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柳暗花明下
“再说一次,前几日,你去了哪里?”
善若水跪在雪地里,叩首,他心中万万不愿欺骗主人,忐忑回话:“属下去了龙渊。”
萧祁凌微微蹙眉。
萧羽凤眸色不动,手指抚摸酒杯:“继续说。”
“属下去龙渊,希望为主人寻找萧少爷尸骨,可无功而返。”善若水跪直身子,垂首吐出实情,“属下在龙渊吸入瘴气,晕厥过去,醒来便被红袖宫影卫的追捕,属下不敢抗命,马不停蹄回来请罪。”他想起小蔓,一咬牙,再次伏地叩首,“属下擅离惊鸿阁,让主人担心,罪该万死。属下是怕惊动主人,才未通报私自下山,本以为两三日就能回,却不料中毒——耽误回阁时间,请主人重责。”
萧羽凤一双美眸若有所虑:“哦?我并未下令让你去龙渊,谁准你无事生非。”
萧祁凌放心饮下杯中酒,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是凤弟了。
善若水一颗心如坠冰窖,萧羽凤如此斥责,自然是并不相信他去龙渊的理由。主人若是不信任他,他百口难辩,又何必自取其辱。他痛苦闭眼,心中掠过一丝不甘,他命不久矣,实在不愿给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咬牙,再俯首请罪:“属下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多为主人做些力所能逮之事。属下僭越。”
“善若水。”萧祁凌淡淡道,“你安安分分留在惊鸿阁,早日献上碧血灵芝,才是对凤弟最大的助益。”
颜开素手为萧羽凤添酒,心想,凌哥儿分寸把握的实在精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羽凤深以为然,颔首,望向善若水:“碧血灵芝,还需要多久?”
“回主人,五日,五日之内,属下定奉上碧血灵芝。”善若水恭敬垂首。
“那你还有五日可以养伤。”萧羽凤垂睫一笑,满树红梅黯然失色,他一指善若水,对旁侍从吩咐,“传竹板,赏他一百板子。”
善若水吃了一惊,蓦然抬首,不可置信望向萧羽凤,颤抖眸色里满含喜悦感激。
萧祁凌心下一怔,竹板根本算不上刑具,顶多算家法教训,凤弟难道相信善若水一面之词?他正要开口,萧羽凤目光已扫向他,漂亮桃花眼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小蔓是红袖宫孤女,让她伺候善若水,对她而言太过残酷,萧祁凌,你觉得呢?”
“这我倒是不知,赵总管如今办事越发草率,竟做出如此安排。”萧祁凌蹙眉,他吩咐下去,“赵总管罚一个月的俸禄,让他把小蔓调至别院吧。”
“主人……”善若水犹豫片刻,开口恳求,“属下很喜欢小蔓,愿照顾她,以弥补先前罪过。”
萧羽凤一记耳光狠狠扇他脸上,力道之大,善若水摔在雪里,随即端正跪好,抬首垂眼,等主人责罚,他嘴角被抽破,左颊浮起道道红痕。
“戴罪之身,还敢提要求。”萧羽凤冷冷凝视他,反手又扇在他右颊,斥责,“人性本恶的道理你也不知,十岁的小姑娘,受人调唆,也是会害人的。”
话中有话。
萧祁凌心中惶恐,凤弟这哪是在打善若水,这两记耳光,善若水是替他挨的,凤弟只是不愿在公开场合动手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羽凤少年早慧,看人又透彻,蛛丝马迹也能抓住线索探知真相。
萧祁凌又羞又愧,脸颊微红,他侧过头去,不看善若水受罚。
“主人教训的是,属下该打。”善若水哪里不明白,见萧羽凤不再动手,便叩首谢恩,被传刑的侍卫拖到一边。
雪地里,红色春凳上,善若水被摁在凳子中间,困住手脚,如待宰羔羊,无法动弹。这是极屈辱的,可萧羽凤就在不远处,在主人面前受罚,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起来。
侍卫掀开他的长袍,倒是不敢扒他的亵裤,两侍卫分立左右,手持毛竹大板,这板子光滑轻薄,抽在臀上只是疼痛而已,不伤筋骨。百下责罚虽不少,只伤皮肉,也是万幸。
板子破风而落,狠狠抽在善若水臀上,接二连三,片刻不停,噼噼啪啪的笞责之声在雪中格外清晰响亮。侍卫知善若水惹萧羽凤不悦,自然全力责打,不出三十下,肿胀臀丘将亵裤撑大一圈,善若水腰臀随着板子落下不由自主的颤抖。
萧羽凤对兄长招招手,萧祁凌凑近些,就听见幼弟小声道:“善若水挨的板子,你晚上也挨一顿吧,这才公平。”说罢他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萧祁凌的杯子,好像兄弟间开了个玩笑般的,饮酒下肚。
萧祁凌心中一颤,面色不动,举起酒杯陪饮。
他很少受刑,对疼痛敏感尤甚,上次凤弟抽他藤条与板子,疼了他整整七日,如今一百下竹板……还未挨打,萧祁凌已经觉得臀瓣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心里更是凛冽,凤弟此举,是怀疑自己与小蔓串通陷害善若水。凤弟的性子,既然双方有矛盾,双方都不是好人,惹事,揍一顿就老实了,简单粗暴。
萧祁凌叹口气,伸手捏了捏萧羽凤脸颊:“你越来越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挨完板子,白色亵裤血点斑驳,裤子下臀丘定是肿胀破皮,被抽得滚烫高肿。他额上冷汗连连,从刑凳上滚落,慢慢挪到萧羽凤面前,叩首谢恩。
“以后还乱跑麽?”萧羽凤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
算得上宠溺了。
善若水一动不动受了,闷哼一声,恭敬道:“属下不敢。”
未几,梨夫人着一身舞衣翩翩而来,她虽为贵妇,生的十分娇媚清纯,一身红色稠裙,外罩白狐斗篷,墨发如瀑,仅以金钗挽发,冰清玉洁,若九天仙女下瑶池,翩跹而舞。
她一双翦水秋瞳一一扫过面前的老熟人,朱唇莞尔一笑,倾国名花。
侍奉在侧的乐师吹拉弹唱起来。
善若水淡淡望着黛梨,这个为一己私欲毁了自己的女子,任性且恶毒。
貌若天仙,毒如蛇蝎,大概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雪地里,晨光下,众人饮酒赏舞,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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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无星无月。
棠华居,尖锐裂瓷声突兀划破寂静。
善若水长身玉立不远处的芙蓉花架下,闻声一凛,足下一点掠至门口,告罪一声,推门而入,点燃红蜡。
锦缎堆叠的铜床下,一盏琉璃灯四分五裂。萧羽凤一身白绸寝衣,墨发凌乱,额间细汗淋漓。
“主人。”善若水温声道,他取了帕子奉上,清澈双眸温顺望着萧羽凤,“主人梦靥了麽?”
萧羽凤身子微颤,乌鸦纤羽般浓密的睫毛垂下,不言,半晌,才扫一眼善若水:“你怎么在此?”
“属下……”善若水欲言又止,他心下一横,垂首如实相告,“属下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主人,心中不舍,所以在庭院外为主人守夜。”
萧羽凤轻笑一声:“说得好似你对我用情多深一般。”他接过手帕,拭了拭额。
善若水想陪着笑一笑,可嘴角扬不起来,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嘱咐:“主人,属下离开后,您要照顾好自己。属下知主人喜爱中原的山川河流,属下以前也喜欢,搜集了许多奇异地志,还将游览过的地方整理成书……属下想送给主人为念,还望主人……笑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嘘。”萧羽凤竖指压在唇上,嫌弃看他,“你真吵,以前话倒没这么多。”他天生寡情,对离合悲欢看得极淡,心中虽百味杂陈,也不愿纠结。
“属下知错。”善若水低声道歉,他知夜深,可迟迟不愿离开,能多陪主人一刻也好。
气氛尴尬起来。
萧羽凤觉得胸闷,随口吩咐:“退下,你休息吧。”
善若水缓缓颔首:“是,主人……安寝。”
虽说着,人可没动。突然,他下定决心,快速欺身凑近萧羽凤,在俊美小少年额上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轻柔的吻。
这一吻,又快又轻,就如飞雪融入镜湖,飞蛾瞬间焚为灰烬。
一瞬间,两人靠的太近,近到刚听到彼此心跳,就骤然分离。
刀割之痛自心脏蔓延,善若水笑的开心:“能与梨夫人隐居,属下太过欣喜,这就当做送别之礼吧,谢主人赏赐。”
萧羽凤怔怔望着善若水,好一会,不解开口:“可是……你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多深的情,才能用痛苦凝成一滴泪珠。
这是萧羽凤第一次看到善若水流泪。
“属下失仪,告退。”善若水愕然,他不愿在萧羽凤面前展示脆弱一面,转身快步离开。
朔风凛冽,心里暖起来。
善若水走在漆黑夜色里,伸手抚摸唇,有些晃神。
他哭了?怎么会?他明明不难过啊。
生当与君相决别,免教生死作相思。
还有比这更浪漫的殉情麽?
天意弄人,他当初犯下了错;苍天有眼,让他能用身体培育碧血灵芝,以命赎罪,成全自己。
很圆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在月光下游荡了一个时辰,他忍不住又想,若是他能活着,活着和主人游遍山川大地,风花雪月;如果他能活着,活着和主人一起体验平凡温馨,三餐四季。
年纪轻轻这人间还没玩够,又有心悦之人,谁想死呢?
善若水沉浸在幻想里好一会,才踏着黑漆漆的树影,回了自己窄小的院落。
小蔓已经睡了。萧羽凤并没有拒绝他,还是让小蔓伺候。
他看顾了一遍院中兰花,回到寝房,盘腿坐在床上。
幽绿微光隐隐燃起。
善若水闭眼,周身真气运行,他额心浮现一道灵芝图纹,随着内劲游走,他浑身血肉浮现清晰纹路,如同榕树蜿蜒曲折的藤蔓,遍布全身。
他不要钱一般拿内力喂食灵芝,灵芝在他体内缓缓苏醒,强大妖力充斥血脉,带来愈发明显的撕裂痛感。
灵芝尽情舒展数不清纤柔的触角,如刀锋般切割善若水骨血,比凌迟还难以而难受的痛,自内而外,愈演愈烈。
善若水眸光一凛,他拿起桌边匕首,深深切开左腕。鲜艳浓稠的血喷薄而出,如泉涌,血浆里有一条绿色的触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一把拽住绿色触角,猛力扯动,柔软的绿色植物从伤口里探出一小截。他痛得几乎要昏厥,碧血灵芝抗拒离开,它尖叫着挣扎。善若水眼眶通红,嘴唇早已咬得鲜血淋漓,他血气涌动,杀气腾腾,用尽所有力气,死死攥紧碧血灵芝,劲力拉扯。
由于灵芝堵住伤口,粘稠的艳红血液滴滴答答,染红了善若水一袭白衣。
有了它,主人……就能活下去。
疼痛如潮涌几乎吞没善若水,善若水默默念着,手指攥得更紧,他指甲碎裂,可不肯松动分毫。碧血灵芝挣扎的更厉害了,数不轻的触角瞬间化为最锋利的剑,善若水浑身出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细长口子。
主人……主人……您余生都要好好的……
善若水大口大口呼吸,低吼一声,如同爆发的雄狮,用力扯出了带着血肉的碧血灵芝。
血淋淋的碧血灵芝被关进锦盒,离开宿主的碧血灵芝还热腾腾的挣扎撞击锦盒,它如同有生命一般,触手企图从锦盒缝隙流出,但未得逞。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碧血灵芝挣扎愈来愈弱,最后悄无声息。
善若水松了口气,点了穴道,再拿药膏涂抹伤口,拿绷带缠紧手腕。
身上那些细小伤处,他没空处理,浑身湿哒哒的血液让他反胃,他正想着缓缓疼痛后打水沐浴,门却缓缓被人推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人?
善若水惊恐睁大了眼,内心狂跳,他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门口。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漫长的沉默。
善若水猛然松了口气,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浑身乏力得很。
小蔓披着一件斗篷,头发垂在肩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泪望着善若水。
“您……”小姑娘慌乱得浑身发抖,含着哭腔,“公子……公子……您会死吗?”
“我没事。你能给我打盆水麽?”善若水实在没力气安慰小蔓,他几乎要昏死过去,可他得清理干净自己。明天,他不能让主人看到任何破绽。
小蔓伸手擦擦眼泪,转身跑出去打水,她身量不足,颤巍巍端着木盆里的半盆水,来来回回了四五次,才将浴桶灌满了一半。
还是冷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蔓哭得更厉害了,觉得自己真没用。
“好了,你流的眼泪倒是比这桶水还多。”善若水打起精神安慰她一句,心中感激。他浑身是血,不好安慰小蔓,温声道,“你去休息吧,我无妨,这血只是看起来流的凶,但不伤筋骨。”
小蔓点点脑袋,咬唇忍住眼泪,抹了抹眼睛,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