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有点远,一两千?
哈哈哈单室套带阁楼,一个月三百!
现在还有这么便宜的物价么?这在市区不怎么好的地段也要三千了吧。
我们那个房子之前有个姑娘自杀了,所以一直租不出去。
唐睿瞠目结舌:真是个狠人!怪不得工作这么拼。哎你不是老板儿子的同学么?不至于吧。
我啊,唉,家道中落一言难尽。不过现在我已经是征服过大海的男人了!季苏缅哈哈笑着,唐总我们再去看看运动场那边?
唐睿看他的背影,也笑了。这孩子明明是吃过苦也很能吃苦,却还是一副乐观得近乎童心未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这么强大的内心,像棵极有韧性的树。
磊哥我今天去杏园了,一开工真是一天一个样儿啊!季苏缅下班一坐上车就跟仲磊分享道。
你把这个项目当儿子了吧,一回来等不及就要去探望它。
当然了,从策划就开始做,可不就跟我儿子似的,他们给我弄了个项目助理的岗位,可以跟着项目经理一起负责。哎你猜我在工地遇到谁了?
以前住在杏园的?
对呀,好几个人呢,其实以前都不熟,不过小陈的老婆在食堂工作,我还跟她聊了一会儿。
是么,那还挺好。
对啊,她说工程结束以后,也会跟着一起安排在度假村工作,这样离家也近。
嗯。提到小陈一家,仲磊突然问,你想要个自己的房子么?
买房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季苏缅说是这样说,但他当然是想的。
大多数留学生对搬家这件事一点都不陌生,但季苏缅好像碰到了什么诡异的际遇,从离开家就开始折腾住在哪里这件事。初到洛杉矶,他连续换了三个寄宿家庭,直到第四家才稍微稳定下来,住了一年多,他们因为工作变动举家搬到别的州,于是季苏缅再一次收拾行李,整个高中阶段他搬了五次家,上了大学申请到宿舍本以为从此可以安定下来,却因为室友夜生活过于丰富,没办法调整只能自己出来租房子,租房子又遇到一个毁约的房东,一个卖房子的房东,以及一个挤了七八个学生的房子以致于季苏缅离开美国的时候,只有一个箱子的行李,皆因搬家次数太多。
他对房子存在一种爱恨交织的心情,既渴望又胆怯还害怕失去,描述得夸张一些,和爱情一样,只是爱情用钱买不到,房子可以买,但钱是最大的问题。
磊哥,我们现在,还不到能买得起房子的时候,你等我,我先去考一个本科学位,然后做好这个项目,试试看能不能考个项目经理的证,等我两三年,好么?
仲磊有些想笑,但季苏缅过分认真地在考虑赚钱养家,他又不忍心:其实我有点钱,之前唱歌那会儿,给了我妈一些,她在县城买了套房,后来我一直也不回去,她就给卖了,所以首付是没什么问题的,买个两室的房子,不太大,每个月还贷也能负担得起。
两室?为什么要两室,你不跟我一起住么?
想什么呐你,总要有个书房吧,你现在每天看书工作都在床上,而且仲磊看了他一眼,促狭道,你在床上学习也没什么效率,心猿意马的。
哎你这人,颠倒是非!不是你先动手动脚的么?
你不撩拨我动你干嘛
斗了一会儿嘴,季苏缅沉默,他想起和仲磊在一起许许多多的昨天,那些他早出晚归甚至夜宿机场的日子,不免难过。
磊哥,咱们先不买,再等等,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嗯,听你的。
季苏缅拥有被赵芯瑜艳羡不已的皮肤状态,被太阳晒过,只是微微变红,第二天就恢复,且不会变黑,连续两三个月在外奔波,还是白白嫩嫩一张脸,只是以前藏在皮肤下面一层薄薄的肌肉,慢慢显现出来,人也壮实了一些,以前奔跑着扑向仲磊的时候是挂在他身上的,现在可以给他撞一个踉跄。
磊哥你等很久了么?
还好,明天不加班吧?
不加啊,明天我要睡到天荒地老。
少来,鸡都比你起的晚。今天咱们不回家住,带你去露营。
露营?去山上么?
不,去海底。
车从骏威楼下一直开到了海洋馆,仲磊把帐篷睡袋和洗漱用品都放在后备箱,一样一样往外拿,等他们走进大门的时候,很多小朋友和家长都已经到了,工作人员给他们发活动安排。
季苏缅翻了翻手里的三折页,小声问:磊哥这是个亲子活动啊?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广播里听见的,也没多想就报名了,没说非要带孩子来啊。
咱俩这样,多别扭啊。
坦然点儿,大家都交了一样的钱,没事儿!
还真不是一样,海洋馆奇妙夜的活动,显然都是为小朋友准备的,科普课堂,互动游戏,连晚餐都是汉堡薯条披萨。
磊哥,这菜单太不科学了,海洋馆的餐厅里居然没有鱼!
嘘你小声点儿!仲磊故作神秘,别让头顶上那只鲨鱼听见了。
他们没参加海洋馆安排的活动,两个人偷偷溜出来自己闲逛,相比各种鱼在身边游来游去,季苏缅更喜欢极地馆,甚至还想睡在企鹅和北极熊中间的过道上,被仲磊以睡袋太薄会冻死为由严词拒绝了。
他们站在水母的两侧对视彼此,不断变化的灯光照着,时间流逝仿佛也变成了它们游动的节奏。
仲磊说:看这玩意儿好催眠啊。
季苏缅没回应他的话,反而问:磊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凉拌海蜇?
我们刚才经过鱼类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哪条更好吃?
不,那些鱼也就是好看,我是在看虾和蟹的时候想的。
十点钟对于小朋友们来说是正常睡觉时间,这两个成年人感觉略有些早,他们躺着酝酿睡意,季苏缅有点后悔没有睡在水母的旁边。他很少来海洋馆,睡在这里更是新奇的体验,他兴奋得和小朋友相差无几。一种莫名的悸动存在于微微透着光的帐篷,存在于交握的手里,存在于鱼群游过咕嘟咕嘟的水流声,怎么办啊磊哥,我有点睡不着。
你有没有听到隔壁帐篷里的小孩已经开始说梦话了?
嗯。季苏缅捂着嘴轻笑,吃饭的时候一直有人看我,可能觉得我这个儿童年龄有点大了。
有个家长试探性地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啊?你怎么说?你不会说实话吧,都是小朋友这样不好哎!
我说我侄子先天智力有问题,他们都很同情我。
你季苏缅在睡袋里偷偷锤他。
别别别,别闹了,吵到别人。仲磊抓着他两只手,握住放在胸口,凑近了,额头抵住额头,轻声说,两年前的今天,我在机场遇到你。
啊?是哎!
忘了?
我没有刻意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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