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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看到了那道阔别许久的火红身影。
可巧,堪堪就在月泉淮逃离路线的前方不远。如果拥月老妖昏了头要抓个人质,那位置,再两步就能彻底送自己上西天了。
“姐姐别追了!”曲墨知晓个中厉害,忙开口喊人停下,身旁淩池亦是早早止了步子,“别追了。”
他虽只喊了李剑诗,但别小楼他们只当他是心软怕月泉淮拿无辜之人为质,便也停了步子。唯温皇看了眼曲墨那略显怪异的神色挑了挑眉,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他们这边一停,那头,月泉淮着实不负衆望,伸手一抓便要将身前那平白出现的人质落到实处。
“嘶——”曲墨远远看着月泉老妖的动作狠狠倒抽了口冷气,甚至没敢正眼去看这麽做的下场。而情势的变化确实如他所想,只在一瞬。
林间身影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甚至连眉头都未动弹一下,血红灵丝便已骤然飞射而出刺入对方经脉,速度之快,便连月泉淮亦全然不及反应。
下瞬,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响彻林中……
纵然曲墨早就体会过淩晚镜的手段能为,也打心底里希望月泉淮恶有恶报,但看着个刚刚还囫囵个的人在自己眼前七窍流血皮肉溃烂青丝瞬白,还是让他禁不住胆颤齿寒。
待到淩晚镜全无笑意的目光冷淡扫来,曲墨只觉自己膝盖都快打不直了,若不是还有身旁的淩池暗中撑着他,指不定现在已经当场跪下磕头大喊三声我错了以求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和乱捡东西的手。
只不过他也就是腿软,倒不至于抖得像个筛子,奈何身旁都是高手,瞥一眼也就知道了。
“寻悠,可还好?”别小楼语调悠悠,人却已若有似无地护到了曲墨侧前方。
那根红丝出现消失地都太过迅速,他甚至无法判断那究竟是由何物凝聚而成,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应对之人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约许…也是避不开躲不过的。
“没、没事。”摇摇头,曲墨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比起随性取人性命的月泉淮,淩家小叔顶多也就是抽他一顿,还不至于把他拆吧了,但他偏就是对这人怵得慌。
先前知道很快就能见面回家他还高兴得紧,现下真见了,反倒只想安静如鸡装空气了。
而相较于别小楼李剑诗几人的戒备,温皇倒是老神在在,全不紧张:“两位小公子认识那位?”
智者对周遭之人的情绪感知似乎格外敏锐,而这种敏锐总能让温皇在局势的判断上事半功倍。
“是。”淩池只点点头便要迈步过去,却在擦身而过时被曲墨抓住了手臂。
“淩池……”
“没事的。”勾唇轻拍了拍曲墨手背以示安抚,淩池只身走上前去,“小……”
然不待他说完,面前之人已是反手一个重重耳光。
那一巴掌并未带上灵息与真气,但仅靠纯粹的力道便已抽得淩池重重侧过脸去,耳鸣目眩眼冒金星,就连嘴角都破了口子流下血来,好好一张俊脸整一半又红又肿,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淩池却只缓了缓神便在淩晚镜跟前跪了下来,语调平和地唤了声“小叔”,再乖巧不过。
“当不起。”一声冷笑,淩晚镜只由他当衆跪着,话里话外皆透着股叫人不好应答的阴阳怪气,“我是心肝都黑透了的魔头,瞧谁不顺眼就抓着从天上扔下去,哪当得起淩少侠的跪。”
除却门中几位长辈,他生气的时候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卖,自也不会顾忌着大庭广衆该给淩池留点颜面。左右回头就走了,谁还认得谁吶。
“小叔!”然他这一巴掌却把曲墨吓得不轻,只脑子一懵便也不知道怕了,直直朝两人沖来,噗通一下竟也在淩池身旁跪了。
“小叔您别气了,都是我不好,您别打淩池。”
端得是情比金坚,情深似海。
不看一旁瘫着的,倒像广邀宾客,在拜高堂。
“小叔打得对,是我昏了头。”淩池却伸手拉住了他,脸上也不见委屈,只顺着淩晚镜的脾气认错。
长辈既说晚辈错,那晚辈认了便是。
左右对的不会错,若有误解,私下亦可解释,何必人前顶撞叫长辈下不来台。何况那时之事他做得确实不妥当,虽自觉不悔,却到底有怀疑之意。
故而他知道自己在流月城小飞舟上那一跳必定是要叫他家小叔大发雷霆的,再见面也总要有人让小叔撒了火才好再说其他。他原已做好折骨断筋的準备,现下不过一巴掌,确是小叔顾及着他爹了。
“你倒还知道自己昏了头。”淩晚镜虽脾气不好却也并非全不讲理,若非骤然换了一界平白拖了他的行程,淩池找死跳飞舟原也不过小事,故而撒了火刺两句便也就作罢了。毕竟于他而言,弄清楚为何突然破界且找到归路才是当务之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