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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前其实并未抱何希望,只是陆小凤那样刻意以玩笑般的口吻说起遇见个厉害大夫时,他大约能觉察出其中所含的期待,于是便一道来了。
尽管他从未觉得做瞎子就比常人差上许多,但若能再见些许光亮,他亦会感激上苍怜悯。
“既然淩大夫要收摊,不如带着这位小公子同我们一道喝酒去。”一手搭上花满楼的肩,陆小凤得了这般答複亦是心情极好,“云来酒家的老板娘不止酿的一手好酒,菜也做得极好。”
既得了好消息,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何况他难得认识一位厉害大夫,更要好好拉拉关系,往后有什麽事找起人来也方便不是?
“我素来不善饮酒,若是陆公子与花公子不介意,我和寻悠便以茶代酒与两位共饮几杯。”虽然不喜饮酒,但淩池也未断然拒绝他人好意。
他们来到大庆已有五日,却仍是没有半点小叔的消息。在这种陌生地方,若有陆小凤这等知交甚广的地头蛇相助,说不準会有别样的收获。
“无妨无妨,相识便是有缘,喝什麽不重要。”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陆小凤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交淩池这个朋友。至于是用酒交朋友还是用茶交朋友,都是无需太过在意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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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如何曲墨不知道,但陆小凤说云来酒家老板娘做得一手好菜,却是真的。于是他开开心心的就着米饭吃了大半个清炖蟹粉狮子头,又尝了松仁玉米、大煮干丝和清炒虾仁。饱餐一顿后,再同他们一道去花满楼住的百花楼时心情就格外的好了。
心情一好,他就想弹琴。
正好淩池準备给花满楼施针,他瞧着气氛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便取下背着的琴,轻声问道:
“花公子喜欢听琴吗?”
“若能听得好音好曲,自是人间乐事。”闻声,花满楼轻笑颔首。虽然先前一路上曲小公子并不太与人说话,但他能感觉到他此刻话中的体贴之意。
说到底,不抱希望时不觉得有什麽,真知道有能重见光明的可能时,心底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那我给你弹首琴曲吧。”自双重琴套里取出太古遗音,曲墨虽不想与陆小凤牵扯太多,但对于他的人品却还是十分信任的,自也不怕他见财生意。
毕竟太古遗音不止价值千金,还被镀了乌金,若被识货的人看到,怕是难免麻烦上门。
“哇~七童你这待遇可不一般。”
笑嘻嘻的打着岔,陆小凤亦是觉出了气氛的凝重,便也寻了话语同花满楼閑聊,好似当真对这般差别待遇有所羡慕嫉妒一般:“我见了寻悠小公子三回他都没同我说过一句话,你才见了他一回就能听琴,果然这人长得俊俏就是不一样。”
“那我邀你同在一处,这琴曲你便也听得了。”低低笑道,花满楼亦由着陆小凤同他插科打诨。
“我以为陆大侠没事的时候只喜欢同漂亮姑娘閑聊,没曾想原来你是想同我说话的。”眨眨眼,曲墨自是不能说自己那是不想沾上陆小凤的麻烦,便只故意装作全无所觉,不知如何同人相处。
“可我这人无聊的很,整日里除了弹琴便是吃饭睡觉,也不知道要同陆大侠聊些什麽。”
他这话若是换了脸皮薄气量小的人听了,难免是要生气的,奈何陆小凤全身上下除了武功好便是脸皮最厚,寻常小事更是从不放在心上。
待他一开口,便立时有话接了下去。
“寻悠小公子这话便是见外了。”颇有些吊儿郎当的笑道,陆小凤看了眼太古遗音和曲墨手上套着的琴爪,只觉似乎有些一时难以描述的微妙之处。
“像是小公子这把琴我就很好奇。这般好琴,你日日背着它却只拿一根普通丝线作弦弹练,难免让人猜想它是否有何特异之处。”
“它可是我拜师入门时师父亲口指给我的夫人,正正经经血脉高贵的名门闺秀,更是父母之命明媒正娶。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没事拉着自家漂亮娘子到大街上抛头露面放声高歌的?”
抚着太古遗音,曲墨却是认认真真将自己的人生观与婚姻观向在场三人普及了一遍。
虽然只是拿话来堵陆小凤,但他可是真把太古遗音看得如同人生伴侣一般重要的。未曾见过太古遗音前,他自可朝三暮四弹弹这张琴摸摸那张琴,见到好的便去碰一碰。如今他有了太古遗音这位正室,外头那些美貌小妖精就不会再多看一眼。
他才不像陆小凤,到处红旗飘飘。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却是堵得陆小凤哎呀呀地说不出话来。如他这般浪子,何时见过真拿一干死物当作平生伴侣还正正经经说出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