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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走。”说完,便急急起身要走。
然他到底错估了半空落地的厉害。
原本寻常崴脚都有可能造成软组织挫伤小血管破裂脚踝肿胀,何况是如他方才那般在近两米的半空砸落。骨头未断便已是极幸运的了,再要用力急走,自然只会是钻心剧痛无法触地重心失衡了。
眼见又要面朝大地亲密拥抱,曲墨心下一阵哀嚎直觉便要伸手去撑,却在下一瞬被人抓住手腕稳了身子。擡眼望去,却是叶英。
“……多谢先生。”换了只脚施力站稳身子,曲墨抿着嘴,有些手足无措。
“镜池,请阮大夫来一趟。”松开手,叶英淡淡说道。心下虽有万般思绪,面上却只仍如往常,平静无澜,“看坐。”
一句吩咐,立时便有候在一旁的侍从擡来椅子请曲墨坐下。然而位置却是摆在正对两人的下首处,叶英一刻未走,曲墨便要时时被他与旁边那位中年人“看”着。却不像待客人,更像审犯人。
只差来句: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脑子里胡乱想着,曲墨心里再叹气,现下也只能听话挪去椅子上坐下,等候叶家人下一轮审问。
然他不知的是:
叶英方才握他手腕时,实已探过他的脉门查过他的内功修为,且已确认,以他当下修为绝无可能全无声息地瞒过无上心剑躲过庄中诸多守卫潜入天泽楼直至三人眼前咫尺之地。
如此方有了让他坐下的余地。
否则,无论叶英想透他能现身此地的原因与否,接待他的只会先是叶家的轻重双剑大餐。
“小郎君家住何处,如何称呼?”
方坐下,便听叶英身旁中年人出言问道。
黑袍蓄须的中年人声音低沉,且带着些许惯有的严肃,出言询问时虽不至于像在审讯,却也并不温和。
曲墨方才只猜他应是叶家人,却不知他便是叶英二弟叶镜池养父藏剑山庄二庄主——叶晖。
更不知,自他初初擡头,叶晖便瞧着他的脸与眉眼看了许久,心下万种猜度,终只化作面上一瞬而过的皱眉。
“我姓曲,名寻悠,家住…长安。”垂眼绞着手,曲墨虽知叶家人疑他,却也自觉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便只叶晖问什麽他就答什麽。
然他虽都老实应答了,却是一问一动,不问不说,多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
“如今世道动乱,如何竟千里迢迢往杭城来了。”闻言,叶晖却是不信。
他大哥为练无上心剑眼盲多年,虽能觉人气息行迹听音辨位,以心观世间万物形气,但旁人相貌模样却是看不见的。故而自也不像他这般,觉出这位曲小郎君相貌上的不对来。
如此乱世,鬼山会、史思明、李重茂等诸方势力皆对藏剑武库虎视眈眈。此人全无声息莫名现身藏剑,不止自言姓曲,甚至眉眼相貌还与他大哥生得有四五分相似,实在可疑。
“陪朋友出门办了事,正要回去。”曲墨不知叶晖心中猜度,便仍还照实去答。
他心下想着,既然一时半会儿不知往何处去找同他分开的淩池,不如让叶家人觉得他尚有同党,帮着一块搜寻倒更快些。毕竟黄鸡山庄有钱有人,怎麽都比他漫无目的去找来得靠谱。
“既是陪朋友,怎的现下只你一人?”
听闻此人言及竟还有同党,叶晖眼皮一跳。
短短数言,已让他心下不由猜测此事真假,抑或是此人行蹤败露之余编谎诈他,想要借机逃走。
“先前是在一道的,不知怎的走散了。”倒也不是曲墨非要误导叶晖,左右他是实话实说,人家听在耳朵里变不变味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而这话落在叶晖耳中果是变了意思,心下更是戒备:“走散了?”
只是待他再要多问,便被叶英淡淡一声“二弟”断了追问的话头,却是叶镜池带着常驻庄中的阮老大夫过来了。
因着叶婧衣幼时的三阴逆脉,庄中请了诸多名医常驻,后虽痊愈,却仍还留了许多大夫。阮老大夫颇擅跌打正骨之术,素日里庄中弟子练功时若有外伤,皆是请他医治。
故而叶英方才让叶镜池去请。
“曲小郎君崴了脚,劳阮大夫看看。”
“老夫瞧瞧。”
抚须在剑侍搬来的椅上坐下,老大夫擡起曲墨虚虚点地的右脚褪去鞋袜,却是五指一路往上轻按至小腿骨,后複又抓住足底上下左右活动探看。
见曲墨皱眉冷吸了口气,方自随身药箱中取出一卷窄棉布将扭伤的脚踝处固定扎紧,笑道:“小郎君是扭伤了脚踝,只取窄布扎固好拿冰敷着,好生将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