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揽清清嗓子,坐直,架势不一样了。程倦目光追上去。
程倦,请问你这两天有空吗?我妈买了票,让我们去吃场饭。有些人要见见,有些关系要公布公布。
秦揽态度端正,极度真诚的邀请。
比赛打完了,觉补好了,采访代言也都忙完了,今晚开始就是正式的赛后假期,接下来5天,战队每个人都有空。
明明知道还问。
... ...
程倦脚下的世界剧烈晃动,他神色骤然卡住,耳边呼呼的风声扯着神经。
嘴角往上抿了下,眼尾挑起一簇精光。
林眉从训练室伸出颗滚远的脑袋,卧槽,你们要见家长?
封季同跟着探出半个身子,牵起嘴角:恭喜。摸出手机,给秦揽发了个红包,上面备注:份子钱。
秦揽秒收,回复:谢谢。
转手秦揽去战队群、国内PUBG职业大群,发了几个百年好合的口令红包。
所有人抢的快,但都一头雾水,@秦揽@疯了,都在问这个百年好合是什么意思。
林眉替秦揽帮大家答疑解惑,【我们秦队和A神要见家长了。】
群里一片祝福起高楼,一秒拉满99+未读信息。
这是秦揽一直想看见的景象,终于实现了。
秦揽捏着手机笑,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见家长了,你跟我走吗?指节勾住程倦的手,一把握紧。
像是这一握,就捏住了程倦余生。
炽热、滚烫、余生的风雨同舟、至死不渝,从指尖席卷到心脏,无言以述地吞噬了全部。
走啊,怎么不走。程倦挑起嘴角,眉眼上扬。我去拿登机证件。转头走一步,又驻足回问秦揽:还有什么要带的?去了再买见面礼?
秦揽笑说:我妈给你的单子带上,上面的东西都是要兑现的。见面礼去了再挑。
程倦腿脚僵住,吞咽了下。
那玩意儿不就是哄着玩弄出来的么... ...这带过去不就成了强要。
我弄丢了,带不了。程倦明晃晃瞎说,二人心知肚明。
秦揽拉伸肩线,行,那份我粗粗看过,少了,去了让我妈重新准备。我到你家去不能这么寒酸,队长陪嫁多点,你能轻松不少。
程倦心口狂跳,跟奔了八百里一样。
程倦故作沉稳:我去拿。去几天?带不带换洗衣服。有些手足无措。
他后背起了层汗,体内每颗细胞都顶着他的思绪,逼他发狂。眼角慢慢泛红,气息紊乱起来。
秦揽支着胳膊,撑着下颚。不带,你我就够了。
程倦脚下调转,朝他阔步,凌厉的风还停在秦揽脸上,程倦已经伸出手按住他后颈,拇指顶起他耳下颌骨。
弯腰狠狠含住秦揽嘴唇,发狂了得厮|磨,咬着秦揽上下唇,然后舌尖顶进牙关,两人搅|弄在一起。
喘息缠在唇齿间,直白又浓烈。
封季同捂住林眉眼睛,把人拖进训练室。
第一次被人公开承认男朋友身份的,是秦揽。毫无顾忌,微博置顶。
第一次站在他身前帮他挡事情的,是秦揽。给他搭建了个独属的乌托邦,小心翼翼的护着、哄着。
第一次在柏林街头肆无忌惮接吻,给了他场偏爱偏宠的,是秦揽。不惧任何世俗,只有他。
还有太多第一次,都秦揽给他一个人的。
这次秦揽带他见家长,在父母面前承认这场关系,是把他光明正大的放到阳光下,捧在手心里。
他不再是父母口中心里的不正常、变态、神经病。而是被人、被长辈认可的,正常爱恋关系的某一方。
所有东西,遇到秦揽之前,全是奢望、梦幻泡影。遇到之后,尽是真实、唾手可得。
程倦怔着。
秦揽,你是要我把命给你吗。
下飞机,程倦有些忐忑,第一句:我6年没回京城了。感概万千,眼前熟悉又陌生。
记忆和眼前虚影交错叠合,程倦倒吸口气,鞋尖碾碾脚下,你父母在这里工作?他记得秦揽是上海本地来着。
秦揽:你家不是这的吗?这种饭通常都是两家人一起吃你不知道?
由于秦揽字字理所当然,程倦脑子第一时间没反应上,等反应过来后脑袋就空了。
半天才把那句话连接起来想清楚,人木得身上发麻,嗓子里灌了半响凉风。
程倦:两家人,是什么意思?他脑子顿得神思不清,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懂。
程倦拧起眉头,嘴角抖抖,声音低下去,跟掉进深渊一样。
我爸妈可能接受不了你。程倦陡然转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他们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不然当年他没必要离家出走,六年回不了家,还因为秦揽签了那份傻逼又决绝的断绝协议书。
程倦浑身僵麻,血液都凝固了。
秦揽又接听了个电话,说到了,明天再见,今天累了先休息。
挂断电话,秦揽拉着程倦坐在机场大厅,直到程倦眸子里慢慢有光,秦揽才开始说话。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下。他郑重其事地牵过程倦的手。程倦冰、还在抖,人在犯僵。
身形虚得一晃,什么事?程倦问。
秦揽拨动程倦下巴,两人对视,这次是我爸妈和你爸妈商量好的,两家一起吃饭,订下我们的关系。
程倦瞳孔放大,面部肌肉可见得绷紧,有些惊诧,耳旁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秦揽说什么?谁跟谁商量好的?订什么关系?
秦揽逼他直视,给震惊中的程倦慢慢解释。
你父母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你听明白了吗?程倦,你父母接受你了,也接受我了,接受我们了。
一个字一个字跟烧红的烙铁样,往程倦血肉里印上一连串匪夷所思。
程倦两眼失神、目光游离空白。摇头,怎么可能,他们情愿不认我,让我签那份协议,都不要我跟男人在一起... ...那些对话历历在目,记忆尤深。
干涩的嗓子让他声音发生变化,听得秦揽心疼。
秦揽捏紧程倦,看他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样子。
程倦怎么是这种反应?
掌心程倦的指尖温度迅速下降,秦揽差点以为没捏住人。
程倦认真回想,回国后他妈妈的几通电话,一次见面,还有那份协议,明明都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答应。
唇角牵动,他始终不信。
末了程倦手机震动,震了半分钟程倦没动静,秦揽提醒他手机在响。
程倦迟钝地摸出手机,没看清是谁就接了。
这几年他孤僻得很,能联系的没几个人。
谁,有什么事。程倦茫然地先发问,现在他心绪杂乱,什么都不知道。
我。麦断了两秒,听秦揽妈妈说你们到北京了,今晚住哪儿?那边语气有些冷,但一股子端方,声音挺贵气。
程倦人一怔,瞪着眼睛把手机拿到自己眼前,看清楚联系人,才理清电话里刚才那段对话。
你现在在哪儿?要我让人接你回家吗?你房间空着,但一直有人打扫。手机里声音轻细。
哄杂的机场大厅,要不是他耳力好,可能听不清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