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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巍也看出来林北得的眼神变化,非常迅速地说,“我和沈浩澄闹掰了。掰了七个多月了。”
林北得稍稍一讶,“成敌人了?”
“不至于的。”林巍淡然地说,“还能做师兄弟,有名无实没情没意的那一种。您儿子,该这样。”
林北得想了想说,“你自小就不听话,但也自小不撒谎,我相信了。沉淀沉淀重新开始……也别拖延太久。你妈确实不怎么执着这个,可你姓林,是老林家的血脉。”
林巍转身就上了车。
这是什么旧世纪的破笑话?
第15章 杰出女性
肖非艳从爷爷保姆口中知道了老人家拿拐杖抡林天野的事情,并没怎么在意,只是笑嘻嘻地问秦大沛,“天野受伤没有?”
秦大沛淡淡地哼,“把你爷爷当成武林高手了?那么老当益壮?”
“我是怕你丢了朋友。”肖非艳兀自笑着。
“倒不至于。”秦大沛的愤慨也不怎么认真,“脸肯定是丢了。出来不远就碰见巍子的车,野子立刻蹿上去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冬阳也跟着听,你男人我形象全无。”
“脸?”肖非艳忍俊不禁地拍拍他的面颊,“形象?秦大沛你别逗了,确定自己有这两样东西吗?”
不是副检察长安心贬低自己男友,而是脸这玩意儿对于混不吝的秦大沛而言确实就是一种人体结构,跟面子还有什么形象之类的词全不搭界。这位青年帅哥一切都从实用主义出发,认为他人看法虚无缥缈,从来不在考虑之列。
从其追求肖非艳的过程就见一斑。
高考刚过这个细长条的花心萝卜就痛痛快快地挥别了自己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任有名无实的女朋友,全不管人家姑娘刚刚熬到恋爱自由的年纪就遭“抛弃”有多痛苦破灭,轻装前进地投身于崭新的大学生活。
第一个学期秦大沛将全部精力都用在和同寝而居的林巍角力上了,虽然谁也没降服谁,倒也闹个充实。
第二学期刚开学,他的视线就被同系同班的肖非艳吸引过去。
起因并不浪漫。
三月还不太热,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未自行准备饮用水,那天气温骤然拔了个高,身为生活委员的肖非艳眼见剧烈运动后的同学们似一条条搁浅的鱼,便同老师申请,要用班费给同学们买水。老师同意了,肖非艳随手点了几名男同学去帮自己提水,指头所过之处,男生全都乖乖地出列随行,唯有被幸运之神点中的秦大沛生来不喜欢受人支配,天聋地哑不动窝。
眼睛不揉沙子的肖非艳立刻就不痛快,“唉,那大个儿,装什么耳背啊?我知道你是H市的,北方爷们都有力气,别总躲活。”
秦大沛觉得刺耳,翻起眼皮回击,“你不也是H市的?北方娘们也很有劲儿,就几提水,这么多人还不够用?差我一个?”
肖非艳登时火了,一个健步蹿到秦大沛的跟前,仰起她那客观上只有一米六高气场却能冲破校体育馆房盖的美丽头颅,狠狠地盯住秦大沛的眼睛,“说谁娘们?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体育老师见状不好,连忙喝止,“别闹矛盾嘿!秦大沛,你怎么回事?干活挺懒,跟女同学斗嘴倒挺积极。赶紧道歉!”
秦大沛不怕体育老师,但也不好跟个女生打架,眼见肖非艳天不怕地不怕地逼到自己下巴底下来了,没法妥善处理,只好举起两条大长胳膊,假意投降地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顺溜嘴了,绝无歧视女同胞的意思。”
“你敢歧视!”肖非艳全不在乎老师同学都在看着自己,气势汹汹地说,“有本事跟我比比,看谁更优秀些。”
“甘拜下风。”秦大沛反正皮起来了,更不在乎她说什么,“比不上您巾帼英雄。”
“甭废话!”肖非艳不放过他,“出言不逊油嘴滑舌就能混过去了?抬水去!”
秦大沛没办法,来去都在暗中骂人,什么“矮国公民”,“女权主义排头兵”,“个小嗓门大,”“H市泼辣户代表”,林林总总攒了一肚子,到底还是拎了两提矿泉水回来,气不过的模样把他寝室里的一个南方舍友逗得前仰后合,使劲儿拍着他的后背笑道,“大沛哟,遇到克星了哟?”
自那以后秦大沛就盯上了这个之前没怎么在意的同省同市女老乡,听到她的名字立刻精神百倍,瞄到她的身影马上亢奋异常。
如同男生之间的友谊常常是靠不打不相识建立,男女之间的吸引也总能够凭借看不对眼转化而来,当然,前提是当事人足够豁达,不小心眼儿。
秦大沛不小心眼儿,他只是征服欲强,自从身体开始发育至少在名义上当过十几个小姑娘的男朋友,臭小子所向披靡惯了,头一次遇到肖非艳这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孩子,兴趣被勾起来,暗暗起了拿下对方的心。
刚过而立就能当上长山区检察院第一检察部副检察长的肖非艳岂是好相与的?
是年未满二十岁的娇小女孩心高气傲得正眼都不给秦大沛一个,甚至在秦大沛笑嘻嘻地往她身边凑的时候不留情面地喝,“秦扁担,离我远点儿。”
秦大沛就此声名远播,整个政法学院都知道有个叫秦大沛的小混子追女不利,让人训成一条扁担。
秦大沛仍旧满不在乎,反正他混惯了,反正除了肖非艳谁也不敢当着他面瞎叫什么“扁担”,吃了瘪出了名,越发没脸没皮地展开激烈攻势,甚至当众念过酸诗,厚颜无耻地搬运百度来的不知前文后语的东西方情感精句。
肖非艳将他当成患有钟情妄想的精神病看,也不在乎自己被这家伙连累得人尽皆知,自如自在地过日子。
也就紧锣密鼓地咋呼了一个多月,秦大沛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肖非艳还以为这个家伙钉子吃多老实了,偃旗息鼓消停下去,没想到正准备应付期中考试的时候,一个同班外寝的女生却对她说,“总是骚扰你的那个活扁担要退学了,以后你可真轻松了。”
“退学?”肖非艳不相信,“听谁说的?”
“我男朋友跟他一个寝室。”女生答道,“说是他爸贪污数目巨大,被抓起来了。秦扁担可能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吧?已经递交完退学申请书了,说这两天就走。”
肖非艳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就出了门,直接找到男生宿舍门口,让人把秦大沛喊了下来。
“怎么着美女?”秦大沛笑得吊儿郎当,“听说哥们要告别了,突然看清自己的内心了?”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肖非艳说,“至于退学吗?学法律的就一定得进政法系统?当律师当法务,不能干出成绩?”
秦大沛看看满脸严肃的肖非艳,神情仍旧轻佻,“不光怕被耽误政审,考这学校是为了满足我爸,不读了也省得他过意不去。”
“那就真当混子去吗?”肖非艳问。
“哥们就当混子也得当个有学历的,”秦大沛笑嘻嘻晃手指头,“隔壁财院的金融挺有名吧?哥们回去二次高考,拿下它。”
“你都混了快一年了,”肖非艳明确表示看不起人,“隔壁财院不比咱们院的分低,吹什么牛?”
“打个赌呗?”秦大沛逮着机会就要抖搂,“哥们要能考上,肖大小姐给个机会,跟金融院的小学弟处个对象啊?”
本着挽救失足青年的大爱精神,肖非艳豪气干云地给了希望,“你先考上再说。”
似是而非的一句承诺硬生生地连住了两个本来不该再有交往的人,仅仅几个月后,财院新生秦大沛以与肖非艳同年同岁,生日还大好几个月的学弟身份,又赖来了。
巾帼不让须眉的肖非艳整个青春都搭在这个混子身上,却还甘之如饴,表面训子训徒似地管制着人,实际却已付出全部的爱。
同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花花公子秦大沛再也没能得到机会换女朋友,把自己的年轻岁月也栓给了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却和男人同样顶天立地的女中豪杰,为她承受一大家子检法工作者的轻蔑歧视鄙薄诋毁,不以为然,初心不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