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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几乎是如流水般转瞬而过。
别小楼如今纵是在夜里亦能有八成感知,曲墨仍觉有些遗憾,夫妻两人却说这般已是极好的了,要他切莫挂怀。
曲墨虽高兴着能回家,临了却又生出些不舍来,左思右想,趁着还没动身,抄录了笑傲江湖原谱和叶镜池同叶琦菲送他的两块玄晶转赠兄姊。
一来,好叫他们找锻神锋再打两把称手的兵器傍身,二来,虽然他未受嘱托,但曲洋同刘正风是想将这曲谱流传四方的,他当略尽绵薄之力。
临行前夜,淩池同李剑诗下厨做了桌好菜,一桌人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淩池陪着曲墨喝甜汤,也算是开开心心地做了告别。
待到约定之日,只身不知去了何处的淩晚镜再次出现,两人已然收拾妥当等着了。
玉笔浮于掌心,仍是银芒瞬息笼身,转眼,又换别样天地。
“…淩池。”放眼四周陌生山林,目可所及之处竟是又不见淩晚镜那原该十分显眼的身影,曲墨心下一沉,笑意渐僵,“我现在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我觉得说出来可能会乌鸦嘴……”
他可真是不懂了。
谪仙笔到底怎麽回事?在他身上的时候要把他们和淩家小叔分开,在小叔身上的时候,还是要把他们分开。这是不想他和淩池过得太顺畅,还是他穿星演套的仪式感和小叔八字不合?
而且这地方不知道为什麽给人感觉怪怪的,他们到底回到永徽朝了没?
“太阳快落山了,夜里荒郊野岭不安全,先找个村镇歇一宿再说。”淩池显然也与他想到了一块,只摇摇头,做了打算,“走吧。”
荒郊野岭夜里易有野兽出没,如非必要,还是先找到城镇确认身在何处更为妥当。何况谪仙笔现下在小叔手上,若是同在一界,小叔自会寻来,若是不在一界,他们更是只能耐心等着。
无论如何,先弄清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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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晚镜正在进行第八次跃界。
是的没错,自打他用了那支谪仙笔成功跃界却发现不止没回到原本的世界而且还把便宜侄子弄丢后,他已经在三天时间内穿了整整八次。
相当吉利的数字,可惜并没有什麽卵用。
不止没回到想回的地方也没找到人,他还明显觉察到自己的神魂因为过度频繁跃界在接触地面的那刻骤然袭来一股难以忽视的疲惫感。
简而言之,他,眼前一黑,差点昏了。
只不过和倒霉催的曲墨又扭脚又人前脸着地的惨样不同,淩晚镜就算脱力往后瘫了也是美人在怀…嗯…撞进美人怀。
“当心。”温软空灵的声音缈若轻烟笼纱,稳稳扶在腰间肩侧助人稳住身形的纤长玉手亦如霜雪凝成完美无瑕,纵是背对而处一时未见其貌,却也已是软语在耳暗香绕鼻,恰似清晖笼身月照人。
淩晚镜却只在最初一瞬后便就势回身急急退开数步与来者拉开了距离,这是他长久以来身在魔域养出的警觉与条件反射,无关乎对方是否怀有恶意。若非方才突如其来的眩晕太过严重,而来者又出现的全无声息,他是绝不会让其近身至此的。
然即便他满身戒备,对方却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好心遭人提防,只又轻轻柔柔地开口道:“草木妖灵化形不易,伤了也是可怜。”
而淩晚镜直至此刻方才看清祂的模样。
那是只如云雪雕琢不染纤尘的妖,金眸如蜜冰肌玉骨,雪发若月光织就,云月高洁胜不过祂惊鸿一面,万千星河亦抵不过祂擡眸一眼。如此不染俗尘倾倒衆生的颜色,纵是淩晚镜亦不得不承认应是他此生所见之最,从前无人能及祂万一,往后应也无甚可能得见媲美之姿,人世间的美好词句在祂面前不过江郎才尽的稚子拙笔,无一词能绘其分毫。
然于淩晚镜而言,纵是惊豔亦不过一瞬,倒是原本紧绷的情绪竟平和了不少,约许是这只妖瞧着实在太过温软无害,叫他看着竟也莫名放松下来。待他因着那只妖的话语垂眸去看,才发现自己先前险些倒下的位置竟有只还没手掌高的小妖精,抱着朵长在那处的红纹伞盖蘑菇,正可怜兮兮地瞧他。
“………蘑菇。”淩晚镜半晌方才无语地吐出两个字。不得不说,他也是头回见到成精的蘑菇,而且还是朵有毒的赤纹鬼伞。
不过蘑菇不蘑菇的,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什麽心情关注,只快速打量过四周环境,决定先离开此地找处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整。
尽管眼前这只妖似乎对他并无恶意,四周亦不曾有令人不悦的窥视感,但一来他完全看不出对方修为深浅,二来这座深谷灵气充沛,连毒蘑菇都能成精,不远处的渊潭里亦有隐约气息波动,显然不可能只这一两只妖而已。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