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狮(66)(1 / 2)

他盖着眼眶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小幅颤抖,脑海中亡妻那张年轻的笑脸钻进了心中,震得他从心口到指尖一阵发麻。

可是,这麻意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俞乔放下手掌,眼神逐渐聚焦,这才发现另一只手里,有两个指头在细细地来回挠着,像钢琴家在熟稔地演奏颤音。

这位脸色苍白的钢琴家似是三魂刚归体,眼皮半撩着,荡漾出初生婴儿般的好奇。

俞乔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抽走了被挠得微痒的手。他挺直腰,口吻比平时还严肃几分:醒了?

俞汉广盯着突然没了依附物的手指,顿了许久,喉头仿佛被痰堵住了,声音黏滞地问:妈妈呢?

顾珊珊慌忙走到床前,又是心疼又是温柔:妈妈在的。儿子,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不是你俞汉广身子向上探了探,皱着眉头,迷迷瞪瞪地道,我妈妈去哪了?

顾珊珊尴尬地拢拢一丝不乱的头发,刚欲再说话,便被恍然大悟的俞乔打断了:汉广?你是不是做梦,梦到妈妈了?

俞汉广的眼皮这才不舍地完全抬起,瞳仁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几个回合。

头痛欲裂的感觉,虽迟但到。

热烈欢迎俞老头和顾老师出场,老年组往事也要来了~

抱歉周末有些工作事务,明天多补一些

第97章 父爱如山体滑坡

=====

我先是落在冰上,后来就掉进水里了,好冷,那种刺骨的感觉亦假亦真,他打了个冷战,前言不搭后语,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然后你们都来了

虽然是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冰原,这回却云泥有别他不知被谁撞得头晕眼花,腰还被重重地推了一把;可脚刚踏上冰面,连个裂纹都没来得及踩出来,便直截了当地掉进冰川之中。

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阻碍了自由落体运动,带走了他的体温;却让以往模糊的人影都变得清晰。

他们正微笑着和自己告别。

俞汉广头发随水流飘在眼前,双臂向上悬在耳侧,想要抓住头顶最后一束光。他无力地吐出胸中最后一串气泡,准备等待死神最后的审判。

然后妈妈又过来了过来抱着我。想起梦中温暖的怀抱,他腿蜷得更紧,难受地捂住太阳穴一片。

越想,大脑越是一片乱码。

听到一个又字,俞乔身子仍是很直,却沙哑地开了口:你妈妈,我是说你去世的妈妈,你总是梦见她吗?

俞汉广想了几秒,点点头。

好奇怪。

因为父亲和继母的刻意回避,从自己记事起,就只在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张老照片中,见过生母模糊的样子。

平素很少想起她的面庞。

可那张脸,刚才却鲜活地烙在了自己的大脑里。

他的睫毛不断颤动,似是在读取大脑内存:妈妈是最后一个来的,说没事的,有她在,无论多久,她都能带我出去。

两三句支离破碎的胡话,却把俞乔心头的血都抽干了。

不是没有过像这样痛彻心扉的时候,可人生在世三万日,知天命对他来说,早就是句云淡风轻的话。

他今年满打满算已经60。这个年龄的人,不可避免地会揣测人生的寂灭和死亡;沉溺在这份揣测中,逐渐关心起粮食和蔬菜,关心起每一件和时间相关的事。

在时间面前,人的挣扎微不足道;如今,他更能从中品出江月年年只相似、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味道。

直到这场昨日重现的事故,将他从沉溺中唤醒。

无论多久

俞乔心中默念。

多久了啊?

二十七年了吧他喃喃。

二十七年前,是即将来临的新世纪。

人们目力所及,灿烂的阳光将未来覆上玫瑰色的美梦;浪潮携着期待和希望,推每一个愿意拼搏的人向前。

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虽然常年出差待在项目工地上,但好在妻子对两地分居的状态十分理解。

候鸟夫妻如今甚是常见,但在当时却十分不容易。俞乔和妻子得空便会想办法相聚他去,或者她来,抑或选一个折中的城市,哪怕只哪怕有几小时,哪怕只是在火车站,也值得。

候鸟即使在空中擦肩而过,翅膀也要划出最浪漫的姿态。

那段日子与现在和气相似,江南初夏的雨时大时小,绵延地下个没完。

俞乔在外出差回不去,善解人意的妻子便把儿子托付到娘家,正巧单位两位同事也要往项目工地上赶,妻子便感恩地搭上了顺风车。

在出芦城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因为突然的暴雨,翻下了山崖。

山崖其实并不陡峭,司机和副驾因为系了安全带,只受了些轻微伤。后座的妻子则没那么幸运车后窗的玻璃在翻滚中碎裂,她被甩出了车外。

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后,他甚至都没敢看第二眼。

时间除了会在人类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代表苍老的纹路以外,更会在人的心中划出一道道刻痕。

有些刻痕里盛满清溪,有些是澎湃的激流,有些则是幽深的暗泉。

想来讽刺,自己是业界享有盛名的水利工程专家,可他的家人,却都是在暴雨中出的事。

命运无法重复,但会押韵;时间无法回溯,但会循环

也许正因为是母子,才会有不断重复的梦境,才会有如此深的缘分和羁绊。

原来这泓幽暗的深泉,一直汩汩地向外涌着细流。

大脑内存完全释出,俞汉广终于回过神,小声问道:俞主任,顾老师你们来了多久了?

父亲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但想到刚才那出绝无仅有的父子情深折子戏,俞汉广轻轻搓捻了指尖,别扭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床。

没了鸡皮疙瘩的保护,凉意爬上皮肤,他把被子拉上肩头。

从记事以来,他和俞乔的相处模式,从来不是父爱如山。

或许是父爱如山体滑坡。

二十七年又是什么意思?即便刚才还晕着,他耳朵仍然尖得很,疑惑问道。

一直以来,俞乔都想让这个秘密永远深埋;再加上儿子眼下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诉说往事,便绷着脸,没有说话。

还是顾珊珊走到床头,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温声道:我和你爸爸上午就来了,中午边吃过喜酒,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们本打算去玉湖转了转,可雨实在太大了,只能在酒店旁边的茶室待着,看了一下午报纸杂志。

她和俞乔都是能坐得住的脾气,只当儿子在忙工作,于是耐着性子,喝了几个钟头的茶。

正准备联系俞汉广一起吃晚饭,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竟然是位医生。

她又担心地追问:儿子,我们好得很,你有没有事?

问题不大,稳住。虽然神情虚弱,但俞汉广已经能翻正身体。他摇头,我血条厚得很。

刚才亲妈后妈傻傻分不清楚,可能也不小心伤到了顾珊珊的感情,俞汉广心下愧疚,于是神色轻松地开玩笑:顾老师,鬼门关走了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人还是得豁出去,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呸呸,什么鬼门关不鬼门关的!就爱瞎说。顾珊珊很快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拿起堆在旁边的湿衣物,准备出门干洗。

刚拉开门,却对上了一双焦急却又躲躲闪闪的眼睛。

小卫?顾珊珊十分惊喜,眼神带着慈爱和欣慰,还记得我吗?我是汉广的妈妈。去年我来宜州,我们见过的,也是在医院里,巧得来。

随后她扭头冲俞汉广使了个颜色,又向俞乔介绍:老俞,这是小卫,春节时候我跟你提过。

俞乔重新带好眼镜,打量了片刻卫波,脸色稍缓,起身走上前:小卫,你好!我是汉广的父亲。听汉广说,你们在公司搭档了许久,很是投缘,合作得也相当默契。

最新小说: 骨中花 (兄妹1V1) 褪色剂(DS 1V1) [历史同人] 开局给秦始皇讲秦国历史 [山河令同人] 师父,请闭嘴 [家教同人] 里包恩想要和我复合 [咒术回战] 这个留学生我好像在哪见过 [火影同人] 火影之稻田里的藤萝 [家教初代] 理想之城 [长相思同人] 攻略相柳从零分开始 [银魂同人] 全二次元都想攻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