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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一起看他,但见一钢盆的面条已经没了大半,哄然大笑。
池跃边笑边看秦冬阳和林巍,等到大家都消停了,才往沈浩澄的身边凑凑,欠欠地从他碗里挑走一块肉星。
林巍吃了挺大一碗面条,而后垂手看着自己的伤臂,眉头紧蹙。
向乾满脑袋东西等着捋,巴不得他不睡,“没觉啊?”
林巍晃一晃手,“不太舒服,可能是碰着了!”
秦冬阳马上说,“去医院吧!昨晚那一通动,很可能……”
秦大沛伸手按住弟弟,“去医院。你们都别折腾,我陪他!”
“哥!”秦冬阳立刻道。
秦大沛朝外示意,“怎么说也是人手有限,别兴师动众。巍子受伤住院我从头到尾跟着的,比别人有数。”
秦冬阳不说话了。
非常时期,他得懂事。
可不代表他能放心,眼睛几乎刻在林巍身上。
“没事儿!”林巍这才起身,用好手拍他,“我很快就回来。洋鲲留下陪你。”
秦冬阳嘴巴无声地动动。
李洋鲲身体歪来,贴贴他的肩膀,“我陪你呢!”
秦冬阳轻嗯一下,仍旧看着林巍。
林巍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又回了眼,深而快速地瞥瞥秦冬阳。
两个骗子配合得好,当真去了医院,上了层楼就把四叔的人甩掉。
人家把他们当伙伴,没防备这手。
“观江别墅!”路虎又去修理,钻进一辆出租,林巍立刻说。
“观江别墅?”秦大沛皱紧了眉。
林巍瞧他,“怎么?”
的哥适时地道,“大半夜的,去那鬼地方干啥?”
廖杰看看定位,“是偏了点儿!”
“光偏了点儿?”的哥不肯发车,“老大一片烂尾工程,别说晚上,白天也没人影儿。三位穿得光鲜高档,不像要把我糊弄那儿去抢劫的啊!这年头跑出租的穷死,为个一二百块不值当。”
秦大沛笑,“哥们贫点儿。”说完看看林巍,“你确定啊?”
林巍揉太阳穴,“远些放下我们,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的哥仍旧不肯。
秦大沛道,“去拐末吧!我来开车。”
再从拐末取车出来,秦冬阳的电话已经追到,“哥去哪儿了?”
秦大沛苦笑,“办点儿事,你就等着……”
向乾高亢的骂人声已传过来。
林巍伸手按断秦大沛的通话,“将在外,谁也不用搭理。好好开车。”
秦冬阳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脸色变白。
向乾急得蹦脚,“这小王八羔子!”
沈浩澄不管师父如何,过来揽住秦冬阳的肩膀,同时问李洋鲲,“他俩去哪儿了?”
李洋鲲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观江别墅当然观江,但离市区很远,早几年是片农田,突然间就定了项目,闹哄哄地建筑起来。
一栋一栋独户小楼,雕梁画栋前庭后园,造型整齐布局精巧。
区内道路都修好了,假山水系似模似样,塞进人来就是繁华,不知为何,却在全面开售的前夜按了停止键,诺大一片田改宅的建筑群就那么荒废着,一晃数载,成了出租车都不敢来的鬼城。
三个人由东而入,秦大沛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幺柒指第十七栋?”
“也可能是没说完,指一百七。”林巍认真观察车外情形,全无光线之下,别墅区真如魔域。
“还能有一百七?”秦大沛也探头探脑地望。
“没有。”廖杰从卫星图上抬起眼,“总共一百二十栋,分左右区。先找十七栋吧!”
也没有十七栋,左右两区一模一样的布置,都按A B C D E F的顺序分列,每列十户。
“能不能是A 7”廖杰分析。
林巍点头,“A B C D E F可能是后定的,建的时候,第一列七户有可能是17,第二列七户也可能是17。”
“左边右边啊?”秦大沛骂,“怎么他妈的找法?”
“都去看看。”林巍决定,“杨兴华死到临头还忙着说它,肯定不寻常,真找见了能有感觉。”
感觉是个玄乎东西。
三人一车落进别墅区里,天眼看去,像小耗子驾着玩具在巨大的墓地里面穿梭。
左A七户没有异常,左B七户也无发现,右A七户仍旧令人失望,到了右B七户的门口,秦大沛忍不住道,“这个再不给点儿惊喜咱仨就懵眼啦!”
林巍拧着眉头走进同前三户一模一样的庭院,竖脊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哪儿不对劲?”他问廖杰。
廖杰打量打量四周,沉吟地说,“少点儿灰土。”
秦大沛立刻蹿到前面查看。
没人。
“一样的地方,阳光雨露没区别处,”林巍缓缓地走,“这里凭什么少?”
“说明总有人来。”秦大沛下意识地压住了声。
林巍转身查看,“可这儿空空如也,来干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
廖杰刚要开口,林巍已说出来,“地下室或者地窖,找!”
室内铺着瓷砖室外铺着青石,新中式的装修用料扎实,几年风雨侵蚀还未十分破败,每块砖都严丝合缝。
三人蹲在地上查看,一个多小时后,秦大沛突然“啊”了一声。
林巍跳到他的身边。
秦大沛看着他和廖杰,伸手敲敲面前那块地砖。
声音空鼓。
却掀不开。
有机关吗?
秦大沛左右张望。
廖杰拉开秦大沛和林巍,脚下用力,狠劲儿一踩。
那块地砖弹了条缝。
“有脑子!”秦大沛立刻称赞。
廖杰是有训练,然而此时无暇多说,三人合力揭起那块带内撑的瓷砖,周围三块跟着翻起,露出两平方半左右的黑洞口来。
一个尺寸逼仄的下行通道。
廖杰扯住林巍也扯住秦大沛,怕这二人过于心急,“换换空气再下。”
他这担心十分负责,却也多余——下面不是地窖,而是正儿八经的地下室,还特意加装了透气窗,三人走在里面,甚至觉得阴风阵阵。
“不怕漏雨?”秦大沛道。
廖杰听他对于建筑上的门道不甚了解,未做解释。
光线极暗,三个人都点开手机照明,被百十平方的墨色一吞,萤火虫般微弱。
靠内那侧摞着许多箱子,林巍上前抠开一只,仔细查看,随即变色。
秦大沛伸过脑袋,不敢相信,“钱?”
林巍望住那些箱子不动。
廖杰沿路检查下去,半晌儿才折回来,“都是。甚至还有老版本的。”
秦大沛也变了色,“能开银行了。”
“可这种人的钱,”林巍咬着牙根,“不能往银行里存!”
“杨兴华的?”秦大沛道。
林巍摇头,“田龙山。”
临死之前掘自己底,有何意义?
秦大沛更蹙紧了眉,“现在怎么办?”
“拍照!”林巍吩咐廖杰,“我给常在峰发过去。”
“他撑不撑得住劲儿啊?”秦大沛被亲眼所见的金山砸了眼睛,担忧地说,“这只王八可太大了!”
“还能怎么办?”林巍一边反问一边粗估数额,压不住心中惊撼。
对于政商旋转门,他是有概念的,不曾落实到这种程度。
权钱交易真如深海。
“甚至不派人看着?”秦大沛插住腰,“艺高人胆大啊?”
这更非同寻常。
林巍不想多留,迅速地把廖杰转过来的图片和地下室的具体位置发给了常在峰,果断地道,“走!”
哪有可能全身而退?
车刚转上主道就被强光笼罩住了,前后都是巨无霸般的超大型推土机,深阔推斗如同巨兽之颌,龇着齿牙凶猛逼来。
关键时刻,秦大沛丢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极利落地拐回宅前小道,夺路狂奔。
推土机抢追而上,也不在乎刮到多少围墙树木,链轮轰隆地压上来。
秦大沛玩命地踩油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