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的规定曲墨倒也不觉的有什麽,左右他与淩池也没法成婚生子,至多是在人前时吃穿清苦些,可不得游乐里是包含丝竹之音的,也就是说…这三年他在人前和家里都是不能弹琴的……
刚得知这条规定时曲墨险些气厥过去。
要知道,自他四岁开始练琴,除去术后不能动弹和刚穿到曲千陌身上的那段时间,他从没有哪天是完全不碰琴的,这已经变成他习惯的一部分了,不能弹琴简直比不让吃饭还叫他浑身难受。
可律法就是律法,更何况曲家出了这麽大的事,说不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曲墨只能老老实实将两张琴收进纳戒里,待夜深人静一人独处再掏出来抱着安抚安抚自己发痒的爪子。至于旁的时间,他就在房里抄抄那些存在系统藏书阁里的曲谱。
唯一值得曲墨高兴的事,大抵就是他趁着这个机会,找了个【流落异界期间一位曲姓无名恩公因救他身故,恩公无亲无故不知来处死无归处,每每思及心中不忍】的理由禀过他爹后,一通忽悠,居然成功把曲千陌那个面上看不到名字的夹心牌位给塞进曲家宗祠受香火去了。
自然,无论是淩将离还是系统,又或是曲千陌本身都没有在这事上对他作出过什麽要求。
毕竟等曲墨顶着曲千陌的身体寿终正寝,曲千陌的牌位自会被送入宗祠享受曲氏族人的香火供奉,且在此之前,也有曲墨和淩池日日给他上香。
但曲墨始终觉得,曲千陌毕竟是古人,死后归宗入祠堂这事对他应该很重要。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想试试。
所幸,他成功了。
**** ****
淩池是三个月后来的扶风,带着两张人皮面具,一张做的是曲千陌的脸,还有一张…却是曲墨原本的脸。他分明只在梦境中见过一次,竟当真分毫无差地请人做出来了,着实好记性。
他来时,曲墨拨弄着那几根弹不出声的棉绳,都快馋琴馋疯了。
毕竟系统藏书阁的曲谱虽不少,也经不住曲墨閑着没事日抄夜抄天天抄,不过月余就通通抄完了。抄完了便看谱,可光看不能弹着实难受,就又找了几根粗细差不多的长棉绳系在书桌上过干瘾。
这麽弹了一个多月没声的棉绳,到后来曲墨都恍惚有种自己不是在弹琴而是在弹棉花的错觉了。
淩池的到来简直就像天降甘霖救他于水火,让曲墨险些激动地泪洒当场,好歹忍住没在人前扑上去抱着他家小道长嗷嗷一阵亲。
淩池来接曲墨原就是两下里一早说好的,只是做戏做全套,曲家面上虽已过百日热孝,但走亲访友到底还是有些忌讳,故而才带了人皮面具来。曲墨那张让他戴着走,曲千陌那张则是留在曲家以防万一。私下里曲尚书也只对家中上下说老爷子生前有交代,若他过世,有一物需长孙送往旧友处。
安排妥当,曲墨次日便同淩池离开了扶风。
而后却是去的扬州。
起初曲墨也以为是回万花,直到收拾行囊时淩池问他那时小叔给的条子可有收在纳戒中随身携带,方知淩池此番是来带他去扬州寻那位‘花狐貍’花前辈抄曲谱去的。
虽然回来后发生了一堆事让他无暇分身顾及这事,但淩池一直都帮他记着,又替他问了白先生。先生听后便亲笔写了信让淩池送去,方带回这两张人皮面具。这一来一回便费了些时日。
那位花前辈名淮卿,江湖人称“千面狐貍”,易容之术可谓炉火纯青独步武林,故有花狐貍之称。
只是那处虽与神医门同万花算得上相交多年,但那些曲谱的主人身份特殊,淩家小叔那时亦是说让白先生带他前去。
故而现下他家先生已先行一步往扬州去了。
**** ****
同秦岭山中隐世而建的万花不同,无射(ye)宫在距瘦西湖不远占了好大一片地,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好生气派。在曲墨看来,此处同西子湖畔的藏剑山庄颇有那麽点异曲同工之妙,简而言之,豪。
不过无射宫比藏剑张扬,毕竟藏剑只管自己叫山庄,无射宫却敢自称为宫。且听淩池说,他们在扬州地界经营已有近百年,做的是漕运码头酒肆赌坊的买卖,简直就像是头盘踞在此的巨龙。
总而言之,若是没有他家先生在,纵是有淩家小叔给的条子,这地方曲墨也是不愿只身进去的。
无射宫如今的宫主便是花淮卿。
原本曲墨在路上听了些这位花前辈的事,知晓他的年纪比自己师父要大些,又是无射宫宫主,便觉大抵会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中年人,哪知打一照面竟当眼一张不过二十啷当岁眉眼风流色若桃花的年轻俊俏脸庞,一身描银暗绣的黑裳白袍配着海珠缠丝带扣,负手而立折扇轻摇,笑意吟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