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嗷呜一下掉了下来,傅红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轻车熟路的给她顺毛。
第72章
傅红雪给猫顺毛的姿态实在是太轻车熟路,以至于让燕南飞和明月心都沉默了。
毕竟,傅红雪这种独来独往的独狼,忽然柔情似水起来,也叫人很难以接受。
傅红雪一边轻抚怀中的大猫,一边在心底冷笑。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公子羽想做的事情。
他已明白,用长得与秋星一模一样的女人,只会让他愤怒的杀人,但如果用一个长得与秋星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那他就不会杀人。
不仅不会杀人,还会怜惜。
他太爱秋星了,思念其实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东西,能叫人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想做出的错事。
他不会移情爱上明月心,但他一定会对明月心有几分多看,有几分怜惜,这女人再温言软语,逐步侵入他,最后
最后会怎么样呢?
傅红雪懒得思考这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既然对方想吊他上钩,那不妨就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好了。
他看了一眼秋星。
秋星窝在他的臂膀上,好似一大团白色的云朵,当然了,云朵是没有重量的,而秋星是实心的大猫,她缩着两个前爪揣在怀里,又大又圆的绿眼睛相当天真无辜的看着明月心。
然后又看了看傅红雪,好像在说:这女人究竟想干嘛啦。
傅红雪用眼神回她:看看再说。
秋星用加密眼波眨了眨,表示很愉快、很好奇、很想搞事。
傅红雪:
他居然看懂了秋星的加密眼波。
猎人与猎物,本就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你以为你在骗人,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被你欺骗,蛰伏等待着呢。
于是,明月心就看到,傅红雪抚摸大猫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她仍是一副淡雅如菊的模样。
明月心道:我听说傅红雪并不是一个好人,他只杀人,从不救人。
燕南飞道:不,一个只杀人的人,也不一定不是好人。
明月心冷冷道:他要杀你,你竟还要帮他说话?
燕南飞道:他一年前就该杀我了。
明月心忽地叹气。
半晌,差点摔下来的白色大猫猫终于被安抚的差不多了,舒适地窝在傅红雪怀里喵呜喵呜的叫着,绿色的大眼睛四处观察,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一样。
傅红雪抬起头来,只看燕南飞,不看明月心。
这已是一种全然的无视、全然的冷漠了。
但明月心的心中却并不觉得难堪,因为她知道,这世上的确有一种男人,会在这种时刻表现出全然的冷漠。
傅红雪对燕南飞道:你可以继续喝酒,我等。
燕南飞道:等我决定去死的那一刻?
傅红雪道:除了这一件事,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没做完?
燕南飞道:这世上值得我做的事情当然很多,一年怎么会够。
傅红雪道:你走,我再给一年去完成你的心愿。
燕南飞道:不必!明月心,你去吧,今日我就要留在这里了!
明月心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竟还有你们这样的人,杀人者要放过被杀者,被杀者却执意要死。
傅红雪的拳头忽然握得紧紧的,好似这不是一个淡雅的美人在说话,而是一条鞭子朝他挥舞过来。
明月心笑道:你为何不看看我呢?我长得有那样丑么?
秋星:
秋星窝在傅红雪怀里,翻了个白眼。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经历,一个女孩子,窝在自己男人的怀里,看另外一个企图勾引自己男人的女人使出百般的手段。
傅红雪仍不看她,也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话。
傅红雪对燕南飞道:你为了那个秘密,不惜去死?
燕南飞道:不惜去死!
傅红雪道:好,我不杀你。
他的杀气在瞬间便消失得无隐无踪了。
燕南飞眯眼。
明月心却忽然笑了,她柔声道:我早就知道,一个对猫如此柔情的男人,绝不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傅红雪还是不看她,可他那只握刀的手,手背上却已因为过于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一个冰冷的男人,心绪激荡起来通常都是这个模样的。
这三个人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忽然冲出几个人来,要杀死燕南飞,燕南飞虽然是江湖名人榜的第一名,武功却及不上傅红雪,傅红雪三次出手,将他性命救下。
转瞬之间,这安静的屋子里便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首,燕南飞并不谢他,只是道:你真的不出手杀我?
傅红雪言简意赅:不。
燕南飞道:好!
说着,他忽然携着明月心,冲天而起,掠过了傅红雪,而在屋外,一匹宝马正等待着他,燕南飞掠上宝马,一拉缰绳,马就疾驰起来,把傅红雪甩在了原地。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秋星的三角猫猫嘴开始口吐人话: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阴谋。
傅红雪道:燕南飞少年英雄,作风豪爽,那明月心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女人。
秋星又道:所以燕南飞是想让你玩抢别人的女人那一套么?
傅红雪淡淡道:他们好似真的很懂人性。
秋星:喵喵喵。
傅红雪道:夺人之妻,的确是很刺激的事情,尤其是,当她的男人是你的生死之交的时候。
秋星道:人类还真是喜欢追求刺激。
傅红雪冷笑了一声,觉得莫名有点恶心。
秋星睁着她又大又圆的眼睛,开始对傅红雪进行新一轮的死亡提问: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会中招么?
傅红雪垂头看了看她。
他忽然道:秋星,化作人形好不好?
秋星猫猫就不怀好意的笑了,她的猫猫拳抓了傅红雪两下,然后道:你这坏东西,就欺负我不需要穿衣裳。
傅红雪的嘴角也忽然勾起了一丝微笑,他道:我的外衫给你。
秋星道:我才不要呢!
下一秒,浑身白得发光的美人就出现在了他的怀里,长长的黑发倾泻而下,带着一点点的卷曲,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带着一种天真活泼的可爱表情,好像一点儿也不羞臊似的。
傅红雪将她整个人都收入怀中。
他回答了那个问题:我不会中招。
秋星吃吃笑道:真的么?
傅红雪道:他们太小看我了。
痛苦虽然可以使人发疯,却也可以使人更坚韧。
傅红雪垂头看着秋星,眼神忽然之间似乎带上了一点痴意,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叹道:我现在这幅模样,正是你的作品。
秋星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傅红雪痴痴地看着她,忽然道:十八年前,我爱你,所以我就被塑造成了你想要的模样,成了你的作品,现在我已定了型,无法再被修改了。①
他的话忽然说的很可怜。
但他的一生,正是这样的可怜,像是一个安静的人偶,前十九年,他的头骨被打开,被灌入仇恨,一种充斥全身的、滚烫的仇恨,而后十八年,他的仇恨里带上了爱,这正是秋星给予他的东西,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企图拒绝,却完全拒绝不了,只能带着满心的期待、满心的恐惧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