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掉那极为吸引人的香甜血气不说,光凭那张有着些许血痕的脸,敖凌就对这个大妖怪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当然了,并不是因为他是个颜控,而是因为他所能够从大天狗身上那张脸上感受要平和隽永的宁静。 能够传达出这种感觉的妖怪,大天狗是敖凌所见的第一个。 看得出来这个大妖大约平日里修身养性许久了,只是如今浑身戾气破坏了那份和谐。 敖凌打量着站在庭院中的大天狗。 他露在袍袖外边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正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这样的神情和气息,敖凌是极为熟悉的——曾经他在平安京中为那些贵族祛除邪气拔除心鬼的时候,许多意志坚定的贵族便是如今大天狗这般模样。 隐忍,痛苦,难耐,排斥一切触碰与视线。 他们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丑态为人所见。 大天狗同样如此。 他在疼痛中迟钝的察觉到了陌生的妖气,抬头看到站在庭院门口的鸦天狗与敖凌一眼,艰难的抬手拉扯了一下歪斜的挂在头上的面具,似乎是想要遮掩一番,结果却发现那片破碎的面具并不能遮住什么。 他的手便僵在那里。 敖凌轻咳了一声,“不用介意,这种模样的人我见多了。” 大天狗没有说话,而在敖凌身旁的鸦天狗却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种话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吧。 毕竟全天下就连最弱鸡的妖怪都知道,立于顶峰的大妖怪们几乎从来没有过被邪气入侵,心生恶鬼的事情发生。 但是如今大天狗却中了招。 就算敖凌这话说的时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但在两个天狗听来,怎么听怎么讽刺。 敖凌咂咂嘴,回过味来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于是他又轻咳了一声,“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来帮你拔除心……” “吼——!!” 敖凌未尽的话语被大天狗的咆哮声打断,他脸上轻松的神情顿时一紧,拉着想要冲过去控制住自家首领的鸦天狗,直接拎着他的领子毫不犹豫的扭头出了城主府。 鸦天狗被敖凌拎着飞离了城主府也离开了隐神刑部的城池,整只妖都显得有点懵,“大天狗大人他……” “没能压制住心鬼而已,现在控制那句躯壳的可不是你的大天狗大人了。”敖凌回头看了看,不意外的发现了挥着翅膀追上来的大天狗。 此时那个平和的大妖怪双目赤红,如玉的脸上爬上了许多鲜红的血丝,像是植物的根脉一般在他脸上迅速蔓延。 这个速度让敖凌噫了一声,随手把鸦天狗扔到一边之后,他的双手便扭曲着生出了漆黑尖锐的指甲,黑红色的妖力在秋日阴郁的天空下散发出森然冷寂的气息。 …… 敖凌和大天狗打起来的动静不小。 城池之中的妖怪虽然不敢靠近,但也纷纷从城池里冒出头来,看着在距离城池不算近但也不是非常远的地方,两个大妖怪打架的场面。 大天狗看起来比敖凌要狼狈许多。 但他身上的伤痕大多数并不是敖凌造成的。 那些勒痕绝大部分来源于隐神刑部玉叶所谓的“安抚”和大天狗自己对自己的压制——他也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被所侍奉的大将点醒之后,在有知觉的前提下,他都非常努力的在遏制自己心中的恶鬼。 但已经诞生的恶鬼却并不是压制就能够解决的。 对于那样的存在而言,越是压制,反弹得就越是厉害。 而在语言劝阻无力的情况下,隐神刑部玉叶以及大天狗本人,就只能够选择武力压制。 哪怕他们都明白,这样的手段会对大天狗造成一定的伤害,但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隐神刑部玉叶与他的两位客人都从城池之中走了出来,三个大妖里,唯有隐神刑部表现出了对现状的担忧。 杀生丸神情淡淡的看了在空中周旋缠斗的两个大妖怪一会儿,凭借他对敖凌的了解,确信了敖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便安静的阖上眼闭目养神。 奴良滑瓢瞅了瞅敖凌,又看了看淡定得不行的杀生丸,心里也有了底。 唯有隐神刑部玉叶无比紧张的关注着大天狗,生怕自己的得力属下一不小心就被敖凌生吞活剥。 杀生丸和隐神刑部玉叶对于敖凌的实力都是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的。 前者对他的了解来源于最近几年的相处,而后者,对敖凌的了解由来已久,上可追溯到五百年前平安京时期了。 ——那可是解决掉了酒吞童子一族残党的大妖怪! 而且隐神刑部玉叶还清楚的记得,在灭杀酒吞童子残余势力的时候,敖凌还处在成长期,并未成年。 还没有成年实力就那样可怕了,如今五百年过去,敖凌不仅成年了,还有了长时间的力量的积累,隐神刑部玉叶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凌打不过大天狗”这样的想法。 他只希望大天狗不要被蹂躏得太惨_(:зゝ∠)_ 然而事实上的确如同他脑海之中所认知的那样。 哪怕敖凌已经尽量的收束动作,也不可避免的给大天狗造成了许多伤口——而被心鬼所控的大天狗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赤红着双眼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因为束手束脚的面对不要命的大天狗而渐渐的显得狼狈的敖凌皱了皱眉,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大天狗背后那片漆黑左翼的翅骨。 脆弱的死角被抓住,饶是被心鬼所控的大天狗动作也是一顿。 但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瞬而已。 敖凌眯了眯眼,躲过大天狗手中的太刀扫过的劲风,手中一使劲,只听“咔吧”一声,大天狗背后的羽翼便被他生生折断,以一种极为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