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人家女孩子还要做饭给你吃哎,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再说了,谁舍得赶这么个小帅哥走呀,养在家里看着眼睛都舒畅!
啊?那他是有点喜欢我么?
秦天可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昨天的表格,语气确凿地说:你呀就是关心则乱,喜不喜欢你还需要别的佐证,但是绝对不是讨厌你!别瞎想了,你发会议安排,我做日报。
仲磊喜欢开跨海大桥这段路,车少,风景好。初秋时节,偶尔还有台风来袭,但没那么凶猛频繁了,海风吹进车窗的时候,带着些微咸,显得粗粝,他偶尔会分神看一眼远方,和岸边不同,那边看上去是辽远的宁静。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这座城的原因。那天他拆了线不久,急着逃离,开车上高速,看到路牌上哪个地名不熟悉就去哪个方向,一路开到这里,不得不停下,再开就掉海里了,他一个人在海边的小游乐场坐摩天轮,目之所及是无尽的远方,看似静止着的货轮,这片海包裹住了他,填平了他心里的沟壑和脸上的疤痕,于是再也没离开过,把车卖了换了辆出租车,就这样生活了下来。
下坡,他松开油门滑动,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可以在骏威楼下睡个短觉,隐约听到远处一阵改装过的摩托车轰鸣,由远及近,正想着又是哪个不怕死的乱飙车,却见一抹火红斜刺里杀出,横穿他这条车道,紧接着一个甩尾,像是要急停在他面前一般。仲磊一脚刹车踩下去,但后车反应不及,尖利的刹车声伴随着砰!,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车。仲磊被安全带勒了一下,感觉胸骨都快断了,还没长舒口气又两声砰砰,他耳朵里一阵轰鸣,连咳了几声。
三车追尾的始作俑者显然是听到了这动静,远远停下,转身朝着他们敬了个礼,自以为帅气的嚣张,又呼啸而去,仲磊一句脏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又一辆摩托车从旁边疾驰过去,速度太快只够他看清楚配色和闪灯,是辆警车。
好吧,傻X自有交警收拾,他下车和后车的司机们一起处理事故。
仲磊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居然还挺坚固,右边尾灯罩碎了,后备箱凹进一块,有碍观瞻但还是可以开走的,中间那辆就很惨了,车头一大块的面目全非,车尾也惨不忍睹,和最后那辆一起叫了拖车。
原本应该是去接季苏缅下班的,仲磊被困在桥上暂时走不了,只能打电话让他自己打车去兼职,晚上再去接他。
季苏缅下了课,正在帮保洁阿姨收拾教室,透过大落地窗,看到了街对面,仲磊坐在一辆无比拉风的越野沙滩车上,已经是晚上七点,那位仁兄居然还戴一副墨镜,一种土帅土帅的气质扑面而来。季苏缅抓起包就跑,近看更逗了,他站在旁边笑的话都说不利索:二叔,你这,什么造型啊,这车是可以开上路的么?
别磨叽赶紧上车!
季苏缅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这要怎么坐呀?
啧,没见过世面!仲磊从车上跳下来,你先上,往后面挪一点,对,坐那儿别动了。
夜晚风很大,季苏缅被吹得说不出话,只能把头尽量靠近他的背,能隐约闻到黄瓜柠檬的沐浴液味道。而季苏缅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它们想搂住仲磊的腰,但是被大脑强行控制,转移到他的肩膀,也不敢踏踏实实的搭上去,只虚扶在肩膀上,借着车子的颠簸摇晃偶尔触摸一下。季苏缅感觉再不说点什么,气氛就会越来越奇怪了。
二叔你这车哪来的啊?
小陈进货用的,看着好玩儿借来开一下。
您干嘛大晚上的戴墨镜啊?为了配这个车专门做的造型么?
风太大了,睁不开眼睛。这造型怎么了?很土么?
哈哈哈不土,很洋气,可以直接去走秀!
滚,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二叔,咱俩太引人注目了,旁边的车都看我们,还有人拍照。
看就看呗,偶尔享受一下明星的待遇不行么?
二人同时语塞。
季苏缅在心里说:不行。
不行。仲磊也是这样想的,他知道被注视是什么感觉,太熟悉了。他想起有一次在机场,登机口的长椅上,他们被包围着拍照,摄影器材一个赛一个的专业;他起身去买咖啡,也有人一路跟着,一边拍一边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他的手好漂亮之类的溢美之词;等他把另一杯递给许辰,顿时一片嘤嘤嘤好甜的赞叹声响起。还没到登机时间,超话上已经开始出现精修好了的图,他递咖啡的那张照片,更是加了各种朦胧暧昧的滤镜,手指无意间的触碰,就能衍生出无限的遐思而这些好像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个万众瞩目的人彻底消失,这具有名无实的躯体,在镜头前已经死了。
他回到家才说自己的车被追尾送去修,小孩很紧张的样子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扬了扬眉毛:伤了啊,你看。T恤的领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一条深红色,安全带勒的。
去医院了么,骨头有没有事啊,会不会有什么内伤啊?
切!仲磊看他是真的急了,不忍心再逗他,还内伤,你武侠看多了吧,放心我已经运功疗伤了。
季苏缅抓着他的手臂:不行啊,真的要去看看,万一啊呸,反正就是要去拍个片子之类的,看看有没有骨折有没有内脏出血。
少爷你可别咒我了,真没事,跟后面两辆车的司机去过医院了,没事,软组织挫伤。
季苏缅稍稍放心了一些,喉咙里发出一种小奶狗的嗯呜声:那你下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说,都受伤了还去接我
嘶你别发出这种声音,怪可怜的,赶紧去洗澡睡觉了,你今天开始睡楼上。仲磊嫌弃似的把他赶走,自己先躺下了。
阁楼比较矮,他刚刚好不会碰到头,但仲磊上来就需要弯着腰,季苏缅有一阵子没睡过床了,翻来覆去不知道在干嘛。仲磊在楼下喊了一嗓子:别乱动,关灯睡觉!
噢。他乖乖的关了灯,但紧接着好似很惊慌地大喊一声:啊
第11章 杏园8
仲磊打开灯,从梯子上露出一颗脑袋:你怎么了?!
季苏缅坐在床上笑得古灵精怪的样子:没什么,就是看见天花板上的星星了。
操!叫这么大声!见鬼了啊!
吓着你了?嘿嘿,让你刚才故意吓我。
幼稚!赶紧睡。仲磊说着就要下楼,被季苏缅叫住:哎二叔,这些夜光星星是你贴的么?
我有那闲工夫!之前那个女孩贴的。
啊真好看啊,而且她还不是乱贴的,是有星图的你发现了没?
嗯,后来看出来了。
这么热爱生活又浪漫精致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自杀呢。哎二叔,你住这儿,真的一点都不怕有鬼么?我听人说这个房子都能算是凶宅了。
比起鬼,我更害怕人。
怕人?
她如果真的阴魂不散,也不一定会害我,毕竟我们俩无冤无仇,但人不一样,人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很恶毒的话,不管是不是认识你,不论你有没有得罪他。
季苏缅跳下床蹲在地上,平视着半个身子在楼上的仲磊,慢慢地说:二叔你不开心是不是?
怔怔地站在梯子的中间,仲磊有些惶然,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像是一艘抛锚的船,停靠在这片海里,再也没动过,船身被锈蚀,寂静、漂荡、没有希望。他日以继夜重复着同样的事,开车,吃饭,睡觉,没想过自己开不开心,也没有人像这样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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