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不清。”淩池摇摇头,“光是打白条的江湖人便欠了几万两,至于零零碎碎百八十文的,压根数不清了。”
就这,还是从前三师叔管账时硬留下的白条,不然那些人欠的账怕是一笔都留不下。有人说会慢慢还,也确实还了些,可有些还没还上便死了,就都成了烂账。爷爷和太师伯们都太宠着他爹了,师叔们又不好说,独独三师叔,长姐如母,当家时还能管着他爹。如今桑师姐管账,便又压不住了。
也亏了如今师兄们顶上来,他爹不大坐诊了。
“这麽多?”曲墨有些诧异。
他能想到会有不少,但没想到会这麽多。放在现代,这就是医院被病人欠了几千万上亿的烂账,虽然是几十年的沉积,但也很过分了。
“满江湖的人,有几个没被过神医门治过的。我爹他心肠太软,经不住人求,那些人哪次不是只剩半条命的来,大把救命的药下去到头来只能打张白条。”当大夫的本应心善,可门里太穷,实在经不起这麽长久的折腾。
“若再遇上灾年时疫,门里还要开仓放药义诊,这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门里本就不富裕,这麽一折腾就更不成了。”
“那…就这麽死扛着?”曲墨想了想白先生,又想了想淩池他爹,总觉得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悠閑模样,除了柜上那位桑师姐的坏脾气,神医门里实在没看出哪快不成了的样子。
虽然吧,房子家具看起来都挺有年头了。
不过也对,他师父欠金十二万都没怎麽不是?
“是小叔还的银子。”想起那个难得见过几面却总是一身红衣的人,淩池便腾得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又继续说道:“四师叔说,小叔十四岁就离门周游去了。他和我爹还有师叔他们不一样,除非要拿疑难杂症练手,否则他只救富人,得了几千上万两的诊金就捎回门里进公账。”
他并不了解小叔,所有相关的事都是长辈们偶尔提起的。只是每每看到小年,心情便有些複杂。
“师叔总说,小叔心太硬,没回报的事从来不做,我爹又心太软,经不得人家多求两句,他们若能中和中和,那便再好不过了。”
无情的赚钱机器。
淩池刚说完,曲墨脑子里便不由想到了这个形容词,登时觉得现代网友的某些调侃,有时真是再精準不过了。
而后便又想起,今天晚饭时,似乎并没有哪个是被淩池称作小叔的:“那今天怎麽没见你小叔?他过年也不回家吗。”
“小叔出远门办事,十多年没音信了。”想了想,淩池複又拿起了手中的医书。只是他的话,到底还是让曲墨吓了一跳。
“十多年?!”撑坐起身子望向淩池,曲墨有些不敢置信,什麽情况才会十几年没音信?
“那他还……”
“我不知道。”翻了一页书,淩池眼眸微垂,“六师叔说,他走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就再没回来。”
“那小年?”曲墨记得白日里淩小年管淩池他爹叫伯伯,管淩前辈叫爷爷。十多岁的孩子,都不会问不会想的麽?
“小叔走前让他等。”淡淡说道,淩池看着手中医书,眼神安静寂然,“小叔说什麽他都信的。”
这边閑说着,屋外却起了些动静,并不多吵闹,但那样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便格外清晰起来。淩池同曲墨对看了一眼,披衣下了床。
“我出去看看。”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淩池这一去,便有大半个时辰,回来时外衣上沾了些血迹。曲墨问了一句,他说,是个中了毒又受了刀伤的江湖人,被亲友送来救命的,人已经没什麽大碍了,都是常有的事。
淩池这麽说,曲墨便也没再放心上。
睡前他习惯性的点开系统看了眼,任务没什麽变化,万花技能熟练度也还是在杭州时那样,就是淩池的好感度今天又加了2点,已经有45了。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又看了眼自己的小金库后,便静静放松了意识,一夜无梦。
第二日,曲墨早上吃了饭便找了株无关紧要的老树当木桩打,神医门不方便练九臯,他便练得花间游。他师父起初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还予他指点了几处,后来便被拉去帮忙切药理药了。
他独自对着老树练了一上午,顺着路回房打算换身干净衣服,却见淩池那几位师兄师姐似乎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桑师姐,颜师兄,童师兄。”
颜子渔原在同身旁两人说话,闻声,便朝曲墨点了点头,言语客气:“曲郎君练完功课了?”
“晨功练完了。”昨天才认识,自是算不得亲近,只是曲墨也想同他们打好关系,便还是出言关心了一句,“出什麽事了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