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1 / 2)

('靳筱今日起的倒早,因是《郁金香》发刊的日子,便早早地去客厅煮了茶等着了,反倒四少多睡了一会。好在是双休日,随行的士官也没有叫他,靳筱得了杂志,一时也顾不上管他,四少便一觉睡到了晌午。

他做了很长的梦,关于童年的,关于第一次拿枪,第一次杀人,梦中他在某一个决定格局的战场,策马奔腾间,却在敌军看到了靳筱。

她不同往日的打扮,一身劲装,面色冷酷,颜徵北变了脸色,想要开口喊她,靳筱却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

四少愕然,又猛然睁眼,从梦中醒来,却恍惚地觉得眼前才不真实。晌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他的眼睛上,四少不适的眯起眼,看到窗户边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形。

他面上还有冷汗,心里却忍不住柔软起来,嗓音还带着慵懒,“我说是哪个丫鬟这么大胆,都将我照醒了。”

靳筱见他醒了,便干脆拉扯那厚重的窗帘到了一边,她身材娇小,这样费力地拉扯着,像个同大石头闹脾气的小羊羔,一边又嘟囔着,“怎么这么重?”

四少起了身,将枕头提了提,干脆靠在床上看她又拉又推地同窗帘置气,靳筱好容易将窗帘拉好,已出了一头薄汗,倚在窗前,轻轻喘气,阳光从她的发间穿过,到了四少眼里便带了柔光,这是哪种光学的效应,四少已不记得了,只觉得她侧头看窗外风景的样子十分好看,像西洋画展中的某一幅。

那画中的女子又回了头,笑道:“今日阳光这么好,你不出去走走吗?”

四少轻轻微笑,伸手同她招了招,哑着嗓子喊她:“过来。”

靳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过去了,她没有坐在他身旁,而是往下一点的脚凳,生生矮了他一头,想来是昨夜的亲昵让她害羞了。四少此时裸着胸膛,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汗,被衾搭在身上,靳筱扫了一眼他的蜜色的皮肤,便红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并没有笑话她缩在那里,却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靳筱只觉得空气里的有种东西在轻轻发酵,让她好不自在,她想躲闪四少的目光,又担心太小家子气,只好轻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这个样子,倒很像伯内特里不能起身的小少爷。”

她开了口又觉得后悔,很怕四少觉得她学究气,脑子里只有这本或那本的。靳筱虽从来说话都是谨慎小心的,却又没有这样畏手畏脚过,一时间又丧了气,只觉得四少必然觉得她十分无趣。可她听见四少动了动身子,又偷偷抬眼去看四少的神情,很有点交了考卷,又偷看答案的意思。

四少似乎躺的累了,稍微换了个姿势,歪着头问她:“那你呢?要带我去找小花园吗?”

她这样从矮处抬头看他,听他这样说,眉眼突然有了色彩,眼里亮晶晶的,倒真像书里那个无意间闯进他房间的小姑娘,如此四少的嘴角笑意更浓,“唔,你把花房确实打理的很好。”

靳筱觉得心里的喜悦一点点的散开,像一滴墨落了水,又像她小时候在厨房,厨娘往汤汁加的最后一调味,突然让她麻木无趣的内心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她轻轻捂住心脏,原来喜悦是这样,忐忑是这般,这些都是她很少会有的情绪。四少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轻轻挑了眉,他听见靳筱小心翼翼地开口,“诶,那你要不要去看看?今早开了一些芙蓉。”

她鲜少这样邀请他,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靳筱却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杂志,她的,她的花房,四少从来没有打扰过,可是不等于,他没有这样等她的邀请。

如此四少微微颔首,仿佛极郑重的样子,“好。”

这花房的玻璃和材质,自然都是上好的材料,从各地运来的。靳筱却并没有种那些名贵的花种,甚至在花房外还栽了一株槐,枝头虽小,却也开了细细密密的小花,白色的一朵朵,可爱的很。

“细叶槐很好养活,所以不用放进花房里,”靳筱凑近了去闻它的花香,又回头笑道,“说不定明年便能吃槐花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哧”地笑出来,望着那棵一阵风便能吹的瑟瑟发抖的小树,嗓音带着笑意,“夫人还是放过它吧,让它多长几年,”他话音刚落,眼里带了深意,“再过几年成了大树,自然就能做槐花糕了。”

靳筱回头斜睨了他一眼,以表示自己听出了他的嘲笑。四少今日只随手套了件长袍,同平日的西服或军装相比,实在让她很不适应。四少脸上若再加副眼镜,兴许还能冒充学校里的先生。

靳筱总归忍不住,扯了扯他的长袍,“你从哪里来的袍子,我怎么没有见过?”

四少低头看了看,“从前父亲找人做的,其实做的有些大了。”他又抬了头,笑道:“我听说旧式家庭,妻子都会为丈夫量体裁衣,你呢?有没有这个手艺?”

靳筱不敢看他,咳了咳嗓子,“风信子,唔,风信子也开了。”

她逃一般地钻进花房,自然看不见四少在身后的笑脸。四少一脚迈进去,便看见高高低低摆放的花花草草,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靳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看着舒服罢了……”

四少瞥见拐角处的藤椅茶几,干脆迈步过去坐了,后面的靠枕十分舒服,他随手拿了本茶几上的书,翻了几页,“你倒很会享受。”

他上次独自进来便看到这本,今日多翻了几页,果然是那位北部的家的新作,靳筱见他翻这书,看得十分入神,开口道:“周青上回写信推荐给我读,连同信一起寄给我的。”

四少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你那位朋友,交友倒广的很,听闻同苏联都有关系。”

靳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上前推了推他手中的书,“这本不过讲讲北边那些大学生如何混日子的罢了,让你想到这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随手将书放回茶几,面色却有些不快了,“也幸亏她没有喊你看别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

靳筱看他闭目养神,似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她想了想,又还是开口,“也不必她喊,我自然也看报的。”

颜徵北睁眼,没有说什么。靳筱看不出他面上的情绪,却还是堪堪收了口,信州城的学生运动已轰轰烈烈了,她自然知道颜徵北嘴里的“苏联”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书”又是什么,可有些东西,她了解,或者不了解,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有一个军官会想家中的夫人同他争论共和或民智,而靳筱又并非有周青那般的热情。

他们俩沉默了一会,靳筱也不知道如何打破这沉默,四少敲了敲藤椅,才开口道:“听说城南的舒家要办聚会,给你发了请柬?”

靳筱微怔,似乎是有这桩事,四少又轻轻闭眼,“回头和我一同去吧。”

靳筱歪歪脑袋,他突然来这一出,让她觉得十分奇怪,四少一向是不管她回绝聚会之类的,她又绞了绞手指,“哎,我好像,将请柬用来给厨房的小猫扫猫砂了。”

四少冲她挑眉,似乎也觉得她这借口十分拙劣,靳筱抿了抿嘴,气馁地松开手指,“好了好了,那我再去厨房看看就是了。”

四少轻笑了一声,闭了眼养神,不再管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舒家的宴定在下周,靳筱时不时想起这回事,便觉得头疼,她初来乍到,总该要做些功课的。哪怕是这北地的韶关,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起来,也能算到香港,算到广东,算到中华革命党的财政次长那里去,靳筱想要层层盘问下来,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座城的关系网络,就算是几条内部消息,都要么靠人,要么靠财,而这些都不是她所擅长的。可昏头昏脑地便随四少去赴宴,似乎也不是道理。

在信州城里尚有周青为她讲解,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孤独无助了。早知道前段日子有几家军官太太拜访她,便不该推掉。

靳筱这样想着,随手扔了请柬在茶几上,往藤椅一躺,抱怨道,“什么这家那家,好好的过日子不行?”说罢随手拿起一本书,接着翻到上回看到的地方

她身边吴妈瞥了一眼请柬,笑道:“少奶奶平平火,我平日同下面的丫鬟片子打交道,一个个嘴都碎的很,倒让我知道一些,兴许管用呢。”

靳筱听吴妈开了这个口,自然让她说了,却也未见得有多迫切,只点了点头,“那你便讲讲看。”

吴妈细细同她讲了那舒家的远方表亲是谁,背后又是何等的依仗,靳筱虽听着,手里的书页仍翻个不停。她昨儿从莺燕那里得了本新的《推背图》,其中胡说八道也好,乱世警醒也罢,都让她觉得十分有趣,一边听着吴妈同她理着韶关的这家财主,那家大户,一边又喊莺燕再拿些奶糕来。

越是乱世,越有人用尽路数去钻研下一步在哪里,是以一本薄薄的画册如何解答了形形色色的疑惑,实在很有意思。靳筱自然也有靳筱的疑惑,可有的疑惑她解不出来,吴妈却能解了个透彻明白,就十分蹊跷了。

就好比她读书时的同桌,26个字母还没有认全,却突然工工整整地写了篇英语习作,遣词造句精致优雅,先生一看,果然抄的是新刊的诗集。

若是豪门秘辛都在丫鬟嘴里,那政府的情报部门都该将工装改成围裙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边听吴妈也说够了,才示意莺燕同她递了口茶。吴妈谢过她,靳筱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将那一页图的注解看完了,才道,“从前倒没有发现,你有这样的本事。”

她的声线没有赞赏的意思,吴妈倒也不慌不忙,只福了身子笑了笑,“我是随少奶奶来的,哪怕是少奶奶一时没想到的,我也要先着想到才是。”

她这样一幅忠厚的模样,八面玲珑,却还是差了一份为仆的忌惮,让人察觉出不同。靳筱却没有说什么,只在藤椅上斜了斜身子,躺地更慵懒了些,“那你倒说说,四少做什么突然要喊我去舒家呢?”

吴妈方才分析这韶关的家家户户,恨不得各家都点评了一份,这会倒语焉不详了,两只手抹了抹身上的绿底锦缎裤子,脸上堆出一张恳切的笑容:“姑爷自然有姑爷的道理,我这个老婆子哪里懂什么?”

靳筱也不在意,只喝了口茶,“是么,那我就更不懂了。”

四少自然从来都有四少的道理,靳筱虽囿于这所宅院,没有什么机会出门,却不等于不知道四少的谋略。比如韶关,比如娶她,便是这两件事,其实都有万般的计较。

旁人眼里四少是目光短浅的二世祖,为了风月的便利,去娶小门小户的女子,连前程都不要了。可但凡四少娶了个正经的世家女子,老司令都不会将韶关的军权分给他。这年头多的是祖业败落,只能随妻子回娘家讨生活的男子,若是子女成群的大家族,可不少见要靠皮囊换取好联姻的小少爷。

然而四少娶的是靳筱,靳国已自己芝麻大的小官都没有坐稳,自然不可能再匀出来一个芝麻小官给女婿来当。

如此在这两位兄长各自拥兵一方的颜家,四少娶她,确乎是极好的谋略。他给自己扣一顶无德无才二世祖的帽子,逼得老司令给他小儿子谋条生路。一桩便宜婚事,换韶关的兵权,真是很好的买卖。

想明白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哪怕这座省界的城池再微不足道,也从没有哪个军阀会将军权三分的。可靳筱也未觉得有什么凄婉,为了风月便利娶她,和为了兵权娶她,并没有什么区别,总归四少不会是在大街上撞见她,同她一见钟情了。

可她有时候实在很好奇,争权夺利的方式万般种,颜家手里的城池百十个,四少作什么非要韶关的兵权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的目光回到了书页上,再没有抬起过,吴妈见她没什么好问的了,便行了礼退了下去,靳筱颔首,又补了句,“四少今晚不回来吃饭,让厨房不许做胡萝卜了。”

前些日子靳筱夜里从花房出来,四少便发现她看不清东西,原本以为是她看看伤了眼睛,狠心禁了她一段日子的闲书,又去寻了医生来。城里的中医给她开了一堆明目的东西,也未见得有什么用,请了西医才知道是她过于挑食导致,已得了一段日子的夜盲症。

靳筱自幼虽然家教甚严,但并未有人管她的吃食,自然也没有人管她营养均不均衡。饭菜吃多少剩哪些,不过是佣人收拾的事情,并没有人去在意。她讨厌吃肝脏和胡萝卜,从来都是偷偷扔掉,自被四少发现之后,却被要求每晚吃一小碗,让她十分痛苦。

撒娇也好,任性也罢,都没什么用,哪怕是真的难以下咽地泛了盈盈泪光,四少也狠了心要看着靳筱吃掉。她昨天受不了做了小小的抗议,推开碗不平道,“你便没有讨厌的东西吗?做什么这样为难我?”

“唔,”四少倒很喜欢看她这样气愤的样子,撑着脸同她笑,“我确实很不喜欢到了夜里你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说这些话一派气定神闲,“你不是很喜欢摸我吗?摸得着看不见,不遗憾么?”

靳筱不记得自己如何红着脸去吃那一碗胡萝卜,总归十分的丢人,四少看着她红通通的耳朵,不住地闷笑,让她更觉得同此时的困窘相比,胡萝卜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想到这些,靳筱用餐前特地审视了一下餐桌,她的神情十分严肃,很有点女王阅兵的意思,仿佛这碗胡萝卜关乎着她的话语权。自古君王都要同最细小的礼仪计较,从而维护君威,她从胡萝卜着手,也十分妥当。

好在她的话语权是被维护了的,餐桌上果然没有出现那个碍眼的小钧瓷碗——通常放她最讨厌的东西。

靳筱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执箸用餐,这一餐饭吃的她神清气爽,连笋似乎都比往日有滋味些,甚至连她素来不爱的熏肉,她都多吃了几口。上一回她这么有胃口,还是跟先生谎告了病假,偷偷去城北喝羊肉汤的年岁。

可等靳筱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餐厅的时钟开始往九点走,又觉得十分心虚,并不敢回卧室等四少回来。以靳筱的胆量,实在难保四少稍稍威逼利诱,她便缴了所有械了,她这样想着,又换了方向,往四少的藏书室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女子寻常读些情爱故事,无非是被嘲笑几句没有头脑罢了,但古往今来,若去读了兵法和政论,却往往被看作乱了纲常的事情。林黛玉看《西厢》不打紧,但若是把《资治通鉴》挂在嘴边,兴许就打紧了。

放到今时今日也是一样,哪家的小姐满嘴民族民权,家人仍要捂紧了嘴,怕吓走了未来的新郎官,学生运动开始兴起的那几年,隔壁班的女孩偷偷带了传单回家,第二日便退了学,家里人说是不敢再让她读下去了,早些嫁人才好。

靳筱这种家境的,并进不了最好的学堂,自然学堂的同学,也是同阶层家境的女子,无法与信州城一等一的女子中学相比。听闻那里的学生自治做的很好,女子也能自由演讲。说来也好笑,仿佛这世间的自由,都是最自由的那群人在争取。

是以哪怕是嫁了人,杂志可以无限量地订阅,有些书籍却不适合靳筱自己去买。周青上回不过寄来一本,四少便老大不高兴,若靳筱真去研究起苏维埃的政体,美利坚的分权,四少指不定要如何同她置气了。

可靳筱仍能找到书看。四少自己藏书室门类繁杂,虽不知道他是不是本本都看了,可有些晚清翻译的版本,都能在那里找到。靳筱轻手轻脚地探进四少的藏书室,她上回只看了一点点《群己权界论》,四少便回来了,如今正好可以将余下部分给读完。

她这样轻轻拉了灯,顺着上回的记忆去找,似乎那书是被她藏到了那一大摞子《永乐大典》的后头。可这回却怎么也找不着了,靳筱又开了旁边的一扇书柜,往深处翻,摸到了一处冰凉,抓过来看,居然翻出了一小坛酒。

靳筱掂着那一小坛酒,十分新奇,她这位夫君,平日里连情爱都能同她聊上两句,上回提到几本译著也皆有涉猎,想来这藏书室的书,他是真的看了的,却不知道,里面竟然藏得有酒。

四少平日难道是要一边喝酒一边看书的?靳筱实在难以想象那该是个什么样的情境,平日里四少批阅公文,也是正襟危坐的,他一手字十分好看,自然衬的他更加正义凛然。

喝酒阅卷,那是诗仙才做的事情。

靳筱摇摇头,又往里翻了翻,却冷不丁碰到了最上面的厚书,洒落了一地的报刊杂志。

她看那杂志落在地上,露出了某一页的广告美女,还以为四少同她一样,喜欢鸳鸯蝴蝶派,可再仔细看了封面,才发现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只是《民报》、《大公报》也便罢了,四少的这摞报刊里,还有《工人画报》、《国耻画报》、《反帝画报》,靳筱越翻越心惊,直到看到了几大本《新青年》,看日期,都是近几个月的东西。

军阀割据,颜家的势力恰巧比邻着桂系,越往南,思想就越激进。四少这类书,就好像是乾隆看起了《人权宣言》,实在让她心惊肉跳。

自俄国变了政体,连天平天国都有人去往俄派的渊源里去联系。可世间哪来什么全然正确的革命者,揭竿而起的兴许能翻天覆地,收拾烂摊子,稳住局势的又是另一群人。想来四少也通晓这个道理,可他一边下了禁令,不许她读这些书,一边自个儿偷偷摸摸地读,靳筱惊恐之余,又十分生气。

如此她干脆大着胆子开了那一小坛酒,四少每每不许她与周青往来,说周青“赤色”之类的话,她都忍了,如今可算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靳筱往日不敢出的气今日有了发泄口,便鼓了勇气去翻平日里不许她看的那些书报,总归这些书可不是她买的,禁书配禁酒,让她豪情万丈。

颜徵北到家已有些晚了,却未在卧室见到靳筱,问了吴妈也说未见到,他在客厅里走了个来回,又差人问了门房,也未听说靳筱出门。

临省的一个军火商宴请他,顺带透了些消息,这才让他回来的晚了些。四少揉了揉额头,又听莺燕上前提醒他,“我听下头的丫鬟说,藏书室的灯今儿亮着。”

颜四少起身往那边走,吴妈多说了句,四少才知道靳筱今晚没有吃胡萝卜,想来是心虚了。他轻轻呼了口气,往楼上走。

藏书室的门虚掩着,露出里面的灯光,四少推开了门,却闻出了一丝酒气,他是年少便混酒桌的人,自然闻得出不是寻常的酒,而是他小时候偷了父亲的伏特加,偷偷灌进了自己的酒坛子,还给封好了泥,又塞进去书房里。

年少里那些事,蠢的傻的,四少自己都记不清,可这坛子酒还是给带到了韶关,偶尔能让他想起被父亲发现偷酒后,打他手心的情形。

可如今酒似乎是没了,他那位太太歪在地毯上,周边散了一堆杂志画报,四少走上了前,踢了踢那酒坛子,已经空了。

靳筱听见酒坛子倒地的声音,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支黑色的军靴,再往上看,便看到四少的面容。她此时醉了酒,四少蹲在地上端详她,靳筱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要去抱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样主动,四少自然也让她抱了。靳筱将脑袋蹭进他的怀里,呼吸带着酒气,面上却是小小的得意,“哼,说什么不许我看,”说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仰着脸同他傻笑,“你自己还不是偷偷在看?”

四少将她搂了搂,偏眼扫了扫被扔在地上的书封,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什么都清楚。”

“我自然什么都清楚,”靳筱挣扎着,要趴到他的耳朵边,如此四少的鼻息间都是她甜甜的酒香,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偷笑,像个偷吃到糖得逞的小狐狸,四少定神听了半天才听出只言半语的,“你是要”,又或者断断续续的“青年”或者“革命”,总归也知道她是醉酒了说的胡话,将靳筱抱起了往房间走。

她说了许多醉话,一会又闹着“吴妈只听你的,都不听我的”,一会又嘤嘤嘤哭着“你最讨厌”之类的话,时不时又挣扎地要去拍他,四少被她闹得上不了楼梯,只好板了脸吓唬她,“再闹就去厨房把胡萝卜吃了。”

如此她瘪了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反倒让四少觉得可爱又好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哄道:“消停一会,到了房间,随便你闹。”

靳筱似乎也听懂了,便乖乖缩在他怀里,只伸手去玩他领口的军章,去数上面的纹路来。可她觉得眼睛晃的很,怎么也数不清楚,四少将她放到床上,她却更想看清,勾住了四少的脖子,傻乎乎地同他抱怨,“到底有几条纹,我怎么看不清了?”

颜徵北干脆坐到床边,倾了身子让她去数,可她急冲冲地凑过去,一会鼻尖碰到了他的脖颈,一会蹭上了他的下颌,实在更像个撒娇的小猫。

四少被她这样撩拨,也觉得房间热了些,干脆将军装脱了。那领口的军章,登时便远了,下一秒干脆被四少扔到了一旁的的沙发上,靳筱一时急了,想推开四少去寻,却被四少抓了手腕,推到了头顶。

她记得这个动作,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四少的唇已落在靳筱的额头,她却还在喃喃地数着“三”或者“四”,数到四似乎又打了磕巴,直到四少捏起了她的下巴,她才润着眼睛,结结巴巴地呢喃了,

“四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她因喝了酒,呼吸都带了热度,四少亲她的鼻子,她也不躲,只定定地看着他。靳筱平日连对视都撑不住几秒,总红了耳朵要偏过脸去,今日却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四少的眉眼,仿佛是不认得他了,仿佛又十分铭记他。

四少被她目光定的倒有了点不自在,捏了她的下巴要去亲她的眼睛,他方偏了头,却被靳筱伸出另一只手,抚住了额头,一时间定在那里,平白无故地受她端详。

四少突然想笑,想要问她难道将他也看做了军章,要去数上面的纹路么。可靳筱却微张了口,轻轻吐了句,“你确实生的好看。”

她从未这样直白地说过这些,这般话语本应当是甜蜜的,温存的,可从她口里却生出了万般不由己的惆怅,仿佛承认这件事反倒是种哀愁,四少看到她浓密颤抖的睫毛,一时间倒怔了,靳筱的拇指拂过他的侧额,像他记忆里娘亲抚摸他的样子,等她要将手松开了,他却慌了神地又将她的手贴了回去,他们俩这会倒生出各自的酸楚,兀自地伤神。

四少此时想起了母亲的手掌,靳筱却是看清了这凉薄世界后,仍发现管不住一颗心。年少岁月教会的别离与寒心,让她早不敢再心怀热切,可理智的胆怯和情绪冲撞在一起,又是另一般的身不由己。

命运尚且无可左右,可情绪也不行,所谓理智真是废物般的东西,思虑千般周密,却还是抵不过世上万万种的不由人。

靳筱方才说出这句,已耗了她醉酒时的半身气力,却未吐出另一句——“我却不该如此。”

她原本就未生在高处,如此怕要更低到尘埃里,寻常女子忐忑的无非是“你是否也这般爱我”,而她所顾虑的,却是毫无安全感的下半生。

如此这样毫无着落,倒不如先抓住点什么,想到这里,靳筱突然撑着起了些身子,她的发落在四少的肩颈上,四少听见她轻轻地呢喃,带了点羞涩的忸怩,却又有无所顾忌的浪荡,她的声线还有些抖,似乎是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四少,要我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曾有人说一切心理创伤皆因性的不满足,又似乎一切创伤接可由做爱来满足。性快感并非每一个生物所有,仿佛造物主也看出了生而为人的艰难,拿一点点甜勾引着让人活下去。靳筱的衣衫被一寸寸解开,四少今日十分认真,十分慢条斯理,让她十分受不住,连扶着他的肩背都在轻轻颤抖,他每一寸落在她腹上的指尖,都让她敏感之极,禁不住嘤咛,她身上的火,早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四少还是酒精了,直到她雪白的身子落进四少的眼睛里,她更觉得浑身上下不住地发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喜欢四少的目光,喜欢四少眼里只有她的样子,四少的手握住了她的浑圆,唇舌从她的脖颈慢慢下滑,她却仍觉得不够。她的心里是莫大的空虚,并非是肉体上的,而是有太多想确认的东西,你喜不喜欢我的身子,你对我是否也是相同的欲望,会否我内心的无法抗拒比你的要多一点。她的手指扣在四少结实的肩颈上,轻轻地摩挲,她拿自己过往地经验去撩拨他,而她的经验又都是他给的,这样想着,她又动情地挺了挺身子,去讨要更多的爱抚。

四少的衬衫早被靳筱解开了,他早知道靳筱醉后是这般,便要早点让她饮酒才对。颜徵北的唇舌吮着她胸前的红缨,将那可怜的乳珠吮的带了盈盈的水泽,瑟瑟发抖地在他口里挺立。他的唇再稍稍向下,便是绝佳的视角,靳筱耸立的浑圆映着她那张沉溺在情欲的脸,她白嫩的皮肤和乳肉,都衬着她十分无辜,却又像被四少染了尘,四少心中的野兽再管不住,想要占有她,贯穿她,教她体验更多的欢爱,迷失在他给的快乐里。

四少的唇在她腹部流连,手指却坏心眼地揉搓她的乳珠,如此他可以看见她通红的双颊,听见她难以自持的喘息。他的唇一路向下,直到她最潮湿也最诚实的地方,所有的撩拨和情动都变成她身下的滑腻,四少的唇只轻轻吮了,她便叫着挺起了身子。

做爱总能给他这样的成就感,仿佛她的呻吟都是暗示,到了耳朵里便是“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又或,“只有你可以你这样对我。”四少的唇吮着她的小核,听她带了哭腔的娇吟,仿佛她也在宣泄自己压抑的东西。

靳筱的一只手穿梭在四少的短发里,她也默认了这样羞耻的事情,四少的脸埋在她女儿家最私密的地方,而她却在他的唇舌里放浪形骸,这一切都因为只是四少而已。

哪怕是微茫不可见的未来,我也想从你这里获得更多一点的快乐,他们是我人生里不可多得的难以自持,是证明我枯燥人生尚有光亮的东西。

她想着这些,被四少进入时,也觉得十分满足。靳筱今日十分坦白,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诚实药水,在唇舌的亲昵间同他呢喃,“你撑的我好涨……”

四少也被她撩拨地落了汗水,他的嗓音带着满足和沉溺,“你要把我烫化么。”他被她的温暖紧致逼的要疯,这样抬着她双腿占有,仍觉得不知足,靳筱被他诱哄地翻了身子,扶着床头让他进入,她做这羞耻的动作,便红了脸,大腿却一滴滴躺下更多的爱液,润滑着四少的运动。四少的手揉捏着她的乳肉,欲望冲顶,实际他已失了力道,可靳筱都觉得那一点点痛都十分甜。从未有人想看见她,更未曾有人想占有她,如此一点点痛楚,仿佛都是她被爱的勋章一般,让她满足地叹息。

周遭的帷幔早已落下了,是以靳筱能从一旁的光影上,看到四少是如何进入自己的,她的臀被高高的抬起,四少的火热一次次冲进她最敏感的地方,她的声音带了不可自持的哭腔,四少也不放过她。直到花心剧烈的收缩,她挺着身子颤抖着哭叫,一股股液体射入她的身体,她的脸上早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的身下便是这样的泥泞,臀仍是高高抬着的,因此四少能看见花穴混着他的白浊,可怜巴巴地收缩,他这样看着,只觉得心是满满的,又觉得十分疼惜,将她抱回怀里,拥着她询问,“弄疼你没有。”

她此时眼里只有迷茫,自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她的身子被放平了,白浊一股股地从腿间涌出来,星星点点地落在被子上去,四少拿毯子同她盖上,她便像个疲了的娃娃,轻轻闭了眼睛,也管不得四少如何将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便在他一次次轻吻里,沉沉入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靳筱酒醒,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很,罪魁祸首除了酒精,大约还有身后拥着她的男人。四少平日里看起来稳重成熟,有时抱着她倒很像男孩子抱着玩具熊,其中依恋缱绻,也让人不觉得情色,反而有些可爱。

可靳筱却无暇顾及这份可爱,她偷喝了四少的酒,又偷看了四少的杂志,更不提没有吃胡萝卜,哪怕四少并未生气,她也仍觉得过意不去,要做些什么才好。

如此天色尚早,她也决心起来了。靳筱轻手轻脚地从四少怀里出来,颜徵北虽适时的放开了,却没有醒,还尚在梦中境。

梦里他是12岁,随家里去山里寺庙祈福。那时新的姨太刚刚进门,父亲无暇顾他,而他也正是青春期爹不疼娘不爱的时候,外表虽看着向成熟快速生长,内心却被各种情绪激荡,喧嚣叫嚣。

那真是段并不好过的日子,本质上还是孩子,却因突然看懂了很多事,要用一颗孩子的心,同它们较量。

成长是十分残酷的事情,从没有一生而就的得体世故,坚强和果断都是靠还是孩子时的稚嫩,脆弱,怯懦,同世间无尽无止的冰冷,残酷,一次次碰撞换来的。就像一次次用肉掌击石,纵然练成了铁砂掌,回头看漫长无尽的训练,第一回,第二回,都还是十分疼痛。

四少那时因心中难过,趁着大人不在,到一旁的竹林去。梦中四少又看到这竹林,便觉得眼熟,因知道后话而萌生了悸动,快步往竹林深处走去。

四少果真在那里遇到一个拔笋的女孩子。他那时被大哥欺负,父亲却觉得家中琐事麻烦都很,只说了两句,便粉饰太平了。他因在家中孤立无援,而郁郁不欢。做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和做一个孤立无援的成年人是不同的,旁人顶多说孩子可怜,可他一旦长成了,便要受众人的白眼。仿佛他的孤立是自己的无能招来的。

四少尚未成人,却也能看清大约是这样的走向。他一面是华衣贵胄,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一面却承受着寻常家孩子绝未受过的欺负。

寻常家的孩子大约被推了一跤,便要哭着去找母亲了,可当年大哥将母亲的故居变成了打靶场,他去理论,父亲却只挥挥手说了大哥几句,便无下文了。

他父亲大约早已忘了母亲,在这种家族里,母亲不受宠便十分残酷,更遑论他母亲已经被父亲遗忘。因此颜徵北在家中的地位更加多余。然而出了家门,大哥却又爱在旁人面前摆出长兄的架势,逢人便说,“我这个幼弟,实在被父亲宠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委屈难言并没有人可以听,大约找了人说,也无人会信一个别人口中纨绔的哭诉,便只当他是一时矫情了。女孩子遇到烦心事,似乎找朋友说一说,骂一骂,几个人笑一笑,便过去了。可四少那时没有朋友,他的委屈难过又被父亲教育他成为一个坚强男子的信念所压抑着。在这种从男孩变成男子的阶段,其实十分青黄不接,颜徵北的内心有一个已经跑到母亲坟前哭诉的孩子,又有一个下了决心要自立自强的男儿。

可做男儿便不能哭诉了么?四少的天平开始像那孩子的一方倾斜,纵然孩子懦弱而无头脑,可大哭与倾诉,真是最好的解药。他这样一边想着,便红了眼圈,嘴角也撇起了,眼泪下一刻就要倏地落下,却又突然定在那里。

他这方安静的竹林,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却突然闯入了一个拔笋的女孩子,似乎也惊讶遇到他,似乎更惊讶他的神情。

四少当时的表情大约十分奇怪,将将要情绪崩溃,却因见了女孩子,惊慌又尴尬地卡在那里。男孩子不能在女孩面前哭,不然会被说成不如女孩子,这是他从小学到的道理。

可他这样撇着嘴角,眼里却是拼命压制的泪光,又可笑的很。那女孩子回过神来,却没有说什么,只低头去看去一处笋,并没有笑他。

12岁的男孩子,彼时觉得尴尬羞惭,差一点要脚底抹油地跑了,那女孩子却突然开口,

“如果你觉得很疼很疼,那就更要去笑,”小女孩手上还拔着笋,抬起头看他,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旁人见你笑了,便不会去管你,如此你再偷偷哭,也没人看的见。”

她这样说着,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又拍拍手上的泥土,走上前要去帮四少抹眼泪。儿时的四少约莫避着说她手脏了,可梦中的四少是成年的心智,便伸了脸让她去擦。女孩的手上是新鲜的气息,也许是笋的,是泥土的,或者是春天的,四少也觉得当年的午后的阳光也照到他今时今日的心里,又忍不住开口问那女孩:“你还记得我吗?“

他是重回梦境的成年者,连一筐装笋的竹篮,兴许都是他心里百转千回的期待,因而好不容易又回到这个场景,四少很想问个究竟。你还记得我吗?关于约定,关于承诺,他因这场梦的不易,紧张地都握了拳头。他梦中的女孩只浅浅同他笑,她的梨涡像骤雨初歇,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池塘,一波涟漪都带着光亮,让四少的内心温暖又忐忑。

女孩又回头去挖着笋,声音却是无波无动的,“你说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呀。”

仿佛这声音是四少心底的回答,他从梦中醒来,十分怅然,下意识的去看怀中,又没有人影,只觉得是种预兆。

只要是在人世间有所追逐的人,这种怅然便是家常便饭。四少小时候被人看相,说是神仙历劫,理应要做不同常人的事情。可再逍遥的神仙,到了红尘里,就像进了千丝万缕的线,有的线通姻缘,有的线通祸端,有的线通路途,有的线却将人绊倒。华人世界爱讲丝丝缕缕,仿佛便是人与人之间无可琢磨的关系,而确乎在人情往来里,一点点眼波流转,一丝丝嘴角倾斜,都是线索,都是凭证,都是丝丝缕缕尘世网络中的某一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四少同靳筱不同,他俩的线是他硬扯来的,四少大约能想到,他给她的世界会否增加了许多叨扰和麻烦,至于靳筱是否厌烦,四少并不知晓。

她动情时自然十分可爱,但并不是时时会同他动情,她撒娇时自然十分甜蜜,但并不是每一分娇蛮都是真心,戏子到了台下做戏,兴许有人捧场,但难得流了真情,却总有人质疑。

可四少又想看明白,哪怕一点点的真心也好。

他思索这些,突然想起靳筱昨夜醉酒,上楼梯时他因那小半坛伏特加,随口说了句,“你酒量倒不错,寻常人早该昏到了。”

靳筱那时在他怀里嘿嘿地笑了两声,半醉半醒地带了醉话,“喝酒暖胃,你不知道,心里太难过了,反而麻木了,不舒服的是胃。”

“你难过什么,”四少那时候以为她被人欺负了,急急地去询问她,又以为是柴氏的事情,”你家里又来信了不成?“

他声音沉稳,带了万分周全的妥帖,彼时靳筱醉酒,却以为是对她家庭的不屑,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开口道:”你真是十分好,又十分不好。“

说到底最难抉择的便是十分好,又十分不好。你教我十分倾心,想要飞蛾扑火,又万般让我不安,让我更加痛苦。可四少自然听不出这其中的倾心,只觉得自己大约确乎是十分不好。连带她后来伸手去数他的军章,都屏住了呼吸,去生出十二万分的耐心。

至于再后来,亦不能怪他,君子不乱坐怀,谁乱之?

四少看向窗帘透过的阳光,轻轻呼了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靳筱起了大早,又去厨房问了食材。吴妈看她这样,十分欢喜,说了许多“便该这样”,“也该为姑爷多花心思之类的话。”

靳筱同四少感情好不好,确乎影响着吴妈的利益,她也未说什么,只问了低筋面粉在哪里,蔬菜又在何处。

说起来,靳筱有段日子很喜欢去厨房,被父亲责骂她浪费食物,她也硬着头皮承担下了。这其实并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另一件不管家里人如何讥诮,她仍坚持着去做的,也只是《郁金香》杂志而已。

食物本身能带给人的宁静与喜悦,是旁人感受不到的。做好一道菜,烤出一份曲奇,其实是一种有条不紊的控制欲,人活着能控制的东西很少,做菜是其中一件事。

哪怕是不小心放错了材料,有时也能恰巧发现更好的美味。人生如果也是这样的过程,大约便是完美的了。

然而她又很久没有进厨房了。年少不更事,刚从祖母家被接到城里,总想要费尽心思地讨好家中人,甚至忘了去问,为何要将她送到山里和祖母居住。

只是一次次费尽心思地烹饪,不仅没有得到更多关怀,反而被讥诮“你也便是做厨娘的命”,靳筱渐渐心也冷了,也觉得这兴许并不是讨好的法子。

人被拒绝的多了,自然会生出自我保护的本能,总想多护着自己些。平日靳筱对四少的讨好,无非是多说几句软话,亲密时主动些罢了,可是今日不同,她今日想真心实意地表达自己不好意思。

她是不好意思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四少尊重她花房的空间,她却窥探了四少的隐私,还偷喝了四少的藏酒,实在不很厚道。

可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又让她十分怕,南方的革命闹得轰轰烈烈,靳筱十分怕四少也提着枪就这么去了。她虽幼时过得苦了些,却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更不想同四少经历这样的事。靳筱方察觉自己的内心,还没有想出法子好好遮掩,便要担这样的忧虑,实在让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挽留他。

她往吐司上撒着罗勒的碎叶子,四少是留过洋的人,想来也喜欢西式的早餐,她一边拿着小刷子往另一片吐司刷着蜂蜜,又一边去吩咐身边的莺燕,“去看四少起床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我可不是你,不会赖床的。”

靳筱被他吓了一跳,四少已在她身后站了多时了,大约从她切吐司片开始,她想到四少都看到了这些,脸也微微红了,轻声埋怨道,“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她只偏了头,还没有同他对视,脸便红了,四少勾起嘴角,靳筱清醒时,同她醉酒,实在是两个样子,昨夜还同他说着些,“你让我好舒服”的人,此时又未经撩拨便红了脸,仿佛是阿拉伯传说里到了夜里便转了性子的公主。

四少从她身后环过她,他的下颌刚好可以靠在靳筱松软的头发上,他此时问他,倒很像他小时候问娘亲早餐的情形,指了指那些吐司,“这是什么?”

靳筱只觉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可她强装着镇定,开口回他,“是芝士蜂蜜吐司片,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四少“哦”了一声,声音又带了笑意,“怎么会不爱,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他说这些其实带了表明心迹的讨好,很有点像偷偷撒娇的小狗,又因未曾同人撒娇过,并不知道靳筱的反应,而带了一点点忐忑,靳筱听了却回头看他,亮晶晶的眸子有几分认真,让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如果不好吃,你一定要告诉我。”

靳筱开口,带了很少地严肃,此时她倒很像学校里锱铢必较的女学究,会因为一点点参数而吃不下饭。

靳筱其实是个很重结果的人,无非是平日里没有机会让她看到结果,兴许四少嘴里的爱吃是想让她开心,可她十分想知道,自己在按部就班地做了这些之后,到底做出了什么样子。

其实她喜欢上学,喜欢分数,喜欢将自己的评判标准和他人的标准对比,然后再形成对自我的认知。心理学把这些叫做“自我监控”,实在她平时的做派,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可实际上她也有她的在乎。

其实这样傻气,也没什么好处。可靳筱自童年那些事后,她每付诸心力都十分在乎结果,既然难得走心,总归再不该让人践踏了心意,落得可笑的下场。可她也知道四少的话是情趣,是说喜欢她的意思,如此靳筱又觉得自己大约很煞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泄气的叹了气,四少的声音却在她头顶响起,带了温柔的了然,“我吃了不少馆子,应该有评判的资格。”

他趁她怔愣,又开口道,“我小时候上学,老师总说我做的很好,可是我其实觉得不好,”四少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如果我觉得不好吃,我会告诉你,可是你做什么,”他埋入她的发间,清晨的温存总是让人沉迷,仿佛一天的开始都是粉色的,是荡漾的,他的声音传到靳筱的耳朵里,又在她脑子里回荡许久,“你为我做什么,我都十分欢喜。”

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觉得努力过后所有事,哪怕是做饭,都该有个结果才对。可四少说这些,让她觉得酸甜酸甜的东西从心里冒出来,仔细去辨别了,似乎是开心。

四少说了这些,又十分赧然,大约说这种心里话,都反而会不好意思,他见靳筱没有反应,也觉得有些尴尬,刚清了清嗓子,又听见靳筱开口,她的声音十分的小,仿佛四少一呼一吸间便要错过了,“你说这些,我也很欢喜。”

他俩倒像两个社交恐惧症的人,好不容易都各自打破了恐惧,说了一些话,此时都有些羞涩和欣喜,夫妻做到这份上,真是十分没有出息,于是四少更加没有出息地搂她紧了些,“我便要在这里看着你,你第一回同我做饭,我要记一辈子的。”

他说这样的话,真是既俗气又无赖,靳筱是看了众多的人,自然十分嫌弃,忍不住开口嘲弄他,“你我的第一回可多得很,你不是还要温故知新的?”

靳筱难得回他,更让四少蹬鼻子上脸,他此时像小时候在姐姐面前顽皮,姐姐起初无视他,可终于绷不住回了他,便让他得了注意似的,更加顽皮地上蹿下跳。

大约他也并没有长大过,无非是压抑罢了,只在有她的时候,才这么幼稚。

他又说了许多,“那你便来考我,看我记不记得住。”之类的话,靳筱不理他,他又去激她,“你定是因为忘了,才会不好意思考我。”

靳筱将吐司放在烤箱里,他也要跟去,她要去将奶油打出花,四少也去帮手,被她拦下了,又厚脸皮地去问“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靳筱被他缠的不行了,只好红着脸指挥他,“你去餐厅,帮我煮个咖啡。”

靳筱逐客的意思明显,四少只“哦”了一声,便偏头冲吴妈喊了一声,“去餐厅把咖啡煮了”,言罢又回头,没事人一般的带着灿烂笑脸,一脸的真心实意,冲她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靳筱却未想过四少也会下厨,他纠缠了靳筱一会,也像模像样地去倒了松饼粉。靳筱原要提醒他莫多加了水,却看他把握量杯的刻度,十分流畅自然。四少一边往松饼粉里加水,一边同她讲解:“这边的厨娘水都加的不够,每次吃起来都干的很。”

靳筱听他的意思像个行家,往烤箱里放了刷好了蒜泥的芝士吐司,一边也回头来看他。四少见她颇有兴致,便同她一一对比哪个进口的松饼粉最好吃,哪家口感松软,哪家香味更浓。靳筱认真记下来的模样让他觉得长脸,又得意地同她卖弄,“这都不算什么,改日我同你做红酱肉丸,连我留学时的房东都要称绝的。”

他这个样子,倒像个寻常的小帮厨,不像个平日里拿枪的少爷。那煎松饼的锅子,迸出了一点带着带油的面糊,四少自然地同她偏头,靳筱会意,便踮起脚尖拿手指同他抹去了。

他的睫毛很长,若不是因为长了张英武的脸,很容易被看做女孩子的眼睛,靳筱去抹他脸颊上的面糊,刚好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心猛跳了一拍,却又不甘心每每失态都让他笑话,干脆梗着脖子怄他,“我又没吃过正宗的红酱肉丸,左右你怎么框我我都是不知道的。”

四少也不气,一面去翻那松饼,一边回她,“怕什么,瞅着机会了,我带你去我上学的地方。”他翻松饼的手法十分熟练,被翻过的那一面透着均匀的焦黄,香气便已经扑鼻了,靳筱在食物的焦香扑鼻的温暖香气里,也觉得四少的声音变得温柔和缓,他的声线也确实带着期待和向往,“我带你去我上学常走的那条街,去吃那几个广东人开的海鲜店,他们做的贵妃蚌一个有手掌这么大。”

“手掌这么大?”靳筱笑起来,忍不住去看他握着煎锅的手,“你的手掌,还是我的手掌?”

四少觉得因她问的问题,厨房里都升腾着活泼的气息,因而他也细想了,认真偏头同她道,“我量过的,有我的手掌那么大。”

“那的确很大,”靳筱看着他的手,突然有些怔了,又重新笑道,“北地可不会有这些。”

四少同她又说些什么,大约是下回让人用飞机运过来,可靳筱却蓦然想起昨天看到的东西。兴许四少还没有带她去看他求学时的那条路,便要去那炮火中了,战乱的年代,死神才不会管你的功勋,更不管你家中是否还坐着一个等候的女人。

她才发现她有许多想同四少做的事情,比如意酱肉丸,比如去看那个手掌大的贵妃蚌。她还想去比一比会否四少的手真的和那蚌一边大,想去看看EleanemanPorter生活过的地方,她从前很爱她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这些会否都能实现,尚且不提四少是否履行诺言,便已成了问号。

她想到这里,越发觉得鼻头酸的很,她就是十分没有觉悟,也不管国难如何,她什么都不想管,一想到四少会淌南方那淌浑水,便觉得心里难过的很。靳筱也顾不得许多,贸贸然抱住了四少的后背。

四少被她突然抱住,傻了几秒,又听出她声音里深深的担忧,“我瞧见了你的那些杂志,”她的声音嗡嗡的,甚至带了一点点哽咽,“我只怕你要丢下我,去革命了。”

她这样担心他,这样怕他离开,让颜徵北胸中升起一点点甜,却又生了逗她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同她分析,“唔,诚然如此,你便吃不到吉士林的蛋糕了。”

他这时候还同她讲什么吉士林的蛋糕,靳筱也一时急了,声音也比平日大了许多,“我并不在乎这些”,她急着同她辩驳,“若是你再不回来了,我不晓得自己要活成什么样子。”

四少自幼生活在传统的大家庭,加之父亲常年征战,若是孩子或妻妾说了这种话,是要被大太太当场掌嘴的,因为十分不吉利。可他倒不知道,原来不吉利的话,是这样动听的。

如此他十分不厚道地想要多听一些,便强忍着静默在那里。靳筱看他并未回复,以为是男子沉默的拒绝,大约觉得她十分不懂事,胆大包天地去插手丈夫的选择。

“我当然晓得男儿自有壮志,”她顿了顿,轻轻松开了手,又强装了笑脸,“我只是,我不敢想,但你自然有你的筹谋。”

昨夜最后那半坛子酒,实在是她想到四少有可能卷入这场变革中,借酒浇愁。如今她将自己想说的话也说了,哪怕仍无力回天,也总归是尽了力。

四少想抓回她的手臂,却已来不及了,便转过身,看她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四少约莫猜到她是灰了心了,忙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宽心,“我只是了解局势,并没有那个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怕她不信,又道,“总听一家之言,便看不清楚时局,我只是这样想的罢了。”

靳筱方才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如今却像倔强的孩子突然被关怀,再装不出无所谓的模样,轻轻“嗯”了一声,便带了哭腔,禁不住啜泣了起来,又很气他方才还同他玩笑,禁不住拿拳头锤他,“谁要吃你的蛋糕。”

四少不知道被打原来也这么甜的,可他不敢露出笑意,生怕让她更恼了。一边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抚她,“我没有那样的觉悟,更不舍得轻易丢弃你,”他的声线像哄着孩子,“我们要一起去美利坚的,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靳筱的眼泪并未止下来,实在她听明白这些,便不应该哭了,可她的眼泪像不止为这一遭事情哭的一般,如何也止不住,四少听她啜泣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可她哭了小半会,也终究还是不哭了,只因背后那个煎锅冒出了焦糊味。四少松开她,去看那焦炭一样的松饼,无奈地抿了嘴。靳筱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这样又哭又笑的,像个小疯子,可她看到一片狼藉的煎锅,想到四少方才同她卖弄,又笑的停不下来。

四少便这样看着她,她从未这样放开了的笑,笑声从来都是感染人心的,四少也觉得松饼糊的很有价值,还没有忘了提醒她道:“你的吐司要也糊了,我们便真的要饿肚子了。”

左右他俩尚还有一份早餐可吃。蒜泥因为打得碎,早融进了芝士和蜂蜜里,虽有蒜香,口感却吃不出来。四少秉着自己走南闯北的食客经历,颇为公正地点评了几句。靳筱却不再为这些点评纠结了,只喊着吴妈将咖啡端出来,不然四少吃着还是会腻。

四少看她心情很好,连吩咐吴妈时,眼角都带着笑意,便也开了口问她,“那你呢,会否和周青一同游行去?”

她以往同人不过泛泛之交,唯独和周青关系十分密切,哪怕到了韶关都保持联系,一度让他十分不安。四少想到这里,喃喃道:“我只怕你真的和她去游行了,现在局势一向乱的很,我到哪里寻你去?”

靳筱刚喝了口牛乳,听他说了这些,瞪圆了眼睛都忘了吞下去。她十分惊奇,她在四少心里,竟是如此大义凛然的女子,放着好日子不过,去为民族兴亡摇旗呐喊。实在她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便是有,连看本杂志都要偷偷摸摸的,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也摇摇头让他宽心道,“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纵然想要救国救民,也并非只有游行和打仗两种方法,他俩却各自将对方想的热血而激进,实在有点好笑。可四少是军人,就算不参与南方的战场,总会有自己的仗要打,他又和缓了语气,“真有那一天,我也会将你安顿好的。”

靳筱说不出什么“我不要你安顿”之类的话,她一没那个气节,二未想过那种事,只坚定地同他摇头,“我不要那一天。”

她这样孩子气,让四少的笑意也带了无奈,刚想要开口,却有人通报,随行的士官有事同他禀告。

四少挥手让他进来了,那刘士官是个北地来的老实人,进来后却看了眼靳筱,并未开口。

靳筱也未在意,只说了句,“我去看看玉米蒸好了没有。”便离了席。

那刘副官才上前,同四少低语道,“顾嫣然来北地演出,想要见您。”

宅了这么多章,终于可以读一下进度条了

你们最近都不怎么留言了,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韶关军部较颜徵北从前的办公室,简单朴素了许多,所谓的中枢机构,也不过是个两层的平房,可里面到底把握了多少机要与权力,外人却是不知道的。顾嫣然此时所坐的会客室,便比四少从前的要小了一半,布局设置也更偏实用,没有在信州城花里胡哨的架势。

她生的极美,穿一身高开叉的旗袍,腿上套了进口的丝袜,衬着小腿细腻如羊脂,她这副打扮,在韶关这座小城十分显眼,因而往来的军官都忍不住打量她几眼。

自然有窃窃私语说她其实是四少在信州城的相好,文秘同她通报四少还在同少奶奶用早餐,要晚些才能过来,也忍不住轻轻扫了顾嫣然的神色,以为她会神伤。

这年头可多得是去找旧日情人的老相好,可情人大多喜新厌旧,早就娶了新欢,这等故事,中外都通用的很,仔细找来了,有美国军官同日本女人的,有犹太商人和香港女人的,形形色色的,却脱不了其中的套路。

顾嫣然也不怒,只展颜笑了,文秘同她倒茶,她也点头言了谢。她声音并非通常戏子的娇媚,而带一点点要强,听起来却还是温和的,若不知道她是信州城当红的花旦,会觉得她很有点女政治家的气质。

那文秘摆手同她说不必客气,便要退出去,顾嫣然才叫住了他。她说话间很喜欢动动脖子,或绕绕脚背,总归显着她的美更加生动,“邵秘,可否借个火?”

她借到了火,便在这会客室吞云吐雾起来。实在她也是个放肆的人,烟雾缭绕在她那张夺人心魄的脸上,便带了世事的哀愁。

四少推门进来,她也没起来,只隔着烟雾看了他一眼,带了一丝笑,“不来个拥抱吗?”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四少却干脆回绝了,“这里不是信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回叫靳筱在吉士林瞧见他同顾嫣然在一起,他便后悔不迭,自然不愿意再跌一跤。

顾嫣然上下扫了他几眼,四少较从前更魁梧了些,也不必用纨绔的形象掩饰自己,军人的挺拔已然展露无余了。

四少也拿了烟出来,顾嫣然扔给他打火机,被他接住了,叼着烟给点了。

他在家里憋了许久,烟瘾终于占了上风,尼古丁让颜徵北更加放松起来,顾嫣然看他舒展的眉眼,笑道,“看来韶关的确都是你的人了,再不用你同我做戏。”

颜徵北吐出一团雾,沉默了几秒开口,“你来做什么,大哥的眼线也还是在的。”

他的声线十分冷漠,自然没有从前人前待她的温柔,顾嫣然虽不在意这些,也觉得他这样划清界限,真是十分不通人情,便斜倚在沙发上,拿话去凉他,“怎么,到了你的地方,你便如此冷漠了,”她往烟灰缸抖了抖烟灰,大约露出她食指的一点点黄,脸上也带了落寞,“你们男人真是一个都没有真心的。”

四少看她轻车熟路地从茶几的抽屉里找出雪茄来抽,一时间又觉得靳筱相比之下真是可爱又知礼,见她毫不拘谨的坐姿,也不掩盖眼里的不赞同,让顾嫣然更加烦他,觉得他道貌岸然的要命。

四少从小见惯了妻妾争宠的各种手段,内心却十分老学究,留洋时总觉得外国女人放荡,难得遇到了混血,也觉得她们打小混风月场,十分不得体。

说白了他面上挂着纨绔脸,内心却纯情得很,不然也不会连靳筱的杂志都能读个所以然出来,因而顾嫣然也十分嫌弃他,说他白瞎了一张风月场的脸,若换张脸就是个讨厌的旧式男人,就怕讨媳妇还要再看小脚。

他俩用眼神嫌弃了个来回,可顾嫣然明显眼神更厉,毕竟她上了台,是要靠眼神搭唱白的,四少不想落了下风,便凉凉开口道,“那谁才有真心?三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此时提三哥真是幼稚又不厚道,顾嫣然也果然像个湿了毛的凤凰,一时失去了方才的神采,四少如此也觉得有些抱歉,又想着他屋里那位太太,心道,“我是不要她也这么伤心的。”

顾嫣然暗自神伤了会,也不愿露了短处,干脆平了心,同他话起家常,“看你心情不错,果然来了韶关,便同太太琴瑟和鸣了。”

四少面上的得色确实盖都盖不住,“你让我带她来韶关,确实有头脑,信州城人多嘴杂,不是我能控制的。”

顾嫣然看他的神色,大约也猜到了八九,也展了颜露出温和的笑意,“我原先便说过,你妻子那样的,对她好些,温和些,总会对你动心的。”

四少听她这么说,想要辩驳,自然不是什么人靳筱都能动心,可顾嫣然转脸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虑,她轻轻呼了口气,便能听出是同四少交了心才露出的悲婉,让他也没好意思岔了她的话。

“她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们这种的,从小就被标上价钱来卖,对男人无什么信任,掏不了心。”她想了想,又带了苦笑,“当然也有我这种不记疼的,可便是我对三少爷,也总归是防备的。”

四少同她算是老交情,两个人为了一些图谋,确乎是并肩作战过,四少也约莫理解她那份心,便顺着她的话说了,“她确实和你们不同。”

至于如何不同,老学究四少心里自然有万千的比对,却不再适合说出来,只耐心听顾嫣然同他感慨,“你太太这种女学生,再怎么样也是殷实之家出来,对婚姻总还有期盼的,哦听你说,她还爱看《郁金香》杂志?”

她熄了雪茄,做了陈词总结,“你便学学杂志里的男人,多半就没什么了。”

若真像顾嫣然所说,四少也不必费许多的周折。他买下杂志社之前,是耐心过的,发现里面篇篇都是负心汉,章章都是薄情鬼,连读者来信都是,“男人都不可信”,“姐妹们守好自己的心”。四少若真去学里面的男人,只怕靳筱要学里面的女人出墙或者跑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他收购以后,新增了许多夫妻恩爱的,里面的男主大多是魁梧军官,女主自然也符合老学究的标准,得体,清白,又有见地,只不过读者来信也多了些,内容却多是“旧式男人渗透了《郁金香》杂志社!”,“再发这种骗我们女子的,等着关门大吉”,四少可不管这些,杂志社也没那么容易关门大吉,读者来信不满意,大不了他就自己取个笔名去写个十封,信里可以是“感谢《郁金香》杂志社的新,我太太终于相信我不是个薄情汉了。”

总之这世间只要不是为了谋利做的事情,便可以信马由缰,四少如此想着,也觉得必然因着《郁金香》杂志的改版,靳筱才看出了他的好了,可他这些得意,当然不能同顾嫣然说。

顾嫣然也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又想起什么,骂道,“你和你三哥一样,都白瞎一张脸,内心都古板的很,娶妻都要看什么得体,清白,恨不得是一张白纸,”她此时动了怒,带了凛然的气势,让颜徵北也只能默了去听她数落,“要我说,你三嫂可没你三哥想的那样好。”

三少奶奶是大家闺秀,留了洋,还办了学,正经的信州大学的女先生。四少只当顾嫣然是说的酸话,她因自己出身,便觉得不爱她的男人,都是只喜欢清白的女子的蠢货。顾嫣然回回同他说这些,他都觉得自个儿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知心姐妹,四少虽然朋友不多,却也不会去当别人的小姐妹。

如此他想岔了话头,去问顾嫣然在北部拿到什么消息,顾嫣然却嘴快的很,已愤然道,“上回我同你去你三哥家,你俩要笔画笔画拳脚,我便趁机在你三哥衬衫上印了唇印。”

她思及此,带了一点得意,“我那唇印可显眼的很,不然我也不会去挑白衬衫了。”

再不解释清楚

四少不被烦死我就烦死了

他就是个纯情鬼加直男癌,审美偏好窄的要死,我为给他扣了那么多章屎盆子感到抱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你还有的挑?”颜徵北以为她混入了三哥的衣帽间,“三哥平日多穿长袍马褂,你真挑了件他不常穿的,三嫂自然也不会发现。”

“可那件在武场的更衣室里,明显是穿过的,”顾嫣然挑了挑脚,面上带了不屑,“一件衬衫都未能及时送洗,可见她也不是什么持家的女人。”

颜徵北撇撇嘴,没有说什么,只去抖了抖烟灰,省的落得地毯上,再烧出个洞。顾嫣然又同他抱怨了隔日三少奶奶便还同三少爷一起看戏,逛园子,丝毫未受影响,也未听说两个人争吵,照旧的恩恩爱爱,腻歪死旁人。

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又是受西式教育的,不闹一闹,是说不过去的,如此顾嫣然下了结论,“她都不争风吃醋,足看出爱的也不是三少这个人。”

这句论断倒激起了四少不少的伤心事,让他忍不住为三嫂说话,“你这样便给人家夫妻判了定,可不定你印的衬衫,就不是我三哥的。”

顾嫣然哈哈一笑,她斜倚在沙发扶手,腿也快翘到沙发上去,就差躺在上面。“那日的男眷除了你三哥就是你,你又从来都是个心细的,若真的穿了它同我去吉士林三楼会军火商,也不该没有发现。”

四少倒怔住了,也蓦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哦,是那天么。”

他同三哥比试摔跤忘了时辰,沐浴后便有些晚了,只急着去吉士林做正事。那之后的事情便更清晰了,靳筱多半撞见了他俩,晚上原本好好的,却突然同他闹着不去韶关,之后便是场重病,昏睡了两日才醒。

他从来都善推断谋划,到了这一步,当晚为何他太太突然同他翻脸,似乎已十分明了了。若只是气他和顾嫣然一同出现在吉士林,也该在他刚进家门时,便同他生气,怎会欢好到一半才哭了起来。如今细想,只会是教她看到了什么。

可笑四少一度以为是自己不该白日宣淫,让她白天受了刺激后,傍晚又觉得天还未黑,光天化日的欢好是轻贱她。四少那件事后禁欲了半个多月,连亲个脸都恨不得报备一下,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正人君子”,想到这里,颜徵北的脸已经黑了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一下回到了一开始的冷淡,只问她,“你在北地,可拿到什么消息了。”

顾嫣然不在乎地整理头发,“也没有什么,大抵和从前一样罢了。”

四少将手里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拍了拍身上的裤子,神色却十分冷峻,“下回你想来韶关,记得写了通行申请,让我签字批准了,”他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帽子,往头上戴正了,帽檐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显得十分可怖,教顾嫣然也怔了,“不然我就把你绑到炮架上,轰到省界外去。”

他声音是低沉的威胁,除了处置一些棘手的人物,必要心狠手辣些,顾嫣然并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四少话音落了,便提腿大步往外走,开了门喊了声“邵子文,送客!”便已不见人。

顾嫣然起初还愣在那里,不知道他为何变脸这么快,可约莫几秒,便想明白了。

她若不心思通透,也混不到这个位置。大约那天她去错了更衣室,又在那一排三少的长袍马褂里,独寻了件白衬衫,看四少的反应,那件穿过的衬衫,并不是三少的。

四少不定为这个黑锅遭了什么罪,想到这,顾嫣然一个人又坐在那里笑弯了腰,邵秘过来请她出去,还以为她是被四少抛弃后,发了失心疯,一时间也尴尬地很,摸了摸鼻子,踌躇地开口,“顾小姐……”

顾嫣然一面捂着肚子笑,一面起身,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她眼角还有泪意,眸子却还是带笑的,“劳驾邵秘帮我叫个人力车。”

颜徵北一个人开了车回去,他车速有些过快,也不在乎这些,只头痛地去抓额前的头发。风从车窗里吹进来,稍稍让他舒服了些,才降了速度往家中开。

事情兴许真相大白了,可颜徵北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它。贸贸然去提那件让两个人都不痛快的事,还是干脆说清和梨苑的关系。后者是万万不可的,梨苑的事情透一分,对靳筱便是多一分的危险,可要说清楚前者,总得先经过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这些心烦,到了家仍倚靠着汽车抽了支烟,人生的烦心事大多可以用烟酒来计数,一支烟的思虑,或者一瓶酒的惆怅。

可惆怅思虑后总还得往前走,四少将烟头用脚踩熄了,才松了松领口往大门去。

靳筱刚好在客厅里,对着一堆衣服首饰比划,似乎在为选哪一件犯难。见他来了,也弯了眉眼,“你来的正好,裁缝送来了几件旗袍,可我不知道北地的风俗,你来看看穿哪件去舒家比较好。”

四少看她苦恼思索的样子,心里只过了句,“她经历这些,却还这样待我。”

可他不觉得这是顾嫣然说的心里没他,反而感怀靳筱吃了那些委屈,还乐意给他好脸色。

他内心已过了千万的情绪,面上却强撑着平静无波,也随手摸了摸料子,又拿起那件青色印了素木槿花的,同她看,“你穿青色好看,便这件吧。”

说着他拿起旗袍同靳筱比了比,仿佛真是个走了心的裁缝,“夜里凉,记得搭了披肩再出门。”

靳筱也对着穿衣镜看了看,便喊了吴妈,“去把它挂起来,明日要穿的。”

如此她像了却一桩事,松了口气,又看颜徵北一身军装,抱怨道:“为何你们男子没有这些事?总归一身军装去什么场合都适合的。”

四少看了看自己,也觉得她又惫懒又撒娇,趁靳筱转身去看鞋子时,从她身后锁到自己怀里去,握紧了她的腰肢,温声哄她,“我自然也要挑的,”说话间四少从一旁的首饰盒挑了个蓝宝石戒指,要给她戴,“我便挑青色的领带,配你的裙子,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却躲着不让他去套那枚戒指,“又蠢又笨的,我才不要戴。”

四少在她身后笑话她,一面去追她躲闪的手。“你上回便因为不爱戴首饰,才会被柴氏欺负,”他握着靳筱那支白净细腻的手,将那只镶了钻的蓝宝石戒指戴到她的指头上去,“外人都俗的很,你要乖乖戴好首饰,他们才知道我喜欢你。”

四少的气息撒在她的脖颈,声音也像缓缓过了指尖的沙,煽情的不成道理。靳筱却哼了哼,不屑的样子,抬手去看那枚戒指,语气也带了嘲讽,“那你自个儿可要戴什么首饰?还是外人只打量我一个?”她看那蓝宝石在阳光下的光泽,也觉得可笑的很,“左右旁人都觉得我是跑不掉的了。”

四少方才知道那些事,听她这样说,更加心疼,握了她的手哄她,“你怎么会跑不掉?我这样坏,该谢天谢地你还没有跑掉。”

靳筱听他这样讲,也哧地笑出来,偏了头嘟起唇,“你也知道你十分坏。”

四少的头埋进她的肩窝,声音虽然怅然,也是带了点委屈的怅然,费了心地要靳筱去心疼他,“你从前说过,我十分好,也十分不好。”

靳筱笑意更深,回了头只看到他黑色的短发,便也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倒记得这些。”

四少抬了头,可怜巴巴地靠在她的肩膀,眼睛倒比靳筱平日装傻时还要无辜,“你也不知道,其实我没有这么不好。”

影帝与影后的日常对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四少既详细吩咐了丫鬟婆子,莺燕便连同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恨不得将靳筱头发丝都镶上了钻。那几个小姑娘是同珠宝商相熟的妆娘,在那珠光宝气的箱子里翻找,虽说手脚是麻利灵巧的,却总让靳筱觉得是同一群女孩子扮家家酒。

起初尚觉得有趣,可靳筱半个脑袋被绕了一团珍珠串成的发饰,说是从哪个法国的公爵夫人那里,漂洋过海,辗转来了,用莺燕的话说,放头上最显眼,才看得出四少的情深意重。

约莫这些头饰有了历史的风尘和阅历,不只显得情重,也是实打实的厚重,教靳筱扶着脑袋抱怨,“这是做什么,宝蟾送酒似的。”

四少原在一旁翻着书,此时倒乐了,“你要去给谁送酒?哪家的薛蝌这么胆大包天?”

靳筱隐约在《郁金香》的某篇里看到这词,只知道是说个结发妻子生怕丈夫不要她了,夜里穿上新婚时的衣服,穿金戴银,宝蟾送酒一般,如此靳筱便囫囵用了。四少这样问她,她才想起原出在夏金桂派宝蟾勾引薛蟠弟弟薛蝌的典故,也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几个小姑娘已吃吃地笑了,一面悄悄地打量他俩。

当着外人的面,她却不愿意同四少服软,只大着胆子嘴硬回去,“你又没有弟弟,有什么可慌张的。”

可她说了这话,又十分怂了,便面不改色地换了话题,“我看请柬说是舒家小姐过生日呢,至于将我打扮成这样?显得我是个很不客气的长辈。”

她这样急着转了话题,并不高明,四少也没有同她计较,只说了句,“你自然不必再同旁人客气。”

靳筱却顾不得回他,只扶着脑袋喊着叫莺燕放下手中的金项圈,她此时脸上只有真切的恳求,“快放下来,不然我人还没有到,便因为脖子断了要去医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上了车,还不时将发中的小坠物偷偷摘下来,塞到座椅的缝隙里去,四少偏眼都瞧在眼里。他夫人同一个军官比眼力,实在有些不自量力。可看靳筱每偷偷藏了,便小猫偷着鱼一般,得逞地笑,一会又怕他看着似的,连忙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地同他扯东扯西,简直是出眼跟前的默剧,比影院里的黑白片好看到哪里去。于是四少也假装没瞧见,随便她将那几颗钻胡乱地塞。

靳筱倒也看出他的笑意了,问他在笑什么,四少也摸摸鼻子,“唔,”他握了拳,将笑容憋了回去了,也同他太太一样,正襟危坐的回她,“今天天气十分的好。”

靳筱抬眼看了看那似要落雨的阴天,也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他了。

靳筱赴宴,从来都是先跟着四少,同主客们打个招呼,往往抿了嘴回以笑意,并不会出错。四少从前倒没有这么在意她的装扮,如此靳筱也长了心眼,她的夫君能特地跑倒这韶关来,自然有自己的谋划,靳筱只消不给他添乱,举手投足全了他的面子,便完成了做太太的职责。

民国不过几年,是以北地的宴会里仍能看见旗装,舒家的大太太上来迎他们,是个传统的小脚女人,走路其实不便,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绰约的轮廓,“四少可算来了,老爷们都候了多时了。”

男人到了这种场合,多半要谈谈事情,女人们若不跳舞,便聚在一起打麻将,或攀比攀比新购入的戒指,靳筱同四少走了过场,也自然要被大太太领着去女眷那里去同大家伙闲聊几句,四少倒笑着同舒家的大太太嘱咐,“我太太不常出来,还劳烦您多照顾一些。”

大太太原本便带着热络的笑容,此时眉眼都要挤到一起去,“四少这架势,倒像我送孩子去学堂呢。”

靳筱也觉得他这般照看,让她想起自己初入学时,隔壁女同学的父亲。那父亲携着女儿,一一同各科老师拜托,“我家姑娘从小呆在家里,还麻烦老师多照顾些。”

靳筱那时被母亲送到了,便一个人坐在班级里,隐隐约约听到这些话,才明白自己同旁人是不一样的。她自小以为所有的女儿在家都受漠视,世间的男子使唤女人是应当的,直到上了学堂才发现并非这般。

四少有时,是弥补她父爱的角色,这种角色在她的生活里越发的着重了,又让她多了几分怕,不想沉溺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她想着,被大太太带到那女眷里,也努力想从那被托付的角色中走出来,露了笑容地同她们社交。她是韶关最高长官的妻子,又有这一身珠光宝气的行头,纵然年轻,旁人对她却是亲厚的。这般亲厚倒不一定有假,只是人对着光鲜的,美好的人或物,总归会流露出自己也得体亲切的那一面,要真的归咎起来,其实也是真心。

说话间舒家的老爷也带着她的小女儿出来了,听闻那小女儿也从小被掌上明珠般疼爱着,兴许这次生日会也指望去寻一个乘龙快婿。那位舒家的小姐穿着白色雪锻的旗装,为了不显得太素,又绣了葱绿的云雀和莺黄色的云彩,连盘口都镶着滚了金边。虽说衣着仍是旧式的,可这般抛头露面,其实也说明了是个新式的女子,靳筱看她带着天真的笑意,也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笑。

她从来都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出身优渥,不知道人间冷暖是什么,自然也会掏了心窝子对旁人好,只以为全天下人都是互相体恤悲悯的,连苦恼也比旁人少了许多。

她这样想着,嘴角也带了一点点地苦,可她向来不是自艾自怜的人,不一会眼光便流转到了一旁的西式甜品。这种小城的大家族,做宴从来都是中西合璧的,西餐兴许并不正宗,可靳筱也确实想吃一些甜品。

她刚想抬脚,却听见身边一串流利的英文,定神听了,原来是,“Jenny,你知道为什么待嫁的女孩子要穿白裙子?”

那说话的女子是纯正的美音,回答的女子却是英伦腔混了一点广东的语调,左右也十分的南方,并不是北地的口音,“你又要同我说结婚是场买卖了。”

“自然是场买卖,”靳筱此时偏眼看去,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子,却也应景般地穿了件及小腿的旗袍,引了在场明目张胆或遮遮掩掩地注目。可她仗着内地不重英文,也十分肆无忌惮,“所以要将卖出的姑娘穿上白裙子,好证明给买家看,这是个处女,能生出夫家的种。”

靳筱这会倒乐了,觉得她俩十分有意思,便也转了头插话。她声音并不苛责,带着玩笑的温和,没有拿礼教指责人的意思,“这里不是西洋,我们戴孝时才穿白色的。”她又偏眼看了看被老爷子牵着的女孩子,“教舒小姐知道你们说这些,她是要哭的。”

肉其实写好了,先把进度走完,明天双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便是在最早开商埠的口岸,也少见女子会主动说英文,更何况是这北地,那两个女子略惊奇地抬眼,其中的南方女子却认出了她,开口笑道,“颜夫人。”

她口音太重,靳筱险些未听明白,那女子也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官话说的不好,你别见怪。”

这句太长,靳筱更加云里雾里,终归那南方女子也放弃了,变了英文同她讲,“颜太太留过洋?”

留洋?靳筱微怔。

自然没有。

要说她的英文,又是个很长的故事。

那要回到1912年,是个改天换日的年份,新法一条一条的下来,信州城和那座有了新总统的城池,共享了一条江,自然消息更加灵通。女学已兴起一段时间,更不提早已运作起来的新式学堂。靳国已那时候只是个木材商人,便已经有了精细的算盘,举全家之力将两个儿子送入了贵胄云集的学校,盼他们同那些背景深厚的同学交好,能在新政府谋个一官半职。

既然改朝换代了,信州城到处都传着新朝要如何如何,万不可同旧朝一般。靳国已又听人讲女子若不识字,只怕今后会更难嫁出去。靳筱那会已到了学龄,可女学的费用不菲,他自然不愿意为靳筱付学费。恰巧城内的天主教堂办学,靳国已便动了心思。

其实所谓办学,主要为了帮育婴堂的弃婴们学一些简单的文法,并不是正经的学校,但也确实对外开放,为了传教的目的,因此学费低廉。

靳国已觉得这是个划算的买卖,万事有个名号便好,管它是不是正经的学校。佛教徒谣传育婴堂是拿弃婴做人体试验的,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不管,不是不信,而是确然不在乎。逢上教堂同靳国已订木材,他便去打个商量,给靳筱塞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个孩子都入了学,便可将保姆辞了,又省下一笔钱,靳国已算盘打得确实不错。信州城的天主教堂有几个洋人修女,看靳筱可爱,也愿意多教一教她,靳筱便从“Inthebeginning,Godcreatedtheheavensah.”开始学,也因此她并不怎的会写毛笔字,反倒学了一手漂亮的圆体。

那群无父无母的孩子始终都以为靳筱同他们一样,没有家人,又觉得靳筱大抵比他们还要惨些,在教堂里也没有自己的一个床板,到了天黑便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在教堂只学了两年多,因她父亲从未付过学费,还让她蹭吃蹭喝,修女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请她回家,临行前一位修女抱了抱她,说了声“抱歉”,还偷偷送了她一些书。

靳筱自然觉得窘迫,一路流着泪往家走,心里既羞惭又迷茫。可其实并非她的错,靳国已见她回来,便骂了许多“洋人的尼姑皆是蛇蝎”,“都已经两年了便留她又怎的”,说着要拉过她去同修女理论。靳筱她母亲怕他闹得丢人了,生意便不好做,只好宽慰他,“刚好家里的活我也忙不完,她回来也好帮一帮。”

于是保姆更加不用请回来,靳筱便在家做了两年的杂务,做饭,缝补,为哥哥们准备学堂的东西。家里虽不用她做粗活,繁琐的杂务却是无穷无尽的,她每天便在这些事情里度过了时光,只在晚上的时候,能借着灯光看一看修女送她的《波利安娜》。

人生总有许多的幸运与不幸运,比如幸好她是唯一的女儿,才能有一个狭小的隔间一般的闺房,夜晚能有一点点看书的自由。比如不幸她生于这样的家庭,人生的希望比夜晚的煤油灯还要微茫,让她禁不住流下泪水,大概是灯熏的眼睛疼。

幸运不幸运凑一起,便成了她这个人,拉拉扯扯也分不清了,到底哪一块是幸运造就的,哪一块是不幸打磨的,早弄不清楚。好在只要耗下去,总有无尽的希望。

靳筱还没出世便订了娃娃亲,是隔壁某位小官的二儿子。说是指腹为婚,多半也是靳国已上赶着的。某一日他同靳筱那位准公公喝酒,约么是喝的多了,对方醉醺醺地同靳国已嚷嚷,自己的儿子自然要同读过书的女孩子结婚的。

靳国已自然不乐意了,他那时已是一个小小的官员,有了一些底气,便拍着桌子同他分辩,“我们怎的没有读过书?我们读的还是洋大人的书!”

那位准公公早喝的不行了,“你还想诓我怎的?那算什么学堂?学堂里都是些什么人?也就你敢送过去,”他又喝了口酒,半炫耀半讥诮的,“我家岸之近来和隔壁女子中学的学生走的近呢,说是某位要员的女儿……”

男人在外受了气,多半不敢当场撒出来,仿佛回了家再冲老婆孩子出气,方显出作为男人的隐忍。靳国已回家,东砸西锤地毁了半个屋子。兄长们躲在母亲后头,听明白他醉醺醺地骂些什么,便暗暗用眼神埋怨靳筱。靳国已也红着眼睛去看她,骂她是个“赔钱货”,随手拿了个东西便砸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被砸中,晕着脑袋跪下去,只觉得额头有湿哒哒的东西流下来,起初以为是血,用手抹了,发现是烂了的梨浆。

幸好他扔过来的是一枚梨子,靳筱后来想,她这一生,仿佛最恐怖的就是那个夜晚。

可是最惊喜的也是从那个夜晚开始,第二日,她被送到了女学堂读书。

靳筱坐在学堂的最后一排,听着门外家长同老师嘱咐。她头上的梨汁已然洗净了,不过隐隐地还能闻到一点点梨子的味道,却也不再是可怖了,反而清甜。春风吹在她的裙摆上,那是新买的校服,新布料的气息,和这暖煦的春风一样,都十分不真实。

赶巧遇到了外聘的美国讲师,英文课的第一课,也从“Inthebeginning”开始。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创世纪》

可要说是留洋,顶多是曾渡了人生的苦海罢了,她父亲可不会送她出国留学。靳筱抿起嘴角,这些过往自然不好提起的,过往辛酸,便都变成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曾的,只在学堂里学过英文。”

那位洋人女子也挂了笑,同她握手,“AllysonJonson,”她此时笑的有些赧然,并没有刚才犀利的样子,“舒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嘲讽的意思,”她又看了看人群中央抱手言谢的老爷子,“我只是听说她父亲已经打算将她嫁出去了,为她不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也觉得这话题不太恰当,那位南方女子转了话头,“Allyson第三次来中国了,这一次是为了写CarlWhite的传记。”

“Carl是第一个介绍中国的美国人,”Allyson的面上也带了兴奋,“去他走过的地方就像解谜题一样,他的书就像地图,而我,”Allyson做出翻书的动作,笑嘻嘻地,“就像拿着他给的地图二探宝藏。”

一个富庶国家的人,来到了一方自19世纪便破鼓一般的土地,多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可来到一方土地,受了一方的礼遇,又莫名的有了良心债,要把东西记下来,告诉更多人,这是富庶国民的通病。靳筱也客气地点点头,“原来你是作家。”

“我想把作品发到Jenny的杂志上,可Jenny不让,”Allyson同她抱怨,“Jenny说,普天下讲男子的杂志这么多,你做什么还要在我的杂志占一席之地?”

靳筱看她夸张地瞪眼睛,也笑着去看Jenny,“是什么杂志?都不可写男子的传记?”

Jenny的笑容带了点高深莫测的样子,“名字简单的很,Tulip,最近打算在香港发英文刊,”她又眨眨眼睛,十分狡黠,“中文名叫《郁金香》,颜太太可听说过?”

这三个字的中文靳筱却如何也不会听错,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郁金香》?”她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的神采,“你就是主编吴珍妮?”

大名鼎鼎的吴珍妮,生于清末,那时便因为没有裹小脚,嫁给了个美籍华人,靳筱可听说她太多的传说了,却不知道,吴珍妮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城里。

韶关真是个神奇的地界,吴珍妮同她颔首,“颜太太也是我们的读者。”

她的语气不带一点疑问,仿佛也不惊讶,靳筱刚要回她,大太太却插了进来,挥着手去喊吴珍妮,急火火的样子,“快来快来,有人送来了一个铁猴子,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凝莹也听不明白,”凝莹大约是那舒小姐的闺名,“你快去看看。”

大太太说的是粤语,大概是从南方嫁来,想来吴珍妮是她的娘家人。大太太又转头同靳筱说话,她北地的话已说的很地道了,“府里得了个稀罕物,能说话,却听不懂,颜太太可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却不想去看什么能说话的东西,便摇摇头拒绝了,吴珍妮也回头冲她笑了笑,便同大太太去了。Allyson也同她一起去,毕竟离了Jenny,她其实寸步难行。

靳筱看她们远去的身影,又觉得懊悔,便这样错失了和偶像深度交流的机会,也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早知道什么说话不说话的东西,便去看看了。靳筱刚被偶像的风采折服,再去和那些太太们讲话,便觉得她们说的首饰,珠宝什么,半点也提不起她的兴致。

有太太早看到她的戒指,便起哄单这蓝宝石便如何的不菲,更不要说周边那一圈钻,“颜太太,让我们再细看看?”靳筱听了,便只能伸了手给她们打量赞叹,又客套着回那些“颜督军真会疼人”,“可不是我们平日看到的俗物。”之类的话。她的礼数自然是周全的,却内心当自己是个珠宝展架。

唔,还是个会说话的珠宝展架,想到这里,靳筱又为刚才的拒绝懊恼,怎么讲一个会说话的机器也是有趣儿的,更何况是同吴珍妮一起。她这么想更觉得烦闷,敷衍了那些太太,便偷偷去寻了些酒喝。

靳筱不敢在大庭广众酗酒,便将果汁和洋酒混了,光明正大地去品味。舒家的这些酒倒不假,大约是费了劲弄来进口的,她大口喝了,又如法炮制了又一杯,打算再去当个珠宝架子,省的四少说她落单。

可她刚要转身,却被一只手拉了过去,想要惊呼,又被捂住嘴巴,男子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别叫,我们到庭院去。”

她听到是四少的声音,便安下了神。说是带她去庭院,四少带她七转八转的,到了庭院口,却发现落了星星点点的雨,只能同靳筱站在一旁的八角窗那里,傻乎乎的。

那雨一点点落到八角窗的玻璃上,淅淅沥沥地便成了朦胧,靳筱闻着空气中新鲜的气息,一面忍不住去感受远了人群的自由空气,一面用眼神瞥四少,“唔,你就带我看这些?”

诚然也不过是寻常的庭院,四少望着那雨,同她道,“这宴会无聊的很,我们不如逃了。”他转过脸,带着少年的笑意,“去湖边听雨怎么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如若要逃,便不能从正门走,否则叫舒家的人看见了,便不叫逃。然而四少在这韶关城说一不二的,并不用看别人的眼色,靳筱不明白他要闹什么。

她只当他是喝多了胡闹,转了身要回去,“不多时就结束了,你再忍一忍。”

四少却抓回她,呼吸间带着酒气,“雨还没有下大,我们要不要翻墙?不然一会砖瓦便滑了。”

靳筱听了更要脚底抹油地跑了,要她翻墙,还不如要她去练毛笔字。四少把她揽进怀里,恶霸一样的,带着笑意激她,“你是不是没有翻过墙?”靳筱也不让他,拼了力气的要跑,“我又不用和小姐私会,翻什么墙?”

四少却不听她的,干脆将她扛在肩头,靳筱要叫,四少却无赖般的,“你要叫来让大家都瞧瞧?我可不在意。”

靳筱听了他这话,也忙将自己的嘴捂上,她今日两回捂住自己的嘴,一次惊喜,一次惊吓。四少却做了个助跑,便单手翻了上去。靳筱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刚要叫出来,四少已落了地,同她笑道,“睁眼吧,我们出来了。”

她被放下来,已是墙外的车水马龙,四少在她面前笑得像个傻小子,大白牙都恨不得闪着光,他这身手,被怀疑是采花大盗都不冤枉,靳筱也忍不住狐疑他是否真的干过这样的事。

从前尚且觉得堂堂顔府少爷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可如今看他一个舒家的座上宾,想要提前离席,说明白就是了,还抓着她翻墙出来。不提翻墙,被他抱着偷跑出来的,还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足以可见,四少这人,脑子并不很正常。

靳筱转身,打算回家等他酒醒再说,却不知道怎么走。她又看到四少的那辆车,才想起来四少来时同刘士官吩咐,把车停到舒府的东墙那里,

四少上前开了车门,同她炫耀一般的笑,靳筱便知道是四少预先打算好的。她上了车还一脸狐疑,不知道四少要闹些什么,他耳朵却莫名其妙红了,让她更加困惑,没等她开口,颜徵北却转了身,看着她,一脸的正经和郑重,“你我婚前并没有约会过,所以我想补齐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瞪圆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咳了咳,“有人同我说,女孩子都喜欢惊喜。”

其实是顾嫣然同他讲的,可他自然不敢提,四少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声音又带了些懊恼,“没想到天气不好,原本要和你湖心划船的。”

靳筱才明白那些珠宝,还有旗袍,大约并不是为了舒府的宴会,而是一个十分扯犊子的惊喜。而她还以为舒家有如何了不得的人物,费了心地去打听。

四少费了这么一大圈子,最后让老天不作美给毁了,大概难免丧气,靳筱看他抿起嘴角,便知道他在同自己生气。如此她又展了温柔的笑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哦,”了一声,佯装也去看窗外的雨,“我本来就喜欢下雨天。”

靳筱坐在副驾驶上,像个出逃的公主,兴奋地亮着眼睛,他们像两个商量着做坏事的小孩子,四少也扬着少年的笑脸,仿佛他们要去做极坏的事情。

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情,不过是去湖边听雨罢了。四少开到了湖边,停了车,身边都是赶着回家的行人,他俩却像两个傻子一样,交握了手,在那里听了许久许久的雨声。

雨落在湖水的声音,落在枝丫的声音,落在昨日刚含苞待放那株花的声音,都这么不一样。

所有的,都很不一样。

靳筱方才喝了酒,此时已有些上头,斜斜依偎在四少肩头,吃吃地笑,又抬头问他,“刘士官会不会找不着我们?”

四少此时也带了酒意,摇摇头道,“找不到他便会回了。”

他俩靠着头,也一起吃吃地笑了,也不知道笑些什么,大约是笑不知道长官去哪里的刘士官,笑舒家,或者笑这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蹭了蹭她的脑袋,不经意目光下移,偏眼看到她在这封闭车厢里,因嫌闷热,而解开了旗袍的纽扣,露出了细腻的脖颈。

他的呼吸陡然变热,靳筱也察觉了他的目光,抬头逗他,“你看什么呢?”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软糯,和一点点酒后的沙哑,听得四少小腹更升起一团邪火,靳筱向下扫了一扫,看见那隆起的西服裤子,笑容又大了些,“怎么,你又要怪我撩拨你么?”

四少的呼吸落在她的箭头,声音带一点可怜,”是我自己,嗳,”这样四下无人,他撒起娇来都没有顾忌的,“你帮帮我?”

湖边有零星的,匆匆躲雨的路人,可天色已晚,也不过是时不时地经过罢了,并看不见车里,可这种会被窥视的风险,也叫靳筱觉得血液流的很快,仿佛里面叫嚣地都是调皮捣乱的坏因子,因此她便轻手抚了上去。

便只是隔着西装裤子,四少便埋在她的颈里发出了重重地喘息,靳筱每每听到他这样,便知道自己不定又要做出什么,毕竟她最喜欢四少为她失态的样子。

她解开西服的裤子,又拉下里面的内裤,巨大的热龙便弹到她手上。靳筱已知道四少许多的敏感处,撸弄他的阳物总带着恶趣味,四少因她的动作喘息,甚至禁不住挺起了腰,都让她觉得快活,禁不住开口撩拨他,“哎……喜不喜欢,喜不喜欢我摸你?”

四少抬眼看她,眼角带了绯色,似乎也察觉她内心无法压抑的掌控欲,便扬起嘴角,十足的妖孽和勾引,仿佛倾城绝色的那一方是他,薄唇微启,配合她说那些话,“你摸的我魂儿要丢了,谁教你的这些?唔,只有我教你……”

靳筱适时地揉了他的龟头,他便仰着头“哈”出了声,快感通过神经传达到他那里,刚要开口调戏她,却一瞬间觉得快感烟花一般轰隆隆炸在脑子里,再说不出话来,仿佛失了声。

靳筱像不服气他刚才说那些,偏要试一些他没教给她的。她倾下了头,温热的口腔包住了他的硬挺,颜徵北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面被她温热地口腔刺激到不行,一面看见她微微耸动的头。天气虽然昏暗,他只靠后调了座椅,便能看清楚靳筱如何一点点吞入他的阳物。她的发上还绕着贵重的宝石,嘴里却都是他的肉棒,光是想想便要让他爆炸,更何况让他亲眼瞧见了,四少发出的声音也带着失控的颤抖,“筱筱……吃的再深一些……”

靳筱却偏不听他的,只轻轻吐出来些,四少有些不满地抿嘴看她,她又拿唇一点点包裹他的龟头,吮吸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粗硬可怖的阳具便在她的唇舌下面,柱身也被她的手抚弄着,蘑菇一样的头部被她像吮吸糖果一般舔舐,她伸出舌头挑着沟壑的样子,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都让四少不敢眨了眼睛,仿佛要刻进脑子里。白色浓稠的分泌物拉成了丝,随后黏在她的嘴角,如何也不会是靳筱的唾液,只会是他的东西。

四少的脸是暴涨的情欲,他看着靳筱一点点去吞入他的昂扬,她的嘴这么热,要将他融化了,他一面喘息一面说些浑话,“你这么会吃,是不是一直都很想吃?”靳筱猛地吞到了底,肉棒一下顶到了她的喉咙,仿佛有东西在吸他,四少大口喘着气,嘴上却不讨饶,“是不是每每我肏你的下面,你这张嘴都寂寞的很?”

靳筱终于受不了,将那根东西吐出来,似乎动了怒,“你怎么这样讨厌?”

她话音刚落,四少的唇已欺上她的,火热又失了控,捧着她的脸,气息早乱了一团,等他努力平息了,靳筱才看到他眼里的水汽,男子的声音喑哑的不成形,“我们回家,回家你想吃哪里都可以。”

哪怕这会湖边都没有人,四少仍在乎她的声誉,在此时也能停下来,囫囵将衣服穿了,同她将车开回去。靳筱看他凌乱的裤子,和仍旧鼓起的一团,他面上虽是强撑着的,额角的青筋却让靳筱免不了泛起一点点感动和心疼。诚然他就是在这里要了她,她也不会说什么,可他还是宁愿去开车回家。

可她的感动没有延续多时,车堪堪停到了庭院的练武场,那里从来都没有人的,除非四少带了军官来。四少的眼睛亮晶晶的,要去抱她,靳筱自然想跑,刚开了车门,四少却动作更快,开了另一侧追过她,抱着她将她塞进了后车厢。四少一面亮着眼睛亲她,像个闻到肉味的大犬,大约他眼里亮着的其实是欲火,“筱筱……就像刚才那样……就那样吃……”他亲的狂乱又讨好,“我要喜欢死了,再给我一回。“

靳筱被他闹得不行了,便在这狭小的后车厢,跪趴在座位上为他口交,四少如此便能看见肉棒是如何进犯她两片花瓣一般的唇的,另一只手掀起靳筱的旗袍,去摸她丰满的臀部。

靳筱那里方才便湿了,大约真的总有一处是寂寞的。四少隔着丝质的内裤揉捏她的穴肉,她因口里都是四少的东西,一时叫不出来,却猫儿一般地眯起了眼睛,摇起屁股去鼓励他。

她的内裤被褪下,最敏感的地方感到一抹羞耻的凉。四少的中指轻轻探入了一点,她便皱起了眉,紧致的穴肉包裹着四少的手指,他仿佛欺负靳筱说不出话,“你的穴儿好热,同你口里一样热。”

靳筱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四少看到她眼里的娇嗔,但更看到她口里的东西,娇嗔便成了娇媚,靳筱的穴肉一下下绞着他的手指,教他忍不住缓慢地用手指抽插,去感受另一种被包裹的满足感。

少妇和少女的区别便在于她们日渐高耸的胸脯,以及欢爱时对男子的撩拨,他的靳筱便这样一日日地同少女作别了,变成一个冰肌玉骨的尤物,他这么想着,又恶意地抚弄她的阴户,教她身形猛的颤抖,发出娇气的求饶。可她下面受了刺激,喉咙便更加火热紧致,靳筱吞吐唾液的间隙,四少只觉得阳物被喉咙要命地吸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靳筱不多时便觉得嘴巴酸痛的很,呜咽着要逃了,可四少的手掌按着她的脑袋,他初尝这般的情欲,食髓知味,只挺着腰不管一切地去抽插,“再忍一忍……宝贝儿,再忍一忍……”

靳筱的鼻息一次次被压入四少的那丛毛里去,四少的另一只手也变的十分粗鲁,两只手指快速地进犯她,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快要缺了氧了,意识里只剩下口鼻里四少的气息,和她身下累计越来越多的热意。

大约她真的要这么死了,也未免太过可笑,快感一层一层地盖过她,仿佛和四少侵犯她的节奏相同的。四少的拇指毫不留情地揉着她的阴蒂,靳筱只觉得最后一层热浪盖过了她,她的眼泪猛地迸了出来,喉咙也忍不住紧缩了,在高潮的颤抖里,四少也觉得他那里要被靳筱的嘴巴吸出魂魄来,一股股的精液射到靳筱的喉咙里。

他高潮了才松了手,脸上是绯红的失神。靳筱得以解脱地松口,却又被精液呛住,呛了一脸的白浊,混着眼泪一起,嘴角,脸上,都是四少的东西。四少看她脸上星星点点的白浊,一时愣在那里。

他方才再不松手,靳筱怕是她要窒息而死了,她努力地喘息,去呼吸这淫靡空间里原就不多的空气,却看到四少怔怔的表情。

靳筱以为是她此时的样子太过可笑,她头发早乱做一团,脸上又粘了那些东西,想来不会好看。想到这些,她蓦然觉得委屈,撇了嘴地,再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双更送上

不要酒驾

白了个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她眼角原本便是湿润的,现在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落,仿佛珍珠断了线一般,靳筱又忍不住要偏过头,怕自己这张脸如此更加不堪看了。

可她的下巴被四少捏住,便只能委屈地,泛着泪光地抬眼,颜徵北面上未带什么笑容,靳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想躲,脸颊却被四少抚住了。她脸上的东西被颜徵北的的指腹一点点抹掉,那只手常年握抢,生了厚茧,其实让她有点疼。可他的目光是专注的,靳筱只能泪汪汪地由着他去擦。

“怎么哭起来都这么好看的,”她听见他的喟叹,倒傻在那里,四少此时偏了头,眼梢带了一点点笑,“方才是不是教你不舒服?”

靳筱此时还跪在那里,刚刚眼泪汪汪的,像对四少另一种讨好。她方觉得腿酸的要命,忙换了姿势,坐回去。

靳筱眨了眨眼睛,停了泪水,心中突然有了更重要的疑问。

“嗳”,她转身去找随身的小包,“我的妆花了没有?”

四少方才泄了火,便歪在那里看她从包里掏了镜子,仔细端详自个儿那张脸,他一面觉得她仍旧是个小女孩,一面又闲闲散散地开口,“口脂都没了,大约都留在我那处了。”

靳筱也不怒,斜了眼睛看他,凉凉地开口,“那怪我了,都给它染了色了。”

颜徵北一乐,伸出手揽过她,靳筱将脑袋靠进他怀里,也不忘拿镜子再照一照。她的脸被四少擦净后,也还是俏丽的,带一点点春情,头发虽然乱了一些,但也只是显得她慵懒了,尚能见人。

她刚要满意地收起小镜子,四少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她身后传来,“你忘了,你我新婚的时候,你便染过我一回。”

他说的是洞房花烛夜破了她的处子身,血都流到床单上。靳筱不知道他这样的话也能挂嘴边的,一时恼了,要挣开她,四少却偏要逗她,搂着她不让她走,一面在她耳边接着讲,“你那时候真紧,我都以为要被你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靳筱回头捂住了嘴,她的脸都要熟了,眼里又有水意,急着去堵他的话,“你不许再说了。”

颜徵北握了她那只手,亲了亲,尚且不逗她,只温声道,“又没有别人,怎的就不能说了。”

他看她的粉面,眼梢里的泪水显得一双眼睛水波荡漾的,又觉得看不够,嘴巴一张,浑话便出来,“你未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快活了没有……”

靳筱的手被他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能打住他,四少的话却最终吞进了肚子里,只因他怀里的女子实在不想听这些,便转过身,红着脸吻住了他。

她那两片唇贴住他的,和从前颜徵北的亲吻比,兴许寡淡了一些,可确乎是她头一次主动的吻,叫他傻愣在那里,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才好,握着靳筱的手也不自主松开。好容易四少缓过了神,要去教她什么才叫亲吻,靳筱却已经轻轻推开他,鱼儿一样地一只手拉开车门逃出去了。她想要敏捷起来,其实也很敏捷,不过眨眼之间,车门便她“嘭”地被关上,留一个傻愣愣的男子坐在那里。

四少反应过来,去开另一侧的车门,只见她在雨中一面往家里跑,一面欢快地扯着嗓子,“我可要回家去了,你要在这里过夜便留着吧!”

雨势没有转小,从练武场到家中尚有一些距离,大雨倾盆,她衣衫单薄,又咬牙怪四少把车停这么远。心里还没有怪几句,肩膀便被男子揽过了,四少追上她并不费什么劲,撑起西装外套要帮她避雨,他俩便一同撑着一件可怜的外套往家跑。靳筱的眼睛里混了雨水,有一点点涩,又禁不住抬眼去看四少的面容。他仍旧的好看,硬朗的五官上面挂了雨珠子,显得很有男子气,四少往前方看的目光,也刚毅又坚定,教她也觉得便这样跟着他,确乎是踏实的。

他俩好容易到了家,湿漉漉地像两个落汤鸡,颜徵北抓着她的手大步到屋里去,进去便喊着,“吴妈!去放浴室的热水。”又嘱咐莺燕去煮姜汤,靳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反倒什么也不用操心,只在佣人们略惊愕的目光里,脸皮薄的低了低头。

左右旁人也想不出他俩为何将车停到练武场,靳筱想起他们方才的荒唐,耳朵刚红了一点,四少已一个大毛巾盖住了她,也不管自己身子都湿透了,要将她的头发擦干。

他的白衬衫早被雨水浇了个透,透着里面的肌肉,和胸前的两点。四少伸出手将她头上的发饰一点点除了,他的胸肌便一次次从靳筱眼前掠过,让她觉得喉咙有些痒。

总归她要拿出做太太的本分,靳筱这么想着,大着胆子去解四少衬衫的扣子。颜徵北解她发饰的动作倒慢了些,低头看到她两只通红通红的耳朵。靳筱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同他解释,“湿,湿衣服寒气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然知道湿衣服寒气重,只是他夫人两只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喉咙也似乎在轻轻滚动,仿佛并不只是关切他不要着凉。

颜徵北面上带了笑,把最后一个发饰放到桌子上,便托着靳筱的臀将她抱起。那些可怜的扣子半天也不过解开了两个,四少干脆同她进了浴室,里面升腾的热气,教两个人都放松了些。

浴室里暖气开的足,如此便是湿着衣服,也不怕寒气了。靳筱尚且无尾熊一般地搂着他的脖子,四少倒一脸的正气,谦谦君子的样子,“唔,那你便接着脱吧。”

旁边的浴缸已放好了水,他俩还都这样衣衫完整,确实奇怪。靳筱被他放下,红着脸去同他解扣子,四少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她也十分清楚,好容易又解开了一颗,又颤着声音去求他,“你不要再看我了。”

“哦,”四少点点头,“我确实也该投桃报李。”

说着便去解靳筱旗袍的盘扣。她的旗袍原本便开了领口,四少的手不像她的那般不争气,大抵平常这桩事也做的多,不多时一件旗袍松垮垮地了。四少从她手腕间褪下它,那件青色的旗袍便“啪”地落在地上,身上只留下她那件白色的衬裙,里头的内裤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靳筱又努力了许久,才终于解到了最后一个扣子,四少就着她的手将身上那件衬衫脱了,随手扔开,又指了指腰上的皮带,“劳烦夫人。”

皮带也除了,西裤也除了,只剩下鼓囊囊的四角内裤,靳筱颤着手指将它脱下,火热的东西失了束缚,便弹了出来,四少往下瞧了瞧,也勾起嘴角,只“呵”地笑出声,再未说什么,抬脚便进了浴缸,然后靠在那里,好整以暇,“夫人不来吗?”

靳筱身上还有一件湿哒哒的衬裙,身体的曲线已经一览无余了,四少便撑着头地去观赏她。夫妻间的情趣,真是一种难得的独享权。靳筱便在他的目光下,拉下身后衬裙的拉链,一点点褪掉了它,又解开了内衣,露出两只挺翘的乳,想来暹罗的艳舞也大抵如此。

她仍旧羞怯,忍不住一只手去盖住那两只乳,却更让人心动。靳筱一脚迈入了浴缸,便被四少抓住了手臂锁进怀里头,背靠着他被压到浴缸边缘。靳筱被他急切的吮吻着背脊,嘤咛出声,又开口去笑话他,“哦,你现在倒没有耐心了。”

颜徵北在她身后闷笑,“再慢条斯理的,我又不傻。”他话音刚落,身下的昂扬便毫不留情地入了进去。那里刚经过了高潮,又被他方才这样撩拨,仍旧是湿润的,靳筱的身子便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浴室里便只有她的嘤咛,和时不时的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少的手指,同四少的肉棒,自然是不一样的,靳筱被他贯穿到最深处,也禁不住“哈”地张了嘴,露出迷离的神色,她的身子渐渐被四少带着,全然地倒在他的身上,身下的连接处一次次进犯着她,四少的手揉着她的乳肉,乳头早挺立在那里,被四少的指头带过,像两颗小石头。

他们两个人交叠着躺在浴缸里,仿佛四少是教她游泳的导师,除了下面狰狞的东西一次次插进她的花穴里,更除了她红着脸呻吟出声。四少偏了她的头去亲吻她,她的舌头伸出来同四少纠缠,往日这些都是不知羞的,可为了快感她也顾不得许多,似乎那里是另一处性器官,也是种交媾。他的手抓着靳筱的乳肉,怎么揉都揉不够,一面喘息着同她说,“怎么又大了些,”他闭了眼喘息,又自问自答了,“因为我。”

靳筱的唇滑过他的脖颈,同他确认,“因为你。”

许多许多,都因为这个人。

他俩从浴室又到了卧室,靳筱学会了如何亲吻,更学会如何用唇舌去流连她喜欢的地方。四少的脖颈,胸膛,都被她的舌头一一舔舐了,她穴里还吃着四少的肉棒,主动地挺了腰肢配合四少的挺弄。靳筱趴在四少身上,一寸寸拿舌头去吸吮,像一个惑人的小鱼精,四少握着她的腰,禁不住挺得更深些,便能听到她软糯的娇吟。

“太深了”,或者“太快”,都成了赞美,到了他耳朵里便都成了,“我喜欢的很”。靳筱叫床的声音同她平时全然不同,没有羞涩,没有故作的沉稳,细着嗓子的吟哦,却比什么曲儿都好听,四少一面揉她的乳头,一面快速地挺着腰,两个人的肌肉都紧绷着,靳筱也忍不住搂住她的脖子,颤抖着声线地叫出声。

极致的快感炸开,靳筱轻轻咬住四少的脖颈,那里有他的血管,他的血肉,皮肤下面是另一种温暖的东西。起初不敢咬的用力,可四少的肉棒仍未停下来,教她只能难捱地咬了下去,四少在她最敏感的时候仍旧进犯着,直到他也忍不住喘出声,一股股射出来。

等她发觉了,四少脖子那里已经有了一处血痕,他俩这样懒洋洋地互相抱着,四少阳物却仍旧在她穴里,没舍得出来。

她伸出舌头一点点去舔那伤口,四少方觉得一点点疼,却同她笑着,“便这样给我盖了章了?”

靳筱收了舌头,又低头轻轻地吻了,才哼道,“什么盖章,不过是我看你这处可口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萨城已然入夏,满城开的都是花,玉兰,海棠,一簇簇的,让人忘了上个月还在下雨夹雪。樱花早已开过一轮了,城里便是夏花的天下。萨城的人刚从过去六个月的寒风凄切中走出来,但凡是草坪都躺满了人,大约都知道阳光不易。

邵子言抱了书放到自行车的后篮子里,推着车沿着敦河往公寓走。敦河被两岸的绿叶繁花衬的,不再是从前萧索孤寒的样子,银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舒缓又温柔。

虽然还有风,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带了船只,在河中心划。“Kayaking”的牌子也立起来了,几艘轮船在渡口缓缓移动着,带起的风浪让有的船倾覆到河里,偶尔能看到人穿着橙色的救生衣扑腾,滑稽的很。

邵子言去年被萨城一所医学院录取,除了入学的那几天,尚有心思去感受异国的生活,课业一开始,便连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往往下了学便去图书馆。他刚结束了春季的考试,暑期不打算回国,报名了夏季的实验室,所幸两个学期中间间隔几天,让他今日能有时间提前回家。

他已规划好了,去墨西哥餐厅好好吃一顿烤肉,明日趁着阳光好,去有落地窗的书店,看完那本搁置了的推理,过去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工作学习,他有资格去享受享受。

到了家,室友帮他将一封电报放在桌上,似乎是他弟弟寄来的。他弟弟在同颜徵北当值,后者是他中学的学长,几年前也在萨城留学,不过早已回去了,前段日子还结了婚。

邵子言将电报打开,发现落款并不是弟弟,而是颜徵北。

“子言,

在萨城可好。此时夏花该开了,偶尔得空去河边走走。

上回问你,当真如你所说,筱筱是缺维生素。她不爱吃胡萝卜,我也逼不得,你那边可有什么新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盼复”

邵子言读完,噗地笑出来,一个人扶着桌子笑了许久,叫他合租的室友看见了,也好奇地看他。

他笑够了,又回房间,往计划本明日里添了一笔,“去电报局”。才从一堆的大部头里,找来一本书来看。

邵子文今天有点忐忑。

他兄长拍了封电报给颜徵北,不是由他转交,而是直接拍给了颜督军。

邵子文和他哥哥是异卵双胞胎,同一时间从娘胎出来,长相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一个在最高学府读医,一个在同督军做文秘,想来未来的路途,便更不一样。

他不好偷看兄长发来的电报,督军今日似乎脸色不大好,大约不是什么让他高兴的消息。

邵子文这边还在踌躇,恰巧又来了封电报,颜府三少爷的。

他忙给四少送过去,四少的神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颜徵北来韶关的时候,还只是镇守使,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又成了督军,官运亨通,少不了三少的助力。他三哥母族是赫赫有名的盐商,他自己又娶了大银行家的女儿做夫人,气焰有时候反而会盖过大哥。颜徵北自然不可能同两个势大的兄长为敌,能做的也不过是积蓄自己的力量,有资格同三哥置换一些东西。所幸他俩虽然没有真心的兄弟情,彼此也不算讨厌,尚能说几句话。

四少这样出身的,要么带兵打江山,要么筹谋夺兵权,不然就老老实实做一个二世祖,等当家的赏饭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凡事要靠机缘,便要忍耐。不过现在的鹬蚌,真的相争起来,也都不傻,都知道还有个渔翁在盯着。于是老司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颜徵楠同老大斗的你死我活之际,随手一指,把颜徵北扶成了一省的督军。又随手透了点风声,叫他大哥知道,他那个小弟弟,这些年,也不是刻意让人欺负的孱弱羔羊了。

颜徵楠有意让老大以为颜徵北是他的爪牙,是他的左膀右臂,让三少甚至乐意多送几个城池来巩固这种关系。于是四弟能够被打压,大哥的力量也可以分散。北部原本就多方势力汇集,非三少在信州城能够把控,干脆划给了颜徵北,也少他一桩事。

三少今日发颜徵北电报,又卖了一手消息,大哥的人在想办法联合北边临省的势力。

于是鹬蚌仍旧相争,只不过看戏的成了三少,左右颜徵北自幼被老大欺负的狠了,总不会弃了和他面子上的太平,去做个墙头草。

外人眼里,老大稳重,老三善谋,老四是个纨绔。可见军政里的人物,也是屁股决定做派。从来打着要继承父亲使命旗号,嚷着喊着要平叛西北的人,自然要给人踏实恳切的形象。势单力薄,暗自谋划也不能惊动兄长的,便要靠纨绔做掩饰。反倒颜家三少爷,里里外外,确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亦正亦邪,比如颜徵楠。

他给你的,不一定是好的。他不给的,也不一定是坏的。督军的位置就是想要颜徵北的命,可也确然在给他机会。

这大抵是颜徵楠的哲学,有本事的才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资格吃甜头。聪明人都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恨不得蠢货都早点死了才好,他们自信又自负,却确实同旁人比,有更灵敏的鼻子。

比如四少从小被欺负时,三哥是从来不管的。

可又在他留洋的时候,察觉到什么,为他打了一款生活费。

四少将那封电报扔到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三哥却没有想过,这是乱世,拿皇子夺嫡那一套,便真的拿到位子,又能坐到几时呢。

他又看向邵子文,想起方才那桩事,面无表情的,“你哥说维生素A的胶囊还没研发出来。”

四少说起靳筱,便没有方才吩咐给北部某个官员发电报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反而絮絮叨叨的,像邵子文大学某一个室友,看中了临校的美女,每天针对美女时不时的一抹笑,反反复复的研究。

邵子文知道靳筱,还要回到他和四少一同上中学的时候。四少高他们一届,六年制的中学已经读完了,临近毕业,刚刚拿到了美国萨城一所大学的录取,收拾收拾行李,便要去大洋彼岸了。

那时他们班上有个叫靳博城的,学业不精,却喜欢赌博。晚上几个人偷偷摸摸在宿舍开赌,靳博城连下个月的伙食费都输了进去,却还要赌。有人笑他,“靳博城,幸好是在学校,要在外头,你不是要把老婆妹妹也要输掉了?”

靳博城也不在乎,反而同他笑,“我妹妹便在隔壁的女中学,刚进去读第一年,你要找她?我帮你去寻也可以,”说着又要挤进牌桌,“便让我再来一局。”

邵子文那时同四少提起这事,还带着不屑,四少也不在意,只叮嘱他不要同这样的人来往。邵子言那会倒乐了,“他才不会,他只是八卦罢了。”

他们三个人翘了课,在炎炎夏日下喝汽水,看球场里的人踢球,是难得的少年回忆。

邵子文又突然感叹了句,“他妹妹挺好看的。”

四少笑他:“你见过?红鸾星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子言也笑,又捏着嗓子接了句,“他应该还是为了八卦。”

邵子文“嗤”了一声,也不管他哥哥,接着卖弄自己的消息,“上回她给靳博城送生活费我看到的,真挺好看的,”他又沉吟了几分钟,“叫,靳筱吧……”

他话音刚落,四少已起了身,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邵子文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刚要问他发什么疯,四少已经向低一年级的教学楼跑去。

听说那年四少干脆闯进别人的英文课,问了靳博城是谁,又将他抓了出来。台上的老师都被他吓到,旁人还以为靳博城欠了他钱。

邵子文后来打听,好事的透着窗户瞧见了,四少红着眼睛,上来便是一句,“靳博城,你家住哪里?”

“大约是欠了不少钱,”邵子文后来同他哥哥念叨,“让四少都能急了。”

他哥哥随手翻着手里的医书,轻描淡写地“嗯”了声,又同他说,“子文,不如大学去读情报科?”

邵子文再见到四少,便是在韶关了。他从中文系毕业,家里人其实喊他去做教书学生,这让他不大乐意。做了先生,便从搜集八卦的,变成了被八卦的。他还在绝食斗争不去家人安排的那所中学,四少已来了信,喊他去韶关做文秘。

信里说,“日后兴许需要情报类的机要工作,还需要你发挥特长。”

于是他便高高兴兴地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今日,光经他手的消息,便不知道有多少。寻常人不了解,搜集信息,要嗅觉敏锐,要善推理,要从一堆垃圾里挑出有价值的东西,其实也是种能力。

再比如四少,便常常去咨询邵子文一些自己不得解的东西。

例如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再例如不吃胡萝卜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以邵子文温吞琐碎的性子,其实也合适同他探讨这种问题,于是邵秘书也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哎,胡萝卜糕也不吃吗?”

“不吃,”四少靠在椅背,头痛地敲了敲旁边的扶手,“煮成泥拌在粥里,也不吃,说有腥气。”

“那打成汁呢?拿橙汁和柠檬盖腥气?”

四少抬头看他,邵子文不好意思地笑笑,“药店有那种榉木的打汁机,督军需要,我就去订一个。”

他又想起什么,同四少补充,“就城南那家药店,送的杏脯和梅子也是上好的,不如一起订了,送到府上去?”

四少从一旁拿了份公文来看,同他点头,“也是你女朋友爱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子文颇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四少的口吻轻松了一些,“也不喊她来看看你嫂子。”

四少开了口,却发现对方面色有些奇怪。邵子文是毕了业就被四少叫来韶关的,同信州城的派系,不该有什么关系。邵子文察觉四少的目光,才犹豫地开口,“她是顾嫣然的戏迷,唔……”

公文“啪”地被扔到桌子上,四少不耐烦地“啧”了声,又不好为顾嫣然发作,回了头气便撒在邵子文身上。四少要撒气,自然半点道理都不讲,张了嘴便训他,“你今日闲的很?来我这里话家常?”

邵子文站直,同他行了礼,忙一路小跑地溜了。

临出去要关上门,听到颜徵北咕哝了一句,“脑子有毛病。”

前文季节有一点bug

在信州城的时候还只是初春

所以花房那章是春季不是秋季

正在更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chap_r

自清末开了通商口岸,租界大多临海,或者临江。韶关靠近内陆,且不是经济枢纽,自然较信州城比,少了些教堂和西餐厅,难得有了集市,舶来品仍少见。如果不是偶尔看到广东来的商贩,兜售进口的商品,尚且觉得和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的集市,没有什么区别。

洋人来了中国,如果深入腹地,往往会感慨这个民族,在缺乏医疗条件和粮食供应的情况下,仍旧热闹而长寿的活着。只要还有一点生的指望,便能埋了头勤勤勉勉地活下去,这真是种天分。勤勉而毫无变化地沿袭祖上,又是一种天分,哪怕是炮火带着洋人的风潮闯进来,也顶多带来一小股时尚,并改不了它的肌理。

便是那一小股时尚,也是上层人的时尚。高门大户和市井小民,从来都是两个世界,两边人都端着自己的架子。斯文礼度是个架子,扯皮撒泼也是个架子,若不想惹事,便都带点客气的笑,谁都别招惹谁。

可吴妈同那些人相与的很好,仿佛她是这两个世界的枢纽,游走两边,都吃的很开。靳筱带着她,在集市还未走一会,看她同卖葱的说几句,同卖果子地拌两句嘴,自己反而成了跟班,默默地插不上话。

吴妈自来了这里,气色倒更好了,人也比在靳家精神一些。她在同一个卖桃子的小贩讲价,又突然抬起头,笑道,“少奶奶,比起信州城,这儿可好多了吧。”

靳筱还没有开口,那小贩倒笑吟吟地插了嘴,“那可不,信州城什么人都有,坏心眼也多,”他又举了桃子,“您看看这桃子,刚摘的,不甜包退。”

吴妈却恼了似的,“你猴儿一般地,真的要退,早跑得没影儿了。”

靳筱看着他俩一人一嘴,唇枪舌剑的,倒笑起来。她笑的默不作声地,原想偷偷敛了,却让那小贩瞧见了,咧着嘴同吴妈嚷嚷,“这是您家的少奶奶?少奶奶都笑话您了,看您不大气。”

靳筱被他瞧见了,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于是张了嘴做主,“便买几个儿吧,也是吃桃子的时令了。”

那小贩自然高兴,同她行礼道谢,靳筱承了他的谢意,反倒不好意思,抿了嘴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妈便挑了几个进袋子,边挑边同他道,“今儿你运气好,遇到我们少奶奶,”她等小贩称量,又弯着眉眼吓唬他,“缺斤少两,我可不饶你。”

因出门出得晚,不多时太阳已烈了,靳筱便同吴妈去一处茶馆的包厢,喝些茶水。吴妈一面同她布置瓜子之类,一面笑吟吟的同她念叨今儿买了些什么桃子,或者蜜瓜。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靳筱便跟着她看,也觉得很有趣。逛街这种事,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光是看对方挑选,都能看出乐趣。

靳筱看她忙活又乐呵的样子,轻轻开了口,“累了吧,坐下来喝口茶。”

吴妈倒怔在那里,也不念叨了,反而不自在地搓搓手,“这怎么合规矩的。”

她额间的汗其实早一颗颗滑进脖颈,叫靳筱看见了,又偏了眼,装作没看到,只同她道,“没有外人在,你便坐着吧。”

吴妈却摆着手,要同她推辞,靳筱喝了口茶,却笑了,“也对,你并不听我的吩咐。”

她嘴角的笑带了别的意思,下半句“到底听谁的吩咐”,她没有说,对方脸色却变了。吴妈没再说什么,推辞的话也不敢再说,便默然地坐下了,半晌没有说话。

韶关产茶,靳筱平日喝的都是上好的雨前茶,自然不是茶馆的茶水可以比。她这样一口口喝着,心里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子,便是发个善心,也招人讨厌。

她觉得烦躁,便去拿瓜子来掰。吴妈却已经同她掰了一些了,要放在她手里,靳筱僵了僵,不大好意去接。

吴妈却带了一点笑,温声同她道,“我方才净过手了。”

靳筱自然不是嫌她脏,便伸手接过了。闷声不吭地放了一粒到嘴里,才察觉吴妈用的和她是一个路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是刻意要怪吴妈同四少做事,吴妈大约也不是真的怕她觉得不干净,如此她想着,也觉得心里有一点暖。

吴妈又试探地开口,“少奶奶?”她眼里带了问询,靳筱便点了头,“你说吧。”

“哎,”她应了声,又去掰一些瓜子,便能躲开靳筱的眼神,“往后,便不起这么早做早饭了吧?偶尔做一做,四少是高兴的,总起这么早,”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少奶奶身体也吃不消。”

靳筱沉默了一会,轻轻开了口,“你这话,倒和我娘的话一样。”

吴妈并不知道靳筱她母亲电话里说了什么,听她这么讲,知道自己触了眉头。可靳筱却笑了,带一点无奈,同她道,“做个早饭而已,便这样麻烦?”

她出身那样的家庭,并没有人教她如何做一个少奶奶,更没有什么参照。吴妈也心疼她,便温了声,慢慢同她讲,“夫人说的话,不尽然是为少奶奶好,但有时候是对的。”

靳筱挑了挑眉毛,她这话说的僭越,但也因此诚恳。吴妈又接着道,“颜家毕竟不同寻常人家,不是那种男耕女织的道理,就好比寻常男子要砍柴,做农活,这叫养家,”她看靳筱的神色舒缓,便大着胆子说下去,“姑爷却不用做这些,姑爷做的是大图谋,不该花心思在这些粗活上,少奶奶也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因心里紧张,壮着胆子进言,嗓音也带了颤,“我从前在别人家做事,所以知道一些,四少已经自立门户了,少奶奶想帮衬着,可以主持家事,料理账务,哪家送了什么礼,该给哪家随什么礼,光这些事情,便足够费心了,实在不必每日早起去厨房做事。”

吴妈这话说的实在,意思也明了,靳筱自嫁进来,便没管过什么家事,琐碎的事情交给吴妈料理,大事情四少定夺,靳筱也不在意这些,更没有想过去揽什么权。

她知道吴妈此时大抵忐忑的紧,便带了笑,声音也柔缓了,“我确然没想过这些,更不懂,你再多说一说。”

吴妈笑着同她点了点头,尚有一点拘谨,但同方才比又放松一些,“从来女子在家里的地位,都靠料理家务,并不是从中捞了多少好处,而是男人自己心里也明白,一个家想要立起来,光在外面打拼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在后面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终于说了这些,才松了口气,“少奶奶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靳筱笑了笑,心里泛出一点惭愧。诚然如吴妈所说,随礼送礼这些事,都该她来定夺,便只提舒家那次,她都没有问过。她不去做,这些琐事,便只能四少费心。

四少初来韶关,又升了督军,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却还要花心思为靳筱分担。靳筱此时内疚又羞惭,她过去觉得做少奶奶是个高薪夜班的活计,实在是个天真又无耻的想法。她终日看杂志,为那些小心思计较着,凡事还要四少来哄,都不知道给他添了多少负担。

仅仅早上做个早饭,她还想着可以抵一些对靳家的恩惠,却未想过已经欠了四少人情。

吴妈见靳筱也明白了,她咬着唇大约是在懊悔。吴妈也开口宽慰她,“少奶奶还小,不了解也正常,往后遇到什么,我自然会全力帮衬的,您只要拿捏主意就是了。”

她自然懊悔,脑子却转得不慢,抬了眼问她,“你从前在多大的人家?见过怎样的少奶奶?”

吴妈的见识,决不是她来靳家时说的,曾为几个商人做过帮佣。她想到这里,又回忆起吴妈带她去商民冰窖的时候,那管事的面色,其实是尊敬的。

靳筱那时便觉得奇怪,大约吴妈从前服侍的,真是什么大户人家。吴妈被她一问,又紧张起来,眼神犹疑了一些,“我原本……”

她想要往下讲,又打住了,只好换了话接上,“我原本想着,夫妻间的,帮谁不是帮。”

她这话转的奇怪,逻辑更奇怪,靳筱猜她大约不愿意说,便也遂了她的意,顺便把话说开,“你既给大家族做过事,便知道并不是这样。”

她并不需要吴妈讨饶,也不用她给自己什么承诺,说话敲打到了,怎么做便是对方的事情。于是她放下茶,拿了随身的小包,“我也歇够了,便接着看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出了茶楼,靳筱倒开始主动同吴妈搭话,这家店铺开了多久了,那家的老板口音不是本地的。吴妈原本还有些忐忑,慢慢也放了心,同她介绍。

两个人只要开了口,便不再有什么大事情,左右她们之间没什么大嫌隙,一方透了善意,另一方自然愿意承她的好心。

靳筱走了这一会,确然了解了韶关的好处。民风淳朴,集市也有趣,叫她也觉得该时常出来走动。好容易入了民国,她再大门不出的,反而对不起为了女子独立付诸心力的人。

最新小说: 开局一张破床垫[经营] 混在魔法师里的召唤师 妖王溺宠:拐个蛇男当相公 溪月花香集 海族幻界 本命剑也要修罗场吗[穿书] 死遁后我靠无情道飞升了 仙寥 剑斩天痕 我的科学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