那只,只会吱吱叫的小狐狸。

不对,狐狸的声音才不会是像她现在这样的呢。现在,雪朝红着脸,被他一次粗暴的顶入,弄得哭叫出声,现在的声音……

才不要人听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一次的跑神,似乎把男子激怒了,男子将她翻了个身子,肉棒在穴里的搅动,让雪朝失控地蜷起身子,下意识地去抓男子的胸膛,来获得一点支撑。

她这样躺在他的身下,浑身只有一件皱巴巴的肚兜,后面的带子早已松开了,是以颜徵楠动一动手,浑圆的乳便露出来,映着他们俩相连的地方,和小狐狸通红迷醉的脸庞。

他要她抓住自己的两只脚,大开了身子,她也乖巧地做了,一面在心里骂他,人类总有这么多变态的想法,可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头发散乱着,两只耳朵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让人的施虐欲爆燃而起。

她带了水的唇瓣微张着,男子俯下身子,吻住她,雪朝的舌头被他带动着纠缠,有一点呼吸不过来,身上的热意不晓得是因为欢好,还是因为缺氧。

她身下还含着男子的物什,颜徵楠揉着她的浑圆,挺立的乳珠裹着汗,被他的手掌擦过,便更让她食髓知味地挺起身子,讨要更多的爱抚。总归他亲吻她的时候,会温情一些,而不像个虐待动物的坏男人,雪朝扫了扫尾巴,很讨好地舔了舔男子的唇瓣,希望他保持这样的温情。

男子的眸子却暗了暗。

她被他抱起来,疯狂地撞进身子,雪朝的眼角险些滑过一滴泪水。早知道,她含着眼泪懊悔,早知道他这样舔不得,她便什么都不做了,她这么想着,低了头,却撞进男子抬头望她的眼。

他还在大口吮着她的乳,叫厚脸皮的小狐狸有些羞涩地扭过头,却被他握住下巴,将脸扳回去,非要叫她看看,她的乳肉,是如何被人带了情欲地吞入口里,又迷醉地拿舌头扫过她的乳晕。

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吗?雪朝渐渐地承不住了,一面啜泣着,一面被他分开了腿的疼爱。她只是来吸阳气的呀,为什么要这么多花样呢?

就像她只是想吃一个馒头罢了,这个男人却非要给她做一桌子满汉全席,还同她说,你要坐在我的腿上,我一口一口喂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后做狐狸精的生活,便都这样辛苦吗?那还有什么指望?

她被他抱在窗前,外面的夜风吹到她火热的皮肤上,雪朝打了个哆嗦,嗓音里的哭腔越来越重,男子却似乎更加兴奋了,一面吮着她的脖颈,一面带了情绪地开口,“你不是说我比天上的星星好看?”

雪朝抽噎了一声,乳肉差点撞到窗沿,去被他的手握住了,虽避免了痛,却被他带着亵玩地揉弄,她听见他俩交合的声响,和男子粗哑的声线,“那便让天上的星星也瞧着我们欢好。”

她的娇吟渐渐断断续续的,混着哭腔,火热的快感交织在一起,以及她心里浓重的羞耻感,声怕窗外路过哪个同类,瞧见她这么丢脸的时刻,男子的喘息也越发深了,好像他也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她扭过脸,想要瞧一瞧他会否便这样晕过去了,颜徵楠却握住她的脖颈,粗暴地吻住她的唇,像要把她的气息都掠夺去了。

雪朝的一只腿被她抬起来,身下肉穴被疯狂进犯的声音,让她被他的情欲感染了,吮着他的舌头,生涩地回应他。

唇舌里的情动纠缠和身下的交媾像火一般将雪朝从头燃烧到脚,她在夜风的吹拂下颤栗起来,又尖细的哭喊出声。一瞬间灭顶的快活席卷了她,将她吓坏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无措地抓着男子的胸膛,又难耐地扭着身子,被情欲淋了个彻底。

颜徵楠抱紧了她,花穴剧烈的颤抖,让他很撑不住地,疯狂地抽插了几次,又贪婪地吮她的唇瓣。

男子握紧了她的腰,有些失控地粗喘,最后被肉穴绞得发狂,一股股射进她的身子里,

小狐狸颤着身子,被他亲吻着,哀哀地哭叫,叫他的心都软了下去,男子面上带了微红,在情欲的高潮里喘息,一只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他平复了一些,瞧见胸前的小狐狸,娇娇地缩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一点泪水,颜徵楠同她拭去了,带着久逢的怜爱,又开口嘲笑她,“怎么了?还哭了呢?”

她也知道很丢人,将头埋进他的脖子,不再说话了。

天刚蒙蒙亮,雪朝撑着酸软的身子,一步一颤地从卧室里出来。早知道成为狐狸精的生活这么艰难,她便不如只做一个吃野果子的小狐狸,无非是寿命短一些罢了,也好过没过几日便要被男子这么残暴地虐待。

当然,当然也不只是虐待,雪朝耳朵红了红,路过客厅的时候,她又想起昨日餐厅里,水缸里的一尾鱼。

那书生真是讨人厌的紧,雪朝恨恨的想,狐狸喜欢的是鲜鱼,活着的鱼,可他却往她碗里放这么多沸腾鱼片做什么?

雪朝溜进餐厅,一只手偷了个苹果,伸出了狐狸爪子,想要将鱼一把抓起,然后饱餐一段。

可她却被墙上的一帘纱吸引了注意力,薄纱的后面,好像有什么。好奇心起,雪朝的狐狸爪子动了动,原本悬挂的纱落了地,露出后面的一卷画像。

上面是个女子,雪朝歪了歪头,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心想大抵是这书生的梦中美人罢。

那女子浅笑采莲,面上的调皮任性,让人熟悉的很。

身后还有一个,雪朝瞪大了眼睛,一条狐狸尾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她第一回下山去,溜到丞相家的二儿子家里,那时候她没有自己出过门,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勾搭到男人。便很讨好地问丞相的二儿子,问他愿不愿意欢好,给她一点阳气。

他却很正经,说她要在府里好好的做工,帮忙采莲、烧水,时候到了,他要看她的表现,才愿意同她交易。

小狐狸认真工作了许久,最后发现正直不阿的二少爷,原来只要小小的撩拨,便可以达成目的了。

一场欢好,他搂着她,很眷恋的样子,长夜如水,小狐狸却很不安分,打算溜走了,去寻下一家。他将她圈回去,同她说,外面的男子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如便从此同他一起,也免得找新的人。

她虽讨厌他花样繁多,却还是答应了。

直到城中来了捕妖人。

二少爷拼了命的护她,却还是因一次吵架,让小狐狸落了难。

小狐狸在法器中慢慢消失,从此丞相家的二少爷便似乎发了疯,四处求仙问道,还搬到了深山去住。

雪朝手里的苹果落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脑子里闪过一道感慨,

原来她已变成人形这么久了吗?

她听见一点声响,狐狸耳朵动了动,转了身,又有些迟疑地退了退。

颜徵楠身上披了件外衫,露出的一片胸膛上,似乎还有狐狸爪子的抓痕。男子懒洋洋地靠在门口,冲雪朝招了招手,

“没良心的小狐狸,你吃饱了,便又想跑路了吗?”

七夕特供完

有一种迟来的七夕,叫以当地时间为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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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会总忍不住想要凑到他身边去,撒娇也好,干点无聊的事情也好,总觉得戳一戳他的脖子,挠一挠他的手心,都是亲昵又快乐的事情。

雪朝被他冷嘲热讽了许多天,一颗心不容易冷寂下来,却被他唇舌里隐忍的热情吓到了,好像又回到从前她躺在他旁边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以及第一回被他亲吻的时候,惊慌、无措、又悸动。

除了悸动,还有一些不安稳。纵然在镇江重逢,她比谁都想要扑到他身上,亲一亲他,抱住他不撒手,如今她却有些退缩了。

雪朝回了一些神,眼睛有些躲闪地偏了偏,颜徵楠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看到她眼里犹疑的慌乱。

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地,落到了地上,又定住了。方才雪朝忙里忙外地提热水,里面的水溅到了地上,衬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有些晃眼。

她又定了定,看清楚地上的东西,似乎是一个珠子。

珠子里面飘飘摇摇的,是一片小小的合欢花瓣。

叫她想起另一件首饰,也是个水晶珠子,珠子里面也是飘飘摇摇的一小片。

那还是她腿受了伤,颜徵楠哄她开心,送了她一支雪花簪子。那支簪子她喜欢极了,是三少特意找人同她打的,后来她走的匆忙,没有将簪子带走,还惋惜了许久。

收到簪子的时候,雪朝怎么也想不明白,水晶做的珠子里面,是怎么能里面还飘一片银色雪花的。想将它砸开瞧一瞧,又舍不得,便总是喜欢晃着她脑袋上的水晶珠子,对着镜子看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颗飘着合欢花的珠子,雪朝的眼睛动了动,她记得是顾嫣然的耳饰,大约是她离开的时候,掉到地上了。

雪朝白天看见的时候,还傻乎乎地夸她的耳饰好看,却现在才想到,同她的雪花簪子,似乎是一个工匠的做工。

她心里猛地抽疼。

还能是如何呢?他送了同一家工匠的耳饰给了顾嫣然。

就像雪朝在飘摇的大海上,瞧着那张信州的报纸,报纸上的字和女子模糊的面容,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日日夜夜残酷地磨着她的心。雪朝只好一面安慰自己颜徵楠并不情愿这样的婚事,一面希冀见到了三少,便会弄清楚。

她如何也不相信,怎么会有人这样容易变心呢?

雪朝垂了垂眸,现在她似乎终于意识到,大抵只是因为,只是她们家的人不容易变心罢了。

就像那个夜晚,她气极了,鄙夷三少父亲的三妻四妾,颜徵楠靠近她,语气嘲讽,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家庭太不一样了呢?”

雪朝的瞳孔猛地放大。

像是最后一棵稻草,她再也不允许自己这样,什么都不去顾虑,便沉浸在他的亲近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眼里陡然升腾起雾气,雪朝抓紧了自己的一片衣裙,突然推开他。

颜徵楠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她一张情绪波动的面容上,并没有防备,被她猝不及防地推开,有些狼狈地扶住床沿,却扯到了伤口,一时间面色变了变,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雪朝知道自己伤到他了,下意识想去拉他,又缩回了手,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缩在地毯上,似乎随时想要把自己埋起来。

他亲她做什么呢?大约是还有旧情在。可原来对她还有旧情,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刚给另一个女孩子送了耳饰呢,选的是从前给她做簪子的那家店。

他给顾嫣然买耳坠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从前给另一个女孩子买了簪子?还是他觉得连合雪朝都会喜欢的东西,送别人也不会出错?

雪朝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她站起来,有一些踉跄,她知道三少在看她,兴许希望她说点什么。可是她哪里知道该说什么呢?反而她心里有一些怨恨,颜徵楠既然早就打算娶许多姨太太,那这样的局面,他该更擅长才对。

倒不如他也坦白一些,干脆同雪朝摊牌,愿意同三少做大太太,帮他管理妾室,便留在信州,不愿意,便离婚?

雪朝再不想同他说什么了,也不敢说什么,真的追究起来,是她主动撩拨,是她知道了他有了新欢,还在那里厚脸皮地死缠烂打。

大抵他是觉得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罢。

她鼻头酸极了,眼泪随时会落下来,又不想被他瞧见了,转了身就想跑掉,三少却忍着痛伸出手拉住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这样招惹了别人,然后摆出是他会错意的样子。就像从前许多次温存之后说一些天真伤人的话,让热切焦灼的那一个,被一头冷水浇个透。颜徵楠能感觉到他心头的火气残留了许多旧事的气息,让他原本苍白的面色带了怒,声线冰凉地有些单薄,

“你又要走了?”

他想要冷笑,却又觉得悲哀的很,像被人戏耍了,又扔掉。

还是戏耍了许多回,一次又一次地扔掉。

好像她也吃准了他不记疼,只要同他笑一笑,说一些好听的话,他的愤怒和疏远就会瞬间柔软下去,恨不得重新做一只金毛犬,见着她便凑上去摇尾巴。

他简直痛恨自己的不坚定。

最后他听见那个女孩子嗫嚅着,甚至都不敢转过身看他,很没有底气的声音,“你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果然如此。

颜徵楠颓败地松开自己的手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过去他放低了所有身段,希冀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三少小心翼翼地恪守过许多她的,匪夷所思的,没有道理的原则。

很多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时隔一年了,还十分清晰,像一种过于深刻的自我规训。

比如,可以欢好,却不可以亲吻。

因为亲吻是情人之间做的事情。

亲吻是情人之间做的事情。

而他们不是。

所以,不能这样。

他简直能代替她帮她把那一套说辞复述一遍。

可有什么必要呢?

颜徵楠有些脱力地抚了抚额角,这样也很好,有一颗小小的火苗,在他心里胆怯又没有原则地燃烧几日了,总算是被熄了个透,也不再有复燃的风险了。

“是我唐突了,”他说,好像道这个歉极其自然顺畅,早已做了无数次,不必任何花费心力,三少将目光收了回去,“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夜里不会有什么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退有余的人,果然怎样都是轻松的,没有任何负担。雪朝抿了抿嘴角,这种不公平让她觉得难堪,她转了身,纵然觉得这样很蠢,却还是难以平复自己心头的气愤和不甘心。她低头瞪着颜徵楠,“那我帮你喊顾小姐来?”

他没有看她,大约是觉得不置可否,或者觉得如若他想,怎么也轮不到合雪朝来操心。

雪朝方才心里的哪一点悸动,瞥到他冷静的面容,也烟消云散了。他迈出了一步,发现没有什么甜头,便又恢复了疏远的作态,真是轻浮的很,没有底线的很!

他当她是什么?方才是在试探她吗?

雪朝气极了,觉得自己几个月的愧疚和眷恋都错付了人,总归他根本就不值得她耗费那些,她咬了唇,眼里的泪光闪了闪,破罐破摔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想起那个午后,出现在三少书房的女孩子,某种猜测让她气得发抖,“是不是我一走,你们便开始了?”

念头一但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她在自己的猜测里委屈的要命,也顾不得还在三少的面前,泪眼婆娑地,又狼狈地擦脸颊的泪水,像从前跟他闹脾气,然后自个陷入委屈的情绪里,哭得停不下来。

可他却再不会哄她了,也不定从前哄她,也没有几分真心。她这样揉着眼睛委屈地哭泣,什么也不顾的样子,让三少烦躁又痛心,好像伤口也加重了几分,不晓得是不是被她哭闹导致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委屈的又是她。

她到底在委屈什么呢?

三少烦躁地握紧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动了动耳朵,雪朝哭得累了,便会含糊地说许多气话,有时候半句也听不清楚,三少只隐约听到一声,“你就是想……”夹杂着“妾室”,还有别的什么词,吵得他头都要大了。

他抬起脸,投降般地开口,“我已经道了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雪朝瞪着他,好像他说这样的话,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三少摊开手,实在他这样单薄的人,其实已经一无所有了,纵然有什么,也大抵不是大小姐想要的,他脸上带了自嘲的笑意,“你要如何才会消气?可我还能给你什么?”

她抿着嘴,眼里的失望和怨恨,被他避开了,大约是觉得从前那些,便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多看一眼,徒增煎熬。

雪朝咬了咬嘴唇,也觉得没有什么在再同他争执的必要,总归他心里也觉得,中国的男子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的

她后退了几步,又跑到一旁的长榻,将自己缩在方才搬来的被子里,没有将颜徵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却再也不理他了。

第二日的车程,她又缩到车后座的一角,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便连顾嫣然瞧了她,也觉得她十分可怜,可雪朝看到顾嫣然,又恹恹的,中午吃饭的时候,甚至躲了去,缩到另一张桌子去吃饭。

为了少些奔波,午饭之后便压缩了中间的休息时间,快马加鞭地赶路。连三少晚上也只是吃了一些粗糙的吃食,中间压抑着咳了咳,似乎并不是很舒服。

雪朝看了他一眼,却终究忍住了,没有去关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终于到了信州,雪朝从车里出来,发现并不是她从前住过的颜府,而是座新的府邸。虽瞧起来仍旧气派,可她从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是她以为自己来了信州,会去的地方。

可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对这里不熟悉,叫她心里一派的茫然,又有些手足无措。

顾嫣然倒很善意地同他解释,是三少去年便自立门户了,搬出了颜家,有了自己的府邸。

是哪件事成了转折点,叫他不再住在家里了,大约他们都心知肚明。

雪朝垂了眸,虽面色依旧不大好看,却再不是瑟缩的了,到底拿出了大小姐的气度来。她想了想,有一些失落,似乎从前那段日子,放不下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她也觉得合乎情理,结婚不都是要住新的地方吗,总不好让新娘子去住他们从前的卧室。

纵然颜徵楠去法国留了学,可大概他也便是这样的旧式男子,对每任妻子都同样的宽厚。和他相似世界观的人,大概也觉得他体贴而负责任。

雪朝呼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跟在颜徵楠身后,从前家里的仆人看见她,有些怔了,又忐忑地看了看三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倒是三少开了口,“去给合小姐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雪朝在三少家里的几日,下定决心了断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既然颜徵楠有了新的情人,对方似乎也并不介意他会娶几房姨太太,她也该祝福他,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雪朝尽量回避同他碰面,早饭也下去的晚一些。

每每雪朝有点动摇,又会劝说自己,他是个有了新的婚约,还敢来亲她的轻浮男子,并不值得她的留恋。

可还是会忍不住去猜他在哪里,或者躲在什么地方看看他休养的如何了。然而雪朝从房间出来,看到一楼客厅三少在沙发看书的身影,又会心头一窒,然后很没有出息地躲回房间,再也不敢出来。

直到她听说,三少被人搀扶着出了门,似乎是有什么要事要处理,雪朝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溜出去。

路过客厅,有佣人同她行礼,她瞧见对方面上的小心翼翼的尴尬,自个也觉得很不自在,假模假样地欣赏了一会壁画,便溜到了庭院里去。

那里有一处长廊,同从前颜家三少园子的那处,很有些相像,一样爬满了藤蔓,一样木质的栏杆,古朴又雅致。

雪朝找了一处,坐下来,有些同命相怜地,戳了戳藤蔓的一处叶子,是从前一样的品种,大约是从颜家迁来的。

那它大抵和她一样,雪朝抱住了自己的腿,和她一样,在这个陌生的房子,有些无所适从。

一连几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她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在熟悉的草木气息里,似乎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阳光和风透过藤蔓撒在她脸上,让她觉得心里像被照拂了,难得的轻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打了个哈欠,便这样坐在长廊的栏杆那里,靠着木头柱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雪朝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和男子偶尔简单的回答,似乎是两个人一面交谈,一面在往庭院走。

雪朝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三少的面容,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看见他逆着光朝着她走过来,像许多次她梦里的样子,于是傻乎乎地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可他目光在她面前轻微扫过,便又去看前方了。

雪朝猛地清醒过来。

她尴尬又拘谨,心里骂自己不该在庭院里睡着,还同他傻笑,丢脸地紧。雪朝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打招呼,毕竟她住在三少的家里,并不该没有礼貌,顾嫣然显然也看到了她,只是下一秒又瞥了一眼颜徵楠的神色。

顾小姐大约是很满意三少面上的漠然,不然也不会转脸给了雪朝一个讥嘲的笑容,雪朝一时间觉得寒意从背后慢慢爬过脊背,她终于意识到,她并不需要去纠结该不该同他们打招呼。

因那两个人,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了,没有寒暄,也没有眼神的接触,便这样当她是个透明的,从她面前走过了。

她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好像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眼里再没有旁人。

她的身体陡然发冷,手指一点点地握成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最傲慢的羞辱。

可以被指责,或者肉体上的痛苦也无所谓,但不可以被折辱,这是雪朝从小受到的教育。她的父亲从不觉得她应该和男子有什么差别,君子不能被辱,那合家的大小姐也不行。

便当她是个普通的客人,也不该这样无视她。

雪朝不知道自己长廊里坐了多久,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怨怼和心寒渐渐激荡在她的胸口,你凭什么无视我,或者你怎么可以,其中似乎夹杂了更多的晦涩的嫉妒,她察觉得出来,却并不愿意承认。

她不愿意承认,哪怕做了许多的心里建设,在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眼里没有她的那一刻,还是这样的出离愤怒。

直到天色渐黑了,有丫鬟来通报,瞧见她面色的寒意,也愣了愣,有些怯怯地开口,“三少爷找您去书房。”

雪朝看了她一眼,那丫鬟好像看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嘲讽,以为是天色暗,自己花了眼,大小姐很快恢复了常态。她笑了笑,温和的样子,“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那是新招来的丫鬟,一下午听了许多的八卦,这会通报她,原本带了十二万分的局促,声怕触了她的霉头。

可原来合大小姐笑起来,是这样好看的。

叫人有些遗憾,她住进来两日了,居然很少这样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走到三少门口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的争执声,这让她面上重新带了薄怒,觉得颜徵楠是故意这样喊她过来,其实是另一重羞辱。

他是觉得怎么欺侮她,她都还是是会好声好气的,摆出为从前那些事愧疚的姿态吗?

里面有一个女子的怒吼声,“那是你弟弟!全信州都知道他是个二世祖,你有什么好怀疑的?还要我来试探?”

那声音熟悉的很,似乎并不是那位平日里冷傲的做派,雪朝挑了挑嘴角,转过身子,决定等他们吵够了,再使唤丫鬟来问。

她刚迈出去一步,被瓷杯子摔碎的声音惊吓了一下,身后又传来一声,“你不过是要把我支开罢了!何必做这种局?”

门被大力的打开,又“砰”地摔上,雪朝转身,对上顾嫣然满面的愤怒,似乎眼角还有一些泪水。

她才发现原来顾小姐的身高,和她是差不多的,倒难得有一个女子,她是平视去看的,顾嫣然瞧见她,面上的嘲讽似乎加大了,那嘲讽里似乎混着悲哀,雪朝看不明白,只冲了她点了点头。

那冷艳的女子裙角擦过了雪朝的脚踝,雪朝的目光往下偏了偏,再回过神,她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

不过一个小时,被讥嘲的,似乎就换了一个人。

好像她们俩的交锋,都绑在那个男人身上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定了定神,走到书房的门口,敲了敲门。

颜徵楠这会似乎很温和,请她进来以后,并不像刚刚同人吵了架,或者方才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她。

他同她寒暄了几句,甚至问了她在府里住的习不习惯。

她自然很习惯,习惯得在别人的庭院里睡着了,他刚才是没有看到吗?

三少的这种温和雪朝再熟悉不过,从前她坐在轮椅上,看他对来访的人,便就是这样。客气周到,显得虚伪又惺惺作态。

如今他也来拿这一套来对她了。

也对,雪朝在心里冷笑,她按捺下去的火气似乎被他这样虚伪的温和,添了一把柴,她晓得,他就是要摆出这种这种作态,显得是她死缠烂打,摸不清楚状况,还当自己是他的心上人。

其实她同往来的宾客,都没有什么区别。

雪朝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听他挂着笑容同她说了许多“这一年你也长大了,法国的生活更适合你”之类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

“颜少爷,”她自觉自己的声音也十分客气,绝不会和对方比起来,便显得轻浮或者怠慢,雪朝笑了笑,“您不该请我先坐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来同她做礼数,说这些车轱辘话的开场白,却不知道要先请她坐下来。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妻子,哪怕是合家的大小姐,她也有资格坐到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他凭什么?她在心里冷笑,他凭什么总拿捏这种长辈的作态,叫她站在那里,听他说什么她长大不长大的屁话?

好像只有他洞察了世间的真相似的,好像只有她该怎么活,他说的算似的。

雪朝冷笑了一声。

三少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仰着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但很快他便伸了手,恢复了他方才礼数周全的样子,“是我疏忽。”

雪朝落了座,还在整理裙子上的褶皱,瞧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受了气,自然将这种会面当做交锋,更遑论她实在也没有什么希冀,还能同他发生什么了。

颜徵楠同她倒了茶,一面开口,“没什么大的事情,是有东西要给你签个字。”

他声音像一种强行的镇定,平静无波地像用了全身力气来维持,反倒让气氛生硬地像一次难以周旋的会谈。

雪朝在谈判桌上也摸打滚爬了数月了,自然能闻出来这种生硬,可她不打算放在心上,只把它当做,对面那个人,累赘礼节中的某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抬了眼,想要打量一下他书房的装潢,却不小心瞥到他桌子的笔搁那里,躺了个雪花簪子,叫她怔了怔,又强行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去,不叫他发现,自己看到了。

那雪花簪子,不晓得是不是他忘记收回去了。

似乎有些年份了,她走的时候,簪子还是很新的,因她除了一开始新鲜,后来也没有经常带它。

可如今那簪子上的痕迹,倒像是日日夜夜被人摩挲似的。

她想起顾嫣然方才的哭闹,又觉得不定是三少将她的雪花簪子送了人,被人戴了几次,被顾小姐发现了是从前送给雪朝的东西。

不然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能气成那样呢!瞧起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大约是真的动了气了。

这般不地道,将给别人的礼物送出去,真是活该!雪朝在心里恶狠狠地吐他口水,更觉得自己不该同他再抱什么期待,从前那些,不过是她还认不清,加上隔着一重大洋,兀自替他美化罢了。

三少同她递来了一份文件,雪朝瞥了一眼,便猜到了是什么。

她面上无动无波的,平等对立的两个人,坐在桌子两端商讨,纸质化的契约,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颜徵楠同她解释,“我已找人看过了,也寄去了一份给你父亲,你如若信不过,也可以找家里人看一看,再签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婚协议确然是要好好审阅的,不然吃了闷亏,还要连累家里人。可那是法制国家的事情,在这篇土地上其实不怎么行得通。雪朝挑了挑嘴角,不愿意辩驳,“我知道了。”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颜徵楠傍晚当着顾嫣然的面,对她的漠视,现在又来做什么君子之礼,连离婚协议都早早准备好了,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同她好聚好散。

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多说什么,都是难堪罢了。

纵然雪朝知道自己会有一段时日后悔自己答应得这样干脆,可她并不想到了最后,还哭哭啼啼的,半点自尊心都没有。

三少似乎没有预料到她这样,沉默了一会,又敲了敲桌子,似乎在缓解某种紧张。

他吐了口气,不晓得是觉得麻烦,还是觉得终于可以释然了,“我已找了人,后日便会送你到上海。”

那真是十分周全,从此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什么干系了,雪朝也不必再打着什么妻子的旗号,去叨扰他。

她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上海,确实并不妥当,于是便也很客气,“多谢。”

雪朝偏头看了眼书房外面的藤蔓,这一刻她害怕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但似乎并没有自己以为的这样艰难。

人总会以为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或者一旦发生了,便该兵荒马乱,惊天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春天夜里的风,舒缓而温和,藤蔓冒出的绿色的,新的小芽。到了夏天,他们会变成墨绿色,象征着更成熟、更旺盛的生命力,他们的足迹会覆盖许多地方,也许是信州,也许风会把他们带到别的城市,甚至别的国度。

她还很年轻,她有犯错误,并扭转错误的机会,一场失败的婚姻,一份错误时间的喜欢,一份已然失去了的体贴,都没有什么,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雪朝转过头,吸了口气,像是终于决定迈向新的地方,她站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没有看颜徵楠,自顾自拉开椅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雪朝觉得自己得体极了,到了最后也没有失态,没有多看三少一眼,虽然错过了最后看一眼他神情的机会,但总归没有丢合家的脸。

哪怕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她都竭力要做个高傲的大小姐,决不让自己哪一个步伐凌乱了,或者哪个头发丝透露出来她有半分伤感。

可是雪朝出了书房,躲开了丫鬟们的目光,走回到庭院的长廊,微弱的灯光下,藤蔓的阴影笼罩了她,再没有人会看到她,她也不需要假装自己无坚不摧。

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她有些无措地,握住自己的手,想要给自己一点力量,不让自己全身这样颤抖。雪朝将手叠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是所有难过堆积的地方,太沉重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哭。可是她只是不想在这里哭,雪朝提起了裙摆,突然奔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吹过了她的头发,藤蔓的枝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植物也有泛滥的同情心。

雪朝咬了嘴唇,告诉自己,再多忍耐一些。

信州,信州总还有她可以安心哭一场的地方。

晚上八点,周兰刚刚吃完晚饭,有仆人找她,说有位合小姐要见她。

她只知道一个合小姐,却并不该在信州,周青有些狐疑地,但还是去了前厅。

站在那里是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子,眼角的一点红色,似乎暴露了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镇静。

果然那女孩子见了她,便扑过去,抱住了周兰,然后“哇”地大哭起来。

周兰怔了怔,终于回了神,一面拍着她,一面说着,“怎么了呀?这样难过?”

难过得像积蓄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再也停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吃了一大碗的牛肉面,狼吞虎咽地,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大块的牛肉给了她一些气力,也让她的胃不再只是那些苦涩难熬的东西,被食物温暖了一些。

从前她最讨厌吃面条,因家里总归吃米饭多一些。可这个夜里,在周兰的身边,这样安全,这样可以舒展自己,雪朝一面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面快意地打了个饱嗝。

有丫鬟端上了麻烘糕,她却仿佛见了仇人,颐指气使,带着怨气,“我要把信州城所有的麻烘糕店都砸了!”

周兰却不知道她离开信州一年,便如此威武了,可雪朝很快便因为想起了什么,又红了鼻子,躲进她的好朋友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她看起来这样可怜,好像一只被欺凌的小狐狸,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荫蔽,让周兰也觉得将她伤害成这样的人,十分可恶可恨,非要替她出头不可。

联想了城里的风言风语,周兰更觉得颜家的那位,忒不是个东西,她怒火烧起来,便做了决断,又转头对丫鬟道,“去,去同颜家三少说,我亲自送合小姐去上海,再不必他费心。”

如此他们便连最后一重羁绊也没有,三少也不必管她有没有平安抵达上海。她去上海,还是法国,都不关他的事了。

雪朝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脸埋在周兰的膝盖上,她走之前,已将该做的都做了,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信州这个城市,果然同她很不对盘,雪朝有些嘲讽地挑了挑嘴角。

她的好朋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洗个热水澡,我们好好睡一觉,再不管那些烦心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深夜,雪朝躺在周兰身边,却如何也睡不着,不知怎么的,她想起那只雪花簪子。

那簪子便这样躺在三少的桌子上,雪朝兀自脑补了顾嫣然是如何将它退回来,破口大骂的,如此她生出了一点怜悯心,好像这只簪子,是因为从前被合雪朝戴过,才会受这样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的推测合理得很,若不是被人退回来,颜徵楠怎么会把她的簪子放在桌子上呢?

现在顾嫣然不要它,颜徵楠大抵也不会要它。

多可怜,指不定要被扔掉了。

从前雪朝喜欢什么,便是真的雪花做的簪子,合家也总会有办法弄来,若她真的舍不得,可以找人再打支一样的,

可是雪朝很想把那支簪子讨回去。

她又翻了个身,皱了眉,制止自己。

顾嫣然不要的东西,她还讨回来,不是很可笑么。

周家离颜徵楠新居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雪朝趁着夜色,一面小心地一路小跑,一面暗自骂自己没有出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那是她的东西,她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这是商人的本性,管它后来到了那里,是她的,就是她的,她合雪朝出师有名,就是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

夜里的风有一些凉,她却疯魔了一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簪子,甚至颇准确地记得三少家的路线。

等她气喘吁吁地到了三少府邸的大门,门口的仆人似乎有些惊讶她会在深夜一个人回来。雪朝冲他点了点头,信口胡诌,“我忘了行李在客房,”她顿了顿,又道,“夜深了,我拿了就走,不必通报三少。”

那仆人恭敬着,领着她进去了。

雪朝便这样装模作样地往客房走,瞧着四下无人了,又一抹脚,往庭院溜过去,因隔着一个院子,便是三少的书房。

希望他还没有把簪子丢掉。

雪朝蹑手蹑脚地,瞧着书房似乎没有什么人了,才潜进去,顺着记忆去找,可是原本书桌笔搁旁边的雪花簪子,却不见了。

她有些懊丧,心里又希冀是被颜徵楠收起来了。一个簪子,多少值点钱的,以后打赏下人也好,怎么也不会丢掉吧?

可他会放在哪里呢?从前三少也喜欢藏东西给她来找,然后很厚脸皮地说自己是圣诞老爷爷,雪朝轻手轻脚地去翻他的柜子,甚至想要把书柜里的边边角角都找一找,却都一无所获。

夜里很静,并没有丫鬟和仆人,她自个快要把他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心急又烦躁,凭空里一声清脆的声响,让雪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桌子下面去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一会,似乎没有声响了,仍旧是寂静的夜,安静的书房,她探头探脑地,又疑心是颜徵楠风水选的不好,夜里又什么脏东西,偷偷地飘进来了。

这便让她很后怕,更加懊悔自己不该大半夜跑过来。方才雪朝满脑子想着簪子,都没有想过半夜三更,一个女孩子跑在大街上,是多么的危险。雪朝爬出来,很苦恼自己要怎么回到周家去。

总不能在这里厚脸皮呆到天亮,再跑回去,雪朝愁眉苦脸地从书桌下面钻出来,又被一声闷响,吓的一激灵。

可听起来似乎不像是鬼怪,而是书房后面的房间传来的。雪朝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过去,铺面而来的酒气,让她嫌恶地捂了鼻子,又探头去看,想知道是哪里来的酒鬼,胆子这样大,在三少的书房喝酒。

原来书房相隔的便是颜徵楠卧室,大约是他没有妻子在身边,又忙于公务,便干脆这样安排。

卧室里面倒确然是有个酒鬼,雪朝探着脑袋,不自觉睁大了眼睛,晚上还在同她装模做样假客气的人,这会烂醉如泥,满地的空酒瓶子,洋酒和白酒,混在一起,让她不是很想靠近他。

可他背后的伤并没有好,这几天能下地走路,已经是万幸了。雪朝抿了抿嘴,总归还是心软了,凑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不小心弄裂伤口。

她心里终究有口恶气,发现他伤口没有出血,又很粗鲁地踢了他一脚。

那一脚将三少从酒醉里踢醒了,连着他手里原本抓着的几张纸,也落到了地上。雪朝吓的要命,以为他清醒了,也顾不得看地上的纸是什么,抹脚就想溜掉。

可颜徵楠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定了定,又似乎觉得很可笑,晃着脑袋,有些低沉地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得苍凉又颓废,让雪朝很想再踢他一脚,叫他不许看了她之后,发出这样的笑声。可她又很怕将他真得踢醒了,发现她在这里,又要说什么刻薄的话。

雪朝现在只想回到周兰家里。找不到簪子,便罢了,没有缘分的事情,总是只能认了,不然还能如何呢?

可她瞧着他瘫在地上摸索着去找酒瓶,又有些难过,犹豫着要不要把颜徵楠扶到床上,然后赶紧开溜。

想来他醉了酒,醒来也不会记得她,八成以为是哪个好心的丫鬟帮的他。雪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挽了他的手臂,将他搀起来,往床上扶。

他重的很,却不知道怎么的,被她搀扶着,又回头去看雪朝,似乎不确信和他方才看到的是一个人,眼睛也不知道眨一下。

雪朝低声说了一句,“站起来,去床上睡”,三少便很乖地,不再是方才颓废的样子,反而努力地有些笨拙,踉踉跄跄着从地上起来,又靠在她身上,坐到床上去。

雪朝做到这里,实在是仁至义尽了,也算还他找人送她去上海的善心。她松了手,打算起身走了,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可她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们再不该有更多的拉扯了,雪朝费力地挣脱,好像她也有一些预感,知道这样挣脱不掉,便会很麻烦似的。可她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又被他拉着坐回床上去。

三少醉了酒,力气却很大,雪朝想要掰开他的手,却没有用,又瞧见他另一只手里面攥着的,正是她方才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雪花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在他手里。

他拿着簪子做什么?

睹物思人?

思哪个人?

雪朝笃定了他是送了这簪子给顾嫣然,甚至懒得去问一问他,只当他就是个不地道的男子,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

似乎颜徵楠醉成了一滩烂泥,也知道雪朝发出的声音是在嘲讽他。三少歪歪斜斜地靠在她的肩头,这会抬了脸,去看雪朝,面上却委屈的很,好像是她不要他,还在鄙薄她似的。

他就是惯会这样,才教她以为,自个在他心里,还有几分分量。雪朝瞧着那个雪花簪子,越发觉得不能将它留给颜徵楠。

不定哪天就会让他扔进水沟里了。

雪朝有些凶的,将手费力地抽出来,又去夺他手里的雪花簪子,一面像个女土匪一样地瞪着他,“给我!”

三少明明受了伤,还醉了酒,却死守着这簪子似的,面上却还是那般的委屈,像是个被抢心爱东西的小孩子,让雪朝觉得不定他小时候被哥哥抢玩具的时候,便就是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他抬了眼,眼里带一些祈求,又泪汪汪的,好像雪朝做了如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仿佛傍晚从雪朝面前理都不理,径直走过的冷漠少爷,是另一个人。

可她才不相信他有什么委屈呢,雪朝瞪着他,凶悍得很,龇牙咧嘴地,威胁着要去咬他。三少似乎向后缩了一下,却还是执着地不撒手,又望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突然很想出一出傍晚的气。

总归他是喝醉了,雪朝做什么,他就算有印象,只要她溜得快一些,不留下什么痕迹,他多半也就当作是场被欺负的怪梦,一笑置之。

从镇江到现在,从来都是雪朝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声怕他有一点不高兴,或者她哪里说错了话,让他想起旧事。雪朝转了转眼睛,她离婚协议上签的是明天的日期,如今她便是得一点小小的私利,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

三少还在看她,大约是他喝了酒,便有些傻,好像雪朝在他眼里是个巨大的冰糖葫芦,用意念和目光就可以到他手里似的。雪朝冷哼了一声,想起她刚在镇江见到他,原本热切又激动,却被他说的那些话吓到,恶从胆边生,非要走之前报复一把不可。

她露出锋利的小白牙,颜徵楠有些惶恐地想要偏头,她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脸掰回来,然后低下头,狠狠咬住颜徵楠的嘴唇。

他喝了一夜的酒,湿润的唇混着酒气,口感尚可,雪朝在心里很厚道地赞美了一下。她咬的用力,只顾着出自己的恶气,慢慢的有了一些血腥味,似乎是被雪朝咬出了伤口,让她突然又有些心虚了,担心他第二日看到会有疑心。

雪朝迅速地抬起头,警觉地回头去看周围有没有丫鬟之类的,目睹了她方才的恶行,她还没有看清楚,脸庞却被人抚住,又被那人带着回了头。

雪朝低下眼,三少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眼里的酒意混着狂喜,里面激荡的情绪让雪朝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逃走,可他却一把揽住她的腰,又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雪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实在过于越界了,让她很有些慌乱,挣扎着想要跑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大抵是伤口好的过于快了,哪怕是醉了酒,也可以很轻易地压制她,颜徵楠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雪朝有些抗拒地偏过头,他的嘴唇落到她的耳朵,声音像在梦里,或者云端,“你亲我了。”

他又亲她的额角,这样凌乱,让雪朝很不自在地想躲,听见他声音抖得不像话,“你,你亲我了……”

她真不晓得颜徵楠在纯情什么,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扑上去亲了雪朝多少回,现在却在这里做什么少年悸动。

可她的心却不自觉软下来,连他的唇落到她的嘴角,她也忘记抗拒了,恍惚间她又听见他喊着什么,是名字还是什么,雪朝竖起耳朵,似乎是,“枣儿”。

枣儿又是谁?雪朝怔了怔,骤然觉得愤怒又悲凉,大抵又是她不知道的哪个女孩子,才叫他这样悸动,亲一下便快活的不得了。

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为了一个破簪子,觉都不睡了,跑过来,还善心泛滥得帮他扶到床上,三少眼睛亮一亮便让雪朝心软得要命。

结果最后被颜徵楠当成另一个女孩子欺侮。

她刚刚就应该咬死他。

雪朝恨得眼睛发红,重重地踢打他,挣扎着要走,颜徵楠却压着她,不在乎她的脚胡乱地踹在他身上。三少抱紧她,一面含糊着说些什么,一面不顾她的抗拒,亲她的额头。

这回她听清楚了,是“雪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儿。”

他从没有这样叫过她,雪朝停下来,有些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喊她。

所有人都是喊她雪朝的,爸爸也是,哥哥也是,颜徵楠如果喜欢叫她“朝儿”,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她呢?

她合了合眼睛,她自己也知道,她那样刁蛮和跋扈,瞧不起人的样子,大约他也觉得,再小的事情,不要越界,便是好的罢。

也许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颜徵楠大约是,很喜欢她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该做,雪朝挑了挑嘴角。

你看,她也很知道这种感觉了。

她不再挣扎了,便这样静静地,让他抱着。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宁静的夜晚,宁静得可以听见彼此凌乱的心跳声,像半夜临时加的一场社戏,疲惫而热烈。

三少有些讨好地亲她的眉毛,一面哑着嗓子求她,“朝儿,亲亲我罢。”

他说了出来,又十分懊悔地皱起了眉头,仿佛自个觉得很不应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醉酒,反倒让两个错乱的时空,终于交错了,那个时候的他,这样喜欢合雪朝,就像这个时候的合雪朝,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不喜欢他一样。

喜欢并不是件很羞耻的事情,雪朝告诉自己,只是错过了的喜欢,总会让人心生遗憾。

她搂住颜徵楠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舔过他唇上的伤口,雪朝的手指摸索过他的胸膛,里面的心跳如鼓,似乎可以随时蹦到她的手上。

她有些温柔地,探入他的口里,颜徵楠面上热的滚烫,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着迷般地摩挲。三少焦渴地吸吮她的津液,像最诱人的甜美,要勾引他去最堕落的地方,可他潜意识里还想克制一些,至少不要吓到她。

可是不行。

酒精在他血液里陡然燃烧,像他的爱情一样,这样迟,迟得让人以为早就干涸掉了。颜徵楠难以抑制地,咬了咬她的下唇,雪朝以为他是在报复,睁开眼睛,荡着水汽的眸子对上他探寻的眼神,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覆水难收。

她自个都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手忙脚乱地脱去彼此的衣衫的,到了这个地步,她居然还记得他的伤口,声怕他做了什么把伤口撕裂了,让她自个都有些荒谬的想笑。

三少的吻落到她的腰腹上,带了酒精的炙热,让她有种被烧伤的微微刺痛,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下身子,三少的气息更加粗重了一些,一寸寸地上移,到她浑圆乳肉上挺立的那一颗,一点点那唇舌去研磨它。

雪朝几乎怀疑他没有喝醉,不然他怎么还会这样清楚,怎么样才能折磨她。她的衣衫什么时候被他剥得干净的,她自个都不是很清楚,三少的手探入她的腿心,让她有些慌乱地缩了缩小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耻毛遮掩的地方被他的手掌揉弄着,每一寸茧子都落到她最敏感的地方,滑腻的汁水晕染到他的掌心,两个人都带了一些狂乱。

他们分别了这么久,让雪朝很有些受不住地仰起脖子喘息,她原本便觉得这屋子的氧气怎么这样稀薄,叫她快要昏厥过去,颜徵楠却低下头,唇舌纠缠,夹杂着喘息和呻吟,将她所剩不多的氧气,也夺走了一些。

兴许他夺去的不是氧气,是神智也不定。雪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被他压着一只腿,分开了身子接纳他。性器在她湿得一塌糊涂的花穴磨蹭,她能看见兴奋狰狞的柱身,和颜徵楠面上高涨的情欲。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不晓得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别的,一面一点点地探入了性器的顶端,一面低喘着开口,“唔……朝儿……你里面好热……”

三少俯下身子,亲着她的嘴角,一面讨好地喊着“朝儿”,性器却很不地道地浅浅探入,便抽出了,来回几次,让雪朝难捱地呜咽出声,他却又抬起脸,哀求她,“朝儿……你亲亲我罢……”

这分明是威胁。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厚颜无耻。雪朝皱着眉头,却还是捱不住地,抬起身子,去吻他的唇。

他仿佛吃到什么蜜一般,一面狂热地回吻她,舌头在她口里放肆地搅动,身下性器粗暴地插入肉穴,让雪朝不自觉挺起腰腹来适应他。

她许久未承这样的欢好,不多时便已经半是哀求地在他身下娇吟,颜徵楠却仿佛压抑许久的欲念被一朝放纵出来一般,如何也不肯放过她,一面求索她的亲吻,一面在她耳际说一些胡乱的混话。

她被顶到最深处,不自觉呜咽着收缩花心,颜徵楠却咬着她的耳垂,一面低喘,“只有我可以同你这样,你不许,”他恶狠狠地,又似乎十分委屈,让人想起方才夺他簪子的时候,眼里的雾气。他又抬起一些身子,摆正了雪朝的脸,非要看着她的眼睛,要她保证,”你不许同别人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心里陡然十分酸涩,到了今日,她也明白这样希冀一些保证,实在是卑微又没有指望。可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像在这样交错的时空里,她回到了一年前的颜家,和那个她身边的,事无巨细都要看她心意的男子。

那便珍藏这个夜晚,最好变成她一个人记忆,也不打扰任何人。总归天一亮,到了离婚协议上的那个日期,她同他便各还本道了。

真可笑,雪朝的鼻头酸涩极了,在这个夫妻契约从此作废的日子里,她突然想要给他一个迟来的保证。

雪朝搂住他的脖子,颤着身子去轻轻啄他的额角、脸颊,最后落到他的嘴唇。她的声音有些哭腔,好像每一次亲吻都是一场遗憾的告别。

她努力弯起嘴角,大约还是想笑一笑,好看一些,

“真的,我只同你一个人这样。”

“我已经道了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算了,懒得吊打阿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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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乱的酒瓶子七七八八地倒在三少床角的地毯上,浓重的酒精味混着床笫间尚未消尽的淫靡气息,每一口空气的余韵似乎都带着情潮。

女孩子细腻的手臂有些无力得垂在床沿,又被身后的男子拉过去,握了她的手亲吻。

雪朝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实在疲倦的很了,半宿疯狂无尽的欢愉,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只想缩在被子里睡个好觉。可还在养伤的那位,不知疲倦一般,揽了她的腰肢,不顾她小小的抵抗,挺立的性器重新在她的腿根磨蹭。

红肿的穴口再次容纳住火热,雪朝咬着唇呜咽了一声,下一秒呻吟声被他含入口里。

肉体的交媾变得漫长而迟钝,到了最后她也不晓得自己翘着臀,难捱地咬着三少的手指,到底是喜欢同他亲近,还是单纯为了最后一刻的欢愉。

三少自然也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她不过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便被他重重拍了臀,强迫她将蜜臀抬高,红肿穴口吃力地吞着他的性器,被带出的白浆让男子红了眼睛,好像这个夜晚可以随意挥霍,她是他一个人的,沉醉与快活如何也到不了头。

雪朝最后一次颤抖着身子哭叫出来,已然不剩几分神智了,她只记得好容易消停了,男子躺在她身边轻轻喘息,她半合着眼睛,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可她不过是有些困倦地伸了伸腿,身旁男子便翻了个身子,重新将雪朝揽进怀里,似乎这一点动静便让他很不安稳。

这是他的居所,自然从被衾到枕头,皆是他从前身上的檀香气息,如今三少鼻息间的酒气撒在她的脖颈处,像他们每一次最亲近热烈的快乐时刻,禁不住叫人沉醉又依恋。

可再依恋,也总是不能长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从周家跑过来,便已经是深夜,这样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只怕不多时便要天亮了。纵然她困倦的很,又很留恋他的怀抱和气味,可她也晓得有些快乐,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车,过了那个时刻,只会破败又难堪。

她想了想,在淫靡到失真的空气里找回了一点神智,试探着想要挣脱,小心翼翼地,努力从身后男子的桎梏中逃出来。

可那一点点动静也还是让颜徵楠察觉了,三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抚弄了一把雪朝光滑的小腹,将她吓得不再敢动弹,以为方才挣扎的蹭弄将他的欲火再次勾出来。

所幸颜徵楠只是皱着眉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这样靠着她的肩头,依恋又占有的样子,又颇不舒服地咕哝了几声,呼吸便渐渐沉缓了。

雪朝偏了偏眼睛,余光看到他难得沉静的睡颜,像法国学校走廊里的照片,有一些少年气,让她禁不住弯起嘴角。

他方才咕哝的,似乎是“听话”。

可哪里还有什么话让她来听呢?雪朝叹了口气,被人这样搂在怀里,肌肤这样紧贴着,有一种不真实的安全感,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被他抱着,缱绻无边似的。

她心里忍不住留恋,总想推迟个一两秒再离开,眼皮子也越发重了,一夜被人无休无止地折腾,浑身酸软又疲惫。

朦胧间雪朝还在提醒自己,只是合一小会的眼睛,稍稍休息过后,便会从这种甜蜜的幻觉里抽身出来。

总归他喝醉了酒,也不会醒的太早,便是睡一小会,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安慰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甜蜜、占有、放纵,像每一个他长久来渴望到焦灼,却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的欲望。

好像是他的身体也知道,她又从他的生命里离开了,一样的头也不回,一样的没有余地。

清晨的阳光投在三少的眼睑上,长期执行很好的生物钟,敲醒了梦里的甜美,让他在这样的醉后,也能够准时在清晨醒来。

只是他虽然醒了,却有一些舍不得睁开眼睛。恍惚里他还能闻到雪朝的发香,像是从梦里带来的,大约是因为他头还有些昏沉,还没有醒。

可渐渐的颜徵楠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手下柔软的触感,下巴下面顺滑的发丝,无一不是真实的,

真实得让人警惕。

颜徵楠突然睁开眼睛。

他头痛的要命,似乎伤口也有些裂开了,睡眼惺忪看到一个赤裸女子的侧身,联想到身上的不痛快,骤然怒从心起。

从前也有爬床的侍女,可这些年知道他手段厉害,便再没有人敢冒性命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趁着他酒醉,胆敢爬上他床的女人,还是在雪朝离开的当口,三少自然怒不可遏,下意识地推开怀里的女孩子,然后阴沉着脸坐起来。

那女孩子似乎还在沉梦里,被他这样粗暴地推开,发出难受的鼻音。可她实在是累极了,并没有醒过来,只是缩着脑袋卷了卷被子,又重新蜷起来。

三少的伤口被扯得有些痛,疼痛让他的火气更大了一些。颜徵楠费了力气坐好,居高临下地投下目光,想看清楚是哪个女人这样胆大包天。

女孩子柔软的发丝有一些散落在鼻尖,嘴唇也比从前红肿了一些,她后背还有一些青紫的吻痕,似乎是被人带了狠地啮咬过。

再不是那个精致到发丝的大小姐,可面容却仍旧是刻骨铭心的那一张。

也是梦里在他身下满面春情,呜咽着被他亲吻的那一张脸。

三少只觉得平空一道雷,一下子劈到他的脑门上。

他第一反应仍旧是在梦里。可他思忖不过几秒,目光又被那女孩子吸引过去了。雪朝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睛,刚睁开一道缝,似乎是被大亮的天光吓到了,猛地坐起来,去看日头,身上却陡然酸痛的很,让她一面揉着腰一面埋怨自己不该贪那一小会的合眼。

可瞧起来仍旧是清晨,雪朝抱了一点幻想,下意识地回头,以为三少还在睡着。

身后的枕头却没有人,她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记忆里出了问题。可她一点点抬起头,看到坐在那里的男子,和他眼里的震惊和困惑,面容陡然红了,又猛地转回了头,再不敢去看他。

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头,问问自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这样抓着自己的头发,满心的懊悔,懊悔不该为了簪子回来,更懊悔不该心软帮他坐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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