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靳筱下意识地想要去看窗外,假装被外面摇晃铃铛的艺人吸引目光也好,摆出一张冷漠高傲的脸也罢,她都觉得高姝菡的出现让场面过于难堪了一些。
说来也奇怪,不管是四少还是周青,好像都有意无意地要她去见见这位二小姐似的。
她勾起唇角。
不过她俩彼此,应该都不大想看到对方。
周青却没有料到一般,失手打翻了茶杯,也顾不得去管,不自觉抿了唇,又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过了半刹,仿佛觉得轻重不够得当,蓦然沉了脸色,随后将那只茶杯拿过来,敲在桌子上,语气骤然一转,“你来做什么?”
靳筱禁不住偏眼打量,高姝菡没有走进来,僵直直地站在那里,眼圈却已红了,又强忍着不哭出来,嘴唇抿得很直,能看出绷紧的咬肌。
过了许久,她才说出一句,“你来封州,我却不知道?”
她落了话,觉得自己傻气了些,并不恰当,深呼了口气,瞥了靳筱一眼,又看向周青,“你们先聊,我在外面等你。”
周青顿了顿,不自觉偏了头,避开她的目光,话里隐约带着气,“有什么事情,在这里便说了吧,并没有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她这样讲,高姝菡怔了一下,仿佛被刺痛了,突然扬起了下巴。
“呵,”,她的眼神却不复方才的不安,一瞬间恢复她平日矜傲自持的样子,“没有外人?”
周青下意识地看她,气势早已短了一头。高姝菡的嘴角挑了挑,“你的知己私交,什么时候也是我的了?”
她干脆斜倚在门口,语调放缓,变成一种别致的蛊惑人心,“我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高姝菡落了话,终于不再憋着她嘴角的三分冷笑,干脆冷哼了一声,又收敛了神色,抛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转身出去了。
她们方才的气氛过于微妙诡异,诡异到好像不该出现在两个年轻女子之间。
靳筱有些窘迫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好像一桩难以开口的事情,已然被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掩盖了。
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苦涩纠结的,也说不准是她们两个里哪一个。
周青却叹了口气,“是我读书时的小学妹。”
靳筱“唔”了一声,手指却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拿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
吃东西给人有事可做的错觉,靳筱轻轻咬了一口,周青却自顾自开口了,“你丈夫总担心我接近你,是要把你卷进什么事情,最后让颜家难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抬眼看她,周青的目光定格在茶壶上的青花纹路上,又好像并没有焦点。
她穿了一套男士的窄款西装,纵然平日身形高挑,今日也显得瘦削冷寂了一些。周青停顿了一会,突然另起了一句,“你同我小时候很像。”
她眨了眨眼睛,靳筱以为她要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反而提起另一个人,“可是姝菡不一样。”
“她永远都相信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想什么,她都不在乎。”
周青的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一种称赞,还是一种抱怨,“有时候我也觉得是她的心太硬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伤害不了她。”
她叹了口气,手指摸了摸那个方才倒在桌子上的茶杯,“她是很小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人。”
周青抬起头,看向靳筱,“这是种天分,靳筱。”
她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凝聚在对面那个女孩子身上,变成一种莫大的遗憾和悲哀,“我们都没有这种天分。”
她好像不清楚周青在说什么,又大约是体会得到的。
天分,岂止是天分呢。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要去做些什么去实现它。
很多人不是没有做人的自由,其实是没有做梦的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垂了眼睛,好像一束晦暗却温暖的光,终于把她高高筑起的防线击溃了,人总是容易惺惺相惜,因为不同的无可奈何,和相同的疲于奔命,在些许相似的缺憾和不完满里给孤独寻一条出路。
彻夜未眠,靳筱的呼吸其实是疲惫的,终于她也想说出来了,那些横亘在心里的,冗长的,绢帛一般的计较、打算和怀疑,终于有了让人信赖的倾诉对象,她叹了口气,“高小姐她,她找我谈过了。”
靳筱绞着手指,不知道如何把昨天的谈话将给周青听,以她过往的人生,高姝菡的提议未免荒谬了一些,带一些她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怀疑的坚定和孤勇。
周青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冷静下来,静默了几秒,看到她犹豫纠结的神情,替她开了口,“她要嫁过去,然后离开中国,听起来很不现实对不对?”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靳筱抬了眼,不自觉低了声音,带一点警觉,“你是支持她的?”
周青却笑了,无奈里有一些嘲讽,“我怎么会支持她去做别人的二房呢?”
她否认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并不像虚伪的托词,让靳筱有一些疑惑,只觉得对方大老远跑来封州,目的却不清不楚。
靳筱这会才看到周青眼里有一些血丝,于是她隐约想着,兴许周青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封州呢?
她发了会怔,拿出手帕去擦手上点心的碎屑,听到周青开口,“姝菡虽然强势,不尽然总是对的。”
周青顿了顿,又道,“这个世道,身为女子,想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不定比救国图存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换了个茶杯,重新倒上水,“可如果对方卑劣荒谬,要从你身上划过一个口子,才能走到自己想走到的地方,靳筱,你要任她提刀吗?”
高姝菡划的这一刀,不尽然是她想划的,倒不如说她是那个打麻醉剂的,可谁都说不清楚,她针管里的,到底是不是麻醉剂,也不知道这一刀下来,受害的那一方以后能不能愈合。
靳筱默了默,轻轻苦笑,“你是要做个公正的朋友,可她要做什么,家里要做什么,到了那个份上,我也没有法子的。”
她这么说,倒不让人意外,周青点了点头,突然提起另一件事,“记不记得上回我们看的戏?”
她们一起看了很多出戏,靳筱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回,周青低低地哼出来,“It’sallIhave.”
她看向靳筱,“Pleasemakeitten.”
她俩沉默了半晌,靳筱带了一丝犹豫,回到那出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的场景里,“Nomorethanfive.”
周青看向窗外,有小贩在叫卖新蒸的面点,“你看,你要自己出价,拒绝也好,条件也罢。”
“只有你发出声音,让你丈夫听到,才有权宜的可能性。”
哪怕是说一声“我不愿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好过期盼对方给你想要的价格,又或者自欺欺人一切没那么糟。
人生最后的尊严,难道不是说一声“我不愿意”吗?
她听见周青的声音,从前没有的舒缓坚定,因难得的真诚而感染人心,“去想一想你想要什么,婚姻,爱情,还是别的?会否值得放弃一些东西?”
“等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发现生死、卑劣、自尊、前路,都没有那一点点光芒来的可贵。”
周青向椅背靠了靠,笑的有些怀念,“我是商人的女儿,你可能不知道,商人不管输赢,都要当面谈一谈,玩手段又如何?耍诡计又怎样?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她眯上眼睛,留靳筱一个人小口啜着茶。
周青大抵是要劝她同四少谈呢?好像她一个外人,也看出了,他们做夫妻这么久,开诚布公的机会,却没有许多。
靳筱盯着茶杯里漂浮的一点碎叶,没有出声。两个人一旦都不说话,空气里便能依稀听见呼吸声,好像在伴奏各自心里的计量。
她在计量,对方为什么跑来说这些。而周青呢?她是在赌,还是祈祷,靳筱会被她说服?
靳筱喝掉最后一口茶,脑子里方才的一道闪光,同过往种种对话的碎片穿插在一起。高姝菡眼里闪烁的泪水,周青眼里的迷茫,和终于扣上了的最后一环,变成一张有了图像的玻璃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低低开口,“那你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吗?”
聪明人爱把弱者当傻子,却没有想过他们为了求存,总是惯会思量。
靳筱看向周青,有一丝了然的笑意,“我猜你阻止姝菡,不是很愉快?”
姝菡要嫁,哪怕是假的,周青也觉得不妥当。想来她们是争执了,所以周青来找她,打着不要靳筱逆来顺受的旗号,其实是逼她不留后路地去反对这桩婚。
她是知道自己有多软弱可欺的,靳筱自嘲地笑了笑,走到这一步,大抵周青也实在无路可走了。
却没有想到是这样。她眼里的笑意又深了深,若不是高小姐今日跑来了,她也猜不到,多半受周青鼓舞,照她的意思。
放弃生死,放弃自尊?去闹?去撕破脸?去以命相逼,哪怕再难堪?
想来高姝菡同靳筱说的话,是计划好的,周青赶在第二天约她,也是思量过的。因靳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会因为高姝菡的话,和一夜的辗转反侧,轻易撩拨便能不管不顾。
相识数月,却不知道,她其实擅长做人迷茫时的指引者,从而操纵人心。
纵然靳筱晓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可占了道理的鼓舞,往往更能让人失去理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情复杂,迷雾重重,何况刻意做局。
可惜软肋又总是这样,会毁掉刻意为之的周全。
周青没有睁开眼睛。
过了半晌,她靠着椅背,叹了口气,“所以你看,”
“每个人的天分是多么可怕啊。”
“我没有什么天分,”靳筱转了转眼睛,又道,“高小姐大抵以为你来封州,并不是为了她,要生很大的气了。”
周青笑了笑,又赌气一般地,转了脸,
咕哝了一声,“谁说是为了她呢?”
靳筱拖了腮,掀开茶壶的盖子,浅浅的只剩下一点茶水,“好吧,就当是为了我。”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也下了决心,“我先谢过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纵然她话里半真半假,总归能给人一些勇气。
嗅觉灵敏的姐妹们,略略略略。
周青其实是个鸡贼的文青,“和我小时候很像”这种鬼话,最多三分真,很容易让孤独的人卸下心防。忽悠小高的时候也用过,屡试不爽。
高家和颜家联姻的打算很久了,详情见《筹谋》,所以四少娶靳筱的时候,周青也能猜到两家不会死心,那会大家瞧不起四少奶奶的时候,她已经去和靳筱聊杂志了。
一个搞革命的聊《郁金香》还能聊出好姐妹来,也说明她深入妇女同胞,建立革命情谊的业务能力比较强吧。
周青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颜徵北敢娶高姝菡,她就鼓动靳筱让他后院起火。
也算她押宝没有押错,毕竟那会大家都以为顾嫣然才是真爱。
但是周青跟小高感情路比较九曲十八弯,毕竟年轻,加上社会风气,难免朦朦胧胧又迷迷糊糊的,背地里下一堆功夫,还拿帮助妇女同胞脱离包办婚姻自欺欺人。
再加上性格不一样。
小高太刚了,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私奔啊,一起去法兰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青嘛,不爱戳破窗户纸,所以周青跟靳筱说话,扯东扯西的,也就靳筱这种同样九曲十八弯的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周青每次bbb,诶你非要让我说清楚嘛?现在情势那么复杂,我不是也要bbb。
换了靳筱可能也就听懂了。
小高就,哦草,你扯这么多,就是没玩够留后路呢,辣鸡,我自己一个人一样刚。
所以一言不合就吵架,吵完了又舍不得。
以上算个彩蛋吧,正文不一定会提,毕竟你们知道,
这其实是个没有恶毒女配的文hhhh。
“Pleasemakeitten.”
“Nomorethanfive."
LesMisérablesLovelydies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茶馆种种思虑,教一夜未睡的靳筱着实吃不消,好容易到了住处,也觉得头隐隐地有些痛。
她叹了口气,连鞋子都觉得不舒服,干脆脱了缎鞋,赤足走在地毯上。
四少已起来了,隐约能听见他洗漱的声音,靳筱往里面往了一眼,便刚巧对上他一面刷着牙,一面往外望的眼睛,一瞬间的盈盈笑意,衬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睡衣,滑稽的很。
靳筱顿了顿,没有理他,转头往房里走。
她困极了,没有心思去同他掰扯什么高小姐。高小姐喜欢周青,还是喜欢四少,都不要同她有什么干系了,累的很。
整日里思东想西,年少便如此殚精竭虑,怕是要短命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拿了睡衣,去脱身上的衣裙。
那条薄丝裙子褪了一半,男子从身后拥过她,亲昵又恶意地在她耳边吹气。他方才洗漱过,盈面薄荷味的清爽,自然不惹人厌,更何况四少亲近靳筱时,多半带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讨好。
他的手顺着那只松垮半褪的裙子向上,一面嗅她的头发,语气却是体贴的,“你头发又厚了许多,热不热?”
将将要游弋到那团柔软上,靳筱却将他挣开了。四少原本便没有使力气,反倒叫教她挣的后退了几步,微愣了愣,又听她话音疲倦的很,“你不要闹我,我要睡了。”
他脾气却很好,晓得大约是她昨夜照顾他没有睡好,反倒把她拾起睡衣,搂着她帮她换上了。靳筱着实也没有力气再同他纠缠,干脆半推半就地穿上丝绸睡裙,便掀开床上的毯子,把身子卷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闭上眼睛,半蹙着眉头下逐客令,“我睡了。”
她这一觉醒来,暮色已沉。
出了一身薄汗,口渴地很,靳筱披了件丝绸开襟外套,往客厅走。
四少已坐在那里,捧了一张报纸,瞧她来了,抬眼笑道,“醒了?”
他又冲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子努努嘴,“同你凉的水,你睡得太久,早就不烫了。”
她“嗯”了一声,睡了太久,嗓子有些哑,休息过了头似的。靳筱也不客气,拿起杯子,又窝到一旁的凉榻上。
她握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也不看四少,只觉得睡了这许久,头却更加地昏沉了。四少侧过头同她说话,她皆心不在焉地“唔”了几声,并没有听进去,又听见他道,“我买了明天早晨的车票,你可要收拾行李了。”
这回她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轻笑了一声,“也对,什么时候回去,自然是你来做主。”
她疏离又冷淡,四少如何也察觉了,又冲她笑道,“怎么,你还有要见的人,想去的地方?”
靳筱偏了偏眼睛,又喝了口水,“有又如何?你票已经买了。”
没有等四少说话,她晃了晃脚踝,眼神低下去,“总归来也是你说的,什么时候走,也不必来问我。”
他终于听出来了,转了身子,望向她,声音却温柔地不像话,“同我生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要问你的,”他要解释,“可你不是要睡了……”
他想了想,还是服了软,“是我有急事要回去,回去补偿你呢?”
四少歪了歪头,大抵在想空口同她承诺什么,来哄她开心好。靳筱却抱了膝盖坐起来,声音冷下来,“有什么可补偿的?你做事情,需要问过我?”
四少平日哄她,多半她红着脸便随他去了,很少这样不给他面子,叫他少爷脾气一时上来,觉得她无理取闹地很。
他坐回去,重新摊开报纸,不再看她,说话重了许多,“你是睡得不安稳,同我闹起床气呢。”
他俩许久没有说话,靳筱晃了晃杯子,好像里面是酒,不是水。如今房间里他们两个人,她却觉得孤单的紧。
她活在这世上许久,其实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也是,”她的声音低了低,“我不该同你闹脾气。”
四少以为她放软了身段,刚要缓了语气回她,又听见她道,“我不开心,便只能同你哭鼻子,等你哄一哄,并不该同你说什么重话。”
万般愁绪,变成一声轻笑,“你娶我,不就是图我乖顺吗?”
她把空了的杯子扔到地毯,躺回到凉榻上,漫不经心的,“那娶高小姐呢?”四少猛地抬头看她,她却仍盯着自己的脚趾,“她的脾气可没有这样乖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抬了头,四少的眼里有一点慌乱,和他强撑的镇定,到了她眼里,便十分好笑,叫她不自觉笑出来,“可是毕竟是高家的人嘛,忍了也就忍了。”
她停在那里,眼睛里一派的平淡,兴许是失望的,可好像也就这么回事。靳筱闭了闭眼睛,声音仍旧是含笑的,到了空气里,却变得很讽刺,“是不是啊,颜徵北。”
她从来没有唤过他的名字,她永远是胆怯的,柔软的,连一声“四少”都带着娇意,可如今她也觉得累了。
她是他婚姻布局的局外人。
原本靳筱是可以忍耐的,这些不过都是她新婚前边做好的心理建设,以他那样的名声,二房、三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他给了她希望。
他让她以为她有资格获得完整的、全部的爱,有一生那么长。
在她以为命运终于发现她是个不小心遗落的弃子,向她伸出手掌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决定爱情长度的,从来都不是她。
是权力,是地位,是家族,是长辈,或者四少他自己。
从来都不是她。
她可以去同高姝菡计较,可以像周青说的那样,去同他闹,去从这场不公平里争取一点金钱,一点地位,一点保证,可她没有办法改变,她丈夫摒绝了所有关于另一场婚姻的信息,让她彻头彻尾做了个傻瓜,还跟着他去赴一场,原本安排给他的相亲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情不应该让人这么没有尊严。
四少已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她斜倚在凉榻上,不笑不怒,看起来十分凉薄,好像她本来的性子便是这样,往日不过是有所指望,又第一回被情爱浇了头罢了。
可这回大抵是真的气了,四少心里十分的不安稳,开了口,“我不会娶她。”
他坐到她身前,语气软下来,“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多想。”
靳筱往里缩了缩,并不乐意碰到他。他说的这样轻巧,好像她的那些纠结难过都是笑话。
四少若真的凉薄也便罢了,无非是伤心一段日子,也便能去找新的出路。可他总是这样,一面担着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一面又情深似海的作态。
都不晓得是他真的倒霉,总有姑娘往他身上撞,还是他演技太好,因她年少无知,才会信以为真。
这类故事可不少呢。傻姑娘么,历朝历代都不缺的。
他要伸手揽她,却被她推开了,冷着脸撇到一边去,“原来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该总是多想。”
她想到什么,又冷笑了一声,“便是我不多想,你也有许多借口,什么家族纷争,什么奸细。”
靳筱垂了眸子,“总归我小门小户的,不懂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报上不是有一位,把原配送到美国,便娶了新夫人?你若还念旧情,不如把我也送出去,也好给你腾位子。”
她说的越来越离谱,眼见着越发气愤了,鼻头也要红起来,四少终于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她那一点小小的挣扎,就算使了力气,同他也不过是个闹脾气的小猫罢了。
四少揉着她的头发,声线温柔,抱得却很紧,“你同我说什么诛心的话呢?非要怄我是不是?”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道,“听闻你去见了周青,是她教你说的这些?”
他哪里知道周青说了什么呢?想来她方才的话,在他眼里,也同撒泼要筹码没什么分别了。
可见在他眼里,她便这样容易受人教唆。
靳筱突然停下了挣扎,微怔在那里,四少自然以为是他猜对了,又道,“她巴巴的跑来封州,能存什么好心思?不过为了高姝菡罢了。”
四少埋在她的头发里,有一点脆弱,“可不许同我闹了,也不许再说这些话。”
过了一会,许是为了叫她放心,又许是觉得周青越了他的底线。四少笑了笑,声音陡然带了寒气,“周青却不想想,哪个男子会娶一个磨镜党呢?等一个时机,拆穿高姝菡就是了,高家还有第二个女儿不成?“
阿北就是欠收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他却生了气,好大一口锅便扣到别人头上去,靳筱挣开他,站起来,不再看他,"磨镜又怎得?不定更有情义一些。"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去往房间走,四少在她后面唤她,靳筱也未停下来,只抛下一句,"从前不同我说,现在说什么?"
她是真的动了气了,倒在床上便把头埋进毯子里。四少跟过去,坐在床头哄她,她也装作听不见,紧闭了眼睛,又把脸埋得更深,只留给他一头青丝和白瓷般的耳朵。
连耳朵都生的这样可爱,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四少也不晓得,总之半点架子也端不起来,又忍不住去摩挲她的耳朵,被她躲开了,又凑过去。
他俩便这样别扭的躲闪起来,明明无聊的紧,难缠的那个却不停下来,躲闪的那个也仍旧埋在毯子里,也不晓得是否真的有一些趣味。
到底是靳筱忍不住,转了身子,瞪他,"你拿我寻开心呢?若你不想睡觉,那我便去客厅睡去。"
四少见过的大阵仗并不算少,这会却被唬住了一秒,尾音不自觉带了飘,"你方才才睡醒。"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最有道理,不然也不会事事只自己拿主意。靳筱把毯子掀开,"我往后睡觉也要同你报备,合你的规矩?"
四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软下来,讨好又沙哑,是惯常最管用的,"同我报备什么?"他当真脸皮后的很,凑上去,"是我不对,以后哪个不长眼的同我订亲,我都同你报备,成不成?"
靳筱转头看他,偏巧他离得近,四目相对,她面上禁不住红了一些,又非要强装着镇定同他对视,不服输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便这样被她盯着,像同她比试谁最先眨眼睛,总归颜徵北先忍不住,笑出来,露出一口白牙齿,显得很蔫坏,"便这样生气?"
靳筱察觉被戏弄了,偏了头,冷呵了一声,"也是,同你不是什么大事情。"
她既还愿意同他说话想,想来到底仍是心软。不过是真的伤了心了,一面觉得他可恶,又被情义缠住了,才放下平日的谨慎来同他闹。
但凡想一想,便难免心疼,又有些年少头一回被人珍重的得意。
四少便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只差嘴上再叼一根草便齐全了,"什么高小姐,低小姐,哪一个算是大事情?"
他往日虽然不算笨拙,到底还是小心稳重的,因事事考虑他夫人的心思,鲜少敢同她放肆,最怕让她觉得轻浮。此刻他为了辩白,拿出了浪荡风流的作态,冲靳筱勾了勾嘴角,声音带着调笑,"哪里比得上我们靳小姐?"
靳筱未怎么见过他如此,自然比不了他浪荡惯了的,又怕他一会闹起来,显得她笨拙又羞赧。她起了身要去客厅,一面嘴上却不服输,"改日你再遇到什么玉小姐,银小姐,又要嫌金小姐俗气了。"
她落了话,耳朵顿时烧起来。靳筱原只想嘴上讨个便宜,却没想过这话说出来酸的很,当下羞恼了,抬了步子便要走,却被人一把拉回床上。
她要挣扎,却已经被人压住了,果然这种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她丈夫是极敏捷的,并不会给她一个懒散闲人逃跑的机会。
四少的鼻尖蹭着她的面颊,让她有些痒,耳朵早红了个透,她听见四少的声音,夹在她咚咚的心跳声里,说不清楚是深情还是逗弄,还是两者都有,"再说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想跑,自然是徒劳,只好同他逞能,"你喜欢被人骂呀?"
大约是瞧出来她外强中干的样子,颜徵北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她的唇,好像得了什么宝贝,带着少年的得意,"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他想了想,笑起来,"不如你再骂一骂高小姐?我都爱听。"
靳筱偏了头,终于偃旗息鼓,"我骂她做什么?"
四少挑起她颊边的头发,"你是我七八十岁还要搀着去喝羊肉汤的人呢。"
他偷偷瞥她的神色,"晓得了?哪里还有别人?"
"那却不见得,"靳筱看向他,努力镇定了一些,"我同你成婚,机缘巧合,哪里便被你说的生死契阔一般似的。"
她不晓得她再逞什么强,原本到了这一步,各自给了台阶,也便罢了,可她却被一股力量支撑,非要把她心里最难堪的一层纸掀开。
他们俩,连父母之命都算不上,谈不得什么天赐良缘。四少娶她,是为了自在,为了风流,哪怕现在不同,可她起初嫁进来,不过是做个摆设,当个玩意。
没有谁有资格告诉她,四少喜欢她了,觉得她好了,她就应该把防备和后路都丢开,老老实实同他做白头偕老的美梦,用他这会的情热去赌十年的青春貌美,几十年的蹉跎岁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眼里带了轻笑,大约是他说的太美好了,让她害怕自己也会相信,非要刺痛他,也要刺醒自己不可,"不定你便是这样,只要过了门,便觉得很好,可以爱一场。"
四少急着开口,她却打断他,不晓得是不是怕自己被他说服,便连最后一层防备都丢了。她侧了脸,不去看他,轻声道,"你听过丘比特和普绪克的故事没有?"
她默了许久,未听到回答,想要去看看四少,才听见他声音有一些奇怪,闷闷的,仿佛挂了潮气,"听过。"
他顿了顿,仿佛想确认什么,滚了滚喉头,又问她,"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问题有什么意思?便是有意思,也同他没有什么干系,靳筱笑了笑,有一些苦,"小时候遇到的一个男孩子,大约是个落了难的小少爷。"
她未在意身上男子的反应,只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你既听过,便晓得,普绪克把丘比特当丈夫,可她丈夫什么也不许她知道,连张脸都不给她瞧。"
"兴许是为了保护她,或者不要爱神发现了,可他生了气了,便飞走了,反倒女子下了冥河去寻他。"
"都说同神仙做伴侣,是她一个凡人公主的福分,可普绪克也没有进众神呀?这算哪门子的夫妻呢?"
她看向四少,有一些勇气,又好像放弃了什么,"你说是不是?"
四少许久没有说话,靳筱大约看见他眼里的挣扎,叫她心里有一些忐忑。这些话便是个留洋归来的女子说,也僭越了,更何况是她,多少不识好歹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样打量四少,又见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瞧起来古怪又疲惫,没有方才风流肆意的样子。
颜徵北勾着嘴角,强装平淡,又拙劣的很,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有一些失神,"这许久的事情了,你却还记得这样清楚。"
他闭了闭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一些,不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击垮,又强笑道,“平日里却很少见你上心。”
靳筱一时气短。
她旁敲侧击,纠结许久,才说出这样一番话,对方却把重点落到这里。
他自然不是夸她的记性好呢,靳筱偏眼,兀自又生了气,想来他是只听到什么"男孩子",什么"落难的小少爷",又来同她小心眼罢了。
这却很稀奇,他险些要被人押着订了婚,不是什么大事情,她不过小时候听人讲个故事,便要在意他的心思。
靳筱抿了唇,想要说什么,四少的唇却突然落在她的额间,轻描淡写又仿佛情深义重,她也说不准方才是她自个儿颤了一下,还是四少,还在恍神间,四少已在她耳边呢喃,"这许久的事了,倒不如忘了吧,总归要向前看不是?"
靳筱皱了眉头,不晓得他的意思,只听见他声音里莫名的情绪,不晓得压抑的是厌恶,还是什么,"你记得他,他未必有这样好,值得你惦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他真是蔫酸的很,不定要说什么世间的少爷除了他,少见几个值得的。
可便这样蔫酸,又瞧着十分委屈的样子,什么芝麻大小的往事都能让他神伤不已,真是可气又可笑。
纵然可气,也大抵惯然是他服软的招数,靳筱偏了了脸,呼了口气,不晓得是心头哪一块肉软下来,换了个话头,"你起来罢,明早便要走了,行李一件也没有收拾呢。"
靳筱的目光落到床头的包得严实的细长包裹,又道,"还有你同父亲买的手杖,费了心思挑的,可不要忘了。"
她若不提也罢了,四少想起这桩事,脸便沉了,从她身上起来,又躺在她身旁,瞧起来无赖,却半点神采也没有了。
他一个人默了一会,想到高先生提到的筹谋,想到将他蒙在鼓里的算计,又冷笑了一声,气血往胸口涌,"忘了便忘了,我出门费这心思,人家却不定记得我这个儿子。"
若是往常,靳筱照旧是宽慰他的,多少说个俏皮话,也能让他念头转到别处去。可如今她自个心里也烦的很,自然没有心思仔细安抚他,只偏了眼随口道,"下个月公公大寿,既然买了,便到时送过去。"
她却不知道触了四少哪根神经,听到大寿两个字,他便带了怒气,这厢话音未落,他已从床上跳起来,大步走到拿包裹前,忽得拿起来,声音也猛高了几度,"送什么寿礼?是提醒他边关还有个棋子可摆弄呢!"
他突然撒这样的气,叫靳筱也怔了,一时坐起来,看着他,也不言语。
四少也觉得自己失了分寸,垂了眼,声线低下来,无精打采地,"下回回家,你也莫给岳父置办了,不如把这个送过去,也算我的心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样将将举起自个前几日费了心思挑了手杖,活像个男孩子被迫把玩具给别人,心里委屈的很,嘴上却说着自己不要了。
靳筱笑了笑,偏了偏脸,"不妥当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手杖上,"你再同你父亲如何生气,送他手杖,也是你那会不生气,感念他的心意。"
四少要辩驳,却瞧见她嘴角的笑慢慢隐去了,变成一点嘲讽,"可是我从不同我爹生气。"
他默然语凝。
人都说相似经历的人会惺惺相惜,有时候是这样,有时候又不尽如此。从没有哪一种相爱,是互相比较着"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者"我更惨一点"。
都不过是拖着一具被命运打散了,又被自己拼命拼凑起来的,充满补丁的躯壳,然后张开手臂,努力微笑,"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拥抱你。"
可还是会愤怒,会无助,比起不识肉糜者心不在焉的宽慰,同类的无可奈何,反而变成另一种共同的悲哀。
无法选择出身,无法改变父母。
四少把手杖放回去,又坐到她身边,低声道,"那我便也不生气了。"
他目光闪了闪,像下第一万次的决心,"原就是我不该报什么希望,想什么父子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晓得靳筱在想什么,可在她身边,多少让他有一些纵然斩断了同所有人的联系,也仍有归属的安全感。于是他柔了嗓子,伸手摩挲她的头发,半诱哄半讨好的,"往后便同你一样,不去想,也不动气,才是明智的。"
怎么能不讨好呢?他想,从此便也不做什么父慈子孝的功夫了,他同那些兄长,又从没有什么感情,如此这天地间,唯一同他有联系的,便只有他的妻子了。
这种唯一的羁绊叫他很悸动,刚要带了情绪地唤她,靳筱已开了口,"你还是会原谅他。"
她偏了脸看他,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好像说别人的事情,又很有条理,"你这会闹着别扭,仍旧是同他生气,到了下个月,多半你也会原谅他,"她顿了顿,又道,"因为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是爱你的。"
"子女就是这样,哪怕再疼,再恨,只要再看见一点点爱和温情,就会忘记一切,朝他奔过去。"
她合了眼,话音却是平静的,"所以你往后也不会同我一样,因为我一丝一毫都看不到。"
兴许再过几个小时,四少还能体会这样的道理,可如今他却只觉得靳筱是要将他推远了,是还气他,又或是被揭了伤口,他一时也辩不清楚,只拥住她,软了嗓子,"那便不要提了。"
他又同自己说一般,"都不要再提了,什么寿宴?便说你身子不舒服,不要过去了。"
靳筱的目光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可人这个时候,总是什么道理也不听进去,便由着四少说了许多“从此什么寿宴也不去”,“过年也不回去”的气话,时不时心不在焉地应几声。
说到最后,四少气也消了,总归她还愿意被他拥着,总是难得。免不得他又想说一些情话,刚要开口,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煞风景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间,原不该有人打扰,可声音却很急,过了许久也不停下来,想来是有要紧事。
四少起了身,靳筱不知怎的,一时间有些心慌,也跟着要起来,又想起自己这会子穿着睡袍,不好去见外人,略踌躇了一会,四少便已经出房门了。
靳筱只好胡乱套了件衣服,对着镜子理了理,却似乎仍旧不得体,不好走出去。
隐约听见四少问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又过了半晌,听见他同那人道,"你先回去,我要收拾一下。"
夏夜的衣服要里外都换了,才好出现在外厅,靳筱一面换,一面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两人再没有说什么话,不多时,又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像是副官出去了。
她才拢了拢衣服,快步走出去,瞧见四少的背影,刚问出半句"怎么了",见到四少回首的脸庞,蓦然怔在那里。
他的面庞惨白,颤着嘴唇,一面强装着镇定,深吸口了气,好像要勉强撑住,甚至努力挂着笑。可他刚开了口,一大滴眼泪便涌到眼眶里。
"是父亲。"他说。
"父亲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革命党的刺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她一时怔在那里,身体却比头脑先反应过来,上前去,拥住他。
颜徵北原且撑着,如此却仿佛脊梁里的那根弦陡然断了,低了头,伸手搂紧了靳筱,仿佛是浮木,又仿佛是给他的情绪松了绑,快要溃不成军。
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他摒了呼吸宽慰自己,总归这世间的悲恸,从没有什么于他是陌生的。
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大约是他七八岁在母亲床边哭泣,好像老天非要看一看,二十多岁的你,骨肉分离再来一回,会否有一点长进。
兴许没有这么糟,因来的副官说了,父亲已送去全力抢救了。
可也总是这么一回事,母亲病重的时候,郎中也几次三番的讲,有好转的迹象,不定熬过了冬天,便要见好了。
世上的分离,少有骤然的一击,再突发的状况,也总有什么来由拖着你,给你莫名的希望,让你变成一头被慢慢放血,又总觉得自己有机会生还的小兽。
于是到了最后,连希冀都不敢再生出来,觉得罪恶,觉得反而预示了后头的结局。
靳筱从未见过四少如此,从来他都是意气风发的,好像得天独厚的优越,把胆怯和恐惧从他的基因里删除了,纵然愤怒,也多半含几分轻蔑,因他应当是无坚不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如今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里,压抑着的细碎呜咽声,教靳筱突然慌了神,犹豫着伸出了手掌,又觉得他不该是被宽慰、弱势的那一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她这样犹豫着,四少又突然松开她,跌跌撞撞地往房间里走。靳筱跟上去,瞧他疯魔一般地,翻箱倒柜,想要问他,却觉得嗓子干涩的很,又见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里,找到一张皱巴巴的信封。
是老司令的字。
那是同高先生戏台会面的那次,交到四少手上的。
他那时候只觉得愤怒,就像他方才同靳筱赌咒再不见他父亲一样,愤怒又厌恶。可好像人眼里的东西,是随境遇变化的,四少此时颤着手打开了信封,开头的“徵北”入了眼,他便鼻头一酸。
他父亲说,“徵北,不要生爸爸的气。”
他长了这么大,装过混世魔王,演过风流浪子,可原来他父亲也晓得,四少生他的气。
他父亲总是严肃地,易怒的,同所有手握重权的人一样,一句错话,一点晦暗的影射,都能让他大发雷霆,可他在信里却零零碎碎的说了许多事,比如天气热了,老司令生了热症,原不想同四少提起,可病愈后,头一回畏惧了生死。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外头打仗,并没有给予你许多关怀。”
“我前几日想到你十几岁的时候,你去了军校,教官都同我赞扬你,我那时心里是欢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将你送到中学里,兴许你会怨我,我也晓得亏欠你。”
“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爸爸很想保护你。”
“可是徵北,我亏欠了许多人。”
“我到了这个年纪,才发现人到了最后,只能亏欠许多人。”
“从你大婚,我便很忧心,往后若有什么,爸爸不在了,高家总归可以保你。”
人生之诡谲之处便在于,人心总藏在每一件有意为之和勉为其难的背后,猜不透让人心寒,猜透了又多半在落幕时分,从恨人变成恨己。
好像一切有了另一种注释,比如他父亲到处去寻脾气好的世家女子,比如他指着四少说,“你这个样子,再娶个平民女子,让你岳丈同你找个芝麻官去做吗?”
他在他父亲眼里如此无用,要一个势大的岳丈,才能在乱世里保住性命。
可是做父母的,不都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永远是脆弱的,需要他们筹谋的吗。
四少看到信的最后,他父亲的落款已被泪水浸洇了,晕的看不清楚。他想到老司令方才病愈,大抵是受不住枪伤的,又抹了眼睛,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原本是虚的,突然有了定格。大约是觉得自己失态,并不好让下属听见自己这会的声音,四少定了定神,同靳筱道,“你帮我打给刘士官,今夜我们连夜往信州去。”
汽车在黑夜里行驶,夜晚的封州道上半个人影也没有,战乱时期,夜晚总是要警惕的,因祸端总是滋生于深夜,爆发于凌晨。
四少坐在她身旁,瞧着窗外,不晓得在想什么。他如今神态已平静了,只是眼梢还有一些红,可他目光却带一点杀气,让人反而凛然。
刘士官方才便半句话也不敢出声,如今他们行驶在路上,信州的消息便再难传过来,可这个时候,大约南边,每分每秒的动荡,都是改天换日的势头。
靳筱心里也乱的很,这些日子好像没有一天让她好过,原本无处可撒的怨气和愤怒,都变成了忧心忡忡,忧心四少,也忧心南方。
她累极了,想来下午倒成了她睡的最后一个安稳觉。这会靳筱虽然疲倦,可她同她身旁的人一样,在夏夜的车里,呼吸都带着钝的焦躁,思虑把大脑点燃了,局势、信息、和每一个利益相关的人,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
靳筱咬了咬嘴唇,汽车驶离省界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可会经过韶关?不如带些人一起去。”
四少偏了头,看向她,眸子有些深。他这会头脑清醒了一些,可靳筱却仍觉得不安。她吸了口气,“信州大抵正乱着,你带一些人,也可以帮衬家里。”
她说的好像是一场家丁作乱,不过带几个身强体壮的卫兵,便可以平叛了。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南方是开战了,革命党和颜家之间,再不是靠投机和制衡可以平安度日。
就像过去几十年的势力分割一样,打仗,新的力量,新的首领,败的那一方便再没有人提起了,运气好的,在北方某一个省会苟且偷安,运气差了,便是举族的灭顶之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知道四少在想什么,又宽慰他,“你不要怕,大哥和三哥都在信州,总不会出大乱子。”
她是惯然善解人意的,可还是天真,四少这会子回了神,想起信州那两位,并不如她所说,这般温情的兄长。
战乱里的同仇敌忾,多半也是铲除异己的大好时机,四少笑了笑,声音低了一些,垂了眼睛,“是不会出大乱子。”
他抬起头,看向靳筱,眼睛闪了闪,声音是温和的,却蓦地让靳筱有些害怕,“一会到了韶关,你先待在家里,我带一小队兵往信州去,子文会带剩下的人支援我。”
靳筱要开口,四少却伸了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笑的很温和,可是这时候光线太暗了,靳筱并看不见他眼里的星光,只觉得茫然又有些心慌。
“你好好呆在家里。”
他说。
“你不要怕,我们都在信州,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ABattleDeveloping.StruggleforHsinchow.
Theioratingohbankoftheriver…"
TheAdeideicle
革命党在长江南岸聚集
四少只有两个小时部署一切,而消息翻飞一般地传入韶关的书房。刺杀往往意味着战争,这个年代报童都晓得的事情,可是到了当事人头上,若内心软弱一点,便难免希冀一线侥幸,比如靳筱。
她没经历过颠沛流离,她的公公在她出生后没多久,便控制了大半个中国,中间断断续续的战火,也不会烧到信州城。历史一旦放大到一个人的十年、二十年,人便会对突如其来的战乱惊慌失措,哪怕在时局上这是早已预料的,对于一个在安稳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子来说,仍旧无法接受自己生活的骤然坍塌。
从颜徵北踏入书房起,他便不再只是一个担忧父亲的小儿子了。颜徵楠发电报要求他立刻回到信州,韶关的军权会另有人接收。
他的三哥在信里的指责他,是四少在北方对革命党的纵容和暧昧态度,造就了南方势力渗透到了信州,如今的局势,颜徵北难辞其咎。
让一个人从对亲情的依赖里成长成一个冷酷、理智的男儿,多半是现实告诉他这种温情的软弱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在这样的情势上,韶关有可能是中部的最后一道防线,而颜徵楠却紧急召回韶关的长官,并在信中措辞激烈地要惩办他。
政治家没有激烈的情绪,他们只会嗅到机会,然后采取行动。
颜徵东已经理所应当地带兵前往长江以南,他是长兄,又多年带兵,自然没有留守信州的理由。如今的信州,便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老枭雄,和一个最善筹谋的三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子文将电报扔到一边,沉了口气,终究忍不住,"他便这样心急?也怕不全家都被端了?"
他话出了口,才晓得这样冒失的很,又咳了咳,道,"你便在韶关好好呆着。"
夏夜下起了暴雨,往日颜徵北是会觉得心烦的,每到暴雨,他都觉得心里堵了口气。
他母亲走的时候,是一个暴雨夜,沉闷的雨声将他的哭声压了下去,这世上唯一嚎啕大哭的人,老天也不愿意让他出声。
他们太卑微了,好像命运更偏爱得天独厚的那些人,给他们权势、好运、甚至阳光。而那个小小偏房的儿子,刺耳的哭声只会把歌舞升平打上污点。
如果他父亲在场,也许会扇他一耳光,叫他闭嘴。可那时候老司令还在一场家庭宴会上忙于应酬,于是老天干脆让一切静音。
暴雨就是给他的耳光。
从来没有变过。
四少笑了笑,道,"老爷子还生死未卜呢。"
邵子文跳起来,指着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上赶着做大将军王哇?"
他吸了口气,又道,"你不晓得你三哥是什么人?你刚回国,他便能把你打发去北方打仗,"大抵是想起了什么,邵子文脖子也涨红了,"你大哥虽常给你使绊子,从没有想真的要你死,可颜徵楠不一样。"
"从前他未寻到机会,如今看到了苗头,便要把你召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声音低了低,"老司令也是知道,才会把韶关给了你,你现在去送死?"
颜徵北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邵子文终于颓然地坐回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少叹了口气,低声道,"他连我都费尽心思的要除掉,不要说大哥了,如今父亲重伤,三哥又争取到了英国人的支持,长江以南的局势,想来凶多吉少。"
"这么好的机会,让大哥死在战场,他不会放过。"
邵子文抬起头,难以置信的,"你这样想?"
他站起来,来回踱着步,"你这样大公无私,我看你不如投奔革命党,去救国好了!"
"我没有大公无私,"四少站起来,望了望钟表,"大哥死了,颜徵楠不一定守得住信州。"
他笑了笑,眼睛有些冷,"子文,那才叫一锅端呢。"
他不再是许多年前,被送到北方战场的少年,第一次被炮火轰的眼前发黑,一场战斗下来,看到自己身旁密密麻麻的弹坑,劫后余生,不敢相信自己尚且活着。
他有了家庭,有了软肋,韶关不能成为最后一道防线,战火不可以一路烧到北方。夺权的人要以整个中部豪赌,可是他不能袖手旁观这场豪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能让他的妻子一觉醒来,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家庭。
颜徵楠兴许输得起,可他做不起被殃及的池鱼。
"从这里出发到战场,大约要5天,我猜,刚好是颜徵东被切断补给,弹尽粮绝的时候。"
邵子文张了张口,“你要绕过信州,直接去战场,”他顿了顿,转身,“我去安排。”
四少拿起电话,嘴角带了一丝笑,"你说,大哥看见我,会不会感激地流眼泪?"
颜徵北已穿好了军装,靳筱替他整理领子,可今日领子好像如何也整理不好似的,她垂着眼,拇指一次次的抚过领章,终于红了眼圈。
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想叫他看见,四少弯下头,要去看她的眼睛,被她躲过了,却仍不放过她。他笑的很温和,好像只是去远方执行一场公务,没有什么要紧事,如此四少的调笑也云淡风轻地刻意,"呀,舍不得我呀?"
靳筱摇了摇头,眼泪好像却容易从眼眶里出来,于是她忍住了,只颤着嗓子,闷闷地回他,"你的军装放了太久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柔软的,带着栀子的香气,四少笑了笑,"花房里的栀子开了吗?"
靳筱点点头,不去看他,四少的手抚过她的侧颜,又摸了摸她的耳朵,"指不定还没有开败,我就回来了。"
她抬起头,眼里是闪着星光的希冀,"是真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好像得逞了一般,终于哄着她露出那张红了鼻尖的小脸。四少倾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的泪水好像落到了唇边,被他舔舐了,又滑入她的口腔。四少的手摩挲这她的脖子,让她忍不住搂住他,将她所有的小小伎俩都使出来,好让这一刻久一点。
语言总可以更高超地掩盖的情绪,相比之下身体便很没有头脑,被攫取的气息让人更加依恋,想要更刻骨铭心一点,柔软的、甜蜜的、带着不知足地贪婪和伤感。
可是时间总是很残酷。
四少松开她一些,蹭着她的鼻尖,轻声道,"要好好生活。"
"别这样,"她禁不住掉眼泪,"你见过哪个说这样话的人,有好下场?"
"他们说的是\'\'\'\'好好活着\'\'\'\'"四少禁不住微笑,他觉得她可爱极了,好像今日要比往日要更可爱一些,让人想到会少看她许多眼,便心生遗憾。
"你要看喜欢的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朋友结交,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
他声音柔和得像许多年前,学堂里撒下的一束阳光,"这样叫好好生活。"
靳筱:少年,请不要立F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她开始去读许多报纸,澳大利亚的,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有人说局势对颜家不利,有人说苏联人要做更多的支援,有些消息坏的让人害怕,她便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是革命党一派的,可渐渐的消息总不十分好,革命党节节胜利,那些报纸又说不清颜家的状况。靳筱便把报纸放下,带了吴妈,往教堂去。
靳筱已许多年没有去过教堂,从前大太太要她一起去佛堂或者庙里,四少总爱以她小时候在教堂学认字,是天主教徒为由糊弄过去,可是她自己晓得,每每从教堂经过,她都要快步走远一些。
很多年她都很怕看到教堂的门,会让她想起来靳国已要她在教堂吃白食,被管事的修女赶出来的时候。
她那时候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直到最喜欢她的修女偷偷从门里出来,忐忑地瞧着四下无人,将她爱看的英文书塞给她。
那是她第一次被羞愧裹挟,是这样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应该藏起来,再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施舍和同情更让她觉得丑陋,孩子是最敏感的,有的爱出于欣赏,有的爱出于悲悯,有的同情出于对她身后家庭的鄙夷。
这些敏感刻进她的骨头里,她不想回头去看。
可是软弱无能的人,在手无寸铁的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呢?如今她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早已盖过了她童年的羞耻,靳筱第一次懊悔自己从不结交任何官场的太太,哪怕一个也好。
哪怕一个,透一些消息给她,多少让她在韶关,不是一座孤岛。
靳筱不晓得如何才能帮到四少,帮他平安,帮他顺遂,帮他早日归来。她在这种无能为力里,终于还是妥协了,选择去教堂祷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堂是弱者的最后的庇护所。
韶关的教堂是最早英国人建的,这样的小城,没有许多的信徒,很快便年久失修了,直到前几年四少派人重新修葺,又招了位传教士来。
他真是很爱做这些事情,也不曾问过靳筱为何并不去教堂,便暗自揣度了她是嫌弃破败。四少背地里示好,又嘴笨的很,只在早餐时别别扭扭地问她,教堂已翻新了,要不要去。
他那时又咳嗽了一声,又慌忙着解释,说是机缘巧合欠了传教士的人情。
"我说允给他别的,那洋人非说要去教堂里做事,我便多给个人情,帮他修了。"
靳筱约莫还能想起他早餐时偷偷看她的样子,瞧她没有作声,又说了一些,"自然还没有信州的教堂好看,只是再过段日子,多一些教徒,也就好了。"
她不知道他后来是不是还费周折去帮着传教了,只是看着教堂里零零星星的几个人,颇虔诚的样子,大抵是这样做了。
真奇怪,到了今日,她好像反倒看清了他这个人似的,不是什么纨绔,也没那么多情。
傻气得让人想要落泪。
教堂的松香味传进鼻子里,教她心里宁静了一些。她自小受教堂的恩惠,却许久没有再来,大抵是让神灵怒了,要惩戒她。可这些是她的过错,同四少没有关系,靳筱一个字一个字地祷告,生怕上帝听不清楚,又将四少的名字报了一遍又一遍。
颜徵北,颜徵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愿他顺遂,愿他平安,愿他早日归来。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是一种煎熬的重复,看报,去教堂,晚上躺在床上努力入睡。
靳筱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卧室,像头冷酷的凶兽,黑暗仿佛要把她吞没了,把她裹进无尽的冰冷里。
她把四少的衬衫套在枕头上,这样依偎着,可以假装自己还在他的怀抱里。这样让她每天受失眠的煎熬少了一些。
有时候她会梦见他。
梦里她在花房里数着栀子花,眼瞧着最后一朵栀子也要落了,她听见了脚步声。
四少推开花房的门,笑着看着她。
她雀跃着奔过去,四少摸着她的头发,"我是故意等到最后一天呢!"
靳筱一面留着眼泪打他,一面害怕地想,可不要是做梦呀。
她这样想着,心理却更慌,下一秒她突然从黑暗里睁开眼睛。
夏夜的凉从丝绸枕头传进她的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在做梦。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第十几日,靳筱从教堂回来,便窝进卧室里,、杂志,全部都失去了兴味,吴珍妮遣人问过她一回,可她想到吴同革命党的关系,便觉得她从自己结交,不定带了目的。
指不定她是革命党派来探四少消息的呢,她想。
恍惚里吴妈说有人来见她,靳筱以为仍是吴珍妮,要回绝了,吴妈犹豫了一瞬,又道,"是那位顾小姐。"
那位顾小姐。
靳筱一怔。
长久以来,那位顾小姐就是这个宅子的禁忌。不知道内情的,知道靳筱不想别人提起,知道内情的,知道四少不想提起。
如今这个日子,却是她来看靳筱。
靳筱起了身,要往外走,却又不自觉停下了,走回去,坐到梳妆台前。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唇膏,给自己补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可笑,到了这时候,她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可惜粉底都遮不住她的黑眼圈,反而让她这张憔悴的脸,更加没有生气,像一张破败的假面。靳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当真是无能。
她走出去,顾嫣然等在外面,却也不是她以为的,同旧日一样的光彩夺目。
上一回她见到她,顾嫣然是西餐厅里夺人注目的交际花,一件白色小貂裘成了许多靳筱许久的心结,以至于后来裁缝送了同样的款式给她,她都放进衣柜深处收起来,因觉得这世上能穿上它出气度的人,她已经见过了,再不该东施效颦。
可今日顾嫣然只穿了见蓝格子旗袍,虽没有靳筱的憔悴,却也是难得的素净模样,见了靳筱,只轻轻点了头,神情自若的样子。
她俩大约都未预见会是这样的见面,约莫是顾嫣然更擅长应对这样的尴尬,径直开了口,"四少让我带你走。"
靳筱心里猛跳了一下,"走","逃难",她知道这些字意味着什么。靳筱再不顾得什么昔日的芥蒂,上前去,颤声问,"四少怎么了?"
顾嫣然的面上却是无痕无波的,连语调也是例行公事地平静,"他还好,叫你不要多想。"
她默了一会,看着靳筱,眼神动了动,声音低下来,"信州要守不住了,东边也开始打,四少顶不了太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咬住了嘴唇,这些日子她一直规避"死"、或者"败仗"这样的词,恨不得吃饭也不许出现四道菜,她开始害怕一切谐音,哪怕饭菜剩了多了,也要图个吉利。可"守不住",和"顶不久",她努力去想这些词的意思,又努力不把她往更可怕的地方联想。
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落泪,她呼了口气,只觉得心越来越沉,顾嫣然却未再说什么,只递给她一个信封。
"我也未见到他,他托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靳筱打开它,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铜钥匙,和一张英文的纸。
她把纸拿出来,仔细去看,她的目光从"Admission"录取,"BachelorofArtsinEnglishLanguageandLiterature"英语语言文学学士和她自己的名字扫了许多个来回,终于湿润了眼眶。
顾嫣然的声音仍旧是是平淡的,"是四少毕业的大学,在美国萨城,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这会又脱不开身,便要我来送你去,过几个月便开学了。"
靳筱终于忍不住,颤着声音问她,"什么叫脱不开身?他这是什么意思?把我送走了,那他自己呢?"
她上前去,拉住顾嫣然,仿佛她是最后的救命稻草,顾嫣然想要挣开她,却想过靳筱的力气可以这样大,如何挣脱她也不撒手。
顾嫣然盯着靳筱,面色带了一些凶,想要拿气势唬住对方,也掩不住眼睛里面的疲惫,"你问我?我去问谁?你们颜家的人,疯魔了一样,大敌当前,没脑子的没脑子,夺权的夺权,逞英雄的逞英雄,老婆孩子一个个却要我来料理。"
她越说越气,眼里泛了泪光,声音却凶狠起来,赌咒一般,"早知道全是烂泥,还守什么信州,就该一个个降了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甩开靳筱,终归还是软下来,抿了抿嘴唇,禁不住侧过脸,声音带了颤,"我是他们什么人啊?日子好过的时候,脏水泼我头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日呢?"
靳筱的手指一点点脱力,顾嫣然默了默,又呼了口气,拭掉了眼角的泪水,恢复了开始淡漠的样子。
"你莫要担心,先随我去读书,左右他脱身了,便会来寻你。"
盛夏里的最后一朵栀子也要落了,靳筱想,好像希望这回事,总是和一个个没有结局的承诺一样,分外折磨人。
"那钥匙,"顾嫣然顿了顿,"他说是在《永乐大典》那里的东西。"
顾嫣然只说明日来带她坐车去东部的机场,便离开了。靳筱拿着那个钥匙,仿佛上面还带了一点四少的温度。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发出一个音节,又或者哭,可是仿佛都没有什么力气。
她只觉得胃一阵缓慢的抽搐,原来悲伤这种情绪,连接的不是心,也不是脑子,而是胃。
空落落的,想吐,压抑像爬虫一样占据她的胃壁,让她一阵阵的恶心。
还有希望呀,没那么糟,她安慰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乐大典》,真奇怪,他自个的书房,却默认靳筱该熟悉似的。
可她确然是知道的,是她上回喝醉了酒,偷看了他的杂志,又弄翻了他的《永乐大典》。
这个人,总是知道许多事情,又不说出来。
靳筱扶着扶梯,一步步地往上走,她中午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没有力气,这段楼梯,仿佛十分漫长,长到让她走着走着,都想缓一缓,把自己心里的难过吐出来一些。
那是在四少一排书柜里的下层,靳筱把永乐大典搬出来,看到后面带了锁的暗格。
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纽约花旗银行的存款凭证,黄金的质地,上面印着她的头像。
是她毕业证上的照片,依稀还能看到一张拘谨的脸。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筹备这些的,申请美国的学校,花旗银行的凭证,她也不知道他居然可以想这么远。
靳筱从前不知道四少有没有把她算在他的未来里面,兴许他还没来得及。
他只是很傻气的,花了许多的力气,去筹备他妻子的未来,筹备了许多许多,大约是太琐碎了,让他忘了他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它当做一个每日的工程,一点点置办,来让她能够在异国好好地,体面地生活,而不必为生计奔波,像这个年代的许多人一样,挣扎着活着。
她捧着那份存款凭证,脚有些软,一时间头晕,又瘫坐在地毯上,不小心打翻了另一个箱子,掉出一个小小的酒瓶子。
靳筱认出来,是上回被她偷偷喝掉的那一瓶。那箱子里有许多许多琐碎的东西,比如一个小小的羊毛手套,大约是四少小时候的。
他真是念旧的很,而她从前都不知道。
如果要走,也要带着这个箱子走,靳筱想。
往后也要同四少看,她如何将他珍视的东西,给保护着带出来了,她对自己说。
好像这样勾勒着未来同他邀功,给了她一些力气。她拿将那酒瓶子和羊毛手套放进去,小小的箱子却一时合不上了。
靳筱伸手,重新整理里面的东西,无意间看到一本英文书。
是一本神话故事。
她心里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页已经翻了黄,似乎是从洋人手里辗转来的,靳筱翻开扉页,莫名觉得很熟悉。
她心里被一种冲动推着,却不敢相信,因她脑子里的念头离奇到了荒谬的地步,可她颤着手指,往后翻。
她脑子里出现一个小小的男孩子,他们俩从祖母的房间里找出了墨水和钢笔,那个男孩子说,要教她写她的名字。
记忆像一滴落在荷叶上的水。
他们抱着墨水和笔往丛林里跑去,好容易到了地方,靳筱说,要先写Psyche普绪克的名字,因为她最喜欢这个角色。
他们翻到了那一页,一行一行地去找普绪克的名字。
童年的阳光定格在她拿起一支陈旧的钢笔,刚刚下笔,却涌下大滴的墨水。
20岁的靳筱终于翻到她记忆中的那一页,原本叙述少女远渡冥河寻找爱人的地方,是一片已经暗了颜色的钴蓝墨渍。
她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信州城的秋季,风总是很大,这座城市从没有一个讨人喜欢的时节,连秋天都像是给寒冬打个头阵,虚张声势地耀武扬威。
颜徵北困守在信州城已经十余天了,颜徵楠早已将主要的兵力向北转移,困守孤城的部下,13师和15师,已零零散散地投降。
可他还守着。
偌大的信州城,剩下的1000多名守军,竟全是他从韶关带过来的。
算不算壮烈,他想。
可是壮烈这个词,从没有那个军人想用在自己身上。
信州城自然是守不住了,被军阀占据了十余年的城池,再一次要改天换日,颜家的守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早已疲于迎战,转移的转移,投降的投降。
可总要有人殿后,颜徵东没有提,可是他心里明白,革命军第几十次攻城地时候,四少同大哥说,“你走吧,我留在这里,假意投降,为你拖一些时间。”
颜徵东没有说话。
四少笑起来,“你也说过,我是纨绔,我投降,姑且可信,你假意投敌,便不可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了这话,突然想到兴许这是他们兄弟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他的大哥在过去几十年对他的欺侮和陷害,不是没有恨过,也不是想要和解。
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他军校只上了两年,便被迫转学了,该打磨的没有打磨干净。
于是还是心软,还是英雄主义。
在这场代表家族的战争里,在被轻视、无视、当做废柴的二十多年后,他突然想要当一次主角。
哪怕就这一次,让他证明一次。
这是最后一场属于他的战役。
———
“10月10日,革命党攻入保安门,信州城被围攻了40天后,终于被革命军占领。”
是一个月前的老报纸了,露出了一角,被主人家瞧见了,又不露痕迹地拿了盘瓜果,给盖上去,重新坐好了。
那女子笑了笑,复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政权,新气象,信州城这座老城,百余年经历过太多的新气象了,以至于连“新”这个字,都像是市政府重新刷上的白漆,刺鼻、破败、又自欺欺人。
沈景算是个女作家,军阀时期不受当局喜欢的独立女性,如今成了新政府树立的榜样,连旧日供稿的杂志社都要人来采访她,说要特地为她这样的女子开一个专栏。
都说文人清高,可文人要真的谄媚起来,花样总是比谁都要繁多,纵然是来捧她的,又让人止不住地不自在,想要同来人找找麻烦,来平衡自己心里头的别扭。
可不是谁都想给政府站台的。
就算站了,也要摆个不情愿的姿态。
“做人啊,是很辛苦的,”沈景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主编,过了半晌,吐出了一团小小的烟圈,接着道,“我父亲从前送我读书,是觉得知识可以让我明事理,更知道怎么好好度过一生。”
“若我呆在家里,大抵是同我母亲,还有别的姑姑、姨姨一样,操持家务,一方天井,数十年,不过一眨眼的事。”
她笑了笑,有一点狡黠,好像故意提起对方的兴趣,又要给它落空,“你会否想让我说这样不好?女子应该出去读书?可是我却不这样想。”
她又吸了口烟,陷入了沉思,“我读了书,发现人生原来有许多我未曾想过的悲苦,从前我觉得父亲一个冷眼便是天大的事情,可如今,”她偏了偏头,看向桌子上的信封,“一笔稿费,一份薪酬,多说一句话,都有太多荒谬和无能为力了。”
她说到这里,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声音也高了一些,“我还记得我写《九连环》的时候,还有男人逼着我把结局改成圆满的。”
仿佛是一个极好笑的段子,让她说到一半,便忍不住笑出声,又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晓得那个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喘了口气,终于可以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是你丈夫,颜家的四少爷”仿佛要去看看对方的反应,又有些调皮地提起声调,“你不知道哦?”
靳筱听见“颜家的四少爷”,手指动了动,却仍旧镇静下去了。
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很久没有人提起,又好像时不时地,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她耳边。
从韶关来到信州,已过去数月了,靳家的人早已逃到了北方,从前觉得得意幸运的姻亲,如今生怕招来举族的祸端,一家老小便早在破城前跑到北方老家里去。
至于那个在韶关的四少奶奶,是生是死,大抵成了茶余饭后的一句唏嘘,“死了吧”,“谁晓得”,又或者,“颜家不定会管她”。
没有人知道她的面容,也不晓得她的名字,只晓得她姓靳,是个胆怯的、无能的小官女儿。
无人知晓,行动便方便了许多,信州城流传她早已卷了钱财,跑到美国去了,毕竟这个年代,这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靳筱自然可以跟顾嫣然走,去美利坚,拿着她丈夫给她的钱,去重新开始生活。
就像战场上那个男子,其实可以跟着兄长跑到西北去,或者干脆投了降,接受革命军的改编。
可是他拒绝缴械,又带着20多个伤兵,跑到蛇山,顽抗到最后一天。
傻气不傻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靳筱觉得自己明白的,这种明白,和北京、上海的报刊,称赞四少是“信州笼城勇士”,是不一样的。
他当然勇敢,他还坚定,在他的心里,有太多不可逾越的底线和想要保护的东西。
所以傻气。
她想同他一样,傻气一点。
于是她带着吴珍妮给她的信,来到了信州。
靳筱看着沈景,嘴角一点点扬起,却也无什么太大的波动。她在《郁金香》这些日子,自然听过编辑们茶语饭后提起如今被俘的颜姓军官,曾经买下了他们杂志社,下了许多荒唐命令。
最开始听到这回事,细细问了,经不住红了眼圈,旁人问起了,靳筱又只好遮掩,说自己眼睛这两日畏光。
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因她从前不爱出门,如今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大家的少奶奶,只晓得她是拿着吴珍妮的一纸任命书,便来空降做了主编。
可沈景却瞧出了她。
从前见过,亦或者另有所谋,靳筱并不愿意细想。她来信州,周青却比她还要紧张,生怕让人发现,她同那位战俘的关系。
可是她却宁愿被发现了,这样兴许还有一些见到四少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的神色同她对面的女子比,像是故意慢放的电影,连眸子里的温柔都是落后了几帧才一点点流露出来,又蓦地隐去了。
“我不知道,”她轻声道,回了神,又提起笔,收敛了神色,继续记笔记,把话题拉回来,“所以比起你留学、写作、去不同的地方,你其实更喜欢母亲那样的生活?”
《郁金香》在做女作者的专访,大抵也是响应新上任政权的意思,吴珍妮托人给了她一些名单,《九连环》的女作者沈景,便是其中之一。
她来访之前,周青倒提过沈小姐几句,说她刻薄、敏感,但是不是坏人。
周青说着又笑起来,说她若是坏人,便不会敏感,不敏感,便不会去写作。
大抵是沈小姐刻薄的名声远大于敏感,杂志社的同事都不愿意采访,靳筱倒不在意这些。
毕竟世上的苦,比采访一个坏脾气的女作者要糟糕多的,她也都吃过了。
沈景未从她面上看出什么波动,便没趣的哼了声,也不回避她的问题,“我很想给你一个答案,或者迎合你去说,尽管自我独立的生活很辛苦,但更有意义,”她神色瞧起来正经了一些,“但是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她想了想,好像很想把自己的思考过程分享给她,“你有没有听过夏娃吃善恶果的故事?”
“她如果不吃,便不会知道什么是有限生涯的枯燥,什么是无望,什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走通的路,”她眉毛挑了挑,看起来很嘲讽,“什么是你努力一百倍也比不上一个胯下有玩意的男人。”
她看向靳筱,“你觉得夏娃后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没有说话。
她自己回答了,“我觉得她后悔过。”
她们都沉默了一会,沈景开口,“我看这个问题倒不如问你,比起你现在在杂志社做主编,你其实更喜欢你过去做少奶奶的生活?”
想来靳筱方才故作姿态介绍自己是《郁金香》的新主编,到不定对方是在看她的笑话。
沈景也许不靠谱了一点,可至少她很坦承,纵然她这样其实越界了,靳筱却不愿意同她遮掩,于是她回答她,“我没有选择。”
她没有选择,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革命党冲入了信州城,颜徵楠已带着老父亲跑去了北方,颜家的大哥侥幸逃脱了,在许多的日子里,她祈祷着那位大哥可以带着四少逃到西北去。
可是没有。
颜家战功赫赫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速来对四少爷嗤之以鼻,说他玩物丧志,笑他没有抱负。
可守到最后的,却是那个小儿子。
她没有选择。
但凡她有一点选择的权利,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对沈景的采访,话题自然要落到对方身上,沈景歪了歪头,“我也没有选择,我父亲也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出洋,要不要做什么知识女性,”想到这期专访大抵达不到杂志社的初衷,幸灾乐祸一般地,沈景又道,“可是没有选择的并不止我一个,这世界上的许多人,都是没有选择的。”
“既然人类的历史就是吃了善恶果的历史,那么男人和女人,其实都一样。”
都再也回不去伊甸园,都会感到后悔,都在挣扎里自我证明,其实困顿里偶尔的光辉和精彩,足以胜过去在一方天井里的一成不变的安逸。
沈景对她张开了手臂,像拥抱的姿态,“欢迎来到人间。”
靳筱应该绷着的,做一个严肃而职业的编辑,遇见再奇怪的受访者,也要保持平静。
可她突然笑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好像她所有的放不下和无法割舍,都被只不过因为,她在20多岁才恍然大悟,人生的悲苦是无法免疫,也无法选择的。
所有人都一样。
靳筱点了点头,道,“是啊,”有一点无奈,“这就是人间。”
她翻过了笔记本,抬起头,看向沈景,收敛了笑容,“那么,对于颜家的四少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南下信州的路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了我父亲。
真奇怪,我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
我知道他这个人很糟糕,同我亲近的人也大多这么认为,日子久了,便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我耗费心力。
可我还是梦见他了。
梦里我只有八九岁,一个人在旧屋里,很害怕。
我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大哥派的人来了,就冲过去要把门锁上。
可是门还是打开了,是我父亲。
他看起来很年轻,可能是很多年前在我记忆里的样子,或者更年轻一些,瞧起来有些急。
他说,我马上要走,过来拿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便要转身走了。
那一刻我突然喊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没有不耐烦,也不冷漠。
我上前去,抱住他,说,爸爸,我好想你。
我在梦里拥抱过我想要见到的人,比如我母亲,或者像今天这样,拥抱了我父亲。
其实梦里是有感觉的,我能感到我母亲的温度,她像我小时候一样,温暖的,带着茉莉香。
就像脑神经送给你的,最真实细腻的幻象。
很多年前我思考过我要走的路,像我这样的,如果自己不同自己筹谋,便没有人愿意操这份闲心了。
我当然有恨,有不满,想要做给旁人看看,想要报仇,想要夺走那个位子。
子言说,你这个人,或许麻木,但是不冷血,不如去想想自己的退路更恰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前觉得不冷血是个褒义词,我在军校的两年,校训便是"良心血性"。
我接纳并认可我受过的教育,军校的也好,留洋的也罢,毕竟我母亲并没有来得及教导我许多事情,于是我把人生的道理,求诸于师长。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在亲生母亲身边长大的人,学到的同我是不太一样的。
可以没有良心。
也可以没有血性。
我在外读书的几年,花了许多时间和自己和解,劝服自己并不是被父亲抛弃的那一个,努力放下过往,从容平静地生活。
隔着一条大洋,许多腌臜事到不了眼前,便容易以为它们不存在。因而我一面积蓄力量,一面觉得日后回国,不如便离开家里,避开争斗,去南方做实业去,若顺利,便在那里安家,信州城里许多人便能安下心,我也乐得自在。
可旁人却不这样想。
大抵是我锋芒还是太露了,留学回来,刚刚踏上故国的土地,便被颜徵楠送上了战场。
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颜徵楠不像我父亲的儿子,倒像是天生权力场里滚大的,没有边界,也没有底线,在这个乱世里,倒确然有兴风作浪的资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方的战火把我的实业梦炸的粉碎,我到了前线,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队是去做炮灰送命。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便在于此,颜徵楠让我死,不过是一纸调任,连死法都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种。
一颗流弹,或者一枚地雷。
我小时候在军校没有读几年便被迫转了学,从此在操场踢球,在星辰下喝酒,做一个旁人眼里的浪荡子,后来去留学,抛开平日的买卖人脉,我也算是个专心功课的普通学生。
可最后救了我命的,还是我少年时期,懵懵懂懂地在军校里的那两年。
我活下来了,尸体堆里捡了一条命,还歼灭了一小队敌人,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功。
授了勋,表了彰,阴差阳错成了正式军人,然后被一脚踢到省政府,做一件不咸不淡的差事。
面上的不咸不淡,可背地里的监视查探,并没有少过,我便干脆过了段清闲日子,翘班,遛鸟,听戏。
我喜欢听戏,戏剧把矛盾冲突放置地太过密集了,于是一场2小时的戏,会让人萌生现实好过那帮哭丧主角的错觉感,忘却了在这个见鬼的年代里,长达几十年的人生,不一定就比戏里面好几分。
有一回赶上了女中学组织活动,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似乎是第一回来看歌剧,又是意大利的剧团,都兴奋的很。
我刚看完了上一场,未想到接下来还有演出,便去售票处问询,演的是《蝴蝶夫人》,已没有什么好位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虽从前看过,却也是许多年前了,还是个刚到美国的穷学生,要等开场前30分钟,拿着学生证去抢剩下的空位子。
隔了许多年,我在母国赶上了这场演出,竟然还是要买开场前剩下的位子。
可我还是买了。
我私心想着,大抵这样,我说不定能回到自己做学生时候的心境,没有被战场洗礼过,还有天真和热血。
回到那个美国东海岸的小城,灯光暗下,我便能假装自己还坐在鎏金的演出大厅,身旁是一个穿着小礼服的白人女子,隐隐约约的佛罗瑞斯香水味。
信州没有看歌剧穿礼服的习惯,坐我身边的女孩子,便规规矩矩地穿着蓝色的学生校服,不声不响的,也没有同其他女孩子聊天。
我从前也约女孩子看戏,可《蝴蝶夫人》这样的剧,我是不大爱约人的。因女孩子多半会哭,到了第三幕,我便要去给人递手绢,擦眼泪,抽泣的声音盖过上面的唱白,便很扫兴。
女子哭的时候便容易觉得自己是主角,仿佛天底下的委屈都在她红彤彤的鼻尖上,还总觉得自个儿掉眼泪,是给男子寻机会。
可真是太可笑了,若是我当真爱看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何必来听歌剧,不如回去看驯鹿的红鼻子呢。
另一半不哭的女孩子,又更加无趣了些。约一个女子,在大都会歌剧院看剧,她不笑、不怒、不喝彩,便多半是英文不好,又或者素养不高,若是这样的情状,倒不如两个人相约去看灯会,还来得快活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些话,我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便是面上,也要体贴温存的作态,上一回教顾嫣然看出了我的敷衍,便被她说,我这样的,换个皮囊便要存钱买媳妇才有人嫁。
那又如何呢,日后我娶了女子,纵然搬回了家里,也不过是日日的逢场作戏,同她递手绢,或者陪她看灯会。
总不会伤筋动骨,不算什么大难题。
一场歌剧如果陪太多人看过,再重温时,一半的心在剧情上,一半的思绪便不自觉会飘到过往的许多事情上。那个萨城剧院的白人女子,或者约纽约日商的女儿看戏,又或者一次选修的戏剧课。
我这样神游了大半个歌剧,被身旁的一点动静吸引了注意。
我的听力很敏锐,大抵是因为关键时刻可以救我性命,在女高音的间歇,我听见一声短促的呼吸声。
是我身旁的女学生,我偏头看了她一眼,灯光刚好扫在她的脸上,一滴泪水从眼睫毛处滚下来,此外再没有别的什么神情。
像玻璃小鸟上挂了个的水珠子,不像哭,倒像是无意间沾上了水。
油画家喜欢这样画女人哭泣的样子,没有大喜大悲,只是流泪,旨在一种圣母般的悲悯。可是我身旁的女学生,倒像是打小习惯隐去自己的存在感了,以至于一场歌剧下来,我再没有听见别的声音。
我没有看她,但能察觉她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大抵仍旧在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擦拭眼泪都像怕惊扰到别人。
歌剧里巧巧桑回忆平克顿对她的许诺,"我亲爱的小妻子,当画眉鸟筑巢时,我会带着春天的玫瑰回来找你。"
可他不会回来了,好像这方空间里,除了巧巧桑,所有人都晓得这个事情。
我能听见后面的女孩子们低低地啜泣声,大抵对于女子来说,言而无信确乎是太残忍了。
我也讨厌欺骗,如果可以,我宁愿说的少一点,也不要说假话。
于是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承诺一个女孩子,我会回来。
那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一则番外
直男阿北的单身日常
小剧场2.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北从剧场出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好像是吴妈。
吴妈还跟他打个招呼,“来接孩子放学呢。”
阿北点点头,心想几年前把靳筱托付给吴妈,这两天还没来得及去看小朋友长什么样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阿北心里,靳筱真的太小了啊哈哈哈哈,还是当年的小豆丁
然后吴妈对着远处的小姑娘挥挥手。
阿北回头去看
诶?好眼熟?
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秋夜的油灯昏暗不停,灯光时不时地跳跃,投影在稿纸上,稀稀疏疏地两行字,定格在一个逗号那里,停顿了许久,又被攥进手里,最后团成了球。
靳筱这些日子连轴转的采访,牛皮封的笔记本上被密密麻麻地标记和注释,女作家,女演员的,只言片语的回忆,偶尔关于四少零零星星的评价,被她记下来,生怕遗漏掉某个人话尾的情绪。
可还是难以落笔,越是慎重,越是千钧一发,便本能地想逃避,她在这漫长而宝贵,静谧而紧张的夜晚,想要付诸自己所有的心力,却难以有一个完美的开始。
靳筱的脑子里有许多的声音,沈景的,或者杂志社编辑的,有序却嘈杂,她想把它们梳理干净,然后勾勒出来,表达清楚,四少是怎样,她眼里的,别人眼里的。
可是不行。
人的评价其实是最没有节操和底线的东西,随境遇变动,因利益而变化,大家嘴上说着喜欢真实的人,又在身体力行地追逐聪明的、圆滑的、内敛的,因他们代表了更为熟练的处事哲学,和更难望项背的境界。
而对从云端跌入牢狱的人,所有人,都会更加刻薄。
靳筱颓然地扔掉手里的笔。
原来这种时候,哪怕是从小讨厌烟味的人,也会想要抽一支烟。
她在这黑夜里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又擦亮了一支火柴。
一支烟的燃烧,好像是一种死缓,所有揪心复杂,不甘委屈,都可以缓一缓,等这支烟过后再烦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燃烧到一半,她便呆呆地看着,直到吴妈喊她,有人来看她。
她指头动了动,烟灰簌地落下来,她愣了愣,将那只烟摁灭了。
真可惜。
她想。
是柳岸之。
他如今官运亨通,倒也不负他父母亲的一番苦心,举家也搬到了城北的大宅里去住。听闻那里是从前哪位权贵的旧居,颜家逃走了之后,权贵自然也猢狲作散,留下的宅院被分给了新贵居住,也很合宜。
靳家也早已逃到了北方,留下的老宅不晓得是否因为狭小,并未分给什么新贵,也未听说哪位官员要来收走它。周青原要留靳筱一同住,还是被她婉辞了。受人帮助,和寄人篱下,终究还是两个道理。曾有位作家说女子应当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于是靳筱便更彻底一点,带了吴妈,住进了从前的靳家旧宅里。
柳岸之来找她,时间古怪,目的未知,但也确实是熟门熟路,因他两家,实在做了多年的邻居。
吴妈同柳岸之倒了茶,靳筱出来的时候,他抬起头,脸黝黑消瘦了许多,眼睛却比在韶关时,清亮了一些。
如今想来,他当年出现在韶关,似乎也不是阴差阳错,而是有意为之。靳筱忍不住去想,他如今仕途顺利,会否也因曾背后插四少一刀。
然而成王败寇,如今上台唱戏的是对方,她纵然厌烦,却也不得不拿出礼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岸之看她坐下,过了半秒,瞧她无意开口,便放下了杯子,道,“许久没回来了,住的还好吗?”
若是个聪明的女子,此刻便改示软示弱,多少便能借一些对方的助力。可惜靳筱从前习惯了隐没人群,婚后又被人娇惯了许久,实在没有长出这种曲意逢迎的本事,连带回话也生硬的很,只轻轻回了句“挺好的”,又声怕遮不住自己话里的疏远似的,举起茶杯遮掩。
他俩沉默了一会,许是她面上的不自在,教柳岸之察觉了,干脆开门见山,“我来,是劝你最好连夜离开信州。”
靳筱抬了头,没有开口,心中转了许多念头,不晓得他是另有所图,还是难得善心。
柳岸之笑了笑,轻声道,“你大约烦我的很,我原也无意叨扰你。”他这样讲,反倒让靳筱羞愧了,很有些礼数不周的心虚来。柳岸之顿了顿,又道,“明天早晨,政府便要颁布《反革命罪条例》了,是苏联的顾问要求的。”
她未懂他的意思,茫茫然抬了眼,凝眉思索,半试探又不可置信的,“是……冲着四少?”
柳岸之点头。
信州一战太过惨烈,城内大半房屋战后烧成一片焦土,城外被革命军布满了地雷,城内颜家的部队为了维持军粮,颜徵楠下令将米店关闭,连僧人的储粮皆被查抄。
上万平民被炸死,或者饿死。
查抄粮米,让信州城里只能靠糠麸、芭蕉心充饥的,是颜徵楠,可誓死抵抗,死守孤城的,是颜徵北。一场战事被一拖再拖,炮火燃烧到最后,老百姓已经不在乎得胜的谁,只希望这狗日的战争结束。
尘埃落定,被俘的将领是颜徵北,他是新政权的军功,自然成了革命党归罪的对象,于是如今,无论是信州的民众群体,还是损兵折将的革命党,都将矛头对准了颜四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是……”靳筱张了张口,想要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其实血性,其实骄傲,又或者这世上有更糟糕的人,有更多为了自己夺权,不管老百姓死活的人,如何也轮不到他。
柳岸之叹了口气,“立完法,便要去审他了,你以为上面不知道你在这里?暂时不愿意动你罢了。”
“一但审判下来,便不晓得会不会牵扯到你。”
“我?”靳筱笑了笑,有些嘲讽,“我倒巴不得同他一起去吃这份苦,早好过这般苟且偷安。”
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偷来的,像剜四少的肉换来的。
柳岸之原是斯文的,此时却动了气,低声训斥她,“你懂什么?”
靳筱抬眼看他,他又压了声音,“你是觉得同他一起吃苦很有义气,很有担当?”
“可痛苦有什么意义?大好的年华担一个你自个儿都没听过的罪名?值当吗?”
柳岸之叹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下来,“我原不该找你,是他放不下你,怕你做傻事。”
他的意思是见过四少了,这许多日子来,除了报纸义愤填膺的社论,和零零星星的新闻,终于有了颜徵北的消息,靳筱的眼睛亮了亮,急切地问他,“你见到他了?他如何了?”
她方才强装的镇定,顿时没有了,眼圈不自觉红了,“他可受了伤?能不能,”她努力上声线平静下来,“在里面能不能吃的好?睡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忆里靳筱永远是恬静的,有时候微笑,但更多的是懵懂和若隐若现的警惕。柳岸之听见她的问话,低了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头一回见到她这样失态,竟然觉得物是人非。
好像是一次迟来的认证,她终于嫁做人妇,为另一个男子忧心。
柳岸之心里有一种奇妙的疑问,也不知道如果当年嫁的是他,会否也会这般紧张上心。
可这浅浅的疑问,一带而过,他是男子,男子以事业为重,并不该为儿女之情上心。如今虽然党内对颜徵北的态度不佳,苏联的顾问要拿他杀鸡儆猴,但一干的将领,却有不少惜才之人。战火还在一路北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更何况北方的军阀也在联名劝和。
他有政治嗅觉,纵然职位不高,但也能闻的出来,颜徵北的案子,是一件关系错杂的麻烦事,因而他愿意赌一把。
赌输了,并不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今夜来寻靳筱,若赌赢了,是卖了颜徵北,和他背后信州政商的一个面子。
柳岸之缓缓开口,“他让我同你说,你长大了,要去外面看一看。”
“那也是他的梦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临近提审,新近的报刊,都将牢里的那位旧军阀,描述成以为不顾信州数万民众性命,致饿殍遍地,累积无辜性命的战争魔头。
小报七嘴八舌地描述这位颜姓军官如何绑架了整个信州城,拒不抵抗,拒不缴械,又描述当日擒他,损兵折将,皆怪颜徵北不识时务,才让这场战事,到了深秋,才有所收尾。
四少被俘的时候,有军官来看他,原来是从前在军校的同学,一面之缘,尚有印象。
彼时颜徵北困守蛇山,身边不过一百多个亲兵,那位老同学倒很清楚他的底细,最后缴了他的枪械,忍不住多了句嘴,“你说你,军校都没有读完,至于这么拼命吗?”
四少手里的枪支被夺去了,神色也淡下来,依稀能看出从前纨绔的样子,“哦,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又看了一眼那位老同学手里的武器,抬了抬眉毛,“你们优待俘虏吗?”颜徵北回头看了看同样被缴械的亲兵,“我们哥几个都饿好几天了。”
待他被关到总司令部,便半点军官的气魄没有,外面的民众群体称要就地处决他,以平民愤,总归他也不知情,吃好喝好,不过几日,同看守也能说上几句俏皮话。
他那位老同学又来看他,“哎,有几个领导想保你,你要不要跟着被收编算了。”
“收编打谁啊?”四少打了个哈欠,“北上去打我亲爹?”
他往门口靠了靠,去晒秋日的暖阳,“我倒敢去,你们敢派我吗?”
老同学气哽,骂他,“你早这么看得开,不掺这个浑水,也不至于有今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北一咧嘴,“怪谁?也不能怪我。”
“你们当年在南方被揍的那么惨,我又不傻,站队也带动脑子不是,”他咕哝了一声,又耍无赖一般地笑了笑,无所谓似的,“世事难料嘛。”
到了提审那日,是个大早,颜徵北突然从牢里出来,天光有些刺眼。
他抬眼看到一只鸣叫的雀儿,眉眼突然温柔了一瞬。
她大抵还在睡懒觉罢。
他被监送着,往法庭走,那只鸟扑棱着跃起,跳到另一只树枝上,颜徵北回头看了那鸟一眼,却被身后的士兵推了一把。
“推什么呐,”他声音懒洋洋的,“大早上的,我早饭还没吃呢。”
信州这回效仿苏联,组织了审判委员会,四少竖着耳朵,先听“人民论告”代表控告罪行,然后听“国家论告”,听了许久,总算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罪名。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遭,站在颜徵北一旁的,是颜徵楠的亲信,也被俘虏了,每听到一个控告,脸色便白了一分。
念稿子的是个小年轻,大约第一回这样的阵仗,声音有些抖,念到“惨杀革命同胞”的时候,磕巴了一声,又紧张地去看周围人的神情,不小心看到罪大恶极的那位,四少反而宽厚地同他笑了笑,帮他缓解焦虑似的。
小年轻怔了怔,狠狠等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读。
颜徵北听见“镇压革命活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战争于新政府,固然是重要的,是一次全然的胜利,一次继往开来的里程碑。可是对颜徵北而言,他以颜家的小儿子出征,给重伤的父亲争取了转移到北方的时间,将大哥从一次权利争斗里救回来,未让他变成一次借着外力,手足相残的炮灰,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圆满了。
这是个瞬息万变的年代,古时候满门虎将的故事,放到今天,便成了封建门阀的余毒。颜徵北一个政治上的守旧派,确然无法站在对方的逻辑思考,他又听了几个罪名,便觉得耐心不大够用,干脆跑了神,去看房顶的水晶吊灯。
待那小年轻读完了,便能听见上面几个长官低声交谈起来,声音到了颜徵北那里,便隐隐约约的,左右他也不想听,便当做是一群飞虫的声音,低了眉眼。
大抵是怕冷落了他,为首的那位长官,发声斥责他,四少侧耳听了听,大抵还是那小青年的说过的一些说辞,兴许是接近尾声了,要来做个总结。
那位长官最后厉声问他,可承认自己的罪行,四少才回了神,对上远处正襟危坐的一排人。
四少想了想,缓声道,“长官,我也读过《三民主义》,我也佩服,可我是个军人。”
他笑了笑,“你说不革命,既反革命,中国人民四万万,隶革命军者不过二十余万,其余皆反革命耶?我看不见得。”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大厅里进来一个人,送上来一张报纸,给那长官过目。
颜徵北的眼睛动了动。
大约数十秒,那位长官的目光都定格在报纸上,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颜四少。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位长官沉声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择日再判。”
这个早晨,北京的报刊,英国和法国的报刊,都报道了信州的那位颜姓俘虏,在过去几年里,或多或少同革命活动的联系。
这其中少不了梨苑的推波助澜,但是诚然,在过去几年,颜徵楠的高压政策下,颜家的那位四少,以纨绔的身份,其实同革命党行了许多的方便。
比如其下去韶关,对相关刊物的通融,甚至同几家亲南方的药商,也有关联。
《阿德莱德日报》报道,以香港为基地的《郁金香》杂志,一直鼓吹女子独立,和文化自由。该杂志在颜徵北的辖区,设有印刷厂,保证了信州文化管制时期的印刷和发行。
《郁金香》杂志以主编吴珍妮著名,其丈夫是中华革命党的财政次长,而据说,这份吴珍妮呕心沥血创办的杂志,背后的大股东,是颜徵北。
相比《阿德莱德日报》的猜测,《信州中西报》出示了更切实的证据,一份《郁金香》杂志股权的影印版,附有吴珍妮和颜徵北两个人的印章。
吴珍妮,一个著名的妇女运动先驱,新政府在香港的重要人物,同颜家的四少爷有如此密切的关联。
而一个曾经亲革命党的军阀,如今要被处以反革命的罪名,性命堪忧,新政府此举,也许会让北方的观望派有所疑虑。
《信州中西报》还透露,尽管颜家在任期间,对学生运动持反对态度,并多次采取镇压措施,但颜家内部亦又分化,颜徵北曾为某平民女子中学捐款数万元,减免学费,设立奖学金,鼓励女子读书,并在旗下商会,给予从业机会。
有报刊感叹,这位从前以风流和纨绔著名的少爷,对女性的自由和独立,确实做出了实在的贡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上午,以高家被代表的北洋将领,联合通电,表示“请党军主持正道,勿伤南北感情”。
在法庭宣布“择日再判”不久后,一本本《郁金香》杂志被放在商户和居民的门前,头条是,《女作家沈景眼里的颜姓军官》。
《郁金香》杂志社的电话这一天一直都没有停过。
靳筱靠在椅子上,在看外面的天光。
她晓得是吴珍妮的电话。
吴珍妮是个君子,信州城破了,她仍旧把《郁金香》中文刊的主编位子给了她,是她仁义。
可是靳筱不是。
她没有做君子的气度,也没有做君子的本钱。
直到她看到一只鸟,叽叽喳喳的,要往另一棵树飞去了,她才接起了电话,轻声道,“你好,《郁金香》杂志。”
对方大抵没有预料她会突然出声,怔了一会,靳筱耐心地敲了敲手指,电话那端才传来克制愤怒的声线,“靳筱,我信任你,不是让你把我的杂志给毁了的。”
她眨了眨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珍妮兴许是信任她,谁知道呢,又或者是不屑她,觉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如尽君子之义,留自己的美名。
毕竟只要过几日,只要审判下来,在法理上,吴珍妮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回股权。
“我很抱歉,”靳筱抬起头,去看窗外飞的越来越远的那只鸟,“在审判结束前,《郁金香》杂志的股东,仍旧是我的丈夫。”
她们俩沉默了一会,过了许久,电话那端传来吴珍妮的声音,疲惫,但是依旧克制,“我以为你明白,《郁金香》杂志意味着什么。”
“你觉得我们讲的只是故事吗?是路,我们的女性,几千年了,都不知道活着还可以有别的路走,可以走出一方天井。”
她顿了顿,遗憾而痛惜,“可是你要毁了它。”
靳筱的嘴角扯了扯,可惜对方大抵看不到,她吸了口气,对方要和她讲道理,她便也来讲道理,“那四少呢?四少便公平了吗?他做了什么便要被安一个罪名?你愿意把股权给他,不也因为他对你有所支持吗?”
吴珍妮的火气被她点燃了,声音强硬了许多,“靳筱,我再说一次,《郁金香》和政治没有关系,我不想同你掰扯这些。”
“可是它必须同政治有关系了,”靳筱叹了口气,“这信州的政商,浮动的人心,并不是打一场胜仗,便可以解决的。”
四少曾说过,没有一场战争,仅仅是为了一座城池,城池的背后,是商贾,是交通,是关系,是人。
所以梨苑可以同诸多西方报刊保持联系,所以她可以短时间在《郁金香》站稳脚跟,是四少的势力,帮她洗掉了一批编辑,有了自己的势力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珍妮不该低估她。
夫妻这两个字,在西方的法理上,是最亲近的扶持,是一个人遭了难,另一个人继承他所有的力量和意志,陪他走下去。
如果你打开那个深秋,突然布满大街小巷的《郁金香》杂志,翻到第二页,那位当红女作家的访谈。
你会看到她回忆起那个专横、喜怒无常、不可理喻的小少爷,感叹了一声,“他真是个差劲到底的股东。”
“但他是个很好的丈夫。”
所以他值得,另一个人的赴汤蹈火。
“中国人民四万万,隶革命军者不过二十余万,其余皆反革命耶?"
“请党军主持正道,勿伤南北感情”
参考:《北伐军对刘玉春等人的审判》
.boxun/news/gb/z_special/2013/12/201312230120.shtml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喜欢可以衡量吗?
她在沉睡间,好像走进了三嫂合雪朝在信州大学的一堂讲座。
爱恨可以用数字表达吗?
可以的。
非常喜欢,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一般,喜欢
5,2,1,3,4
她在梦里疯魔了一样,跟着合雪朝念叨,慢慢地变成了四少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然后变成一句柔缓的,
“你算术很好。”
她从梦里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这几日总做些奇怪的梦,兴许是因为换了床。《郁金香》的新刊发出后,她便搬到了周青的住所,有察觉的去靳家的旧宅寻她,早扑了个空,杂志社也不再去了,只电话联系几个编辑,因怕生什么额外的变故。
她从房间出来,便听见一些吵闹声,是前几日没有的,靳筱心下里疑惑,往前走了一步,从楼梯往下看,周家的客厅里,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提着一个行李箱。
是张熟悉的面孔。
那女子看了她,脸陡然白了,然后转了身,指向周青,声音都是抖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靳筱揉了揉眼睛,靠在一旁的楼梯栏杆,便瞧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话渐渐的越说越冷,可没一个打算转身离开。
她觉得好笑,又听了一会,趁着两个人累了,有丫鬟上来递水,她才闲闲地冲那女子道,“怎么,你父亲没有给你定新的亲事?”
高姝菡抬头看她,一时竟语凝了,脸上的怒火却更盛了一般,倒是周青冲靳筱喊了声,“你不要逗她。”
靳筱笑了笑,转身回房间,走了两步,又往楼下望了望,声音难得带了笑,“我来避难来的,是你心上人仁慈,才收留我。”
她有点坏心眼地去看高姝菡脸上另一种意味的绯红,然后信步往房间走。
一个女子成熟,到底是从婚姻开始,还是从生育开始,她并不了解。吴珍妮想要用一本杂志,来教会许多天真的女孩子,如何和这个世界抗衡,倒显得她这个人,出身大抵优渥,过往又多半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熟和强大,往往是从失去开始的,失去最心爱的东西,想要追回来,想要掰开刽子手的手指。
这是个很好的过程,你会学会怎么爱别人,怎么守护自己珍惜的,怎么在风暴前的平静里,不把自己吓垮。
靳筱推开窗,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很香,是夏日里晒干的栀子。
人总有办法去成全自己,不管是花,还是时间。
四少的案子,自那日后,又拖了数日,吴珍妮没有再找她,新政府也没有围堵《郁金香》杂志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这本杂志背后的关系太过复杂,还是一切另有深意。
靳筱浅浅啜了口红茶,她手上的戒指,是从前四少给她带上的那枚蓝宝石,那会她还不乐意带。到如今,她却愿意带了,到了这份上,她不仅需要一点念想,还需要这个戒指给她加一点气场。
一个少奶奶不一定需要戒指,可是一个想给信州城加点风浪的女人需要。
英国人是不大乐意这场革命的,因他们好容易同颜徵楠达成了某种协议,于是英国的报刊前几日又添了几笔,讲了讲韶关的舒家,同四少走的很近,而吴珍妮,正是舒家大太太的亲妹妹。
这份报刊到了靳筱手里,她那天早晨扫了几眼,又哧地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让他们写下去,大家伙还以为四少同吴珍妮有一腿了。”
高姝菡看了她几眼,大抵也觉得数月不见,不过过去了一个夏天,她便已大不一样了。
曾经吴珍妮是她的偶像,可如今,靳筱仿佛已经抛却了所有的信念与情怀,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只想做那一件事。
周青在一旁喝了口咖啡,“她丈夫可没有这么好相与的。”
她还要说下去,高姝菡却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去问靳筱,“你为什么要喊他四少?”
靳筱放下茶杯,“什么?”
“你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喊他四少呢?”
高姝菡被靳筱明里暗里嘲笑了好几天,似乎终于找到了她一点软肋,“这样听起来,做妻子和做婆子,有什么分别呢?都是喊他四少。”
“哦,我也不晓得,”靳筱有一点不耐烦地摇摇头,“下回我问问他,他喜欢我叫什么,我再改罢。”
她这几日脾气坏的很,连着几天一点音信都没有,让她的耐性越来越低,从一开始报刊的几篇猛料,到现在时不时地含沙射影,好像对方也在看她到底还有多少把戏,什么时候黔驴技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几乎可以看到一张模糊的,冷笑的脸,让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她开始自虐式地吃从前四少让她吃,但她不喜欢的东西,好像是一种畅快的缅怀。周青有时候看到她大口大口的将炖胡萝卜往自己的嘴里塞,会制止她,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要把它们吞下去。
她得吃东西,甚至要运动,要健康地活下去,只有这样,才会有希望。
“你不吃的话,夜里瞧不见怎么办呢?”
四少曾经笑着问她。
夜很深,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努力前行的人,要靠自己,去找光亮。
到了第不知道多少天,靳筱觉得自己真的要撑不住了,甚至破罐破摔地去郁金香的编辑部处理公文,新的刊物要准备印刷了,有几个稿子还需要核对。
她需要工作,也需要更了解这份杂志,这是她在这场战争里,最重要的一份武器。
尽管她整个年少时光,深沉热爱过的东西,最终变成了她手里的一把刀。
直到有下属通报靳筱,有人来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位财政次长。
吴珍妮的丈夫,杨承季。
杨承季是年长的男子,大概要比四少大20几岁,从他走进这间主编办公室起,便打量着里面的装潢,以一种前主人的态度。
他冲靳筱笑了笑,“你没有怎么改动过,”他的拐杖敲了敲地板,有点嚣张的逾越感,“还是十多年前,我太太买下这里的样子。”
杨承季带一点广东的口音,但官话讲的比他妻子好上许多,靳筱示意他落座,他在那张羊皮沙发上坐下来,笑容是一种世故的温和,“十多年前,信州还不是颜家的哦?”
二十多年前,这个国家还姓爱新觉罗。靳筱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她掏出一套茶具,问他,“喝茶还是咖啡呢?杨先生?”
热一点的东西总会让这个深秋,多一点人情味。信州城的深秋,总是半点道理也不讲,大风哗啦啦地吹过来,像借了北风的阵仗。
杨成季脱下它的帽子,上面带了一点黄色的树叶,可见他刚才其实走了几步路。
“喝茶吧,喝自己土地上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口热茶下去,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似乎也少了许多,杨成季问她是哪里人,信州人?也不算,她打小被送到了乡下。
“后来祖母病了,就和她一同来信州看大夫,然后就留在信州家里了。“
她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没有将她们祖孙俩前脚离开大莲村,后脚村子里许多人便因邪教的罪名被判了死罪。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乱世吗,总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也总有人阴差阳错地逃生。
杨成季点了点头,慈善的模样,“啊,你还很小呢。”
靳筱同他茶杯里添茶,他伸手握住杯子,又道,“我太太虽然气你,又同我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只是现在着急了,叫我不要为难你。”
她面色动了动,似乎想愧疚,又实在没有这个气力了,只好淡淡道,“同我谢谢她。”
他指了指外面的一团花圃,“你来这里,大抵已经入秋了,若是夏天来,便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圃,开满了郁金香。”
杨承季看着那一团有些枯败的花草,“是我俩一同种下的。”
他又看向靳筱,“前些年,着实财政短缺,信州的形势也不大好,珍妮要把《郁金香》的股份卖出去,我们都犹豫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坐直了,看向他,杨承季却有些恍惚,又笑了笑,“颜先生那时候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珍妮是把杂志当自己的小孩子的,我们俩都没有孩子,《郁金香》从开刊到现在,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他指了指靳筱,“你看,如果真的算起年数,你的年纪,和《郁金香》的年纪,可差不多哦?”
“杨先生,“靳筱打断她,兴许是担心自己撑不住了,终于切入正题,“我没有要和你们抢杂志的意思,”她顿了顿,“是的,吴珍妮,永远是杂志最好的主编。”
她声音低下去,却更加沉稳,她的眸子里有一点光亮,好像是支撑她下去的全部勇气,“而我,只想让我的丈夫,平安归来。”
杨承季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他才开口,“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一场战争,可能双方,都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慢下来,像再开导一个年轻的学生,“可是一场战争,总要有一些,运气不太好的人。”
“战争的意义,有的时候,要靠这些人来赋予。”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却重重地敲在靳筱心上,让她止不住的觉得寒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吸了口气,好像多一点氧气能让她更勇敢一点似的,“是的,可是您兴许不知道。”她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对于我来说,我人生所有的光亮,都是你口里那个倒霉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带着竭力抑制的情绪,“吴珍妮发行了这么多杂志,讲了那么多故事,她知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要怎么在兄长的排挤里长大吗?”
“她知道一个女子连读书的机会,都要靠姻亲作为理由,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是的,买杂志,知道人生原来可以这么活,可是然后呢?”
靳筱站起来,望着外面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喃喃道,“再坚强的人,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撑下去,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女孩呢?”
“《郁金香》杂志说,一个女子光明的未来,要靠世间的爱,和一颗勇敢的心。”
她桌上放着上一刊的杂志,被她掀开一页,又抬起头,“可是爱是要运气的,杨先生。”
窗外有一滴雨落下来,她站直了,看向对方,面色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一点冷,
“而我只想把我的运气找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颜徵北的案子最后变成审而不判,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判决被搁置,颜徵北应该可以松一口气才是,他心里却反而觉得更加不安。
邵子文托他那位军校的老同学给他递了几次消息,关键的动向没有给他透露,因那位老同学毕竟还算是革命党的要人,只是四少听到靳筱还在信州,不愿意离开,面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他那位老同学倒听说了一些,还同他打趣,“这世道,你运气倒很好,是个有情义的女子。”
四少靠在墙壁,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情义有什么用?”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若不管什么兄弟情义,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还拖累了她。”
那位老同学当年在学校也是个风流人物,这时候很不地道地刺激他,“也是,不如我去看看她?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奇女子。”
四少这些日子一贯的悠闲和无赖,如何难听的话,他也都嬉皮笑脸过去了。这时候他猛地抬起头,那位老同学对上他锐利的眼锋,一时却怂了,倒退了一步,“哎”了一声,方察觉阶下囚的是对方,不是自己。
那位军官才清了清嗓子,拿捏起来,“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
他眨了眨眼睛,有意钓四少的胃口,“有大人物要救你,我瞧的出来。”
等待总是分外煎熬,不管是对靳筱,还是对他,邵子文托人告诉他,靳筱已彻底将《郁金香》杂志交给了杨承季,白纸黑字,登报声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报刊去采访吴珍妮,她也拒绝了,于是这件事风风雨雨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了平息的态势。
表面上风平浪静,知情一些的,却觉得事态越发扑朔迷离。邵子文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又不方便传递消息,只让颜徵北一个人百般的猜疑,连饭也吃不下去,反倒是刚被俘的时候,还显得气色好一些。
靳筱这些日子却闲不下来,许多事情需要她准备和料理,邵子文找过她许多回,有一些东西需要她签字,有一些态度要她传达。
他俩有时候会争论,关于四少,关于杨承季,靳筱有时候也只能扶着额头,确然是精疲力尽了,“我没有办法,邵秘,”她只能苦笑,“你也知道,如今的信州城,说得上话的并不是我们。”
杨承季在旁人眼里是半个文人,其实他一个实打实的华裔,商贾的成分要远多于面上的文雅。
他那日倒说的明白,“你弄这些报刊,无非是想造声势,说我同你先生关系密切,一来是对我施压,二来正好驳了安在他头上的,反革命的罪名。”
那天傍晚的雨有些大,靳筱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不被雨声压过去,“您帮我救他,我保证,立刻带着他离开,再不参与《郁金香》。”
那位年长的财政次长笑了笑,好像不想泄露嘴角的不屑一样,“你大抵是很年轻,又或者从前你家里人并没有如何让你吃苦。”
他是在嘲笑她的幼稚,靳筱面上没有什么波动,手却偷偷攥紧了,杨承季说话仍旧不紧不慢,“你原就是想让党内猜疑我,暂且不说有用没有用,我若真的出手,不是刚好坐实了?”
他摊了摊手,又去数另一桩,“若说他的罪名,你真的以为审而不判是好事情?无非是这次没法借着他的命,去敲打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个战俘,如何处置他,也都是可以的。”
大抵是对面的那个小姑娘脸色白的吓人,让他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我倒同你指一条路。”
靳筱努力同他对视,等他的下文,杨承季面上仍旧是诚恳的,好像是一个心地很好的长辈,“说白了,我们缺钱,也缺人。”
“颜家的四少爷手下的商会,不少在北方,医药,枪支,都是要紧的行当,听说是,”他想了想,笑起来,“是梨苑在运作?他却很有头脑。”
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掀起的风浪,其实是暴露了梨苑的力量,所谓的审而不判,是在钓这条鱼。
“我们不来暗地里的勾当,我来牵线,你来同我们的财政,光明正大地做个交易,怎么样?”
四少一手打下的基业,梨苑里留下的人,尚且是很好的助力,可北方的商会,并不一定会听靳筱的调遣,靳筱只能去做自己能做的,便连这些,许多也只能拜托邵子文。到了最后,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她签字,邵子文又来了一次,同她送了件东西。
她接过来,是支毛笔,玉竹节做的笔身子,看起来很精致。
“是顾嫣然上个月在北方,找颜徵楠要的。”
靳筱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的意思,邵子文挠了挠头,“好像原本是买给你的,只是他同三少摔跤,输给三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还是他们在信州的时候,靳筱被大太太罚抄佛经,却写不好一手毛笔字,大抵被他记住了。
他记性总是很好,靳筱垂了眸子,握笔的手紧了一些,反倒是她的记性不好,忘记了太多事情。
忘记了一个男孩子同说,“筱,箭属,小竹也。”
“要似竹有节。”
她只觉得心被狠狠纠起了,好像这些日子,终于有这么一件事,把她从麻木里唤起来。她的身体一直在保护她,天大的事情,心也总是没有什么波动,这样就可以冷静,也可以支撑下去。
靳筱听见邵子文的声音,“顾嫣然说,那回是她对不住你,到了如今,还你个人情。”
她脑子里约莫过了过,大抵是那回四少衬衫上的唇印,如此靳筱倒坦然笑了笑,从未想过过去那些争执和赌气,竟然也变成甜的。她抬起头,看向邵子文,郑重地,“谢谢你。”
邵子文抿了抿嘴,又努力露出笑容,宽慰她,“北方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他站直了,没有从前二世祖的萎靡样子,倒很有一点男子气概,“他们那些老狐狸,自然也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已经尽力了。”
他笑了笑,依稀能看到年少时候,和四少在球场踢球,意气风发的样子,“更何况我父亲把持着北方的医药呢,”他拍了拍胸膛,“什么时候,我们都还是有门路的。”
靳筱觉得鼻子很酸,这些日子,帮她撑下来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从前受了四少知遇之恩,到了这穷途末路,还愿意冒着风险出力,照顾她的人。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努力同他微笑,不让泪水流出来,“谢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声音有些抖,言辞原来是这么苍白的东西,她站直了,服了服身子,这样郑重,像代表了另一个人。
有人曾说,比痛苦本身难熬的,是等待痛苦。靳筱到最后已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能有的,便是等待。杨承季再没有找过她,没有告诉她《郁金香》和梨苑的消息,是足够,还是不够。也没有人能够知会她,她面对的这些政客,信义能值几个铜板。
直到一个早晨,她出门去买维生素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应该置办远行的东西,怀抱着一种,万分之一的希冀。
一个小厮撞上她,吴妈刚要骂几句,她听见那小厮同她低语,“准备好东西,晚上有人来接。”
她怔了怔,那小厮已不见了踪影,吴妈察觉了什么,搀过她,快步赶回周家。
到了周家,她们寻了僻静的地方,靳筱低声同她道,“我今晚得走,带不了许多东西。”
吴妈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她,“走?然后到哪里去?”
靳筱狠了狠心,同她道,“会有人安排,吴妈,”她对上那双上了年纪,但依然精神矍铄的眼睛,“你便先和周青一起住,若这次我能,”她顿了顿,声音小下去,好像是怕神灵听见了,戳破了她的希望,“若我这次能救得了四少,我们便先不回信州了。”
她还要说等安稳了来接你之类的话,吴妈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去救姑爷,不要管我。”
靳筱的眸子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吴妈笑了笑,有些赧然,“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原在他母亲家里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妈看向靳筱,对方的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便猜测她其实已经知晓了,心里好像轻松了一些,“总也不好意思同你说,竟然拖到了这时候。”
她说到这里,泪水顺着眼眶滑下来,靳筱才看到,这么多年,她的眼尾也早爬上了许多的皱纹了。
靳筱伸出手,帮她擦掉泪水,温着嗓子,假装怪她,又仿佛在感慨,“是呀,你说你们,瞒了我多少事情。”
到了夜晚,她心里竟十分平静,吴妈同她千叮咛万嘱咐,似乎她俩心里也都有些怕,哪一句便是两个人的最后一句。周青往她包裹里放了支手枪,低声同她道,“万事小心。”
高姝菡瞧着她,滚了滚喉咙,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也只好跟着她道,“万事小心。”
她们都知道这是场豪赌,到了半夜,周家后门来了个黑衣服的小厮,开了一辆车,高淑涵送她时,一双利目在那小厮面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对方的神色半点波动也没有。
靳筱同周青和吴妈拥抱,到了高姝菡,对方别别扭扭,侧了脸,还是同她拥抱了,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平平安安”,仔细辨别,竟然还有点抖。
她们都是她生命里的好运气,大抵是她的童年和少年,太不走运了,老天垂帘,让她在乱世里,遇到许多人,愿意伸出手帮她一把。
靳筱坐上了车,透着车窗玻璃往回看,直到那三个女人,变成一团小小的黑影。她们便从她的生命里远去了,人生总要有选择,要有赌博,她再一次站在命运的赌桌上,这一次,靳筱把自己所有能下的注码,都放上去了。
小厮把她放在江边,只同她说在这里等候,便消失在黑夜里。不远处有邮轮的鸣笛声,江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靳筱望向黑夜里一望无际的江面,心里一派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样的江面,真是最好的杀人时机,套了麻袋,绑上石头,便可以丢下去。
靳筱于杨承季,其实已经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论手段,论背景,她都太过渺小。杨承季想要言而无信,然后捏死她,再容易不过。
她站在江边,甚至有点好笑地想,若做最坏的打算,会否应该去倒数自己的生命了?
在这黑暗里,只有远处大一点的船只,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灯火,靳筱抬起头,星星很亮。
她已经可以看见星星了,胡萝卜,原来是真的管用的。
靳筱不禁微笑。
这样她这一辈子,又少了一点遗憾。
远处有一点细微的波动,靳筱回头,去看那里隐约的黑影。
似乎是渔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莫名的纠起,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一只油灯亮了起来,她在那江面上,看到了一只缓慢划过来的小船,一个戴帽子的渔夫,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是四少。
他也瞧见了她,一时间站起来,望着她,好像她能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星光。
靳筱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真好呀,她想。
往后不管是生是死。
她都不是一个人了。
“比痛苦本身难熬的,是等待痛苦。”
我在微博上看到的但是我真的忘了是那个博主讲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1955年美国西雅图
姜?顺着楼梯一路飞奔,肩膀上背的布包,因她的动作太了,一时断裂了,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了,随手拾起来一些,抱着布包就往下跑。
她约了十点和AcademicAdvisor见面,聊她退学的事情,她不想迟到,尤其是这个话题上,她不想自己显得再无礼一些。
万幸没有迟到,姜?呼了口气,敲了敲门,听见对方让她进去。
那是个亚洲女人,隔壁系的女教授,因为同在文理学院,分给了姜?做Advisor,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许多学生也并不会主动预约,姜?看到她的脸,心里懊丧地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她看到她的姓,还祈祷是墨西哥或者别的什么南美人,看来她的运气并不好。
说来讽刺,她不大喜欢和亚洲的老师打交道,因为他们和美国老师比,更加严苛,也更加不通人情。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大部分的亚裔,面临严苛的学校政策和社会环境,只能更守规矩。
比如她面前的女教授,看起来便不是很有同理心,起码她的笑容,看起来一板一眼。
“你可以叫我Betsy,”她说,“你是英文文学系的?”
姜?点了点头,只好硬着头皮,“我在想,在想退学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Betsy示意她坐下,站起来,问她,“你喝热水吗?”
啊,热水,姜?愣了愣,有点头,“喝的,教授。”
Betsy把热水递给她,眨了眨眼睛,“这里的人不喝热水,他们不知道,热水有多棒。”
也许没有这么糟糕。姜?心想,她笑了笑,接她的话茬“是的,只有热茶和咖啡,没有热水。”
对方坐会到椅子上,声音仍旧是理性的,但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的,“为什么呢?如果你不喜欢英文文学,下学期可以申请转系……”
她低了低头,看了眼她的成绩单,“你的成绩很好,”Betsy笑了笑,“可能有点武断,但也许你也发现了文学的有趣之处?”
“我喜欢的,我很喜欢”姜?咬了咬嘴唇,好像在一个亚裔面前袒露自己的窘迫,总有点不自在,于是她找了个借口,“是,是我妈妈想我之后回香港,你知道的,香港,女孩子也许学学会计什么的,会好一些。”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太拙劣了,她想,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是转系,而是退学呢?
明明是付不起学费了,前几年一家几口从内陆逃到香港,已经耗去了大半的财力,所以家里的人,才想她转到社区大学,随便读个文凭,出来做工。
Betsy的目光落在她破了的布包上,被姜?敏感地察觉了,脸上红了红,感觉耳朵烧起来,简直想要站起来跑掉。
“哦,我知道的。”Betsy友好地笑起来,她故意岔开了话题,“我的大女儿,上大学的时候,我丈夫想她读东亚研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到了什么,笑起来,“我丈夫这个人,总想把她往东方文化拉,总觉得这样是对她好的,”她努了努嘴,有点调皮,“你知道的,中国家庭,我又在文理学院。”
姜?抬起头,听她讲下去,“可她去读了考古学,”Betsy喝了口水,挑起了眉毛,“非洲方向。”
她的表情大约透露了这个决定让夫妇俩有多震惊,姜?听到Betsy说,“我丈夫说中国的东西不够你挖吗?你要去非洲挖?”两个人朗声笑起来。
她们笑过了,Betsy面上温柔起来,“可是她喜欢,”姜?能从她脸上看到的慈爱,让她想起来隔了一条大洋的母亲,“她很喜欢。”
“有一回她做遥感分析,被我丈夫看到了,问她,”Betsy板起脸,学着那位男子的神情,“你不是做考古吗?为什么需要这些?考古不是一个铲子就够了?”
姜?哧地笑起来,Betsy看着她,面上仍带着笑容,声音却慢下来,“所以你看,我们什么都不懂。”
“做父母的,我们也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Betsy拿起一张纸,翻过来,给姜?看,是她上次的学期论文,“可是世界的精彩,不就是交给年轻人来发现的吗?”
姜?的脸有一些红,Betsy和她一起看她的参考文献,然后道,“至少我看来,你真的很适合继续深造下去。”
没有人有义务替你分担生活里沉重的事情,所以姜?到最后也没有把自己的难处告诉Betsy。
可是Betsy让她的心里坚定了一些,也许她应该再努力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里的境况已经越来越艰难了,母亲告诉她,有一位远房亲戚,几十年前搬到了美国,几经辗转,联系到了,现在住在西雅图。
姜?坐上了大巴车,心里一片忐忑。
姜?记得小的时候,他们还是信州一户很富有的人家,有丫鬟和婆子,姜?的一位姨妈,曾经嫁入了南方最大的军阀家庭。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儿子哦?”姜?还记得妈妈得意的神情,“是真正,要当继承人的大少爷呢。”
军阀混战的年代,好像随便街上什么乞丐,都有可能是上一个政权的红人。姜?只记得日子越过越艰难,艰难到她现在要去找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远房亲戚,祈求救济。
如果可以帮她支付学费,就更好了。
姜?叹了口气,倒不如没有小时候优渥的生活,也不至于低头求人时,脸皮还没来得及磨得更厚一些。
那是座三层的房子,瞧得出来是不错居住区,周围有白人牵着狗经过。姜?按了按门铃,屏住了呼吸。
她的心跳的很快,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回应,她开始祈祷没有人在家,或者是她干脆拿的是错误的地址,在她想要再按一次门铃试试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拄着手杖,站的很直,依稀瞧的出来年轻时挺拔的样子,他打量了姜?一眼,和气地笑起来,“哦,你一定是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没有想过他会记得自己的名字,慌忙点头,“啊,是的。”
他侧了侧身子,邀请她进来,又笑道,“我收到了你妈妈的信,可我实在搞不清楚辈分啊什么的。”他在前面领着姜?到客厅,“你就叫我叔叔吧。”
姜?跟着他落座,又问那位叔叔,“您一个人住在这里?”
那位远房亲戚同她端来一杯茶,“不,女儿和妻子都在大学教书。”
“世道变啦,”他明明是在抱怨,面上却全是得意,“现在要妻子养丈夫啦。”
他们又聊了一些,聊到了信州,姜?有些讨好地同他说,“小时候去信州大学,樱花很美的。”
那位远房却有些迷惑了,“什么樱花?”
他想了想,又感慨道,“我们走的太早啦,”他又哼了声,“要我留在那里,也是要去抗日的。”
人上了年纪就会容易回忆,他告诉姜?他和妻子,是如何乘船从信州到上海,又在海上漂泊里许多天,才抵达了美国。曾经每一天的惊心动魄,到了他嘴里,也都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姜?又喝了口茶,她太紧张了,茶已经快要见底,男子站起来,要给她添水,姜?忙伸手护着茶杯,又同他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心里正纠结着如何开口,男子突然问她,“我前几日托人给你母亲汇款,她收到了吗?”
姜?才知道他已经将钱汇了出去,母亲的信大概是还在路上,她才没有收到,还这么鲁莽地来找他。姜?一时更加觉得窘迫,急忙放下茶杯,“真是多谢您。”
男子挥了挥手,“都是亲戚,应该帮衬的。”
他大概瞧出了姜?的羞惭,又道,“也真幸好你来拜访我,”他往后坐了坐,“许多年了,能听到家乡话,真好啊。”
姜?有点感激地看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显得有点莽撞,“妈妈让我从学校退学,去社区大学读文凭。”
她吸了口气,想起Betsy上午对她的鼓励,“可是我很喜欢英文文学,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可以继续深造下去。”
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抖得厉害,“您能不能,能不能再借一点钱,让我把书读完?”她简直无地自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连自己的声音都像是另一个人发出的,“我一定会还您的。”
她说完话,男子好像突然听到她这样讲,也愣住了。他其实只恍惚了一会,可对姜?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她听见他说,“哦,当然,”仿佛是担心她没有听明白,“没有问题。”
大概是很久没有一个小姑娘红着脸,亮着眼睛同他道谢,那位远房的叔叔也一时窘迫了,逃一般地站起来,“哎,快到我妻子回来的时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到了什么,又同她道,“我新买了榨汁机,你要不要看看?”
姜?慌忙站起来,跟着他去厨房,偏眼看到了一张婚纱合照,是那位叔叔年轻的时候,很英武的样子。
照片里那位年轻的女子,看起来却很眼熟。
那位叔叔在厨房看她,“这说明书字太小了,你眼睛好,来帮我看看?”
岁月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姜?想,当年英武的男子,在西雅图做起了家庭煮夫。
她踏进厨房,是最新款的榨汁机,前段时间电视里疯狂播着广告,似乎这位家庭煮夫,还很赶时髦。
姜?对照着说明书,帮他把榨汁机装好了。男子已经利落地刮起了胡萝卜,一边同她道,“我妻子回来要喝果蔬汁的,她最近说要减肥。”
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信州话,又有耐心听他讲鸡毛蒜皮的人,“其实她不胖呀,你也知道的,他们学院那些人,腰像木桶一样,也没有减肥呀?”
他一面把胡萝卜切成块,一面吩咐姜?去拿橙子,又想到了什么,“哦,你一会见到她,不要说我放了胡萝卜。”
他冲姜?眨了眨眼睛,姜?居然有点被这位长辈电到,大概是年轻的容貌尚且还有残余的效力,她又听见这位叔叔小声同她叮嘱,“她不喜欢胡萝卜的,但是我不会告诉她我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还想说什么,他俩都听见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那位男子很欢脱地放下刀,简直不像他那个年纪。他往外面走,一面朗声道,“筱筱,你回来了?”
门外的女人也许是看到了换下的鞋子,姜?听见很熟悉的声音,“家里有客人?”
她记忆里并不认识这样声音的华人,于是她跟着那位叔叔往外走,然后看到那位换下鞋子的女人,姜?怔怔地看着她,对方瞧见她,也愣住了。
姜?忍不住失声叫出来,
“ProfessorJin?你怎么在这里?”
——
全文完
——
老子终于可以写番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乐
BetsyJin和她的家庭煮夫的快乐?生活
以及终于写我的雪朝小可爱了!!!
雪朝小可爱的番外一定是轻松甜向的
妈呀做戏最后几章真的把我自己写抑郁了
姐妹们我们番外见了!
天哪我差点忘记更重要的事情
不要问我是不是读英文文学/西雅图的了
我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颜徵楠那天晚上果然没有回去用晚饭,雪朝望着一大桌子的江浙菜,心里却有一点犯嘀咕。她吃了几口,总觉得有些担忧,又遣了丫鬟去问颜徵楠什么时候回来。
那丫头答应的时候倒机灵,似乎是她终于显得对她丈夫上心,叫下人觉得是件大事情。待雪朝用了饭,才听到禀报说,三少今晚不回来了,要在外议事。
雪朝面色有些不快,叫那丫头看见了,以为是她难过自己受了冷落,又试探着说了几句这几日军中繁忙,所以三少才会晚归。可雪朝冲她挥了挥手,便自顾自跑到书房里去了。
她是心里忐忑,担心三少把佛经的事情忘了,让她第二日交不了差。雪朝不知道三遍佛经要抄多久,一面挠挠头去找那本佛经,一面又发现三少的书房里只有毛笔,连支钢笔都没有,一时间气馁的很,托了腮,自顾自地烦恼。
她想了想,总归凡事还要靠自己,并不能什么都去拜托别人。若她自己一晚上抄不完佛经,那三少大抵也是做不完的,更何况他又有军务在身,何必指望他来帮手呢?
如此想着,她便把纸摊开,然后歪歪扭扭地,用毛笔去抄那佛经来。
她虽然平日顽皮,可若真的下定决心做什么,也能定的下心。雪朝虽娇纵,却也不傻,知道这三遍的佛经,是向大太太服软,不然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了,往后指不定又要如何找她的麻烦。
凡事先退一步,日后再翻脸时,总也显得自己是个有气度的人。可她不晓得佛语不仅精辟,而且包罗万象,许多字她又不认识,到了最后,与其说是抄佛经,到不如是照着上面的笔画,描了个鬼画符。
到了三更天,她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倒在她那篇鬼画符上面,睡了个香甜。
她梦见自己回到家里了,父亲指着当年陷害她的女同学,同她道,“爸爸查清楚了,都是这个人害得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在梦里雀跃地跳起来,又指着那女同学快意地骂了几句,然后蹦着跳着去回自己的房间。
可回房间的路原来越长,怎么走也走不到,迷蒙里她听见开门“吱呀”的声音,和丫鬟的低语声。
她睁开眼睛,看见门口站着位男子,她以为还在梦里,一时看不清楚,当是她梦里的哥哥,也终于到家来了。雪朝一面揉着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糯地撒娇,“你怎么才回来呀?”
府里的丫鬟来请颜徵楠时,添油加醋称雪朝如何挂念他,说不准是为了讨好三少,还是为了讨好三少奶奶。颜徵楠原只当是下人谄媚,听到雪朝这样问他,一时觉得心已软了三分,迈了军靴便往她面前的书桌走过去。
她大抵是昨晚睡在了没干的墨迹上,脸上糊了几块墨团子,像个来他书房里玩闹的小花猫。颜徵楠走近了,雪朝才看清楚是他,一时清醒了一些,又看他递给她一沓纸,随手接了过来。
是佛经。
雪朝睁大了眼睛,又去看颜徵楠,“你真的抄了?”
她翻了翻,厚厚的一沓,比雪朝昨晚加班加点的劳作,要有效率的多。
可他在军中有要紧事做,不然也不会一夜未归,不晓得他是如何一面处理要务,一面抄了一夜佛经。雪朝又抬起头问他,“你不是很忙?如何抄的这么多的?”
颜徵楠尚在低头看她乱七八糟的墨宝,这会抬起了眼睛,看起来有些疲倦,“哦,原也不费什么脑子,不过动个手罢了,不影响做事。”
他却很会一心二用,三少的目光在她脸上的墨痕上顿了顿,又道,“可惜还差一遍佛经,我已遣人问大太太,愿意同你宽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肯卖自己的面子,来填她的过错,雪朝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一面往外走,一面翻着那佛经。
大抵是三少也觉得字数太多了些,用的是狂草。他的书法从来是兄弟几个里出众的,颜徵楠看她歪着脑袋看那佛经,要把它看穿了似的,问她,“怎么?”
雪朝站定了,抬头问他,眼里全是困惑,“你写的是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
三少的眼皮子跳了跳,没有说话。
雪朝又举起了那佛经,喃喃道,“大太太能看懂吗?”
大太太不需要看懂佛经,只需要知道是三少写的便够了。
颜徵楠突然伸出手,拇指抚过她的脸颊,雪朝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一步,差点撞到门框,三少及时伸另一只出手,替她挡住了。
如此她整个人像被他圈在怀里,雪朝听见他“啧”了一声,恍惚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三少的左手还在她的脸颊上,有一些用力,雪朝才看到他今日仍穿着昨天的军装,大约是一夜未睡,来不及换。
他太疲惫了,甚至没有精力摆出好好先生的架子,以至于雪朝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点,平日里掩藏的很好的恶劣。
她的脸刷的红了,被一个军官调戏,总有一点莫名的新鲜和悸动感。三少终于放下手,她看到他手指上的墨色,心里还在犯迷糊,想他是从哪里沾上的。
“我若是你,”颜徵楠低了低头,离她更近了一些,目光从她红的要滴血的耳朵掠过,让他禁不住微笑,“我若是你,就先回去,把脸洗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歪了歪头,还在想他的意思,颜徵楠已抓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卧室走。
雪朝一面跟着他走,一面还呆呆傻傻的问,“我的脸怎么啦?”
她还没有睡醒,想什么都慢一拍,看什么也是迷蒙的,颜徵楠回过头,冲她笑了笑,她又闭了口,不说话了。
清晨的阳光从男子的侧脸洒过去,他制服上的领章泛了一点金色的阳光,有一点朦胧。
也有一点像少女的幻想。
已有几个婆子候在卧室外面,捧着洗漱的热水。三少一只手扶着她的脖子,像待小孩子一样,拿浸了热水的毛巾擦她的脸。雪朝一开始边躲边叫,“你弄湿我的头发了。”待看到毛巾上墨渍,又不说话了,只缩了缩脖子,觉得很丢脸。
三少还在帮她擦拭耳际,她这会乖巧了许多,顺从地侧过头给他。颜徵楠一夜未睡,声音原本就有些沙哑,这时候同她说话,好像在她的耳边拂过去,“我过会要去补觉了,”雪朝觉得耳朵上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他却还没有说完,话音到最后带一点笑,“你要不要一起睡?”
雪朝素日脸皮再厚,也觉得“一起睡”三个字太过暧昧了,于是她赶紧摇摇头,又跳到一边去,“我睡过了。”
三少将毛巾递给婆子,“那你便先去吃早餐,不要乱跑。”他顿了顿,大约觉得以她的性子,不定他睡醒人影就不见了,还要想办法拴住她。于是他想了想,又道,“中午的时候叫我起来?嗯?”
她今日真是听话的很,一面点头,一面背着手一点一点地往门外退。
颜徵楠带了笑,冲她挥挥手,她便得了赦一般,去梳洗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吃了早餐,在院子里同丫鬟们跳了会皮筋,便觉得没趣的很。她今日没有课,颜徵楠卖了她这样的人情,她也不好就这样溜出家里去玩。
佛经自然没有抄完,可三少说大太太有所宽限,她便更不想去抄它了。雪朝昨夜没有睡好,懒洋洋的,可若这会回床上补觉,总觉得很不自在。
她又在客厅里翻了两页书,更觉得没趣的很,躺倒了,去看时钟,离中午还差几个小时。
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她实在无聊的紧了,站起来,又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
他只说了中午,又没有说一定是十二点。
她想。
床上的男子已换了睡衣,回到平日文质书生的样子,雪朝悄默默地趴在床头,看他的眉眼,只觉得和素日里没有什么两样。
她想到今早心跳得不太正常的样子,便宽慰自己,但凡是男子,穿上军装,气质都会较平时出众一些。她又回忆自己学过的知识,睡眠不足对心脏的影响,更觉得一起都说的通了。
雪朝只觉得自己果然有一颗善于分析的小脑袋瓜,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来赞许自己的聪慧。
等她又去看床上,刚才还在沉睡的男子,已睁开了眼睛,对上那颗趴在床头,挂着得意笑容的小脑袋瓜。
雪朝往后缩了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听见颜徵楠的声音,他刚刚醒过来,嗓音比早晨还要沙哑一些,“你在这里做什么?”
雪朝转了转眼睛,他穿了睡衣,而她这会的心脏已正常运转,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她很霸王地扬起下巴,“你睡在我的位置上了。”
薄衾下的男子挑了一下眉毛,好像他鼻息间确实有少女的甜香。于是他伸了个懒腰,靠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哦,怎么?”
他今日真是对她很不客气,雪朝撇了撇嘴,有一些危机意识,于是她毫不退让,“你睡左边,我睡在右边呀,我们说好了的。”
这床是他五岁的时候,父亲找人同他打的,什么时候有了她的合法主权。颜徵楠有一点想笑,但是他倒很乐意她这样积极主动地在他的地盘,划分她的领地。
于是他坐起来,“好吧,”他侧过脸,低头看坐在地上的女孩子,面上很真挚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一夜没有睡,脑子昏昏沉沉的。”
雪朝自知理亏,自然不再说什么了,干脆站起来,问他另一件事,“大太太宽限到什么时候?”
“明天早晨,”颜徵楠一面去穿地上的拖鞋,一面抬头看她,“你看,你闯的祸不小,我说话也没有用。”
如果他们今晚还想睡觉,便只剩下12个小时,雪朝随便扒了两口饭,便拉着颜徵楠要去书房走。
她一面拉着他,一面打着包票,“我们把佛经的事情了结了,我再请你下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桌子上还有她昨晚抄的,三分之一的鬼画符,三少瞥了一眼,又转了转手腕,指了其中一个“耨”字,“这是什么字?”
雪朝定神看了看,又歪了歪头,“我也不认得,我照着画下来的。”
她意识到三少是在说她识字不多,她长在南亚,会说会写,已经很了不起了,于是她叉起腰,很有底气的样子,“那又如何?我也认不出来你的字。”
三少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些,已落了座,接着她的字往下写。那张纸左边还有一大团墨渍,大概是蹭在雪朝脸上的那块。
他肯帮忙,雪朝也是个守礼的女孩子,陪着他在书房。知道他嫌弃自己的字不好看,便搬了凳子,在他一旁,摊了本漫画册子在桌子上,看起来。
有丫鬟端来了干果盘子,自然也落到她的口里,颜徵楠抬眼,她正抱着一颗碧根果,小松鼠一样地拿白牙齿要去啃它。三少伸手夺了下来,又把目光放回到纸上,漫不经心的样子,“用夹子,不要用牙咬。”
雪朝把碧根果抢回来,一面不服气,“我的牙齿很好。”
三少手里的毛笔没有停下来,“你哥哥昨天还打电话,让我带你看牙医。”
她抿了抿嘴,终于收敛了,干脆不吃碧根果,去吃软软的杏脯。
漫画里的字不多,她能看懂画面便足够了,看到好笑的地方,她又吃吃地一个人在那里晃着脑袋笑。颜徵楠一开始会伸出左手摸她的脑袋,被她躲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摸了几次,雪朝实在懒得再躲,便由着他去了,一面一个人趴在漫画册子上笑。
等颜徵楠好容易落了笔,身边却少了方才的笑声,和她扒拉干果盘子的声音,书房里安静了不少。
他偏了头,才看到雪朝已趴在漫画上睡着了,露出细腻的脖颈,碎发落在她的嘴唇上。
手里还握着一块,吃了半口的杏脯。
大太太,一个致力用佛经助攻的npc
大纲已经列好啦,保证没有大虐
更完雪朝再写四少夫妇的小甜饼
心疼阿北两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自佛经之后,同颜徵楠建立了一点信任感,因她发现这个人关键时候很够义气,可以勉强纳入自己人的范围。
于是每日同他吃晚饭,看他的感觉,也顺眼了许多,也乐意同他多说几句话。
连颜徵楠那日因连续两天睡眠不足,隐约显出来的恶劣逾矩,雪朝也大度地表示可以理解。好在三少平日里都自控的很好,仍旧是和善温润的样子,普通人尚且有起床气,更何况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于是颜徵楠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在这位新婚妻子的眼里,形象大有改善。
往日雪朝不过同他随口问一些家里的事情,或者便是颐指气使地找他帮忙,若是三少确实难做,她还会发小姐脾气,一边说着去找哥哥,一边赌咒再也不同他说话了。
如今她却像个被投喂了数月的小松鼠,终于同他交付了一点信任感。颜徵楠偶尔还能同她聊一些学校的事情。大小姐每日的烦恼也纯粹的很,今日有女学生学她的穿着,明日有人背地里说她的闲话,都能让她生气许久。
雪朝虽然活泼,在学校却难免端着小姐架子,不愿意明面上计较这些,怕落了身价。她信州的朋友,不过是一同玩耍的玩伴,并没有可以交心说体己话的朋友。她们这样家世的小姐们,同学、朋友和真正交了心的姐妹,总是要分的很清楚的,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初到信州城,唯一能多说些话的不过一个二姐曼清。曼清算她半个长辈,又是大太太的女儿,她再天真浪漫,也知道并不能深交。于是到了最后,雪朝终于发现,每日睡到她枕边的那位,不仅脾气好,还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一开始雪朝同颜徵楠提到学校的小烦恼,他听得很认真,同她宽慰了几句,又出了些主意,果然让雪朝心情畅快,还得体周到地小小报复了嘴碎的女同学。雪朝不知道男子也是可以听女孩子的小心思,还能真的起到效用的。比如她哥哥合雪闻,虽然疼她,每次听她抱怨两三句,便要找借口去忙公务,并不愿意陪她深谈。
雪朝从前总是直呼颜徵楠的名字,这几日倒将对哥哥的思念也投放到三少身上了。在这偌大的宅子里,愿意听她倒苦水,在大太太面前维护她的,便只有颜徵楠,很像她哥哥平日里保护她的样子。
于是有一天,雪朝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照例问他,三少对她如何,雪朝看了一眼在旁边读报的颜徵楠,很欢快地同他哥哥分享她的新感受,“他呀,我觉得和哥哥很像!”
她没看到颜徵楠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又想了想,同合雪闻撒娇一般的抱怨,“比哥哥还要好一点,哥哥从来不听我讲学校的事情,他就会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是故意想气哥哥,炫耀自己远在信州,也找到了很好的替代品。可她哥哥好像原本就知晓她的近况,听她这样讲,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又放慢下来,“那如果和我很像的话,你们朝夕相处,雪朝也要喊他哥哥呀。”
合雪闻每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多半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可这回雪朝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她点点头,也不管对方并看不见,“你说的很对。”
雪朝虽也奇怪为什么哥哥的语气,听起来像在作弄她,可她很快便觉得是自己多虑。比如她有时候想要求颜徵楠帮忙,平日里同他发小姐脾气没有什么效用的事情,喊两声“徵楠哥哥”,他便服软了,便是觉得不妥当,也会放她一马。
可见世上的兄长,都是相似的。雪朝在家里的时候,想要跑出去玩,便会同哥哥嘴甜,如今到了信州,不过是换了个称呼,效果瞧起来,仍是一样的好。
颜徵楠很快发现不对。
一开始只是一块糖,牙医叮嘱了让她不要睡前吃甜食,颜徵楠便看的很严。雪朝晚上找不到糖果,去找颜徵楠去讨,三少自然不理会她,只装作在看公文,其实余光在留意她到处寻找糖果被藏在了哪里。
她连沙发垫子都翻过了,终于要放弃,三少呼了口气,心道终于可以准备入睡了,她却凑过来,晃他的胳膊,梨涡浅浅,“徵楠哥哥”地叫得很甜。
三少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在高柜子上的巧克力,已经进了她口里。
在这世道,想要有所作为,三少从小便明白自控比什么都要重要。不管是情绪,还是做事,他都自信自己的自制力。
便连他喜欢的女孩子,每天在他身旁浅浅呼吸,颜徵楠也能做到极好的自控,连合雪闻都半开玩笑地试探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现在他引以为豪的本领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试过不去理会,可他不知道雪朝打小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十八般撒娇的本领,实在是他没有见识过的。
合雪闻一个金融才俊,在诡谲多变的商场里,都能保持理智清醒,听到三少含蓄地同他讨教,也只能坦白地在电话里表示爱莫能助。
“想开一点,”合雪闻劝他,“说不定日子久了就有抵抗力了呢?”
颜徵楠沉默了一会,“你花了十六年,抵抗力有增强吗?”
“那倒没有,”合雪闻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还好她嫁人了。”
好在雪朝并没有那么多要找他帮忙的事情,除了一回她想要参加学校的活动,去山上露营,又这样缠了三少许久,要他签字。
颜徵楠自然是要拒绝她的,因那蛇山上并不这么安全,常出些野兽伤人的事故。可他没想过雪朝缠人的耐心,远大于他不为所动的决心。
雪朝纠缠了他两三日,三少终于还是签字了。颜徵楠想要叮嘱她什么,她也无情的很,蹦蹦跳跳地拿着那张纸走了,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三少心里却有点后怕,很怕自己再妥协些什么。雪朝渐渐专注在学业上,没有这样那样的鬼主意了,他心里才安定了一些。
雪朝虽然贪玩,对功课却也很慎重,因她家中教育是要敬畏知识的。课业越发繁忙了,三少有时候到家,她还在书房写读书报告。
她认真读书的样子,看起来倒文静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少倚在书房门口,听她翻书,钢笔的笔尖在落在纸上,沙沙地响,到了他耳朵里,便很安宁,好像白天的许多烦恼,都在她翻书的窸窣声里,慢慢消尽了。
雪朝写完一个字才看到他,他今日回来的晚,还以为又在军中过夜。雪朝伸了个懒腰,又乐滋滋地同他道,“中文系的老师答应让我旁听了!”
颜徵楠前几日大约又不经意流露出“你真是半个文盲”的态度,她一向是很有自尊心,自然要花时间去补课。于是三少很鼓励地点头,“好玩吗?”
他同雪朝一同走在从书房去卧室的走廊上,夜晚的灯没有开许多,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颜徵楠一边听她回忆今日上过的课,一面感到夏日的风从他的皮肤吹过去,每一个毛孔都在悄声欢呼。
好像不过这几步路便要他的皮肤上落下印记似的,很特别。
又很没有出息。
“哦,”雪朝转身同他道,“今日教授带我们去湖边,然后用‘鱼’字来作诗。”
确实是中文系爱做的小活动,三少看着她灯光下灵动的眉眼,声线放的很柔和,“那你作了什么?”
“教授说我中文不好,可以用别人的诗。”
颜徵楠点点头,倒是个通人情的教授。
雪朝的声音却有些低沉了,“我前几日同曼清姐姐听戏,学到了一句,就说了,”她垂了脑袋,有点懊丧,“然后他们都笑话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样踏实上进,却要遭人笑话,那些同学,实在素质不高。三少的面色也沉了,问她,“为什么笑话你?”
他们已走到了卧室,雪朝一面往前走,一面学着那些老夫子摇头晃脑,“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她已一脚迈进了卧室里,三少却站在外面,神色晦暗不明。
雪朝回了头,问他,“怎么了?”
颜徵楠沉默了一会,开口问她,“你还记得戏文里是怎么唱这句的?”
雪朝转了转眼睛,凑近他,声怕被丫鬟听见了,又会很丢脸,便努力靠近他的耳朵,鬼鬼祟祟地同他说悄悄话,“其实我听不懂,一半的时候睡着了。”她自顾自地笑了笑,“我醒过来,就在唱这句了。”
她方才垫着脚尖,未注意男子的呼吸有一瞬间的不稳,这会站定了,仰着头看三少的表情,心里有点不安,“怎么了?”
颜徵楠看了她一会,四目相对,又这样近,她有点想逃跑,但又觉得那样很奇怪,便努力站定了,同他对视。
过了半晌,三少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没什么,”他先迈开了步子,“早点睡吧。”
雪朝耸了耸肩膀,觉得大抵是文人的怪癖,学校的教授是文人,三少也是文人,文人和文人之间,总是相近的。
她洗了澡,在浴室里确保自己包裹严实了,又哼着歌,抱了本故事书,跳到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很软,她蹦上去的时候明显颤抖了一下,一旁的三少捏着一本前朝论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心情很好,忘却了下午被笑话的事情。
她又说了一些学校的琐事,颜徵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回她几句,却明显没有前几日的专注了,好像在想别的什么事。雪朝靠着枕头,不满地回头看他,刚要抱怨他,又“诶?”了一声。
她捏了捏颜徵楠的睡衣,“你换睡衣啦?”是件绿色的丝绸睡衣,恰巧是雪朝喜欢的颜色,三少淡淡地“嗯”了一声,雪朝还在翻看他袖口刺绣的纹样,看样子也很喜欢。
她大抵是把他当同床的小姐妹了,颜徵楠有点头痛地皱眉。
果然,雪朝发现连料子也很不错,抬头问他,“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
三少闭了闭眼睛,放下了手里的书,看起来有些疲倦了,只敷衍地说,“明日叫丫鬟也给你做一套。”
雪朝察觉他今日兴致不高,兴许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便大发善心,想要宽慰他,“我和哥哥也穿一样的睡衣哦?”
她哥哥在她眼里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能她和哥哥比较,便是莫大的赞赏,雪朝又捏了捏他的袖子,决定夸赞他一下,“我发觉你和我哥哥,还是很相近的。”
可对方却不承她的情。
颜徵楠睁开眼睛,眸子里有很复杂的色彩,叫她怔了怔,有些怕了,然后她听到他说,“雪朝,我和你哥哥,是不一样的。”
她真是近日对他太多客气了,才让他这样蹬鼻子上脸。雪朝带了气地“哦”了一声,然后躺回被子里,半天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自己生气了一会,又抬眼看了看颜徵楠,他还在坐在那里,往下望着他,瞧起来有些可怜。于是雪朝又心软了,只当他是妄自菲薄,又开始语气轻快地同他叽叽喳喳,“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呀?我哥哥脾气也很好的,嗯,虽然他有时候也会欺负我……”
她还在回忆哥哥和他的共同之处,却说不下去了,方才望着她的人,突然倾下身子,握了她的肩膀,吻住她的唇。
雪朝的脑子里出现一秒钟的空白。
她原本在说话,半点防备都没有,男子的舌头滑进她的口腔,和他平日里的温润作态不太一样,有点霸道,好像在报复她。
她不晓得做些什么,只能傻乎乎地捏紧了被子,心跳的很快,她能看见他微颤的睫毛,好像在一个梦里,瞧起来很沉醉。
雪朝好容易反应过来,要去推他,颜徵楠已放开她。他的鼻尖还离她不过一寸的的地方,雪朝眨了眨眼睛,又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然后她听见他带了情绪的声音,“你哥哥也会想对你这样吗?”
王实甫《西厢记》第二本第二折:“小生到得卧房内,和姐姐解带脱衣,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啧,不学好三少脸
货真价实小甜饼,绝不掺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他说了那句话,复坐回去,拉了灯,雪朝便在这黑暗里,一个人睁着眼睛。
身边人仿佛很冷静,半点波动都没有,侧身,盖被子,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异样之处,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缓的,好像刚才只是她脑子里过分神经质的幻象,黑夜便是它的落幕。
可是明明不是,雪朝咬了咬嘴唇。
她觉得胸口压抑着尖叫,想要喊出来,又被压下去,因她身旁的人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觉得自己呼吸但凡急促一点,都输给他了一般。
她便这样睁着眼睛,压抑着呼吸地撑了许久。其实她想动一动,翻一翻身,又非要死撑着,因觉得翻来覆去的话,显得她心绪多澎湃似的。
不过是个吻罢了。
雪朝这样想着,便在她腿渐渐觉得麻了之前,终于入了睡。
第二天是要露营的日子,颜徵楠起来的很早,雪朝迷蒙着眼睛,被丫鬟梳洗打扮的时候,他已吃完了早餐,回卧室拿一份文件。
雪朝见了他,还没有睡醒,下意识地叫了声“徵楠……”,还没有把“哥哥”两个字说出来,她脑子里突然冲出来那个画面。
他俯下身子时,落在她眼里的,微颤的睫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及唇上柔软湿润的,来自另一个男子的温度。
雪朝的脸刷地红了,在颜徵楠捏着文件的一角,抬头看她的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压过了要说的那两个字。
他眼里带一些诧异,落到雪朝眼里,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烧开了,随时可以爆掉的锡水壶。
她很想跑开,或者把自己的脸捂起来。
但是很不幸,这样有点尴尬安静的空气里,又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嗝。
这个嗝到她被司机放到学校门口,也没有停下来。
学校组织步行到附近的山下集合,雪朝身边的同学,给她递了水,以及点心,甚至有热心的,特地去吓她,可都没止住她。
雪朝的脸已经不红了,可是她仍旧还在早晨丢脸的情境里。她身边的女同学看她心不在焉的,慢慢地也去同别人说话,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路,一直到接近中午,走到了山下。
运动总能转移人的沮丧和低落,等雪朝气喘吁吁地和同学登到了山顶,对着山下的树木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多巴胺让她暂时忘却了脑子里的乱哄哄的思绪,恢复了平日里的活力,开始和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聊天。
到了傍晚,年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看日光渐沉,天空慢慢变成钴蓝色,女孩子们讨论着小小的八卦,时不时传来男同学爽朗的笑声。
夜晚的风吹过雪朝的头发,她双手撑着地,看晚霞的红色一点点消尽,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这会,他在想什么。
她脑子里突然蹦过这样一句。
雪朝在外露营,晚上家里便少了一个人,颜徵楠干脆到省政府的办公室里待到了深夜。
他今日照旧的沉稳,处理事情同往日一般的果决、干练、讲究条理。
居高位者,太多人在揣度他的情绪,他今日的一个表情,一个命令的句式,都有人在暗地里分析,而聪明人不该给别人这个机会,平和和稳定,是最好的防卫。
只是颜徵楠今日没有往日一样要秘书同他端上茶水,要的是山泉水。
他鼻息里还有雪朝清冽的,铃兰的味道,是她惯用的沐浴乳。
没有什么味道应该盖过它。
秘书过来问他,打算工作到几时,他只平淡地回他,自己会开车回去。
颜徵楠心里清楚,他心里有一点抗拒,没有雪朝在的住处。
记忆让一切变动成了理所应当,比如她总是乱七八糟的梳妆台,比如她随手丢在沙发的英文书,以及周末的时候,偶尔提前回家,可以看见她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一手抱着玩具熊,睡得七歪八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住进那个房间后,夜晚便不只是一个短暂的休憩,而是像裹了水纱一般的甜美,同他过往几十年自律、严苛、枯燥的生活格格不入,所以更加让人难以丢手。
压抑太久的喜欢像一点点浸了水的木头,不会噼里啪啦地这么炽烈,偶尔有零星的火星,然后便灭了。
可是沉香木落了水,味道反而会更浓郁,有的人的爱情就像这样,克制又浓烈。
颜徵楠喝了口水,去望外面日渐淡下来的天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点不安,说不准是为了哪桩事。
兴许是因为怕她回来后,便不愿意同他亲近了。颜徵楠这样安慰自己,可他心里有一种隐约的恐惧,好像他心里知道,一旦这种恐惧被落实,多半是因为他的疏忽。
今夜的风很大,外面有晃动的树影,大概是要变天,他又担心雪朝有没有带够衣服,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秘书走进来,面色有些慌张,“是少奶奶,在山上受伤了,学校打到了家里,您不在家……”
颜徵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的,他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甚至差点撞翻一个还在营业的馄饨摊子。
到了那里,有一个老师从大厅的位子站起来要同他解释,平日里以亲和著名的颜家三少爷,此时面色难看的可怕。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他空着手过来,这位法语系的老师毫不怀疑,但凡颜徵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自己的外套和手枪,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被枪抵住了。
那老师好容易步子迈出来了,却被三少的气场吓的说不出话来。三少此时眼角的凌厉,好像他踏入的不是一家医院,而是最凶恶的战场,直到他听见一声虚弱的叫声,小兽一般,让他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他才转身迈了步子,往那间诊室走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的手一直在抖,刚才开车握住方向盘,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冷静。早上还红着脸捂住嘴巴,不乐意和他说话的少女,此时的衣裙沾满了血迹。泥土和草混着鲜血,弄得医院的床单也脏污不堪。
而最让他濒临失控的,是雪朝平日里白净细腻的小腿上面,卡着一个生了锈的,狰狞的捕兽夹。
这位从来都是临危不乱的军官,感觉自己的脉搏几乎要骤停了。
雪朝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不再是平日鲜艳柔软的样子,仿佛裹了寒霜。三少进来的时候,两个医生拿个根木棍要把捕兽夹撬开,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让雪朝更加痛苦,连哭痛的声音都越发微弱,好像随时会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而晕过去。
颜徵楠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他已走过去,推开那医生,快速说了声“我来”,然后接过了那只木棍。
雪朝在朦胧里看到了他,还以为是幻觉,很快她又因为疼痛,眉头皱得更深。三少从不知道,这世上有如此艰难的工作,远胜过移动射击里枪枪击中靶心,后者显然对他来说,要容易的多。
当那只捕兽夹“啪”地弹开,雪朝痛苦地叫了一声,颜徵楠才发现自己手的手心和额头都是汗。他还怔在那里,又被医生推开了,要去给伤口做清理。颜徵楠又转了头,去看鲜血淋漓的伤口,逼自己直视它。
这都是他的过失,一切的源头,是他在露营同意书上签的字。
三少告诉自己。
等到所有的清理和包扎结束了,雪朝被转移到病房,有同学和老师上前去,结结巴巴地同他解释。是晚上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讲鬼故事,有个女孩子胆子小,听了害怕,雪朝便陪着她出去小解,才会意外踩到猎户放在山上的捕兽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位男同学说完这些,已经吓得有些站不稳。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是个文人,却让人没有靠近的勇气。一旁的老师还要插嘴,三少把目光投到雪朝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上,难得在外人面前皱了眉。
好在颜徵楠的秘书及时赶到,先行劝那位老师和男同学离开。他们三个人走出病房,秘书也头一回受这样的低气压似的,大难逃生一般地呼了口气。
那位老师还要说话,秘书却打断了,“有什么事情等少奶奶好起来再说,”他笑了笑,心道老子的命也很珍贵,不要带着我触霉头,“等过几日,三少爷会联系您的。”
雪朝醒过来的时候,余光看到颜徵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到她眼眸,才轻微地动了动,像一尊雕像,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运气好,没有伤到骨头,只需慢慢养伤。只是皮肉之苦是必然要受的,雪朝看到自己包裹了厚厚绷带的小腿,牙关里挤出来一句,“好痛。”
她是最怕疼的了,疼痛在第一时间就摧毁了她。雪朝的眼睛里瞬间涌了泪,在这样脆弱煎熬的时候,她捏着被角,什么矜持和气度也不顾了,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哽咽地说着,“我要哥哥。”
颜徵楠才知道在她的心里,哥哥便是最安全的港湾,这个世界上雪朝能想到最大的赞美,可能就是“和哥哥很像”了。
三少心里一片酸涩,他低下头,软了嗓子哄他,“雪闻在澳洲,过会让他给你打电话。”他摸她的头发,柔软的,像淋湿了皮毛的小动物,
雪朝望了望他,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滚,她顶讨厌医院,讨厌白色的被子,陌生的环境,和消毒水的气味。小时候便是生了病,也要医生来家里看她,如此她更加觉得委屈,口里却说不出来什么,只有“疼”,和“哥哥”胡乱地呜咽。
他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若有什么让她好过一点的办法,颜徵楠大抵会散尽千金来求。三少握了她的手,没有被她挣开,又俯下身子,亲她眼角的泪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的舌尖都是苦涩的,他抹了她脸颊上的眼泪,又轻声问她,“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合雪闻曾经告诉过他,如果雪朝生病了闹着不去医院,姑且可以用这样的法子。于是三少破罐破摔了,死马当活马医,“《夜莺》的故事,好不好?”
那是雪朝小的时候,每每去打针,爸爸要抱着她,给她讲的故事。雪朝抽噎了一下,睁开眼睛,红着鼻子,带着浓浓的哭腔,
“好。”
长这么大终于写了一次霸道总裁
真特么爽
想要吃肉的姐妹,再次预警,这是一个寄居在po18的浪漫言情
有肉,但不会很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她要听《夜莺》,便只听这一个故事,颜徵楠要讲一讲别的,她也不许。于是到了最后,她自个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便在这安静的病房,被他握着一只手,乖顺地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朝记事的时候便已经在南亚了,爸爸说她的身体不好,受不了冬日的寒冷,便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温暖潮湿,没有四季的国家。
她打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肤色、头发、眼睛的颜色,甚至她家里的装潢,都和别的小朋友不同。旁人看她的目光,多半也是异样的,有时候是恭敬的,有时候却含着讥讽,好像是透着她,在看另一个过分沧桑的国度,具体是什么含义,她说不上来。
到了小学二年级,她好容易和班里的小朋友混熟了,爸爸却要到新的国家做生意。合钟明做什么,都是要带上她的,因为这世道,并没有什么信得过的忠仆。他自己年少的时候,因父母繁忙,让他受了恶仆的欺侮,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便格外留意。
于是雪朝过小的时候便明白了离别和漂泊的意味,永远都有新的人,新的面孔,新的复杂的,含着善意或恶意的目光,唯一不变的,是父亲和哥哥,和陌生人对她指指点点时,用不同的语言和语气,说的“中国人”。
那一年她刚被带到法属印度支那,西贡的一切对她都是新鲜的,那里有和她的面孔相近,但说不同语言的人,让她觉得很新奇,也渐渐交了新的朋友。
殖民地总是对国籍和种族格外敏感,那时候她还不怎么会法语,和一群外国商人、政府官员的子女在一起上学。一群小孩子,从jem’appelle开始学。学到一些简单单词的时候,一些顽皮的小男孩,觉得狗ois中国人的发音很像,便聚在一起,追着雪朝大喊,“!!”
她那时候吓坏了,甚至忘了哭泣。到了晚上,雪朝等到爸爸回来,被爸爸抱在怀里,终于仰起小脸,问他,“爸爸,中国是什么?”
于是她爸爸给她讲了《夜莺》的故事。
那是西方人对中国皇帝的幻想,“皇帝的宫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完全用瓷器建造,奢华、精致、又脆弱。宫殿里的花朵,上面绑着银质的铃铛,人们从花朵旁经过,可以听到叮叮当当的铃铛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是雪朝对中国最早的印象,那是刻在她的血液和皮肤里的东西,那么美,那么脆弱,是这个奇诡、风云多变的异乡里,唯一和她有所关联的东西。
于是她每一次恐慌不安时,只要爸爸给她讲《夜莺》的故事,她便安静了,好像是一种牵挂,跨越山和海洋,在抚慰它远在异乡的子女。
一直到雪朝真的回到了中国,发现它不精致,也不华丽,它不仅脆弱,还很破败,雪朝在第一次面对江浙菜手足无措时,才知道,原来《夜莺》里的中国,不是真的中国。
就像西贡和她有相似面孔的人,也不是真的中国人一样。
合雪闻还在澳洲的金矿,好容易托人送了电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电话机来打越洋电话。雪朝问了几次,也没有等到哥哥的电话,渐渐地也不问了。
有老师和同学要来看她,也被三少推辞了,不晓得是真的怕打扰她,还是动了怒。雪朝的生活里便只剩下颜徵楠,就像她小时候,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只有爸爸和哥哥一样。
他俩都很有默契,不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病床上的日子总是很难熬,好容易她能够回到家里休养,雪朝雀跃极了,坐在轮椅上,滚着轮子,把轮椅从走廊滑到了客厅。
家里的地毯都收起来了,为了方便她活动。再也没有讨厌的消毒水味道,也满眼不再是白色的了。家里的一切变动,她都要去问一问,“这个花为什么换了?”或者“那幅画到哪里去了?”
她自个都没有察觉到,她已同这栋房子,有了某种牵连。
三少为了陪她,开始在家中办公,没有人的时候,她也会坐着轮椅,在他一旁转悠。颜徵楠处理公文的时候很专注,雪朝也不打扰他,只在他身边安静地数他书柜里的书。
有的字她不认识,看到三少在喝茶,或者休息,她会问一问,颜徵楠总会和她解释的很耐心。若有了人来,雪朝便躲到了卧室,或茶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客人对她自然很恭敬,可雪朝知道并不是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去听一听。她从小在爸爸身边,又很黏人,连什么时候会客室的声音小了,什么脚步声意味着客人离开了,她都能听得出来。
有一回她在客厅,听到有一拨人离开了,她又很想问颜徵楠,新给她买的连环画里,女主角的名字到底是念什么,于是她便自己推着轮椅的轮子,往他的书房去。
书房的门开着,大约因为前面刚有人出去,雪朝从一个柱子那里,探过一个脑袋,看见里面留着一个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面上还带着一点稚嫩,可举止和形容,已经十分成熟了,甚至带了点不一般的韵致。
颜徵楠在同她说着什么,那女孩子听得很认真,雪朝的眼神很好,能从那女孩子的眼睛里看到许多情感,信任、崇拜、以及一点不一样,又发着光的东西。
这种光芒她从许多人眼里见过,比如读中学时偷偷给她送糖果的年级级长,比如在江浙总是邀请她跳舞的大哥哥,又比如颜徵楠睡前摸她头发时,看着她的样子。
雪朝歪了歪脑袋。
她下意识的,去看颜徵楠的神色,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三少爷的温和,总是比学生运动里鼓吹的平等自由,还要一视同仁一些,恨不得对乞丐也是和善的,耐心的。
雪朝撅了撅唇,有点不服气。
她渐渐觉得颜徵楠待她,很有些不公平,比如有时候会刻薄,若是她哪日没有睡醒,又被早早地喊起来,请医生复诊,三少还会欺负她,捏她的脸,或者笑话她因为半路睡着,弄散了的头发。
她心里有点不忿,觉得是她脾气太软,才会受了他的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就是这样,若一个人对千万人恶意,只对她一个人好,雪朝多半会生出被奉承的感受,多少感怀他难得的善意。颜徵楠对所有人都温和守礼,只单单欺负她一个,这让她很接受不了。
可是外人在,雪朝是要有大家闺秀的气度的,虽然小的时候他爸爸教导她做一个大家闺秀,由于实在没有参照物,她一度以为要像电影女明星一般,可她总归知道,有客人来的时候,主人家要得体。
于是她愤愤地双手交叉抱胸,一边用目光恶狠狠地去瞪颜徵楠。
相处那么久,她也很知道颜徵楠对目光很敏锐。三少一偏头,果然看到了她,和她眼睛里隐约的火光,于是他一时没忍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站在他书桌前,恭敬的女孩子,却蓦然失了神,又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雪朝。
雪朝的目光和她撞了个来回,有点害羞了,因那女孩子很好看,同她打小身边的小姐妹,都不一样。这样凌厉又冷艳的眉眼,一时间刻在她脑子里,而雪朝打小对容貌出色的女孩子,总是很容易有好感。
她突然觉得被这样好看的女孩子发现,她在偷看,实在丢脸的紧,于是她一扭头,推着轮椅的轮子,又溜走了。只留三少和那女孩子,不知道还说了什么。
雪朝回了神,又觉得很后悔,想回头去问那女孩子的名字。颜徵楠已经走到客厅里,想要同她说什么,她已转了轮椅,捧着一张发红的小脸,叽叽喳喳地问他,“她是谁?她真好看!”
颜徵楠愣了愣,她一个人转着手指,一脸羞涩地思索,“还有她的耳饰,是哪里买的?还是自己做的?这样特别,真想问问她!”
她还在想那女孩子的鞋子,似乎也是不一般的质地,颜徵楠已低下头,捏她的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少爷看起来很不客气,不顾她拍他的手腕,他捏的她鼻子都红了,才低声开口,带一些讽刺,“家里从小养大的仆人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
好容易他放开手,雪朝揉着自己的鼻子,一面偷偷瞪他,颜徵楠却恢复了他素日的微笑,只是到了她眼里,很有点伪善的意思,她又听见颜徵楠不紧不慢地,“她倒也和我问你。”
雪朝眼睛亮了亮,想要听下去,三少却弯起嘴角,是他平日里奚落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兴许是你刚才太凶狠了?看起来要吃人?”
他笑得一派无害,对着雪朝有点失落的小脸,很贴心的语气,“你不必担心,总归你是我妻子,她不过是个仆人,纵然不喜欢,总还是要尊重你的。”
——
聪明的男孩子连好看的女孩子都要防范
更何况雪朝是真颜狗
以及当大小姐也不是事事开心的
在这么严肃的氛围里我决定下章再开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的腿受了伤,颜徵楠便睡到了书房,因怕夜里碰到了她,弄裂了伤口。
于是那一张大床,便成了雪朝一个人的。有时候三少早晨来看她,雪朝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子,一边小腿被医者换着新的绷带,一边很得意地同他扬下巴,“你这张床,我一个人睡刚刚好,以前连打个滚的地方都没有。”
三少弯了弯嘴角,没有接她的挑衅,打算去问医者伤口愈合的情况。雪朝却非要嘴上得个便宜不可,又很欢快地问他,“你书房睡得舒服不舒服?我觉得这样便很好,以后我腿好了,也便这样吧。”
颜徵楠晓得她是报复他平日里小小的欺负,于是便也很和煦,转头看她,“你说的是,不如我把房子拆了,给你做张更大的床,天天在上面打滚,怎么样?”
雪朝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刚要点点头,颜徵楠轻笑了一声,到了她眼里,仿佛在吐毒信子,“是啊,门口的大黄狗,也这么想。”
颜徵楠一开始在雪朝心中的印象,是个软弱可欺的读书人。可读书人近日越发猖狂了,雪朝很是痛心,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中文不够好。
睡前的时候,颜徵楠来看她,她还在读一本《齐物论释》。可她基础太弱,平日里又更喜欢看字少的漫画册子,和连环画,颜徵楠看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又把书合上了。
“我觉得我们在家里可以用法语交流,你不是在那里留过学吗?”雪朝似乎终于放弃了,很认真地同他谈判,颜徵楠笑了笑,也很没有风度地直截了当,“不好。”
雪朝几乎想要把书扔在他脸上,“你能不能绅士一点?”
颜徵楠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天气渐渐转凉了,而雪朝的睡相总是很不好,让他有些担心她受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面十分体贴,嘴上却很不客气,“不能。”三少抬了头看她,他这样倾着身子帮她盖被,眉眼便离她很近,雪朝能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恶劣。
三少很不介意拿整个民族给他垫背,“因为我是中国人,”他刮她的鼻子,在她眯着眼睛想躲的时候,终于笑出来,“现在后悔了?没有嫁给法国人?”
琐碎的快乐总要胜于许多欲望,这是三少很小就明白的道理。人活着有时候很公平,追逐一些东西,天平的另一端便变得很可贵,许多人什么都想要,最后痛苦一生,倒不如提前给自己下个限,什么东西靠努力可以获得,什么东西全靠老天垂帘。
靠老天垂帘的,便不能太贪心,因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拼了命地祈求,也不过自寻烦恼。可是颜徵楠这些日子,也不禁生出了错觉,觉得老天对他不薄,兴许他刚好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心里明白这是种贪念,贪念只要一起,人便很容易堕进去。这个宅子里,父亲是道家,大太太又很喜欢拿佛经惩戒人,比起那位打小高傲自负的大哥,和糊里糊涂的四弟,颜徵楠更明白,凡事要有尺度。
可他有时候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
秋季慢慢得要来了,深夜有雨声重重落在玻璃窗户上,颜徵楠的睡眠从来都很浅,他被雨声吵醒了,躺在那里,思索了一会,终于决定去看看那位睡觉不老实的大小姐。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三少探进去,便能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让他不自觉已弯起了嘴角。颜徵楠开了最小的地灯,免得吵醒她。
地灯的开关在床头,他回了身子,要去看雪朝,却再也移不开眼。
他们俩能相安无事地同床一个多月,除了颜徵楠不愿强求她,还因雪朝不管再炎热的天气,都会长袖长裤的睡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男子强迫女子的时候,总要忽略这些拒绝的信息,把一切归于欲应还拒,可颜徵楠没有这么下作。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会察觉,会问,可以,或者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今晚不同。
许是因为她一个人睡,小腿又受了伤,她穿的便是件丝质的睡裙。颜徵楠睡前看她时,她被子裹得很好,所以他没有留意到,可这会她整个人,恨不得把被子踢到床下面去,平日里裹得严实的地方,皆落入三少的眼底。
她原本睡觉便喜欢蜷着,如此雪白修长的腿便全部裸露出来,衬着一双莹白可爱的脚。她在南亚生活这么久,竟然也没有晒得很黑,大抵是因为祖上有欧洲的一点混血。
颜徵楠几乎无法克制地将目光投到她睡裙裙摆下的一小片阴影里,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几乎可以确定,他能听见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像他十几岁时第一次察觉自己的欲望一般,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焦灼一些。
他想移开自己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雪朝睡前的消炎药里含了一点安眠的成分,加上房间里有丫鬟贴心地生了一只小小的暖炉,她照旧睡的很沉,甚至过于安详了,小孩子一般地,吮着自己的拇指。
三少想了想,他自己都很诧异自己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伸手帮她把手指拿出来。意外地,颜徵楠的食指探了一点到她的唇里,湿润和温暖,很容易让他产生某种不好的联想。
他还在思绪里,雪朝嘤咛了一声,让他的心脏陡然一跳,又回了神,手里还握着她的拇指,这样的柔软,和他因年少训练而早就粗糙的手掌,天壤之别。
颜徵楠低下头,看到她脖颈阴影下,宽松的睡裙领口,露着浅浅的乳,还很青涩,却足以引爆他脑子里的一根线,让他下体硬得发痛,过往所有的克制和自我设限,在那一刻尽数爆炸。
变成新鲜的,潮湿的,血液里翻滚而无法抑制的欲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书房里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床头多久,才会只是帮她盖上被子。
那个房间他从五岁的时候搬进去,寝具,摆设,甚至窗帘的花样,无一不刻着他的印记,于是而容易让他产生错觉,觉得床上的那个女孩子,也理应如此。
三少有些绝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努力逼迫自己去想是如何同合雪闻承诺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她哥哥说,若不愿意,便不强迫她。
可是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她是你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原来可以饱含这么多情绪,理所应当的占有欲,合情合理的索取心。
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制力原来是这样可笑的东西,颜徵楠甚至突然有点恐惧入睡,因他闭上眼睛,便全是她灯光下细腻的,泛着光晕一般的大腿,裙摆下面的,过于诱惑的,半遮半掩的深色,那里面是什么,他不敢想。
他在夜色里,伸出了自己的食指,他心里头知道这样做可笑又可悲,甚至预示着某种信念的崩塌,在他过往二十多年给自己的限制里,他不该如此。
然后他着迷一般地,将那根仿佛裹挟了某种湿润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万劫不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终于接受了某种现实,一种被欲望和焦灼压迫了的妥协。
这么多年三少从自我压抑里获得了许多东西,父亲的赏识,强有力的人脉,母亲家庭的支持,甚至他娶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子。
然而像一种喷薄而发的报复,几乎要淹没他,颜徵楠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疯狂又蛊惑的梦境。
梦里他扶着一个女孩子腰肢,细腻的手感,和从前每一次一样将他的心变得柔软不堪。可他在梦里却很凶狠,一次次顶入那女孩子的身体里。
他仰起头,去吻她的唇,光晕打在女孩子的脸上,颜徵楠看不清她的模样,可他不需要去看。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肉棒被一种熟悉的湿润紧致包裹着,三少在梦里快意地低喘,再没有什么端着的文质彬彬,他几乎有些恶意地,揉弄着女孩子的臀。
她喜欢吗?她怎么可以不喜欢,颜徵楠在汹涌的情潮里,感到柔软的唇瓣拂过他的耳际,他听见一声泛着娇意的呻吟,带着她从未有过的语调,暧昧又惑人,
“徵楠哥哥,”她的身子随着他起伏,声音也有些不稳,“这算不算,嗯,同谐鱼水之欢?”
颜徵楠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十分刺眼,雨早已经停了。雪朝推着轮椅,一路招摇,动静很大地往书房跑,特地来笑话他的懒惰。
“太阳都晒屁股啦!”他听见雪朝在门外清脆的嗓音,还没有回了神,便看见她明媚的神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推着轮椅,逆着阳光,一点一点往他的床头靠近,好像是从光里走出来,到他身边似的。
雪朝还要笑话他,却发现他眼睛里有一些破碎的东西,没有焦点,好像放弃了什么。
她还要看,颜徵楠已回过神,又冲她挑了挑眉毛,
“吵死了。”颜徵楠对她招招手,嗓子还有一些哑,说不清是因为早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雪朝探头探脑地过去,被他一把拉过去,男子抬起身子,快速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她要说什么,三少已扣住她的腰,懒洋洋地开口,“Bonjourmadame”。
对于我们阿楠来说,不存在急不急,只存在想不想
勤奋是我最后的爱意,珍惜这个小桃,快用评论淹没我快快快!
欧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怔了怔,一只手捂了唇,想要后退,却被他扣着腰,动弹不了。她眼里蒙一层水汽,粉色从脸颊晕到了脖子,像一瓣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菡萏,让三少歪了歪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雪朝察觉他的目光,面色更红了一些,不自觉低了低头,又觉得很让他占了上风,有些不服气。
她结结巴巴地,想要回敬他什么,“你留的,留的什么学?”雪朝方才虚掩着唇,也放下了,虚张声势的样子,“即便是问早,也不必这样的……“
她这样说着,又有些心虚了,仿佛是她自己给他开脱似的,于是她垂了眼睛,很苦恼的样子。
颜徵楠看她皱起的眉头,心软了一些,他一手撑了头,“哎”了一声,雪朝偷偷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三少笑了笑,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鼻子,雪朝偏头要躲,却还是被他碰到了。颜徵楠伸了个懒腰,难得的散漫,“要不要小礼物?”
她是最喜欢礼物的了,便连一开始,不乐意搭理颜徵楠的时候,若他带些什么给她,雪朝也会难得对他笑一笑。渐渐地三少也发觉,这是很好的讨好方式。
果然雪朝眼睛亮了亮,抬了眸子,又有点羞涩的,小声问他,“什么礼物?”
她的快乐总是很能感染人,大约被宠爱大的女孩子,都让人忍不住想要讨她欢心。颜徵楠坐起来,侧了头同她道,“我藏在卧室了,你要自己去找一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藏起来啦?”若不是她腿上有伤,雪朝可能已经跳起来。她整日待在家里养伤,一点趣味都没有,雪朝一面很兴奋,一面又迫不及待地要把轮椅推走,语气也飞扬起来,“你是圣诞老爷爷吗?”
“是啊,”三少起了床,站起来,帮她给轮椅转了弯,又松开手,让她自己来,“最近是淡季,所以只同你一个人送。”
她尚且坐着轮椅,颜徵楠自然不会将礼物藏在如何难找的地方。待雪朝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那只包裹的很好的银色盒子,颜徵楠也已洗漱好了,穿了居家的衣服,踏进卧室。
那里面是支银镀金嵌宝石的雪花纹簪,样式别致,因中国人很少将六瓣雪花作为簪子的元素,更不要提上面垂了个水晶珠子,雪朝将它对着阳光看,可以看见里面漂浮着的,一小片雪花。
这样的款式,倒不像是老手匠做出来的,雪朝回了头,去问颜徵楠,“你去问那个女孩子啦?和她的首饰像同一家的。”
她说的是那天在三少书房的顾嫣然,她记性实在很好,观察力也一流,大抵因为是她感兴趣的事情,便过目不忘。
颜徵楠没有回答她,只问她,“喜欢吗?”
“喜欢呀,”雪朝的目光还在簪子上,似乎很欢喜,“我要天天带着它。”
他不知道雪朝打小收惯了礼物,回回都爱这么讲,转眼便不定扔哪里去了。也不是她虚伪,说好听话诓送礼物的人,只是大小姐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新鲜好玩的事情太多了,而她很容易爱不过来。
颜徵楠却将她这句话落到了心里,自顾自当做了承诺。雪朝还在看上面的宝石,那簪子却被他拿过去了,她要回头看他,又被他轻轻按住了脑袋,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不要乱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从镜子里,看到男子低垂的眉眼,原本她头上的累丝簪被他除去了,换成了那只雪花纹簪。
自然是好看的,雪朝偏了偏头,那只水晶珠子便在她鬓边摇晃,让她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动着脑袋,东晃晃,西晃晃。
她对着镜子,看随她动作摆动的水晶珠子,不自觉瞥到镜子里颜徵楠的神采。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新簪子上,好像是在瞧如何珍贵的东西,教她心里莫名塌下来一块似的,又一时间跳的有些快。
不会呀,她想,他今日又没有穿军装。
于是雪朝又晃了晃脑袋,继续看到处摇晃的水晶珠子,一面自顾自地喃喃,“是怎么把雪花放进去的呢?”
颜徵楠既担了圣诞老爷爷的名头,便时不时送她一些小玩意。雪朝从小到大,对新奇的礼物,永远是没有抵抗力的,这段日子她也变得十分嘴甜,教颜徵楠很难克制去寻新的东西给她。
有些甜美总是要把握分寸,因过了那个度量,多半会有一些麻烦。可惜三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冬天了,将将要到雪朝的生辰,而能送出手的礼物,他多半都已经送过了。
那几日雪朝不晓得为什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连同她买新的漫画册子,她也兴致缺缺,总是窝在床上贪睡。于是三少很是头疼,不晓得如何同她过这个生辰。
颜徵楠走投无路,终于想起他那位风流的弟弟,听闻这段日子,颜徵北下了学,还总会去戏苑同顾嫣然死缠烂打。顾嫣然同颜徵楠提过几句,三少只当他是一贯的纨绔心性,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哪怕是纨绔,也是有长处的,比如送女孩子礼物,或者同女孩子过生辰,浪子的主意,总要好过一个稳重自持的三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三少决定取长补短,虚心求教。
颜徵北刚踢完足球回来,半路看到颜徵楠,原本打算绕个道躲了去,却被他叫住了。
颜徵楠难得找他,还是求教,还是关于雪朝,自个也很有些不自在。好在他四弟确然很有想法,听了他的问题,不过思忖了一会,便同他道,
“过几日要下雪了,又是初雪,不如带三嫂去城楼看雪去,同三嫂的闺名也映衬。”
这是颜徵楠同雪朝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着实是要好好度过的,更何况她是冬天早晨出生的女孩子,总是个很好的寓意。
三少受了颜徵北的帮衬,难得对他四弟多了几分笑,存了善心,提醒他一句,“听说顾嫣然喜欢羊肉,下回你约她吃羊肉火锅,她大约是喜欢的。”
他四弟愣了愣,又突然带了笑,“什么呀三哥,”那位纨绔弟弟抛了抛手上的足球,嫌弃道,“我可闻不得羊肉味。”
颜徵楠发了电报去问中央观象台,确认了初雪是在雪朝的生辰,便遣人去城楼置办。那是个旧时的老城楼,如今虽废弃了,但照旧是古朴的,是个观雪的好去处。
三少又去马厩挑了匹马,他私心想着,雪朝喜欢骑马,若能在雪地里策马扬鞭,大约也是很好的。
于是那天早上,雪朝还在被窝里贪睡,便被丫鬟叫起来打扮。她方迷蒙着,软着嗓子问周围的人,“怎么了?是要复诊吗?”却没有人回答她,只在她头上花了力气地装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梳妆了一半便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地被送到了车上。
她伤口已开始结痂了,不再需要轮椅。一大清早,却不见颜徵楠的人影。雪朝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冬日的早晨过于寒冷了些,丫鬟请她上车时,她又遣人拿了件更厚的貂裘。
她问司机是去哪里,那人只说是三少的安排,到了便知。车里自然比不上家中温暖,雪朝只好又往貂裘里缩了缩。
外面已开始落雪,雪朝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仿佛那些雪花都落到她脸上似的,教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车辆到了城门口,便将她放下了。有丫鬟过来,搀扶着她,将她往城楼上带。
雪朝已有些日子没有出门,冷风刮的很大,她每走一个台阶,都觉得脸要被冻僵了,而这城楼的台阶,好像如何也走不完似的。
好容易她走到了城楼顶,颜徵楠已站在那里,看见她来了,嘴角眉梢都带了笑。雪朝身边的丫鬟,也抿着嘴行了礼,便很识相地,蹬蹬蹬地往城楼下跑。
雪朝站在那里,只觉得半点神智都没有了,整个人被冻的像快木头。寒风呼啸里,隐隐约约好像颜徵楠开了口,同她说,“生辰快乐。”
那位三少爷大约第一回置办这样的事情,竟然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去看别处,又回了头,对她道,“你在南亚长大,大约是没有怎么赏过雪?”
这位曾经驰骋在北方寒冬战场的军官,从大氅里伸出一只手,指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是今年的初雪……”他还要说什么,雪朝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颜徵楠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从没有哪一次,等待是这样充满期待和悸动,雪朝从她的貂裘里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嘴,不知道是惊讶或者感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她弯了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真对不住,”她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子,“太冷了……哈啾!”
她长在南亚,确然是没有怎么见过雪。可她在南亚长大,更因为哪怕是江浙的冬天,她的身子也受不住,合钟明才会带她离开,移居到温暖的国度。
颜徵楠坐在城楼临时搬过来的椅子上,脸色不大好看。他脑子里闪过了雪朝这几日恹恹的神情,总是无精打采,又总是往被子里缩。
他却没有想过,是她已经扛不住信州城的冬天了,尽管丫鬟早早生了暖炉,可也不是南方的女孩子可以受的住的。
信州的冬天,因潮湿阴寒,比北方的冬天,还要难过一些,而这老城楼里,四面透风,只有这一层临时搬了个暖炉,雪朝已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
颜徵楠现在很想把他四弟拖在战马后面跑圈。
他们面前是已经沸腾的羊肉汤锅,咕噜咕噜的,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动筷子。雪朝一面吸溜着鼻涕,小脸被冻得煞白,一面也晓得这一桌子是为她生辰特意办的。
她是个心善的,知道不能拂人的好意,尽管打着哆嗦,还是宽慰他,“你为我置办的生辰?唔,真有劳你费心。”
她一面说着,有冷风灌进来,教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往貂裘里缩了缩脖子,牙关已经在颤抖了,还强颜欢笑,“我确实,确实没有这么过过生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还想要说几句应应景,颜徵楠一把抓过她的手,教她一时停在那里,忘了要说什么。
果然是冰凉的,三少的心骤然缩了一下,大约猜到她此刻的煎熬,颜徵楠又抬了头同她道,“已经让丫鬟回家里请人了,一会会有车子来。”
雪朝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握到手里,颜徵楠一面低头,同她哈着热气,一面余光看到她轻轻哆嗦的小腿,皱了眉头,“一会喝点羊肉汤,会暖和一点。”
她却并不很想喝羊肉汤,这样大早晨把她弄过来,雪朝一点胃口也没有。她一个人蜷在那里,原本裹着的貂裘上,又盖了层三少的狐皮大氅,却未见得有什么作用。
过了没多久,她冷的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来的?没有开车吗?”
她的手如何也捂不热,三少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低,“没有。”
“骑马来的。”
那丫鬟只能步行到家里报信,雪朝问颜徵楠要了怀表,恨不得秒针每跳一次,她就吸溜一次鼻涕。
“我们,我们要不要骑马回去?”
雪朝转了头,努力微笑,可她整张脸都要僵掉了,到了三少眼里,便成了一张快要哭的小脸。颜徵楠顾不得思索,猛地站起来,将她整个人抱起了,往外面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已不知道矜持什么,拿三少的大氅裹住脑袋,缩在颜徵楠怀里,轻轻发抖。
好容易他们下了城楼,三少将她放在马上,又伸手将她头上的大氅裹好了,纵身上马。
雪朝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只手将她牢牢扣在身前。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雪朝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她登上城楼时,颜徵楠有些羞涩的眼睛。
害羞什么呀,她想,一面在寒风里打着哆嗦,一面又莫名的觉得有些暖,缩在那件大氅里,忍不住笑起来。
好容易到了家里,颜徵楠喊人拿来暖炉,帮她将大氅和狐裘脱了,便把她裹进被子里。
他又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找出一件狐皮的被子,也往她身上加。
到了最后,雪朝缩在层层叠叠的被子下面,房间里的暖气也开到了最大,她终于回过了神,好像是从冻土里苏醒过来的小动物,眨了眨眼睛,“好重。”
颜徵楠去握她的手,还是凉的,但多少有了些温度。他弯了身子,想到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不够暖,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里同她取暖,一面抬头问她,“还是很冷?”
她想了想,没有好意思点头,只好说,“你很暖和。”
颜徵楠眉眼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雪朝的手放回被子里,只轻声说,“等我一会。”
雪朝被层层的被子压着,早上又没有睡好,不知觉便垂了垂眼睛,半梦半醒。
朦胧里床的一侧塌下来一点,有冷风灌进被子里,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便没有了。
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里是男士沐浴乳的味道,大约是颜徵楠刚洗了个热水澡。
下意识地,雪朝往他怀里缩了缩,一面吸了吸鼻子,轻声感慨,
“好暖和啊。”
所以没事不要和蠢直男玩
会传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那日从城楼下来,没过多久便发起了高烧,寻了医生来,打了点滴,也没能及时将温度降下来。原本要同她特别置办的生辰,便在她发着高热,躺在床上休养中度过了。
冬日的寒气入了骨,雪朝从小身子又弱,便只能一点点吃汤药恢复身体,连退烧都比别人多花了几天的时间。
彼时颜徵楠整宿地抱着她,像抱着一个滚烫虚弱的小火炉,雪朝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又遭了场病痛,难受极了,觉得自己呼吸都要花往日几倍的力气。到了夜里,她浑身上下都在痛,又睡不着,便恹恹地问颜徵楠,“我真的只是发烧吗?你莫要骗我。”
三少摸她的头发,她生病的时候,没有平日里张扬快乐的样子,总是让人分外疼惜。颜徵楠一面亲她的耳朵,一面温声哄她,“只是发烧,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便会好起来了。”
雪朝却觉得自己严重的很,她许久没有发烧了,已经忘记了高热时的头晕和恶心,是如何的痛苦。若只是寻常的病痛,怎么会这样煎熬呢?她自个儿越想越怕,渐渐地也哽咽了,像个委屈的小兔子,“你骗我,”三少听见她带了哭腔,黑暗中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又听见她细着嗓子质疑他,“只是发烧,怎么会这样难受呢?”
她渐渐地无理取闹起来,“定然是你请来的是庸医。”
若她有更多的气力,大抵要大哭大闹颜徵楠给她请来的医生多么糟糕,才会看不出来她的真正病况,给出个“发烧”的结论来。雪朝白天里昏沉了太久,到了夜里自然很难入眠,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怨他。
她哭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抽噎,话都含糊在嘴里,三少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好开了灯。雪朝察觉了光亮,下意识闭上眼睛,又想到自己这时候一脸的鼻涕眼泪,丑的很,想要把脸捂住。
颜徵楠却拿来了手帕,同她擦脸。大抵是因为有个光亮,雪朝终于消停了一些,不再撇了嘴了,因为难看。
她眼睛红通通的,还荡着水汽。颜徵楠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了,看着她红萝卜一样的小鼻子,终于失笑出声,“你怎么这么能闹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她害成这样,还嘲笑她,雪朝十分愤怒地皱起眉头,手上尽管没有力气,也软软地去拍他的胸膛,却显得撒娇似的。
颜徵楠关了灯,把被子掖好,以免夜风进来,黑暗里他捏捏她的耳朵,“不想睡觉是不是?很难受?”
她刚刚大哭了一场,现在嗓子很痛,忍不住咳了咳,又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回他,“不要你管。”
雪朝虽然发着烧,身体却依然十分畏寒。她此刻偎在颜徵楠怀里,因发觉他是个很好的热源,连小腿都缠到了他的腿上去,却照旧是个小白眼狼。三少笑了笑,又道,“那同你讲故事呢?”
她倒很硬气,哭过了一场后,身体也觉着轻盈了一些,没有这样难受了,于是雪朝很无情地拒绝他,“我不要听了,你讲的不好听。”
她这样刻薄,颜徵楠却仿佛听不懂中文,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鼻子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突然温柔的不像话,“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窗外的月光投进了一点,照在依偎着的两个人身上。雪朝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他的心跳声,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觉得心里仿佛踏实了一些。又听见他道,“我想把我所有的都给你,”雪朝怔了怔,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这样,颜徵楠沉默了一会,又自顾自轻笑了一声,“可是你也不在乎。”
她后脑勺的头发被他揉了揉,颜徵楠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叹息,“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大抵因为三少瞧起来也十分可怜,彼时雪朝被高烧折磨得昏昏沉沉,便一时饶过了他。
可等她渐渐康复了,又察觉出自己的吃亏来。颜徵楠置办的劳什子生辰赏雪,将她害的这样惨,又趁着她病痛,卖弄可怜,便囫囵将这一回过去了。这让雪朝觉得很不公平,要讨回点什么。
三少倒很识相,自发地每夜来同她当暖炉,雪朝便渐渐地很不客气,将他当做个便宜的暖床汉,夜里洗漱完上了床,冰凉的脚便往他的小腿上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今日睡前其实被三少看着,喝了些甜甜的慕斯卡托,来暖身子。小姑娘贪甜,偷偷多喝了好几杯,可目前看没什么功用,照旧的手脚冰凉,只能从那位暖床汉身上取暖。
她夜里穿着绒毛的白色睡裙,整个人像个毛茸茸的小羊羔,两条光洁冰凉的腿,便不知死活地蹭着颜徵楠,甚至因她躺着,睡裙的下摆折起来许多,肌肤便贴着他身旁那个人,而她也不自知。
三少小腿的皮肤突然被细润的肌肤蹭弄,两具身体的温差让这种接触更加敏感了一些,实在很难克制身下的反应。雪朝察觉他下意识地僵了僵身子,以为是他受不住冰冷,傲慢地扬了脸,“你现在知道冷了?上回害我发烧,我却没有和你算账。”
颜徵楠面上只笑了笑,不在意的样子,又回头去看书。总归她只要不乱动,便察觉不出他已经硬起来的下体,于是他轻轻呼了口气,面上却无波无纹。
三少这样不在乎的样子,雪朝酒意上来,很是不服气,便将冰凉的手往他脖子上放,总要出了这口恶气。
她不晓得自己这样子像主动搂他的脖子似的,颜徵楠这会一手拿了书,另一只手干脆揽过她,将她搂进怀里,又低头问她,“手怎么这么凉?”
她一边嘟囔着“我怎么知道”,一面顺着他的脖子往他睡衣里的胸膛滑,总觉得那里更暖和一些,也更脆弱一点,多半会让颜徵楠打个激灵。
雪朝平日里不怎么饮酒,如此一点低醇的甜葡萄酒,便让她胆子大了许多,又因他们从前相安无事地在一起过了许多个夜晚,更让她半点警惕心都没有。
她一面想到他打激灵的样子,得意地扬起嘴角,一面偷偷看三少的神色,发觉他也在看自己,面色带一点无奈,于是她瞪回去,“你看我做什么?”
这分明是最蛊惑的撩拨,没有哪个女子,会这样满面纯真无辜,手掌却在抚弄男子光滑的胸膛,更不要提被子里拼命点火的两条腿。颜徵楠眯了眯眼睛,若不是了解她,很难不觉得是她在勾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信口胡扯起来,“我从前虽然体虚,但冬天里手也不会这样凉,”雪朝眼睛转了转,便编织了一个新的罪状,“你看,病了一场之后,我的手也变成了这样,怎么也捂不热了。”
她真是十分占道理,颜徵楠赞同的点点头,又同她道,“诚然如此,不过我有个将功补过的法子。”
他多少还有一颗廉耻之心,晓得要来弥补她,雪朝满意地点点头,问他,“什么法子?”
颜徵楠侧了侧身子,将她耳际的碎发随后捋过去,呼吸间全是她带了甜的酒香,“你小时候可看过中医?或者知道中医的道理?”
雪朝听见中医,便皱了眉头,“你是要我喝鹿血什么?我可不要。”她一想到动物的血液,便恶心地吐了吐舌,三少却摇了摇头。
“食补并不是很好的方法,”颜徵楠笑了笑,“你大抵不知道,自古以来的夫妻,都用这样的一套法子,才能让彼此身体康健,白头偕老。”
雪朝未听说过这样的法子,一时怔了,三少讶异地看她,“怎么?你父亲没有同你说过?”
合钟明失去妻子后,便再没有续弦,便是有这样的法子,雪朝也很难从父亲和哥哥那里知道,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
“那也没有关系,”三少看着她,眉眼里明明带了笑,却莫名让她觉得有点阴险,又听见他道,“我倒学了这样的法子,而且立竿见影,能让你立刻暖和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听见颜徵楠的声音十分蛊惑,“你要不要试试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谁能够抵抗一个古老文明的神秘传统,不然起卦问卜也不会在海外占有一席之地,于是雪朝点了点头,“你快同我试一试。”
他又同她说了些准备工作,比如第一回的时候,最好闭上双眼,保持呼吸的平稳,雪朝皆照做了。
她闭了眼睛,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到底是什么样的古老传统,能让夫妻两个人延年益寿。雪朝一面想着,一面觉得三少渐渐靠近她,让她有些不自在地绞起了手指。
两片温热的唇覆住她的,熟悉的气息,混着她刚刚喝过的甜葡萄酒的清香,似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发生。雪朝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又眨了眨,突然反应过来,脸涨了个通红,一把将男子推开,结结巴巴地骂他,“你,你骗人!”
颜徵楠却气定神闲,“你觉得我轻薄你?可中医便是这样。”
他同她慢条斯理地解释,“你想一想,中外是否很多事情,总是不同的注解?这样的事情在西方是亲吻,在中国便是夫妻间延年益寿的方子。“
雪朝皱了眉头,有点半信半疑地看他,却看他脸上一派的真诚,连声音都四平八稳,“若非如此,怎么会只能在夫妻间做,与旁人做便不行?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事情,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完了,似乎很遗憾她的不信赖,雪朝想着他说的话,和他说的立竿见影的起效,又觉得诚然中外许多事情,是不同含义的,比如下跪,比如磕头,甚至同一种颜色,都是不同的含义。
她犹疑着,半信半疑地同他道,“那好吧,我们再试一试。”
颜徵楠的神色如常,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雪朝伸出手指威胁他,“若没有你说的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便是你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落了狠话,却很配合,英勇就义一般地再次闭上了眼睛,颜徵楠靠近她,看见她皱紧了的眉头,和满脸的紧张,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的手被他握住了,带着她还不明白的怜惜,颜徵楠的唇吻上她的,舌头一点点探入她的口,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有一点想拒绝,却仿佛被他方才的话诱哄了似的,放任他侵入她的口腔。
三少越发的放肆了,侧了脸,一只手箍了她的下巴,大口地掠夺。雪朝的舌头被他勾引着,生涩地交缠,确然她感到热意从她的脸颊散到耳际,又往周身散去,她一面被他有些粗暴的唇舌舔弄地忍不住嘤咛,一面又在想他大抵没有骗她。
她从不知道亲吻是可以让人有晕眩感的,不晓得是不是一种古老的术法,在她身上奏了效。雪朝内心有一点恐慌,想要推他,手却被他有些霸道地按住了,想来是不该前功尽弃。
雪朝瑟缩了一下,想到他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她,不该不配合才是,于是下意识放软了身子,被三少察觉,更加卖力地舔吮,唇舌间的水声到了她耳朵里,教她除了觉得热意,还有一点难耐。
她只觉得身子软成了一滩水,颜徵楠的手顺着睡裙裙摆,探入她的腰腹,雪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自觉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的迷茫落到三少眼里,无意中点燃了一团火。
等颜徵楠的手在睡裙里握住她小小的柔软,她却觉得自己已坐在漂浮的云端,鼻息里是火热的,甜葡萄酒的味道。胸前原本挂着毛球的睡裙,此时情色地鼓起来一团,又在三少的揉捏下依稀可以看见他的动作。
方才的酒意像迟来了一般,席卷了她,雪朝已觉得脑子里变成了热滚滚的浆糊,半点神智都没有,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
三少的唇舌落到她的脖颈,于是她细细的喘息,便刚好落在他的耳际,撩人而不自知,终于把他最后一份克制也燃尽了,手指温柔地揉捻起那颗柔软的花骨朵。
雪朝的喘息里渐渐掺杂了尖细的呻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觉得很怪异,可她确然觉得很热,甚至背脊难得地沁了薄汗,这让一切都变得很合理,就像,雪朝的脑子里过了过,联想到她在东南亚消遣,就像一种很怪异,却有效的按摩。
她的睡衣被他层层叠叠的,推到了胸口,整个人像一团被轻薄的小羊羔。颜徵楠的唇一点点向下,滑过她的脖颈,跳过那一团柔软毛绒的睡衣,最后吮住了胸前那朵像花苞一样的,小小乳头。
被衾的阴影下面,依稀可以看见她光裸的,不着丝缕的下身。她胆子这样大,和男子同床,便敢光子身子,只着一件毛球睡衣,不晓得是太信赖他,还是原本就要勾引他。
最好是后者,那便是一种隐秘的情投意合,多少让三少更加兴奋起来,可是他余光对上雪朝迷茫惶恐的眼睛,又一瞬间有了自知之明,心里蓦然沉了沉。
青涩纯真的少女,让他仿佛《十日谈》里最罪恶的牧师,自私、阴暗、满口的谎言。可是亵渎这件事情本身,便带着要了命的诱惑和刺激感,让人很难收手,回到从前压抑克制的生活里去。
三少的舌苔扫过已经挺立起来的花骨朵,又恶意地拿牙齿轻轻挑弄。少女赤裸着光洁的乳,睡衣上原本的两团绒毛球落在细腻的皮肤上,像一种情趣可爱的遮盖。雪朝更无助地靠在柔软的枕头,一些恐慌地推他,“徵楠哥哥,唔,”她的脸十分的红,眼里是迷蒙的水汽,却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恐慌,只能难耐地吐息,“好热。”
他自然是体贴的,听见她的呢喃,三少挺起身子,去亲她的耳际,仿佛正人君子一般地问她,“暖和了?”又一面恶意地拿舌头挑弄她的耳朵,可怜的女孩子只觉得被一种陌生的情潮吞噬了,连他诱哄着说,“要不要脱一些”,也含糊着同意了。
他们俩被被子裹着,雪朝的睡裙被他一面亲吻着诱哄,一面剥去了,她便这样赤裸着身子,依偎在颜徵楠的怀里,朦胧里有一只手顺着她的大腿根摩挲,然后滑到她柔软的臀,大手捏了她几下,让她心里有了一种隐秘而异样的渴望。
似乎是察觉了她皮肤下的焦渴,那只手最后到了她的两腿之间,那处湿润隐秘的地方,轻轻地抚弄。
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觉得怪异极了,可是三少另一只手揉着她的乳,异样的热意席卷了她,成了着冰天雪地里难得的慰藉,总要好过她每日缩在被子里冻得打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轻轻叹了一声,“你好湿了。”她却听不明白,转了头,红着脸问他,“为什么?”
他却不回答,又一点点顺着她的腰腹亲吻下去,一直没到那团狐皮被子的深处,雪朝有些无措地蹭了蹭身子,只觉得两团没有人抚慰的乳,这一会很有一些寂寥,可是下一秒她的声音带了娇媚的尖细。
温暖的唇舌欺上她最私密的地方,她不谙世事,快感第一次涌上来,便毫无顾忌地呻吟出声,那片小小青涩的花穴,被人恶意地舔弄,大腿被人有些粗暴地分开,雪朝下意识地挺起身子,声音渐渐带了哭腔,“呜嗯”地哭叫出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潮到底是什么,大约是另一种热意?可她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只好无措的喊他,“徵楠哥哥,我好热了……”可是是否要叫停呢?她又重重地弹了一下身子,有些无措地含住自己的手指,莫名的,不愿意他停下来。
她那里原本是细细的肉缝,却在情欲里一点点饱满地张开,三少的舌头滑在穴口的外围,打着转,又试探着进去,里面却着实太窄了,很难想象如何接纳更大的东西。
湿润、柔嫩、带着未经人事的甜香,一如他血液里涌动已久早已无法克制的欲望。颜徵楠几乎有些沉迷地将她不断涌出的露水卷入口里,这样甜,简直要诱着人将所有的理智燃尽。
快感一团团地将雪朝包裹,三少的唇吮住那颗瑟缩的珠子,雪朝呜咽着叫起来,然后在他重重的吮吸下剧烈的颤抖。
她未承过这样的爱抚,不多时便难耐地挺起身子,声音里的哭腔渐渐变重,花穴被人大口大口地吮吸,里面是有蜜汁还是什么,她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在一团云彩里,快感一点点侵蚀着她,把她变成另一种模样。
她的皮肤早已变成带了粉,沁着薄汗,胸前的两朵兴奋地挺立。雪朝的两条腿被人把持着,男子的黑色短发蹭着她细腻若脂,却水光淋漓的大腿根。她这样随着情潮的起伏,本能地挺弄着身子,若是灵魂这会出了窍,看着陌生的,被情欲笼罩的肉体,大抵会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比如日本的情色画。
可她从前也看不懂画里的是什么,如何也联想不到那里去。隐约里雪朝能听见,身下男子出唇舌间的水声,怎么会有水呢?她怎么也不明白,直到她男子的粗暴的舔弄下,感到热意到了最高的那一点,这样奇妙又剧烈,让她难耐地挺起腰肢,尖叫着痉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次的快感这样激烈,让她很受不住的蜷缩起身子哭叫起来,面上全是带着痛苦的欢愉,偏偏男子不放过她,仍旧残忍地肆虐她敏感充血的地方,她这样一面晃着身子,一面哭着“徵楠哥哥,你停下来……”尾音带着的甜腻,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点燃了。
颜徵楠躺回她身边的时候,便看见她赤裸着蜷在那里,无助地含着自己的手指。额间的头发被汗水浸得湿哒哒的,满面的春情,似乎还在情欲里迷离。他凑过去,亲她的下巴,又含了笑,摸她额头的汗珠子,“是不是没有骗你,嗯?”
她才缓缓睁了眼睛,眸子里是破碎的迷茫,颜徵楠将她搂进怀里,她也乖巧地让他抱了。三少的下巴抵在她光洁的后背,眉眼里的沉醉,她并看不到,可她察觉到一团火热的硬挺抵着她的大腿,教她很不舒服。
她听见三少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暧昧又沙哑,“雪朝也帮帮我?”他短促地喘息了一声,仿佛十分难熬,“也帮我取一取暖。”
祖传老中医专治体寒体虚
以及老中医这事虽然不地道,但是当年干这坏事的人,有说是驱逐魔鬼的,有说是治病的,好像现在也有神棍搞这套。
总之科普性教育,抵制老中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抬了抬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怎么知道如何取暖呢?便连这样的念头,在她脑子里,也晃了好一会,才变成一个模糊的意识。等她想问为何颜徵楠也会觉得冷时,三少已握了她的手,一路向下,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抚上那团火热。
她想说什么,又被颜徵楠吻住了,他方才还多少温柔一些,至少顾忌着不要吓到她,可她手掌的肌肤碰到了那里,不过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便仿佛如何刺激了他一般,让他好像一个被野性吞噬了的,开始进食的狮子。
从没有这样对过她,从来旁人都是宠着她的,让雪朝自个儿有时候也相信了,自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需得人小心捧着,才能好好地长到今天。
可今日不同,颜徵楠的另一只手掌摩挲过她的肩颈,好像带了一团疯狂的火焰,连带着把大小姐那颗从来都在蜜罐子里的心脏点燃了。
她方才被快感吞没的时候,天真的以为那便是她经历最狂野热烈的事情。原来世上的另一种荒谬,是她柔软的乳肉被颜徵楠粗暴地揉捏,分明是该痛该喘息的,却整个人烧灼起来。
颜徵楠的舌头在她口里搅动,雪朝有些难捱地呜咽了一声,三少却不放过她,又引着她的手,探入睡裤下面,早已经兴奋的挺立。
她脑子里一片昏沉,手指被他覆着,指引着抚弄三少的身下,她也乖巧地做了。雪朝能听见三少的鼻息十分粗重,她的手指碰到了某一点,颜徵楠的身体突然轻颤了一下,离开她的唇,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才看到他眼里一派的兵荒马乱,在她被他这样盯着,感到周身的火热有所冷却的时候,颜徵楠突然将手收回去,放在自己的睡衣上,一颗一颗地去解开睡衣扣子。
雪朝被他压在身下,看到他裸露的皮肤越来越多。他胸膛的皮肤原来是蜜色的,这样一点点地露出来,让她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喉咙有些紧。直到他们俩都赤裸了,雪朝的目光还定在他的某一块皮肤,傻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最好不要想明白得太快,三少倾下身子,讨好地吮弄她的乳头,一只手再次分开她的腿。她方才才快活过,下面还是湿漉漉的,颜徵楠的一只手抚上瑟缩的蜜口,有些抖,说不清楚是否因为雪朝也在轻微的颤抖,还是一种难言的期待。
三少的吻向下,在她的腰腹流连,一根手指试探着往蜜口里去,不过进去了一点,雪朝已呜咽着哭痛,一面问他,“疼,你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声音泛着娇,分明是一种拒绝,却成了更甜蜜的引诱。颜徵楠亲她的侧腰,雪朝敏感地挺起身子。三少的手指又进去了一些,她却很有些受不住了,不晓得这是术法里的哪一步,叫她这样害怕,一面颤着嗓子,“你拿出去,”她的腰侧被被三少的舌尖滚过,叫她又轻轻呜咽了一声,却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他,“我不冷了,你拿出去……”
这世上的快乐和温暖,多少要付出一些代价。好容易雪朝适应了他的手指,他却得寸进尺地,又探了食指进去,雪朝微张了眼睛,想要叫停,颜徵楠的唇却从她的腰侧离开,重新吻住她,将她的声音吞了去。
她想反抗,拍他的胸膛,却被他握住手,去触碰他的皮肤。她的手这样软,从他胸前的一点掠过,便叫他周身的皮肤,敏感地绷紧了,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渴求更多。
颜徵楠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将他的手指从她过于紧致的花穴抽出来。
雪朝多少放松了一些,因三少的吻也温柔了一些,像一种示弱的引诱。颜徵楠的肉棒抵住她的湿润,她那里还毫无防范地微张着,肉棒蹭过蜜口的时候,三少的神智几乎绷紧了才强忍着,没有先行抵进去,而是蹭着那处潮湿。
硬挺一次次磨过敏感的小核,那团火再次将雪朝点燃了,让她忘了推拒,在三少温润的轻吻下细细地呻吟。那一团火热每一次在她的穴口流连,试探着滑过去,却不进入,让她无措地抓紧了男子的脊背。她不晓得自己身下焦渴地分泌了许多的淫液,像一种不知羞耻的邀请。
雪朝终于忍不住挺起身子,迎合着三少的肉棒,她有一种隐约的渴望,想要被进入,被充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空虚感,直到三少的肉棒终于抵住了滑软的肉穴,她快意地轻轻叹了声。
可是很快她又紧张地绷起了身子,三少一点一点地进入她,额头上缓缓划过一滴汗。他的唇在雪朝的耳际流连,在她禁不住指甲嵌入他脊背的时候,轻声叹息,“太紧了……”
痛与火热一起裹挟了她,雪朝不知道这种煎熬什么时候结束,小脸也慢慢地从嫣红的血色,变得有一些白。颜徵楠亲着她的耳朵,哄着她,说一些“只是第一回如此”之类的话,小姑娘的睫毛颤抖着,缩在他的胸前,似乎是相信了。
他的肉棒又进去了一些,三少低喘了一声,似乎再忍不住了,缓慢地挺弄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颤抖终于有了另一层意味。雪朝的小穴这样湿软,又紧紧地吮着他那里,叫颜徵楠一时失了神,一次次抵入她最深处,雪朝在他的身下轻轻呜咽着,直到他一次次研磨到她敏感的一点,让她失控般地颤栗,她才仰起了脖颈,觉得热意从他们交合的地方一点点蔓延开来。
颜徵楠吻着她的脖子,只觉得她这样脆弱,如何也让人残忍不起来。可她的小穴却好像很能禁得起他略带粗暴的挺弄,在她动了情之后,淫水流得更多了一些,颜徵楠每一次进入,都像一张湿润贪婪的小嘴,要把他的魂也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一只腿被他架起来,三少的动作越发的粗暴强势,再不是他平日里温和的样子,他额头的青筋,都显得他凶狠了许多,雪朝在快活的迷茫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被三少抓住了,放进他口里迷醉的吮吸。
她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久到这样火热的快乐,都成了煎熬,她又被他哄着,翻过了身子,跪在他身前,抬高了臀。
他从后面可以看见嫣红的穴肉,便这样贪婪地一点点吞入了他的肉棒,三少随手将狐皮被子重新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一只手握了她的腰,毫不怜惜地挺入最深处。
他喜欢这样揉着她,好像她是他的私有所得,雪朝在他粗暴快速地挺弄下早已失了神,只剩下破碎尖细的呻吟,三少扭过她的脸,勾引她伸出舌头,他们的舌头在空气里交缠,像一种无所顾忌的淫秽。
“你好会摇,”他有些恶意地拍他的臀,又大力的揉弄,一次次顶入她敏感的那一点,“是不是很喜欢,嗯?”
她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颜徵楠的一只手摩挲过她稀疏的耻毛,到了那颗敏感的小豆,手指捏住它,又轻轻地揉弄。
雪朝的呻吟带了哭腔,火热的快感将她的身子变得滚烫,她在他的身下颤抖,只觉得颜徵楠每一次的挺弄,都把更多的灼热送到了她身体的最深处,终于她受不住地,挺起身子,娇声吟叫起来。
她高潮的时候小穴剧烈地收缩,颜徵楠却仍旧不放过她,一面粗暴地挺弄,一面快速揉弄她的小豆,雪朝哭叫着想要把他的手移开,却仍旧被他禁锢着,像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终于他闷喘了一声,射进她的身子里,雪朝被他抱紧了,感受到他最后的律动,微眯了眼睛,轻轻呜咽。
这确实是一个立竿见影,并在之后的日子里异常默契贴合的取暖方式。这种方式在颜徵楠越发花样多变的求欢,和雪朝的半推半就下,被运用地过于频繁。
他们因此度过了一个十分淫乱的冬天,以取暖之名。雪朝自始至终都以为这是一种恪守了每一个步骤的东方医术,偶尔三少要变一变,她还会紧张起来,“这样可以吗?”,颜徵楠便会亲她的脖颈,一边诱哄,“先试一试呢?”
到了初春,天气再也没有这样寒冷,颜徵楠也不必时刻要用狐皮被子裹着她,终于那个夜晚她坐在颜徵楠身上,月光洒在她白皙的皮肤和渐渐饱满的乳,男子靠在枕头,一只手握着她的腰肢,目光从她花一般挺立的乳头掠过,到她耻毛下,依稀可见的,被外翻的花穴裹着的,狰狞的火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粉嫩的肉穴吮着他的硬挺,雪朝在他的身上晃着身子,荡着嫣红的脸颊,眼里潋滟着迷醉的水汽,直白地同他分享,“呜……我更喜欢这样。”她呻吟声都带着颤,却不知道自己在说多么荒淫的话,“这样更深一些。”
三少低低地笑,她一面摇着臀,一面不满意地眯起眼睛,觉得他在取笑她。
雪朝的下巴被他捏住了,细细密密地吻,颜徵楠沙哑着嗓子,轻声赞同,“我也喜欢这样。”
他眸子里闪过一点坏,“你的小屁股软极了,”他伸出手揉捏她,“水都流到我的腿上了。”
她却很不害羞,只当这是个很正当的取暖手段,附带的快乐,又总会让她沉迷进去。雪朝能听见肉体的拍打声,他们这样赤裸相见,在西方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关系了,让她有时候心里很有些不安,可是她又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每一回同三少做这样的事情,总会很快活。
这是在东方,雪朝安慰自己,她对这个古老的文明知之甚少,而她又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更细嫩了一些,便连平日里她自个儿不大满意的胸脯,也鼓了许多,足可见是有效果的。
于是颜徵楠有时候对她的身子平头论足,她也都忍耐了,因他确实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养生法子跟她,雪朝愿意大度一些。
不过今日,她虽然快活,大小姐的脾气却没有少,该回敬,还是要回敬的,于是雪朝撅起唇,娇着声音,“我的水就是要比你多许多,”她的花穴被他自下地挺入,到了最深处,让她禁不住轻喘了一下,“你嫉妒也没有用。”
男子拉过她的身子,带着闷笑,亲她的唇。
然后她听见他带了笑的服输,“你说的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雪朝的腿渐好了,天气又渐渐暖和起来,她便穿上了春季的制服,每天去学校上课。
颜徵楠倒很不放心地找人做了皮毛的手套和围巾,因担心教室仍旧有寒气,她身子受不住。
可雪朝却不大乐意,她下了学,到了家里,好容易将外套脱去了,又被他戴上这样厚厚的手套,瞧起来笨笨的,不大好看。
她这会跨坐在颜徵楠的腿上,一面拍着厚实的手套,听它闷闷的声响,一面软糯地同他抱怨,“都已经春天了,还戴这样的手套,会被同学笑话的。”
雪朝头上还歪歪斜斜地挂着个羊毛帽子,配这样毛茸茸的手套,显得十分可爱。更何况她撒娇的时候,总是娇憨又明艳的,像低醇的甜酒,让颜徵楠禁不住低下头,寻了她的唇,吻上去。
却被她躲开了,雪朝有点不自在地躲了躲眼神,她这几日到了学校,才总算走出了家门,从颜家的环境里跳出来。同朋友们相处了,雪朝发觉自己变得很黏颜徵楠,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啦,偶尔,偶尔她是会主动坐在他腿上,但也是因为信州城的春天,仍旧料峭。雪朝眨了眨眼睛,有些生硬地同他道,“你不要总亲我。”
三少发出一个不大愉悦的鼻音,雪朝又抬了眼睛,瞪他,“我们不亲吻,不也是可以取暖的吗?”
原来亲吻是一件这样珍贵的事,颜徵楠失笑,捏她的鼻子,“除了亲吻,别的事都可以做?”
“这是自然,”雪朝自顾自地点点头,“毕竟亲吻,是情人间做的事,我觉得我们做,不大妥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落了话,才发现三少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让她心里莫名有些慌。过了一会,颜徵楠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她,“新婚那日,你不是也知道,第二天被单上要有血迹吗?”
她实在太过不谙世事了,到了让他心存侥幸的地步,会有一种他们之间只有一层窗户纸的错觉,以为一切懵懂天真里有她羞涩的缘故。可是雪朝得意地扬起笑脸,“是哥哥同我说的呀?新婚的夫妇,如果新婚的夜晚亲吻了,女孩子会流出一些血,所以会有丫鬟去看。”
合雪闻倒很有想象的天分,也怪不得雪朝第一回被他亲了唇,害怕得两三天都没有怎么说话。三少淡淡地点点头,“那夫妻又如何怀上小娃娃呢?”
雪朝只当他是缺乏知识,很热心地同他分享,“我爸爸很早就告诉我啦,如果天上的神仙发现夫妻两个感情很好,又喜欢小孩子,便会偷偷把小娃娃放在他们床头了。”
她想了想,又皱了眉头,“所以你不要总是亲我,被神仙看到了,会误会的。”
神仙看到,会误会的。
颜徵楠深深地吸了口气。
三少第二日要去南方执行公务,好容易他放下眼前这件糟心事,细细叮嘱了雪朝几句,却发现她早已经心不在焉。颜徵楠又想起她傍晚拒绝亲吻的样子,不自觉带了火气,瞧着她早已瞥到别处去的眼珠子,便不再开口。
到了夜里,雪朝忙着为第二日的小测复习,在书房里只顾着翻书籍和笔记,没有留意到三少的神色同往常比,有些沉郁。
她这学期修了中文系的课,以她的基础,能够选上课,已经是同老师软磨硬泡的了,自然不敢敷衍平日里的测验,因此并没有心思搭理颜徵楠。三少自顾自生了闷气,他俩坐在书房书桌的两端,倒显得是颜徵楠不专注,把书页翻得哗啦啦的响,偶尔被雪朝看了一眼,才消停一会。
三少爷倒从来没有被人气成这样,一面又想到连着数日要见不到她,若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可是对方却没有同他难舍难分的样子,显得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最后,颜徵楠开始赌一场,幼稚的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气,非要看他不率先开口,雪朝会不会同他讲话。上一回他这么幼稚,他四弟还没有出生,可颜徵楠自虐一般的,非要看看,他们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许多回了,还不算情人,到底算什么。
往日里雪朝做中文系的功课,如果不明白,便会抬头问他。可是第二日便是小测了,她有一大堆的笔记要背,实在没有时间找颜徵楠细细研讨,于是到了睡前,三少洗了澡,还看见她抱着本子,念念有词。
里面是《战国策》的某一篇,颜徵楠瞥了一眼,刚想问她原文看懂了没有,可是想到这便是他在主动,颜徵楠又忍住了,一面沉了脸色地掀开被子。
他躺在那里,等了许久,直到雪朝将灯拉下了,黑暗里他还听见小姑娘念念有词,“魏安釐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阴……”
三少爷终于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子,睡去了。
颜徵楠到了睡梦里,还憋着一口闷气,梦里他问合雪闻,到底为什么急着要将妹妹嫁出去,合家的大少爷摇着扇子,满不在乎的样子,同他道,“得嫁呀,闹着同穷小子私奔呢……”
三少从梦中惊醒。
天已蒙亮了,颜徵楠眯了眯眼睛。他们同床这么久,雪朝已经习惯每夜被他搂着,这会自发地缩到他坏里。她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大约是为了小测,睡的不安稳。
雪朝的一只手下意识地环着颜徵楠,很依恋的样子,三少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只觉得心里宁静了一些。
他从前只查过雪朝那把小藏刀上面,一小块血迹是怎么回事,合雪闻说是她抵死反抗都督儿子的轻薄,才刺伤了对方,可颜徵楠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他不再赌那个幼稚的气了,雪朝嫁过来,已经是二八的年纪,她这样家境的小姑娘,多半要有过一些心上人的,更何况她这样招摇的性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知道很多,关于她对别人,会否也是这样拒绝,还是她觉得不能同他亲吻,但同另一个人可以。
三少逼自己面对这些,将它当做一件平日里的公务,需要他的冷静和耐心,纵然结果不一定是他想要的,还是要弄清楚。
到了早餐的时候,雪朝还在翻着她那本满页被勾勾画画了的教科书,终于温习到最后一句了,才突然抬起头问他,“你今日要走?什么时候回来?”
颜徵楠喝了口咖啡,只淡淡地“唔”了一声,然后同她粥里放了一点肉松,才道,“过十几日吧,你好好考试。”
他眼角捕到小姑娘嘴角隐约闪过的兴奋笑容,终究没忍住,“下了学要早些回来,司机会在学校等你。”
雪朝挠了挠脑袋,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又急急地喝了口粥,便拿起包站起来,“我要走了,早上的考试。”
她裙摆从他的手边擦过,颜徵楠最终同自己的自制力服了输,伸手将她拉回来,揽到怀里。
雪朝坐在他的腿上,咕哝着挣扎,三少却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有些深。
过了一会,雪朝才听见他缓缓开口,“不同我告别吗?”
她想骂他,不过十几日,又什么好告别的。从前爸爸和哥哥,每一回出门都要好几个月,有时候甚至要到地球的另一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离别同她来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雪朝皱了眉头,颜徵楠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量个来回,放弃般的,他的拇指从她湿润的唇上掠过,照旧的柔软,花瓣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究他还是隐忍了,只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柔和下来,“有什么事情找人同我电话,知道了?”
中文系的课在早上,这样倒很好,只怕再过几个小时,雪朝就要把她好不容易记住的之乎者也给忘个精光了。
好容易考完了考试,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又揉了揉眼睛,决定回家里补觉。
这十几日再没有颜徵楠管着她,又逢她开了学,中午睡好了觉,自然要去寻老朋友们去,雪朝这样想着,脚步加快了些。
早上颜徵楠同她叮嘱的那些话,她自然早就抛到脑后了,三少在家的时候,便不大能管得住她,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几句话就能唬住她。
大小姐不自觉扬起得意的嘴角,快走到湖心亭的时候,她被人叫住了名字。
那人的声音有些怪异,也不像是哪里的方言,雪朝下意识的抬头,看清那人的面孔,面上骤然有了兴奋的笑颜,“Yvan!你怎么在这里!”
那是她在江浙读书时的法语教员,因两个人走的太近,在城中传了许久的绯闻,连她父亲都以为她会嫁给一个法国人。彼时雪朝被人连夜送到了南京,都没有来得及同Yvan告别,这些日子,也没有顾得上联系他。
雪朝提起裙子,朝他走过去,一面急急地问他,“你不呆在江浙,怎么来信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浙的一切都离她那么遥远了,也有她刻意忘却的原因,毕竟最后的回忆着实让她难过。Yvan倒还是从前的样子,高高瘦瘦的,带一点法国人的活泼,“我来信州大学教书,你爸爸让我看看你。”
他的目光在雪朝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间,有些担忧地开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你嫁过去的人家,对你不好吗?”
颜徵楠知道他这么讲,大概是要喊冤的。雪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呀,”她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书,“我早上有考试,复习的晚了一些。”
Yvan却觉得她是在逞强,神情严肃了一些,“你爸爸很担心你。”
雪朝前几天刚给爸爸打了电话,一时有些怔了,“为什么?我们经常电话和书信呀?”
“合先生担心是有人监视你,你才会说自己很好,”Yvan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好又问她,“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雪朝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又听见Yvan压低了声音,“只要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合先生拜托我,随时带你离开信州。”
阿楠没有想到,自己最大的威胁,不是长得好看的少年郎,而是老合
老合:科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颜徵楠一连几日电话里的沉郁,叫雪朝也发觉了,下意识地乖顺了一些。
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突然决定提前回信州。不过数日三少便要回到家里了,大小姐的逍遥日子要到了头,不得不收敛了一些,连电话里同他说话,都主动地热切了许多。
她最终还是加入了学校的乐团,从此每日快乐的事情多了一桩,烦恼的事情也多了一桩,因那乐团的女团长,比传闻中的还要讨厌一点,并因见不得雪朝自在招摇的样子,常寻她的麻烦。
渐渐地雪朝也会忍不住多讲一讲乐团的事情,于是两个人的电话,总是说个不停的,反倒成了她。
三少自然不会拒绝这种热切,可他近日的情绪似乎不佳,再没有前几日那样事无巨细的叮嘱。雪朝虽然更喜欢他这样简练话少的样子,却也担心是他遇到了什么难处。
她不一定可以帮衬,可更不想等他回到家里来了,还要摆出一张抑郁的脸,那在家同他吃饭,该多么扫兴,多么没有食欲。雪朝晃了晃头上的簪子,颇热心地问他,“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还是南方吃的不习惯,身体弄坏了?”
她既然主动关怀,若颜徵楠仍旧带了寒气同她说话,倒显得他很小心眼。颜徵楠没有回答她,只问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同你带。”
雪朝对南方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前几日邀请Yvan与周兰他们吃饭,Yvan倒提议了几次一同去南方,似乎对那里很向往。
她想了想,同颜徵楠道,“我有个法国朋友,”她未在意对方听到她这句话,呼吸紧了几分,又往下讲,“他好像很好奇南方的叶子烟,担心我们这里的不地道,你能带一些给我吗?”
颜徵楠没有回答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以为是线路不好,他没有听见,正要问他,三少却开了口,听起来像嗓子突然受了伤,很艰难似的,“我是问你想要什么,不是问你,”他顿了顿,压抑住心头的情绪,“不是问你法国的朋友想要什么。”
不过这一桩小事,颜徵楠说话里却带了杀气。“法国的朋友”那几个字,好像他手里正扣着手枪扳机,把雪朝吓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同她这样讲话,等雪朝反应过来,委屈极了,觉得他无缘无故地凶自己,又很气愤,“你不带就不带,凶什么?!”
她吼出去,已觉得用了全身的力气,难得被人拒绝这种小事情,还是被他,让她有点难堪,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于是雪朝把脾气发到他头上,“我不要和你打电话了!你有什么事情就问下面的人,反正你天天让他们看着我!”
她说了这话,也不等他回答,便把听筒重重地一摔,吸了吸鼻子,从书房出去了。
大小姐虽然平日里脾气不好,但同三少渐渐关系融洽后,便很少发这样大的火。颜徵楠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抖落了烟头的烟灰,觉得自己呼吸里都带了钝,这种感觉陌生、失控、又很煎熬。
他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从掀开她红盖头的那一刻起,还是从她十四岁那年躲父亲的打,跑到他的身后去。三少有点厌恶现在的自己,不干脆、缩手缩脚、甚至有些软弱。
天知道他听出她声音里一点哭腔,便后悔的要命,觉得同那劳什子法国人带烟草,也没有什么。
可他堂堂颜家的三少爷,便真的没有自尊心了吗?三少揉着自己的眉心,逼自己强硬一点。
那是他的婚姻,他捧着疼着的女孩子,和他生活里唯一的妥协与快乐
凭什么拱手让给别人?
雪朝生了气,连夜打包了行李,往周兰家里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便是他跑来周家求她回去,她也不要回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周兰去了临省的大学交流,只有她妹妹周青接待她。那小女孩子小小的年纪,却已经十分早熟了,雪朝不多时便同她相处的很愉快,渐渐忘却了同颜徵楠生气,又在周家过了几日。
直到一天她和周青从剧院回来,听闻周兰终于从临省归家,雪朝忙不迭上楼去寻她。
她到了周兰房间里,发现她桌子上堆满了书,整个人忙碌的很,好像在做着书籍的目录。
雪朝随手翻了一本,是一所美国中学的课程大纲,她把上面的字读出来,却很困惑,“Sexhygiene性卫生?”
她知道怎么读它们,也隐约听说sex是发生在夫妇之间的事情,可这样隐约的听说,也多半淹没在男子互相使着颜色,和姑娘们绯红的脸颊里了,让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和卫生有什么干系。
周兰看到了她,却很兴奋,一面抬起头,一面同她招手,“你来的正好,芝加哥的中学要设计性教育的课程了,我觉得我们也需要这些。”
雪朝放下手里的那本书,又看到连几本中国的春宫册子也在周兰的桌子上。她听见周兰念念叨叨的,“你还有什么推荐的书籍?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所有的了……”
周兰还没有说完,听见雪朝好奇的“诶?”了一声。周兰回了头,看见她捧着一本春宫册子,在里面男女交合的某一页。
雪朝歪着头看了看,又翻过来指给周兰,“这不是夫妻延年益寿的中医方子?怎么你还有这样的书?”
雪朝已经是周兰朋友里较为西化的了,却还是问出这样的问题,这让周兰更加觉得教育的必要性。于是她让雪朝坐下来,将她当做自己第一个学生,细细地同她从一开始讲。
起初雪朝还叽叽喳喳的,用她那套纯情而破绽百出的世界观,来同周兰辩解。可周兰一个学理化的女生,总是思维严谨,将那些神仙送小娃娃的说辞攻击个一败涂地。渐渐地雪朝听进去了,问的问题越来越少,到周兰最后同她说生育的过程,她已经不再说话了,脸却越来越红,神色还有些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第一次被科学的真相冲击,一个人捧了茶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直到她终于消化了一些,晓得自己大约做了很后果很严重,且无法弥补的事情,又小声嗫嚅着问周兰,“做了这样的事情,便会怀小娃娃吗?”
“是有可能的。”周兰点了点头。
雪朝又一个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试探着,带着一点侥幸,“真的,真的没有这样的中医法子吗?”她在那里手舞足蹈地补充,“比如,比如一个人身体从小就不好,很怕冷,会不会这样,嗯,就可以强壮一点,暖和一点?”
她眼里有一些即将崩溃的希冀,周兰却未想到她还会想挑战科学的权威,义正言辞地否定她,“自然没有!我在信州生活这么多年,什么中医没有见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方子?”
她又停顿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声音也有些迟疑了,“是谁,是谁这样同你说的?”
雪朝却猛地跳起来,红着一张脸,仓皇着准备要逃了,“是,是我哥哥,他同我说的!”她落了话音,便拿起手包,“家里还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了!”
她一个人坐在人力车上,只觉得心跳的飞快,脑子里一片轰鸣。连那人力车夫都回头看了她好几眼,以为是她中了暑,才会脸色这样难看,生怕她这会便晕倒在车上。
雪朝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片段,颜徵楠的,她自己的,说的那些话,什么取暖,什么中医。她头一回觉得周家到颜家的路这样漫长,现在她心里只想钻回被窝里,好好的,大哭一场。
她同一个男子发生了最亲近的关系,原胜于亲吻和拥抱,而且还是许多次,贯穿了一整个冬天,她在每一场热烈到诡异的性事里,都表现的像个沉浸其中的蠢货。
许多情绪混杂在她的胸口,羞耻、懊悔、以及愤怒,还有许多她自己还搞不清楚的东西,渐渐的还有一些恐慌,因周兰说的她有可能会怀孕。
雪朝下了车,一路狂奔,她想到自己的肚子里可能已经躺了一个小小的胚胎,便慌的要命。成为一个已婚女子,已经让她感觉到同周围人格格不入,她不知道万一真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该是个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不会丑陋?会不会被取笑?会不会那些刻薄的女学生背后开始有更恶毒的说辞?会不会在学校里从此抬不起头来?
她眼角酸涩极了,走廊上的佣人看到她,也不敢搭腔,直到她冲到客厅门口,却撞上一个人。
是颜徵楠。
她这会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雪朝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连他伸手要拉她,也被她躲过去了。她刚刚跑的太急,这会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仿佛这个空间里一点氧气都没有了,下一秒她就会憋死在这里。
颜徵楠却以为她还在为前几天电话的事情赌气,下人说她前几日打包了行李去了周家,他刚要去寻她,却不想她这会自己回来了。
她脸色实在难看,三少以为她是和朋友们生气了,转头喊人同她拿温水和毛巾。他又侧了身子,往客厅里面走,一面问她,“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三少原以为要去周家费一番周折,可雪朝却主动回家了,这让他这会心情好了一些,一只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杯,坐到沙发上,难得同她开了玩笑,“该不会是听说我回来了?急着来看我?”
他心里预想着雪朝会反驳,或者瞪他,骂他肉麻恶心。可是雪朝却仍旧站在客厅门口,不迈进去,也不接丫鬟送上的茶水,只径直地看着他。她眼里闪着泪光,里面淌着很多让他心惊的东西,质疑、悲伤、以及,怨恨。
颜徵楠下意识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站起来,雪朝却终于迈开了步子,往卧室走。颜徵楠追上她,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很不好。
三少要握她的肩膀,雪朝却仿佛躲避瘟疫一般地挥开他,“你不要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声音里的厌恶让颜徵楠怔在那里,雪朝快速向后退了几步,她眼里这会盈满了泪水,只是轻轻垂了眸,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怎么会觉得心里难过应该回颜家来哭呢?雪朝抽泣着,在心里骂自己。单这个卧室,他们俩不知道发生了多少那样的事情,更何况这里还有他,那个始作俑者。
可除了颜家,她在信州还能往哪里去?哥哥在澳洲的金矿,父亲远在江浙,雪朝伸手快速地抹过脸上的泪水,心里却很凄楚,原来她是落了单的,谁都可以欺负她。
可是她永远是勇敢的,便连这样可怕的事情,合家的大小姐也不该就这样退让了,妥协了,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雪朝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话不被哽咽声含混掉,一字一顿地问他,“那个中医取暖的方子,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颜徵楠的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她不用等他的回答,便大抵猜到了答案。他是整个信州里她最信赖的人,还曾将他同自己的哥哥比较,可是哥哥从来不会这样骗她,欺负她,雪朝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叫出来,“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愤怒给了她许多的力量,甚至比勇气赋予她的要多的多,“我朋友都告诉我了!没有什么中医的法子是那样的,这分明就是,就是……”她说不出那个词,最后决定用英文说出来,“Sexualintercourse!”
她说到朋友,还用到这个词,其中的联想,让颜徵楠的面色突然冷了,一时也顾不得她的怒火,上前去,盯着她,一脸的阴骘,“你哪个朋友?法国的那个?”
科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颜徵楠刚从南方的军队回来,身上的制服还没有换,加上他此时克制不了的的杀气,叫雪朝一时间吓住了,半天都没有开口。
可不过一小会的功夫,她便想起来三少上回这样的语气是什么时候,雪朝咬了咬嘴唇,偏不要被他的气势压倒了,抬起头同他对视,“你是仇视法国还是怎样?”她嘴角挂了轻蔑,“法国人可没有什么取暖的中医法子,比你要正派的多!”
雪朝转身便要往衣柜走,她已打定了主意,拿一些简单的衣物,便去往江浙。就算她无知了一些,不晓得男女间的事情,可也不是那种三贞九烈的女孩子,觉得婚内同一个男人睡了觉,下半辈子便是他的了。
颜徵楠却从她身后把她锁进怀里,雪朝下意识地踢打他,才发现若是他真的使了力气,远不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可以抵抗的。
三少的唇贴在她的耳边,让她想要躲,却还是被他追逐着,在她耳际低语,“正派?”颜徵楠只觉得最后一把心火也被她点燃了,低低笑了一声,“我从未说过我是个正派的人,便是我真的正派,”他定了定,仿佛带了一种自我厌弃,“你也不会喜欢。”
他话音落了,便将她打横抱起来,雪朝一面挣扎,一面尖着嗓子骂他,“骗子!坏蛋!”她又咕哝了一些英文的脏话,却被三少丢到了床上,刚要撑着坐起来,男子欺身压上她,重新让她陷在蓬松的被子里。
她的下巴被他捏住,只能含糊地骂他。雪朝使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他,可桎梏她的那个人,却很气定神闲,甚至扬起了嘴角,低下头,讥讽她,“你的中文真的很不行。”
她顶讨厌他拿中文笑话她,雪朝气红了眼睛,又要憋出一句赌咒,颜徵楠却冷笑了一下,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和汉语比,英文里的脏话……”
他的嘴唇落到她的嘴角,轻轻呢喃,“简直像讲童话故事。”
他平日里偶尔的刻薄,便往往让雪朝大为光火,到了今日这个情景,雪朝只觉得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在愤怒地爆裂,她明明使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可还是像个颜徵楠身下的一只小雏鸟,被他只手便可以压制住,叫她心里十分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看着她,似乎有些迟疑,可雪朝的目光对上他的,里面的仇恨终于让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他长到这个年纪,在许多人的眼里看到过这个情绪,受刑的叛徒,或者被他夺去信州兵权的兄长。
终于有一天在她的眼里也出现了。
像一种逃不开的诅咒,就算接受了,也不愿意正视。颜徵楠低下头,粗暴地吻上雪朝的唇,他这样把持着她的下巴,雪朝纵然想要拒绝,也只能感受到他的唇舌侵入她,掠夺她的津液,连她微弱的挣扎声,都像一种诡异的助兴。
欲望一旦挣脱便一发不可收拾,雪朝的小舌被迫同他纠缠,她便这样瞪圆了眼睛,非要看清楚他面上每一寸的迷醉和征服欲,要把这一个瞬间带着恨意刻进她的脑子里,这便是她在成长里犯得第一个致命错误后,所付出的代价。
当她意识到颜徵楠的手才解她颈上的盘扣,雪朝的眸子不自觉多了恐惧,她要去咬他,也被三少即时地躲开了,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嫁给一个军官,并没有少女时梦想的那样美好,至少在这个时候,一个军官更知道怎么更好地,侵占她。
大约是察觉了她的愤怒,颜徵楠离开了她的唇,他的呼吸仍旧是有条不紊的,像一个冷静的控制狂,在做一场午后的消遣。
雪朝脖颈的肌肤一寸寸入了他的眼帘,三少不得不承认他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愉悦。诚然他就是这样的人,同理心较常人少许多,平日里的自控其实是征服欲的另一种表现,因这个世道,你想要得到更多,就要更会压抑自我。
便连他身下的女孩子,眼里的愤怒与厌恶,在这一瞬间刺痛了他,他也能冷静地安慰自己,这种怨恨被另一种灼热替代以后,便会是个很好的事情。
于是倒不如让这样的灼热来的更顺遂一些。颜徵楠低下头,声音是从前没有的,裹了蜜糖一般的诱哄,“你同我置什么气?固然我骗了你,从前那些,你不喜欢吗?”
雪朝未想到他能问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简直想要把口水吐到他脸上,又听见他道,“你说那是什么,sexualintercourse?可谁规定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夫妻才能做?谁又规定了,”他顿了顿,好像一种心碎的妥协,“你要喜欢我,才能同我做?”
他趁着那可怜的女孩子一时困惑的时候,吮住了她的耳垂,热切地撩拨她,声线带了沉醉地诱惑,“傻丫头,你喜欢这样的事情,我也喜欢,管别人怎么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诚然如此,周青并没有说,性爱是婚姻的特权,不然芝加哥的中学怎么会开设这样的课程呢?雪朝的衣衫被他解开了,露出了光洁的小腹,和薄薄胸衣下面柔软挺翘的乳,颜徵楠的手指在上面打个转,她便敏感地颤抖了一下。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他们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都已经十分了解,如何让对方更加享受这个过程,这种了解好像也是种凭证,比如,她喜欢同他做这样的事。
雪朝心里的天平悄悄向颜徵楠倾斜了,又或者她其实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答案,不然也不会努力地同周青确认,皆因为她内心期待这样的事情不是罪恶的,或者是沉重的。颜徵楠的低语声像一种古老的魔咒,一层层地在她的脑子里晕开,“是谁说最喜欢我亲你的脖子的?”
他的手轻轻揉捏着雪朝的乳,小姑娘涩着喉咙,努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她又听见他质问她,“又是谁说,我揉一揉你,你便喜欢的不得了的?”
诚然都是她说过的话,可这些话到了今天,她好像一面觉得不知羞耻,一面又觉得不过是些切实地感叹,没什么大不了的。颜徵楠的吻在她的脖颈处停留,一面轻声低语,“可你今日又不喜欢了?”
她这样轻轻发着抖,无助地闭上眼睛,三少的轻笑像一种细微的羞辱,叫她面上灼烧起来,他好像十分的困惑,“你的身子明明快活的紧。”
他最后一句话终于击溃了她,像一种无聊的玩笑,“所以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大骗子?”
一切准则,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关于夫妻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她不明白。
可这时候又确然不是思考的好时机。她的胸衣被褪去了,颜徵楠吮着她早已挺立起来的乳头,一面抬了眼睛望着她,半分审视,半分调情。
她喜欢这样的注视吗?一个男子,用唇舌表达对她身体的热爱,雪朝只觉得热意在自己的身体里翻滚,熟悉的,灼热的,容易让人脑子不清楚的那一种。
终于她放弃了,在男子大口吮着她的乳肉,一只手探入她身下的时候,雪朝终于向过往每一个夜晚餍足的快乐投降,细细地呻吟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有看见颜徵楠眼里划过的一抹笑。
不过是一个吻,一点点抚摸,便足以让她湿的一塌糊涂,雪朝被他抱坐着,三少的硬挺一点点进入她湿润的蜜口,许久没有欢好了,这样的过程有一点疼痛的煎熬,让她一面仰了脖子,一面晃着眼里的水色瞪着他,“我晓得你又在骗我。”
她眼角的绯红动人极了,叫三少下意识地挺了挺,又去吻她皱起的眉头,“我怎么样,都没有你自己喜欢来的重要。”
硬挺缓慢地抵入了花心,颜徵楠快意地低喘了一声,声线是情欲的沙哑,“我已做了十几日这样的梦了,”他捏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你呢?有没有?”
她被他粗暴的挺弄折磨得呻吟出声,一面红着面否定他,“我,唔嗯……我才不想呢。”
三少却半点也没有被伤害到,只笑了笑,又贴近她的耳朵,“我晓得,”她从不知道他的低笑听起来这样撩人又邪恶,“我也更喜欢实实在在地同你欢好。”
诚然他们已许久没有欢好了,一但弄晕了雪朝的脑子,这场性事便格外的热烈而漫长。雪朝不记得自己如何抓着床头的装饰,身下被他一次次侵犯到最深处,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抱着站起来,两只腿便这样扣在他的腰际,被他深深地顶入敏感的花心。
她只记得他被他抱到梳妆镜前时,面上已经被情欲的迷离浸染个透,再不是平日里矜贵傲慢的大小姐。雪朝被他从身后抱着,分开了修长的大腿,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如何容纳那个狰狞的火热的,也看见那个湿润贪婪的地方如何一次次不知餍足的张开了嘴。颜徵楠上衣的制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雪朝却已经不着片缕了,像一个被他玩弄的洋娃娃,这一切到了她的眼里,让她情动地缩了缩花穴。
颜徵楠低喘了一声,同她一起看他们是如何做这样的事情的,又是如何沉沦其中,像情欲里最普通的俗世男女。上一回他站在这里,还是看她头顶上的那根簪子,多么得体,多么纯情,这样极端的对比让他有了一种变态的成就感。
她便这样对着镜子呻吟出声,衬着她面上的沉沦,像被染了绯色的白玉兰,青涩又放荡。三少的亲着她的耳际,一面低声同她说着情话,“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碰过?除了我,还有谁能这样同你欢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却脑子里混了混,下意识地回他,“唔……可你也说了,不止可以同夫妻这样做。”
她这个时候倒很会举一反三,不晓得是不是有了同另一个人做这样事情的念头。颜徵楠胸口的那团火再次燃烧起来,仿佛是为了惩罚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想同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他贴近她,一面更卖力地挺入她的身子,一面带着恶意,同她道,“那又如何,你肚子里不定已有了我的小娃娃了。”
他笑了笑,百无顾忌一般,“你同别人欢好,也想怀别人的孩子吗?”
他感觉到那团包裹他的紧致重重地收缩,三少脑子里的那根弦一时间断了,肆意地挺弄,他手下肌肤传来的满足感,和他身下灼热滚烫的快乐,无一不让他丢了神智地沉迷,直到他余光瞥到镜子里雪朝的面容,蓦然怔了,下意识地停下来。
他才看到那女孩子一张惊恐的,苍白的脸,满面都是泪水。
婚内强奸也是强奸,所以诱奸更快乐
大小姐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会怀孕这件事。
十几岁的女孩子哪来的母性啊,自己还是小盆友呢,望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一直到天已见黑了,雪朝仍旧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面,三少费了唇舌地哄她,她也不愿意出来。
她一个人在那团锦缎包裹的黑暗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有佣人端来了晚饭,她也不想吃,虽身上早没了力气,连流泪都有些使不上劲,却还是一个人魔怔一般的,蜷缩在被子里面。
周青说有可能会怀孕,便连颜徵楠也这么讲,她心里觉得可怕极了,更加唾弃自己今日的不坚定,一时贪欢,重蹈覆辙,周兰白天同她上的课,略被三少撩拨了一下,她便半句也不记得了。
她这样想着,便更加愤恨,三少同她说那些话时的轻描淡写。肚子里要长出一个小娃娃的不是他,再也去不了学校的也不是他。怀胎十月了,到时候怎么生呢?要把肚子给剖开吗?这些恐惧和疑虑,同颜徵楠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便这样轻率,这样无所顾忌。
雪朝吸了吸鼻子,突然陷入一种对人性的怀疑里。在她十六岁以前,她觉得世上的人,虽然有的可爱,有的讨厌,但大多数的人,都是有底线而不会存害人之心的。直到她被同班的女同学亲手下了套子,逼得要到信州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她才第一回明白,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总是不同的。
雪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子,有些懊丧地意识到,她以为的颜徵楠,和实际上的颜徵楠,也许也是不同的。
可她一面心里发出这样的声音,一面又忍不住去帮他找借口。比如他是男子,很难想到这一点,又比如他大约只是很想同她一起生一个小孩子。可雪朝意识到自己在同他开脱,方察觉这种开脱好像是另一重麻烦。
若是旁人,骗了她,还欺负她,给她带了这样大的潜在祸端,就算是如何权势滔天的人,雪朝也会尽快地远离他,顺便找一个口碑好的女巫,好好诅咒他一把。
可她现在虽然很气三少,却还在同他找借口。
这实在有些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数个念头,不同的声音,在她那颗长久以来没有忧虑的脑仁里横冲直撞,终于她也受不了了,她把这些归结于她还没有去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她的身体似乎残留着下午那场欢爱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阻挠着她的思虑。
雪朝竖起了耳朵,似乎房间里再没有别人,终于偷偷地掀起了被子的一角,透着一点光亮,确认了安全,才蹑手蹑脚地,往浴室去。
热水一点点放松了她,像母亲温暖的怀抱,纵然她记忆中的母亲,大约同他人的描述,和她年幼时的幻想,交织在一起,辨不出真切了。
雪朝在一团泡沫了仰了仰脖子,轻轻叹息。
一个热水澡,总会给人清新和愉快,让人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有些印记是洗不掉的,有时候受伤害的那个人,同凶手找借口,不止是因为恐惧,还因为自己软弱,想要逃避自己被侵害的事实。
雪朝将自己一点点沉到水里。
至少这可以让她清醒一些,从头去看,她是如何被人欺骗和引诱,到了这一步的。
自她很小的时候,去了哪里,父亲总是很不放心,或者派人跟着,又或者得了空便亲自去寻她。雪朝若不满,回答她的大约总是,“外面很不安全”,或者“昨日有个姑娘便出了事”。
世界像个终于到了临界点的活火山,在这场跨越了洲与大洋的,共同的动荡里,死去的人再发不出声音,颠沛流离的人总也没有渠道让人听见,于是那些在家庭庇佑下,无忧无虑生长大的女孩子,便以为自己是被神宠爱大的,是与众不同受了恩赐的,同那些事情没有关联。
于是贫穷的人学会了麻木,泥泞里滚打的人有了钢筋铁骨,花一般的女孩子,却半点防御都没有,一点点恐惧,就能击退她们。
除非她能从中学到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朝出来的时候,裹了一件猩红色的丝绸睡袍,是她方才从衣橱里随手拿出来的。
那样的睡衣是她平日里不爱的,因她总是个小孩子的样子,纯白色的棉质睡衣,或者带了毛球的将她自己裹得像个小羊羔。红色加上丝绸总是一种成熟的暧昧,因女子成长后,会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比给予更难的是索取,因后者对她自身有更高的要求,比如头脑,又或者肉体,需要更合适的装饰物,才能运用得当。
雪朝一只脚踏进卧室的时候,还在拿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她忘记穿拖鞋,这样光着脚出来,看到颜徵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在看窗外被风吹得有些飘摇的树枝。
他察觉她出来了,目光显然在她的睡袍上停留了一下,三少眸子里略微变了的色彩,让雪朝有些不舒服地停下了擦拭头发的手。
lust肉欲。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词。
世界终于向她打开了从前被锁上的一页,她终于掌握了那门语言,弄明白了许多从前她看,或者戏剧里不明白的情节。伴随而来的还有许多罪行,那些在布道者嘴里会被诅咒的事情,那些周末的小报上言辞隐晦的艳情,那些里隐晦而残酷的转折点,在那之后总是凄惨无助死去的女主角。她就像终于吃了善恶果的夏娃,和若干年后的另一个女孩子一样,突然明白了人世间的许多的残酷与泥泞,一时被吓住了,但最终选择直面他们。
“我不想你在这里。”雪朝假装没有感受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坐到她的梳妆台上,在她那些精致可爱的瓶瓶罐罐里翻捡,却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瓶。
终于她放弃了,侧过头看颜徵楠,“但是明天你就可以回来住,”雪朝抿了抿嘴,决定真诚一些,“我要去江浙找我爸爸了。”
颜徵楠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她还愿意同他说话,便还有回旋的余地。三少弯起嘴角,露出了微笑,若他这时候看得到镜子,大概也要骂一声自己的虚伪,他的声音同往常一般温和,好像下午那个邪恶危险的男子是另一个人,甚至还带了点真情实意的理解,“当然,你应该回一次娘家,习俗也是如此。”
回娘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国家连女子回去寻求父亲的支持和抚慰,都有独特的词汇,听起来像整个民族都习惯如何处理家中家庭争端似的,回娘家三个字,便是一种共同记忆的解药。
雪朝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大约是因为被他这样的措辞挑起了不满,她拿起镊子去夹眉间多余的杂毛,“你愿意这样说也好,我是要找他,然后同你离婚的。”
终于他连虚伪的笑容也摆不下去了。
颜徵楠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重重的一声,瓷器和红木碰撞的声音,杯子里面是他听说她去了浴室后,同她凉的茶水。
“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站起来,面上有一些冷酷,“你没有妻子的义务要履行,我已经最大限度地让你像个自由的女孩子,我甚至,”他顿了顿,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足够平静,“我甚至都没有指望过你喜欢我。”
他大约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以至于雪朝偏头看他沉默的时候,她的目光里的悲悯,有些伤害到他。
三少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她的注视。
“谢谢你,”雪朝垂了垂眸子,重新去看镜子,“你说同不喜欢的人也能欢好,我今日想了,我觉得我不行。”
可她终究不能去责怪他,诚然他除了骗她,并没有这样坏,于是她还是同他开脱,“当然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没有觉得不好,我觉得是你家庭的问题,我是说,你也没有错。”
雪朝想了想,同他道,“我虽然从来都不说,可我的家里并没有像你们这样,我们家里没有这么多的太太,便是我母亲在世,我父亲也不会去娶二房。”
“所以我大约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这样想,”她从那团雪白的面霜里挖出来一团,在手心上温了,又垂眸道,“你只是,大约只是家里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若只是气他,三少大抵也能服个软,去哄哄她,可雪朝是在从根源上否定他这个人,否定整个南方最有权势的一个家族。他的自傲让他一面走过来,一面刻薄的开口,“哦,是吗?”
他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雪朝回头看他的时候,大约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嘲讽和愤怒,“你应该去看看你在哪里,我敢保证信州,整个中国,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一个不是这样?”
他站在她面前,低下头,像看一个被宠大的,没有头脑的女孩子,终于暴露出他带了刺的那一面,“你太自负了,雪朝,你没有想过,只是你的家庭太不一样了吗?”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
可她的愤怒好像是骤然乍现的火焰,在黑暗里突然消隐下去,雪朝平静地,冲他笑了笑,“那么你呢?以后也会这样吗?”
颜徵楠的眼睛里闪过一点犹豫,他想说不是,可是这样好像和她站在了同一边,承认了自己家族的不足,变相地支持她的离开,于是他只好选择沉默。
雪朝站起来,猩红色的睡袍想她身上陡然燃烧起来的战火,她仰起头,去同他平视,“我来告诉你,我的家庭为什么不一样。”
她的声音再不是软糯的,或者甜美的,而是一个古老商贾的传承,永远保持冷静,不会畏惧和妥协,“你父亲还在为了往上爬,娶了上司的女儿做老婆的时候,我的家族已经在旧金山,为受白人欺负的华人劳工,建了第一个避难所。”
“你的家庭为了一丁点的利益,把枪口对准本国人的时候,我的家族在替劳工上诉,在反抗排华法案,”她笑了笑,嘴角的轻蔑让颜徵楠沉了沉眸子,“我的父亲实在没有精力去娶盐商的女儿做小老婆。”
她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些戏谑,“我确实很享受和你欢好,我也很感谢你为做的事情,纵然你骗了我,诚然你待我很好。”
想到这些让她面上多了分柔软,可很快雪朝吸了口气,恢复方才的冷静,“但我担不了会怀孕的风险,我不想同你生孩子,”她想起了什么,似乎觉得是件很好笑的事情,“我每周要去给一个既不是你母亲,也不是我母亲的老女人上茶,我已经够窝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了他一眼,“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这样,也不想接受你其他女人的孩子这样对我。”
颜徵楠想要说什么,雪朝挥了挥手,制止了他。
“你的家庭配不上我,”她高傲地仰起头,不是富家小姐的矜傲,而是一个庞大祖业的准继承人之一,她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去拒绝自己不想拥有的东西,以及命运,“你也一样。”
大小姐自己很清楚什么是小打小闹,什么是反抗
有的事能哭哭闹闹就翻篇了,有的事不行
比如让她给他生个球这事就不行,得赶紧溜了溜了233333
讲道理我写靳筱的时候,最束手束脚地是我给她,也是给我自己限制,“没有底气”。
每一个谨慎的女孩子都会思量对方拥有什么,自己拥有什么。
整个番外都是因为前面的九十多章我每一次让女主缩回壳子里,我自己都很不爽很想死。
所以让我爽完这20多章的番外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年少的愤怒总是不知死活,又格外锋利,因没受过苦,不晓得语言给人的伤害,其实远胜于肉体上的苦楚。怒火会夸大许多东西,比如不满,又比如轻蔑,人在那一刻陡然升起的求胜欲,会恨不得用所有恶毒的语言把自己武装起来,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不可侵犯的,进攻者。
颜徵楠在十几岁之后,便再没有遇到人,有胆量将鲁莽与怨怼,用狠话一股脑往他的头上浇。毕竟这样的人,还没有到他的眼前,便多半因为愚蠢和莽撞,死在士官的手上。
他在面对雪朝的时候,常常像应对许多直白而没有修饰过的情绪,有时候是激烈的厌恶,或者拼死的抵触。他不觉得自己享受这些,受虐狂才会享受,但作为一个年长她几岁,又过于老成的人,三少一度将它们作为一种迟来的青春体验。
比如同人置气,或者哄一个人开心。
人到了一个年纪,快乐和痛苦往往有了一个临界值,他那样的人,每上一个台阶,都是蜕层皮一般的渡劫,偶尔遇见了糟心的事情,也多半比从前的事情好上许多,因人年少的时候,不仅糟心,而且无力,无力感比一件麻烦事更难处理。
于是偶尔超出边界感的情绪,会给人一种没有超出主控权的征服欲。
合雪闻曾经问他,三少同雪朝,不过一面之缘便生出的执念,会否因为雪朝是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是他其实想要成为的样子?
颜徵楠不觉得。
她应当是很多人想要成为的样子,很多人因为不好的运气,世俗的束缚,和阅历的限制,没有机会成为,或者被迫砍掉的那部分。
连她自己都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是被爱与好运娇惯大的女孩子。被爱和欣赏,于他人而言是需要花心思争取的事情,于她却是夏季泛滥的瓜果,要她有心情了,觉得开心了,才会去挑一个,然后投注一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再到下一件有趣的事情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抵没有当年的意外,这也是她的婚姻观。有太多选择权,而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便会轻率,会自我为中心,会将自己喜不喜欢,和你配不配,放在第一位。爱上这样的人,很容易疲惫,因他们消耗热情与讨好,又半点不放在心上。
三少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没有雪朝以为的挫败,或者勃然大怒。对方的高傲和轻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幼稚的,自以为是的天真,露出了她自由娇纵下的另一面。
她也知道成年人之间的龃龉,也知道世家的光鲜下,都是登不上台面的东西。颜徵楠方才面上的怒火消退了,回到了平日里冷静的模样。
若是让他的秘书看到,大抵知道那才是他真的被激怒了,下决心使一点手段,给对方一点教训。有些挑衅是一时的,有些却不是,处理不当,会有后患。
颜徵楠伸出手指,轻轻敲击她的梳妆台面,他声音里有一些漫不经心,那是他在谈判里偶尔会有的语气,“哦?我却不这样觉得。”
他面上的温和,好像是他往日里同各方势力,最普通不过的一次会面,“我也可以说,一个洋人的都督都能将你父亲逼出江浙,是我用南方的金融,和信州的兵权保了你。”
雪朝面上突然褪去的血色,让他有一点怜悯地微笑,“我还可以说,你被父亲和哥哥宠爱着在江浙无法无天的时候,我已经有能力另立门户了。”
他有点恶劣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满嘴女子独立的人,并不该觉得我理当比你过得辛苦一些?有能力一些?”
三少自然是心软的,把对面女孩子方才的气势打击的半分也不在了,他看着她苍白着脸,强撑着的不动声色,还是好心肠地放软了语气,“可是我不会说,我同你配不配,恰不恰当,我不喜欢这样。”
女子在这个年代嫁给一个成熟的男子,其实多半要年长的那位,教她许多道理,帮她度过青涩懵懂的少女时代,只是颜徵楠刻意宽限了她的天真和无忧无虑,让这样的快乐更长久一点。
他伸出手,揉了揉雪朝的脑袋,面上有意无意的取笑,其实更刺伤那个女孩子的自尊心,“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不想要孩子,但我们之间没有家庭的阻隔,”他低下头,有点宽容地摸了摸她的耳垂,轻声道,“因为解决这种阻隔,我很擅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雪朝想要躲闪之前就收回了手,甚至有一些愉快地,大抵因为难得看到她孩子气以外的另一面,“所以你也不要再提了,你也不会喜欢。”
靠家庭给自己抬身价,那是婚姻里失去温存的太太,最后留存体面的法子,她不需要这样。
颜徵楠又同她拢了拢睡衣,假装没有看到她因咬紧牙齿,绷紧的咬肌。丝滑的缎子有一些下滑,险些要遮不住她胸前的风景,又被三少同她整理好了。
做这样的事情会让他有一种假正经的快乐,似乎终于满意了,三少迈了步子,往卧室外走,一面轻描淡写地,“这几日便不要去学校了,在家里歇一歇。”
他最后声音里的轻笑几乎将雪朝击溃,“你只是吓坏了,我瞧的出来。”
颜徵楠不过对她稍微强硬了一些,不再允许她出门,丫鬟和小厮随处跟着,同哥哥和爸爸打电话,也要有人在身边陪同,雪朝便已经摔碎了五六个花瓶,这让三少在书房里办公时,听到客厅里茶杯被掷碎的声音,有些懒散地挑了挑嘴角。
他不打算去客厅看她,大小姐估计这会很不想见到他。说起来也很好笑,平日里无法无天,嘴上说着敢作敢当的人,这两天却有些躲着颜徵楠,同他吃饭也半句话不肯讲,难得的相处时间总是随便扒几口饭便开溜,又忍不住将从他那里受到的气,发到下人身上。
女孩子的自尊心总是很脆弱的,这让颜徵楠怀疑自己会否说的过分了一些。
他自觉尺寸拿捏的很好,点到为止,便连现在雪朝一面炸了毛,又一面认了怂,也让他觉得是很好的状态,大约过几日他给个台阶,一切便能恢复从前的样子。
三少大抵能猜到雪朝给爸爸哥哥电话,闹着离婚,会受怎样的挫折。那两个男人最初预估她提出离婚的时间点,是婚后的第三天,合大小姐能坚持到这时候才动了离婚的念头,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合雪闻把皮球踢给了他父亲,叫雪朝去同爸爸商量后,顺带打电话给颜徵楠,表达了对他对三少育女大半年付出的汗水与耐心,是认可的,是感同身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合钟明虽然总是支持他女儿的,毕竟他对那个南方的年轻人,并不很信得过,可他在电话里并不愿意明说,只说道,有什么事情,去找Yvan帮忙。
雪朝在电话里却发了脾气,她只觉得这两个人都没有站在她那一边,于是她一面尖着嗓子,“我找他做什么?而且我又去不了学校!”一面把茶杯掷到客厅的地上,“你们都不管我,都不喜欢我了!”
她又闹了几日,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孤立无援。实在她到了今日,才明白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嫁给了军阀的儿子,便很难事事倚仗家里。雪朝那些小小的伎俩都用了个遍,终于似乎泄了气,也不再发脾气了,连吃饭的时候,三少见了她,也察觉她恹恹的,不再是前几日,像个警惕的小兔子一般。
可瞧起来,又很容易让人心软,等到雪朝第三次拿勺子搅汤盅里的汤水,颜徵楠终于等到她试探地开口,小心翼翼地喊他,“徵楠哥哥?”
连三分可怜和三分柔弱,都把握的得当,确然是大小姐擅长的事情,颜徵楠发了个鼻音,表示自己在听,雪朝偷偷掐了掐自己,勉强带了笑,又问他,“明日乐团要排练了,我可不可以去?”
她大约也算知道,若是往日,三少会把这当做是台阶,给她个人情,便算是他俩和好了。可她这回闹的太厉害,颜徵楠若真的顺了她,大抵她又要觉得自己聪敏的很,尾巴翘到天上去,下回还敢把“离婚”两个字挂到嘴边。于是三少很干脆地开口,也不看她,“不行。”
果然雪朝被拒绝了,便把筷子摔到桌子上。她察觉颜徵楠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更加气愤,跺着脚抱怨,“团长原本就爱抓我的小辫子,我再缺席,她该得意死了!”
颜徵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气得圆鼓鼓的眼睛,让他觉得很可爱,于是他好心地笑了笑,温和地开口,“哦。”
雪朝面上带了点期待,又听见他道,
“关我什么事?”
雪朝对乐团的事情很执着,执着到超出她对往日任何事情的耐心,让颜徵楠几乎以为里面藏了她的相好,才让她就算被驳了面子,也愿意穷追猛打地纠缠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这几日在筹备大太太的祝寿,来来往往的人,三少有时候并没有空闲,她也能耐心地,在书房外面等他,然后继续磨他的耳根子。
终于三少也受不了了,很头痛地同她指点,“你有没有求过别人?”
雪朝很坦白地摇头,“为什么要求别人?”
颜徵楠几分钟还要会一个客人,便同她意简言赅,“你找别人帮忙,让人受累,你自然要想一想对方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他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唐代书画,是上一位访客留下的,“你看,刚才那个人求我帮忙,便去打听,我喜欢书画。”
雪朝受教的点头,然后亮了亮眼睛,“你喜欢书画?”
三少勾了勾唇角,有点狡猾地,“我不喜欢,”他俯下身子,暧昧又邪恶,“所以我也不会帮他。”
雪朝之后大半日都没有再去骚扰他,颜徵楠得以有了一个清净的下午。一直到晚上吃饭,雪朝也没有再提乐团的事情,整个人瞧起来有些沮丧,时不时地走神,胃口比前几日还要差一些。
三少往她碗里夹菜,她皱着眉头,满面凄楚得很,颜徵楠却不晓得她有什么好凄楚的,又开口道,“若不好好吃饭,下个月也不要想去学校了。”
她怔了怔,好像终于回了神,又低下头,喃喃了一句,“学校也不要我去,吃饭都由不得我,这样活着什么意思呢?”
三少却只当她想出了新的威胁法子,没有回她的话,只往她碟子里,又夹了一块青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夜里,仍有人来拜访,打着同大太太祝寿的名义,顺便来同他商讨一些事情。等送走了最后一个人客人,已经是深夜了,颜徵楠从浴室里出来,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困倦。
他这几日睡的时间,拢共加起来,大抵还不够半天,加上雪朝时不时的坏脾气,或者纠缠,实在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方才洗澡的时候,都差点昏睡过去。
好容易到了书房,站到床前,却止住了步子。颜徵楠盯着床上,可疑的,鼓起的那一团,思索了几秒钟,然后随手将薄被掀起来。
里面蜷着一个女孩子,被他发现了,这会坐起来,仰着头,看着他,眼里有一些忐忑。
颜徵楠面上却很冷静,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连他的声音,都没什么波澜,“你在这里做什么?”
雪朝没有回答她。
她穿着那一天的猩红睡袍,好像她也很清楚这样穿很能勾起一些什么。三少低下头便可以看见她松垮的领口下面,颤动的乳,再往深处的阴影,格外勾人。
她不说话,三少便再没有开口,便连她伸了手,红着张脸,一面倔强地咬了嘴唇,一面隔着他的睡裤揉弄起他的火热,他也能做到控制了呼吸,不动声色地瞧着她。
三少之前没少哄骗她做这样的勾当,他们从前欢爱的最热烈的时候,便是雪朝哪一日困倦了,或者来了葵水,三少也会恬不知耻地借了她的手,纾解出来,如此她反倒比他自己清楚,哪一处更能让他受不住。
颜徵楠的下体很快被她刺激着,兴奋着抬了头,外面的裤子被她下拉了一点,火热失去了束缚,险些蹭到她的脸上。
雪朝扶着那根硬挺,抬了眼望着三少,感受到他目光里陡然上升的温度,她几乎有些得意地,侧过脸,对着狰狞的肉棒,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因这种事不仅不在雪朝的认知范围内,也不在颜徵楠的。三少总是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并没有想过往日里无法无天的大小姐,会在他的注视下,伸出舌头舔弄他肉棒的顶端。她舌尖勾起的黏丝,让他再无法平静无波地打量她,终于颜徵楠也忍不住了,有些颤抖地低喘了一声。
那么她的投其所好,便没有选错方式,雪朝很耐心地仰起头,同他谈判,“我要去乐团。”
他望着她的目光加深了一些,三少没有回答她,雪朝扶着那根肉棒,从底端的囊袋一路舔吮上去,她还很青涩,于是是一种更悸动的撩拨,衬着她那张精致明艳的脸,像堕入火的天使。
她这样慢条斯理地,直到吮到了顶端的沟壑,才抬起脸,瞥到三少滚动的喉头,又松了口,望着他,却还是那几个字,“我要去乐团。”
这便是他教给她的第一堂课,成长里必修的妥协与退让,交换与讨好,颜徵楠低下头,心里很挣扎,不知道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终于他也退让了,开了口,“我知道了。”
交易这样的事情,提出的那一方,不能言而无信,不然双方的承诺,便都是笑话。雪朝得了他的许可,又扶着肉棒,尽职尽责地,努力张开唇包裹住它。
颜徵楠能看到被她一点点吞咽的,狰狞着青筋的肉棒,雪朝有些难受地皱了眉,因嘴角的酸胀,让她有些退缩了,三少却扶住了她的头,有些残酷地往前挺了挺。
她头发里的雪花簪子时不时晃到他的手背,随着她吃力着吮着他的火热,一下一下地摇曳。
三少几乎怀疑她是故意的,那颗水晶珠子每一次擦到他的手背,都把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勾引出来。颜徵楠的目光定格在那根雪花簪子上,失了神一般,伸出手,将簪子取出来。
墨一般的青丝泻下来,有一根贴在她的嘴角,紧邻着那根狰狞。她因嘴里的酸涩,流出来的一些涎水,潋滟又淫秽,让颜徵楠禁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夜晚是这样安静,安静地只有男子压抑的喘息声,和雪朝细碎的呜咽。她的舌苔紧紧贴着他的柱身,口腔里的温度让三少高涨的肉欲有了释放的出口,他们之间便只存在这样原始的快慰,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感情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说以性爱做交易,在最古老的社会便存在了,于是什么矜持和高傲,早就到了九霄云外。三少的有些粗暴地顶到她的喉咙,雪朝的眼角不自觉地滚出一点泪,颜徵楠看着那一点泪珠子滚出来,像影院里有人刻意摇慢了放映机,一点点滑落,有一种孤苦的无助感。
三少感觉自己内心放弃了什么,还是伸出手,替她拭去了。
很多时候她也很知道怎么倚仗他的心软,三少的肉棒从她口里出来,雪朝想要跑掉,又瑟缩着被他搂进怀里,可怜巴巴地求他,“不要了……”
可话语权不在她手里,终于她被迫翘起白嫩的臀,猩红色的缎子都堆到她的腰腹,雪朝软着身子,声音可怜又无辜,“那你不要射进去。”
她好像一夜之间知道了许多事情,颜徵楠一只手指剥开她身下隐秘的,艳色的穴口,一面低声问她,“你是不是偷偷去看春宫册子了?”
“下流!”她被抓到了小尾巴,细着嗓子骂他,可三少进入地时候,她又忍不住摇起小屁股承欢,颜徵楠吻着她的背,好像很满意,“你看,我们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这样是不是很好,嗯?”
颜徵楠终于睡了这许多日子来,第一个好觉,他忙碌了这许久,加上同雪朝漫长的拉锯战,让他终于有借口起的晚一点。便连雪朝早上勉强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挣扎着去乐团,他将她按在身下,只亲了几口后,便放她走了。
他心情很好,就像他年少第一次靠谈判获得了母亲家族的支持,暂时放松了自我约束和警惕心。雪朝不许士官跟着她去乐团,三少也懒洋洋地默许了,只是枕着手臂,带着惺忪的睡意,同她过分地要求,“但你要亲一亲我。”
于是这个早晨便是甜腻的,像女孩子最喜欢吃的那种奶制品,齿颊留香。直到雪朝走了,颜徵楠好像还在被窝里她留下的,甜蜜的气息里,又陷入一个好梦里。
梦里温存快乐的时候,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把他惊醒,丫鬟禀报士官急着见他时,颜徵楠有些不快地皱起眉头,然后从床上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士官在客厅等他,因他觉得书房里已留下了他同雪朝欢好的气味,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隐秘空间,并不喜欢其他人进入。
终于三少随手穿了件长袍,走到了客厅,士官满面的惊慌和汗水,让他觉得自己一手提拔的亲信有些小题大做,显得不堪大用,直到他听见,“三少爷,三少奶奶出事了。”
他还在扣长袍口子的手指停顿下来,抬起头,盯着那个士官,“什么?”
那士官结结巴巴地,满面的惊慌,“是说,是说和乐团的人发生了口角,便投湖自尽了。”
儿砸,生活没有这么容易
据说这是三少这辈子睡的最后一个懒觉,因为心理阴影太大了
毕竟年纪轻轻做了鳏夫,很惨的
虽然上一章嘴炮很爽,我也很快乐
但是阿楠一把年纪了,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每天打开大门都有一堆学生骂他臭军阀,他还不是笑一笑,叮嘱大家回去好好上课了叼烟
不过无所谓,老母亲还是会教训他
最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体外射精不能避孕哦朋友们
保命提示
1.雪朝给爸打电话说不想过了
2.大太太过生日的时候可以混进闲杂人等
3.这个番外只有20+章
4.想想曾经被风流阿北打脸的姐妹们
关爱小桃,当代疼女儿老母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了花名册上叫Yvan的法国教师,才发现他一周前便已经回到江浙了。负责的老师解释说他只是来短期访问,并没有长期教学的任务,时间到了便会回去,再自然不过。
而那个姓杨的乐团团长,似乎家里听到了风声,在三少听到消息之前,便将她转移走了。
这委实荒谬,没有哪个大户人家,能有这样的行动力和效率,颜徵楠气得冷笑出来,“哪个杨家?这么大的本事,在信州城也敢把一个女学生弄出去?”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三少面色变了变,又偏头吩咐一旁的士官,“去,看看杨承季他妻子的杂志社,有什么动静没有。”
若真是杨承季家的孩子,那诚然藏匿和送走一个大活人,是他们革命党的专长。可也说明了,这件事情,指不定和南方的革命党有什么干系。
一连两个关键人物都凭空消失了,还都多半出了颜家的地界,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颜徵楠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若是往日,自然不会如此拖沓。信州大学里有颜家的人,因平日里大学里牵涉的活动太多,又与政党有所牵连,总需要一些耳目穿插在这里。偶尔雪朝的事情,三少也会过问,那些眼目也自然上心。
今日有人第一时间要同颜徵楠通报,是先去了他的办公室,以三少素日的习惯,就算是在家里办公,也会早上先去部里的办公室待上一两个小时,吩咐一些要务。
可他却不在。
那探子只好借着脚力,去寻士官,又同士官去三少的住处,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间,给了那杨姓团长被家人带离信州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遵循了许多年的习惯,因一次的自满和松懈,便酿成了大祸,颜徵楠不由得眉头紧锁,不再是他平日万事稳妥,成竹在握的作态。他还在沉思间,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
他抬了眼,认出来是他父亲的老朋友,信州大学的副校长。
三少的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他的妻子在大学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明眼人都瞧的出来他不会善罢甘休。副校长同他问候了几句,又拍拍他的肩膀,“学校的人,你父亲的人,都在寻了,若有什么消息,定然会通报你,你实在不必这样着急。”
这话说的太过轻巧,甚至到了轻贱的地步。颜徵楠点了点头,他如今虽有了些实权,并仍旧不合适在父亲的亲信面前太过跋扈。三少强忍了下来,镇静了神色,面上勉强维持了三分恭敬,“人命关天,伯父做事情我自然没有信不过的道理,更何况我的人也在找,”他心里清楚信州大学在顾虑什么,“可总还是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在场的学生?”那位副校长轻描淡写的挥挥手,“我已同你父亲知会了,学校会去调查。”
那便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不定明日多少个学生都同那乐团团长一样,从信州大学里凭空消失了。三少顿了顿,压低了声线,“那是我的妻子,”似乎这样的名号还不如压过对面那个中年男子,“合钟明,合先生唯一的女儿,伯父会否该慎重一些?”
那人自然瞧出来三少是在施压,可一所大学,在这样的城市,不知道每天要面临多少方面势力的压力。有的人是为了子女,有的人是为了党派,有的人是为了妻子,有的人是为了晋升,并不能面面俱到,或者只给某一个派系的面子。可诚然他还是要卖颜家一个人情,那副校长似笑非笑,“三少说的是,所以这件事情我和你父亲会处理,”他意味深长的,“毕竟不是小事情,我们这些老东西,总还是有经验一些。”
全信州城的人晓得合雪朝被三少宝贝的眼珠子一般,恨不得亲自在信州大学安插眼线,声怕什么人蹭掉了他妻子的一根汗毛,更何况是雪朝在众目睽睽下被气得跳了湖。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信州大学真的让三少带走了在场的学生审问,从此在诸多大学里,便抬不起头来。
可以调查,但不可以带出学校。军阀的审讯室,多少人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若不是真的罪大恶极,或者触了众怒,学校不会允许学生仅仅因为在一个自尽事件的案发现场,便纵容当权者把他们带走。
“更何况这里面有几个,也是你叔叔伯伯的小孩子,”那位副校长语重心长,好像切实地在为三少着想,“你也知道,做父母的,都很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出了事。”
三少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许久,颜徵楠面上好像更加冷峻了一些,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连声音都没有一点温度,“好,那我亲自去问,”他勾了勾唇,有些讽刺的,“就在学校里。”
他已做了最大的妥协,三少看向那个副校长,“我也会亲自派人去盯,事情查清楚之前,再不会让哪一个学生,被家人带离了信州。”
乐团里过半的学生是女孩子,那一天赶巧是学校的足球赛,因此男生们便都参加了另一场赛事,到场排练的皆是女学生。
雪朝跳下去的时候,女孩子们虽然惊恐得尖叫了一团,可没有要跳下去救援的样子,因其中会水的少,况且女子弄湿了衣服,于名节有损,是个很大风险。
倒是那姓杨的团长,颇为冷静,率先稳住大家,“我去学校找老师,你们先在这里。”
众人皆信任她,便始终在那里等她。
“可我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教室里一个女孩子愤愤地说道,“现在想来,她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事,先行跑掉了。”
她们几个在场的女孩子,被集合到了一个空教室里,由三少挨个的询问。信州大学派了几个教师跟随,因怕三少情绪激动,伤到学生。
好在他虽神色冷峻,让那些女孩子有些害怕,并没有做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
颜徵楠面色更难看了一些,“所以你们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什么都没有做?”
于是雪朝出事的时间,同学校接到通报,开始寻人的时间,又有了一段漫长的耽搁。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三少暗自握紧了拳头,面色有一些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敢想。
学校和颜家,之所以不支持他去审问学生,便因为他们皆将这件事,当做一次女子的自尽。
“更何况有学生作证,三少奶奶跳之前说的了句,’总归也活得不耐烦了’”彼时信州大学的副校长颇试探地同三少道,“兴许是夫妻俩闹了别扭,一时想不开?”
这是夫妇俩的私事,副校长旨在维持秩序,不教颜徵楠一时气盛,带走了学生,便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深聊。颜徵楠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因为家事自尽,便同学校、同学生,没有半点干系。
可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她永远是朝气的,勇敢的,对所有的新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诚然这些日子他们之间有一些不愉快,可是雪朝也仍旧想尽了法子得同他周旋,并没有显出什么自尽的倾向。
她的心思总是再明显不过,一张脸上快乐不快乐,总是一眼便知,总归她也没有必要同人遮掩,若真的受挫了,一时想不开,颜徵楠不该察觉不到。
可如今他心里也对自己的洞察力产出了一点怀疑。今天早晨三少还以为同雪朝有了个新的开始,兴许还有一些小的问题要他解开,可他以为过去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然而他一觉醒来,士官跑到他家里禀报他,早上还别别扭扭去亲他唇的,那个永远明艳、张扬的女孩子,在学校里投湖了。
颜徵楠对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有的认知能力产生了混乱,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也许因为他的自负,又或者大太太的寿宴与多日的疲倦,磨掉了他该有的敏锐,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也错过了关键的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脑子里闪过了那天晚上雪朝吃饭时,她神色低落地嘟囔,“学校也不要我去,吃饭都由不得我,这样活着什么意思呢?”
和副校长提到雪朝跳湖之前,说的那句,“总归我也活得不耐烦了”。
三少痛苦地合了合眼睛。
那几个女学生慢慢变成了互相推诿,彼此指责着,“你当时该拉住她”,另一个反驳,“我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我们。”
颜徵楠有些烦躁地扶住了额头,那几个教师开口维持秩序,女孩子的争执刺耳而混乱,嘈杂间三少听见一声抱怨,“我还叫那个船夫停下来,帮我们打捞,可他理也不理我们。”
三少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船夫?”
他的目光鹰一样的,再也无法掩盖他眼里的敏锐与凶狠。那说话的女孩子有些后怕地,战战兢兢,“副团长离开没多久,有渔船经过,我们便求船夫帮忙打捞,”她想到什么,尖着嗓子辩解道,“我们虽不敢下水,但也尽力营救了,只是那船夫说急着交货……”
三少打断她,“交货?”他有些用力地,似乎带了希冀,“那上面可有船舱什么,可以藏人的?”
那女孩子意识到什么,有些犹豫,“似乎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到什么,叫起来,“有个竹编的棚子!盖了布,若当真藏了人,我们也看不到!”
其余的女同学听见了,似乎也开始猜测这件事情,只是雪朝偷跑的一次谋划,没有涉及到人命,一时间又热烈地吵开了。
颜徵楠回头去看士官,他眼睛里又一些很深的东西,同方才的挣扎和慌乱比,似乎内心镇定了一些,“去,查出来那个渔夫是谁。”
临近晌午,长江边停靠的一辆客轮,缓缓驶离了江岸,准备航行。
雪朝上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此刻男装打扮,拿了份她父亲给她准备的证件。她心里忐忑的很,因这一路上,有太多可以发生的意外,让她有些怀疑会否真的这样顺利。
从她暗自从水下潜到桥墩下的暗处,到停靠在那里的船夫偷偷将她藏进船上的小棚子,每一步都需要算好时间,但凡有一个胆子大的跳下了水来寻她,也便败露了。
可幸好足球赛真的将乐团的男生都引去了,信州的女学生们,又并不像她一样,在南亚的海边长大,学会说话之前,便已经学会了游泳。雪朝到了水下,反而比在陆地上舒服一些,像是在里面可以自由呼吸。兴许因为她在记事前便已经熟悉了每一分水下的阻力,大海若是她的好朋友,那么河流与湖泊,便是她好朋友的朋友,总也不会待她太差。
尽管如此,冒险的热血里,也混着一些不安,总担心哪一步有了差池,便前功尽弃。
可她运气很好,连船上查看证件的人,也只是略略扫了她一眼,便放行了。雪朝上了船,便这样顺着狭窄的过道,走到她在船上的小小房间,里面已同她放好了衣物和随行的细软。
雪朝躺在那张软的过分的小床上,脱掉了头上的男生制服帽子,柔软的黑色长发散在枕头上,每一寸毛孔都从要了命的紧张里缓过来,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终于松了口气。
冒险的刺激与快乐,似乎总只存在于筹备和进行的过程中,真的到了圆满落幕的那一刻,明明是之前渴求期待,幻象了无数次的时刻,却总有一些莫名的失落感。
雪朝闭上了眼睛,她疲惫极了,她的心脏在过去几个小时里一直疯狂跳动,像要随时从胸腔里蹦出来。可偏偏她还要拼命镇定,掐着时间从小渔船登岸,快速地换上男学生的制服,藏住湿哒哒的头发,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示证件。
经过了这一步步环环相扣的惊险,她已经连换掉这一身男生制服的力气都没有了。雪朝闭上了眼睛,心里催促自己快些入睡,兴许醒过来,便已经到了另一个地界。
可是她睡不着。
她心里好像有一个东西,蠢蠢欲动地翻涌,像是提醒她,这是个重要时刻,一段时光的终结,是她生命里某一块情感和记忆的告别。
不应该这样。
雪朝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离别和新的旅程,是她骨子里的东西。她长这么大,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过超过3年,永远在海上,永远是新的方向,陆地只是短暂的停留,告别和依恋是什么,她不明白。
她坐起来,穿上鞋子,有些困惑但是莫名执着地,打开门,往甲板走去。
客轮缓缓地驶离陆地,那一片低矮的房屋,和隐隐的树林,还依稀可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们早晚会变成影影绰绰的光影,最后消失在天际边,只剩下零星的水鸟,是天空唯一的点缀。
雪朝很熟悉这个过程,长江的风裹着潮气吹拂在她脸上,像记忆里每一次的航行,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像要和这些说再见似的。这个城市,她来的不甘不愿,似乎在她心里也一直知道,这并不是她该久待的地方。
有的人像飞鸟,迁徙才是她的宿命,在每一次飞行里,短暂停留的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泪水不由自主地盈满了她的眼眶,她脑袋里闪过了她第一次在信州骑马,奔驰到终点雀跃的时候,那个站在那里的男子,眼里的关切与骄傲。她第一次吃到辛辣的东西,呛地流眼泪,那个人一面笑话她,一面同她倒茶水。
以及她记忆里第一回看到他时,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里的紧张与悸动。
原来情绪可以让两个人有些关联,他因为她的悸动和骄傲,变成这个城市里一直以来维系他们的东西。如果目光是一种印刻,那可能颜徵楠已经手持了录像机,记录了许多快乐与雀跃,悲伤与愤怒。
都是她的。
可那同她什么关系呢?雪朝以为自己不在乎。
那为什么她却在这里,哭得停不下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湖边上的渔家,三少的人皆挨个问询过了,通报的人称,未有人发现女学生嘴里的那个渔民。
那里是信州大学附近的湖水,并不是渔民常走的路线,因离市场和渔家聚居的地方都太远,鲜少有人会从那里交货。
反倒是船夫当时行驶的方向,是长江的渡口。
她倒是很聪明。颜徵楠从学校里出来,步伐加快。长江上的船只,恨不得每一艘都挂着各色的外国旗帜,旨在不被洋人随意寻麻烦,也避免政府的检查,她想要去往那里,合情合理。
可此刻已经是下午了,中间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不晓得雪朝会否已经顺利地上了船,去往一个他不知道的城市或国度,三少有些焦躁地握了握拳头。
只要想追,便还有机会,只不过出了颜家的地界,便麻烦一些罢了。
颜徵楠心里镇定了一些,想要召集士官,去挨个搜查渔民。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厮却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到他面前,同他传消息,“三少爷,司令急着找你。”
三少的父亲从今天早上开始,便暗地明里的同他使了不少绊子,颜徵楠眉头皱了皱,决定先处理当下的事情,一面侧过身,要继续往前迈步,一面道,“告诉父亲,我有要事,一时赶不回去。”
可那小厮却一反常态地,执拗地拦住他,面色有些为难,“少爷,司令说了,无论如何,要现在见你。”
他父亲除了公务以外,并不是很喜欢常常同颜徵楠会面。曾有人说,孩子多一些的家庭,中间的那一个,便会少受一些关注。因生长子的时候,饱含了太多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期待,对年龄最小的幼子,又难免怜爱他的弱小,而多一些关怀,反倒是中间的那一个,会忽略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是一个省心的孩子,从各个层面上来说。在一个权力的主导者眼里,他是一个很好的下属,办事条理,公私分明。从一个父亲的角度,三少是个知道自己分寸和位置的二儿子,争取自己该争取的权力和光环,但在该让步的地方沉默隐去自己的存在感。
非常完美。连一场婚姻,也因他权衡了各方的利益,处理的很得体,于是其中暗含的私心,老司令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自认是个好的父亲,并没有对孩子到了苛刻的地步,也没有非要培养出什么没有感情的政治机器。当然,这也同他不愿意过分干涉的处事方式有关系,通常情况下,老司令只在关键的时候做一做调整,给足了年轻人的成长空间。
因此如果颜家的孩子能瞧得出来他的底线和边界,并能够把冲突和斗争维持在这个边界范围内,他愿意做一个宽容的掌权者。
三少到的时候,他父亲在看一幅丹青,察觉到三少到了门口,也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声,“进来吧。”
纵然颜徵楠平日里总还是温润得体的,是最有耐性和善于为人处世的二儿子,大半天的调查和寻找,被他父亲的势力下了几个绊子之后,也已耗尽了他最后一丝耐心。他声音有一些平日里没有的锋利,省却了问候和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父亲有什么事?雪朝出了事,我还要去处理。”
老司令却没有回答。
颜徵楠小的时候,还没有成为这样荣辱不惊的平和性子之前,他也是个会把不公平和痛楚喊出来的小孩子。当他发现弟兄几个在一起,吵吵闹闹,老司令总是会忽视他说的话,要么去询问大少爷的学业进度,要么会去哄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的小少爷,三少也会觉得困惑和不忿。
颜徵楠几次要问他爸爸问题,老司令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终于他不满地叫出来,跑到老司令的面前,怕他瞧不见似的,挥着自己的手,“爸爸,爸爸,我在同你说话!”
他父亲终于看向他,彼时他怀里还抱着那个有些爱动的小弟弟,年长的男子脸上有一些不认同和不耐烦,三少却没有被吓到,不满地仰起头,“为什么我每次同你说话,你都要装作没有听到呢?”
他还是个小孩子,委屈的时候,眼眶会红起来,要努力忍着,眼泪才不会往下掉,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你明明都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徵楠还记得那时候他父亲说,“徵楠,你是二儿子,要帮助哥哥,和保护弟弟,而不是总想要我听你讲话。”
那是他父亲理想中的家庭关系,不一定温情,也不定公平,但是会很省心,在管理家教上,设立这样看起来光明正大的框架,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三少自那天起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倒也不是什么和哥哥弟弟相处的方式,而是他想要父亲听见他的声音,需要付出更多的,更多的努力。
远胜于其他颜家的男孩子。
可是今日不同。他不明白老司令在阻挠什么,比起追回一个偷偷跑掉的少奶奶,坊间若流传起颜徵楠的新婚妻子,因家事投湖,才会更能中伤这个家族。三少在他父亲的沉默里,终于尖刻起来,“父亲,我的妻子还下落不明,我还要派人去寻……”
他父亲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的不赞许,让颜徵楠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会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是家里第二个男孩子,“就不能晚一些,或者早一些吗?为什么刚好是第二个呢……”
他的思绪偏离了一些,又飘回来,是他父亲终于开了口,“你要寻什么呢?我的人,学校的人,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打捞,又是这个词,好像合雪朝已经不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颜徵楠面上闪过一丝迫切,“她不是自尽,只是跑走了,我已经查到了……”
他再次被他父亲打断,“我同合先生打电话了。”
老司令抬起头,看向他已经被愤怒和荒唐,夺去往日里冷静自制的二儿子,“我们想了想,也许可以立一个衣冠冢,或者别的,你知道,最近是汛期,打捞不到也是有道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少愕然地看着他父亲。
衣冠冢。
衣冠冢?
何其荒谬。老司令有没有想过他用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同他说这些,有多么可笑和滑稽?他的父亲自然是知道,合老先生也必然知道,没有人可以打捞得到那个女孩子,才会说同她立什么衣冠冢。因为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兴许现在就在某一个船舱里睡着懒觉,可是他却同颜徵楠说,要给他的妻子,立一个衣冠冢。
这背后的筹谋与交涉,合老爷子和他父亲,完全将他隔绝在外,哪怕他们是在讨论他妻子的生死,他死后会合葬的那个人。
终于颜徵楠笑起来,如果不是三少还有理智,他简直想要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颜徵楠抚了抚额头,一脸的讽刺,“你是要告诉我她死了?”
“而你们都知道,她没有死?”
他面上的厌恶和悲哀,渐渐盖过了愤怒和讽刺,他看向他父亲,声音冷静而没有感情,“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他能看到老司令面上的克制,可他今日却实在不想做那个善于观察人心,得体分寸的二儿子了,“你要往北方打,需要合家的钱?”
倏然间一个硬物被猛的掷向三少的额头,他没有躲,只是一瞬间的闷痛,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来,有东西掉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三少低头瞥了一眼,是一只碎了的茶杯,上面带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