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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烁被她说得一怔。
从来没人说过这个,但他的确是更喜欢老大,谁不喜欢聪明机灵的孩子呢?却从不曾想过,如果连自己这亲爹都不喜欢老二,谁还会喜欢?可那也是他的儿子,儿子嘴笨,老实,相貌不佳,那也都是自己和妻子生他时给他的,他又何曾想这样?
想到昨夜他承诺送大儿子一把弓箭,却忘了二儿子,当时二儿子好像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吧?他们年龄相差不大,这么大的男孩,谁又不想要一把弓箭呢?他的儿子,竟然说都不敢说。
王烁觉得心里一堵,竟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自己闷了一杯酒。
这时王炯道:“咱们家锋哥儿怎么和大皇子一样,锋哥儿那只是老实些,那大皇子……”
他小声道:“那是真有点玄乎。”
羡容“嗤”了一声:“二伯母说她几个儿子里就你最贼,每次有点什么吃的,一人一份,你总要把自己那一份吃了再去偷别人的,四哥每次的栗子糕都被你偷掉,你还偷过三哥的钱呢!”
四郎很快附和道:“就是!”
三郎王烁在一旁笑。
王炯被说了糗事,面上挂不住,很快转移话题道:“一码归一码,反正宫里没有人希望大皇子回来,北狄也不会有那好心主动放人,我看未来多半还是太子登基。”
众人一时都沉默。
羡容嘀咕道:“我不喜欢太子,当初就该送太子去北狄,哪有不送次子送长子的?”
“皇上就不该同意和谈,要不然说不定我们都把北狄打趴下了!”王焕说。
王烁不得不再次“嗯哼”一声,示意所有人停止这个危险的话题。
几人吃完烤鹿肉,从王焕院中出去,羡容问秦阙:“你们读的圣贤书里怎么说?这娘胎里的双生子抢食,叫做坏事吗?就大皇子这种情况,算大皇子坏吗?”
秦阙面无表情:“书里不讲这些。”
“书里怎么连这个都不讲?”羡容十分不满,走了几步,突然道:“我明白了——”
“我娘就是因为我生我难产落了病,身子越来越虚,过几年就去了,这样说我难道就是害死了我娘吗?肯定不是,因为我娘特别喜欢我,算命的都说我是祥瑞,所以那大皇子就算不是祥瑞,也不该是不祥,那他就是冤枉的,他唯一的错就是皇上不喜欢他。”
羡容说着打了个饱嗝,因为打嗝去了,脚下没注意,差点摔倒,秦阙一伸手,扶住了她。
她看着他咧嘴一笑:“你手还挺快……呵呵……”
笑得有点傻,但那张明媚的脸,哪怕在这种阴沉的天气下也绚烂似春花。
秦阙松了手,说道:“郡主喝多了。”
羡容不屑地一笑:“才没有,我能喝一坛酒,下次喝给你看!”
两人走到凌风院,秦阙突然道:“我要一间书房。”
羡容转过头来,发现秦阙看着她,她明白过来这是在和她说话,但是……
怎么听起来像在命令她?
她没理他,继续往里面走,秦阙在她身后问:“你听见了吗?”
羡容回过头来:“听见了,所以,你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
秦阙:……
眼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离开,每日在她眼皮子底下很不方便,他确实需要单独的房间。
他便说道:“求你。”
说着求,但那态度分明是一点“求”的样子都没有。
羡容依然不满意:“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说完就进了屋。
秦阙跟进去,见她坐到了床边,似乎是要休息一下,但却伸着脚,没往床上躺。
他到里间去,准备去榻边。
正要去时,她却道:“杵着做什么,帮我脱鞋呀!”
秦阙回过头看向在次间做针线活的平平,平平往这边看了眼,又低头去做针线,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这便是她说的看他的表现?
他在旁边又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过去,蹲下,替她脱去一只革靴,又脱另一只。
她日常都是窄袖劲装,鞋也是穿的靴子而不是绣鞋,这样方便行动。
脱完靴,她将腿放上床去,然后将胳膊抱着腿,头搁腿上看着他道:“笑。”
秦阙脸上是明显的不悦与隐忍。
羡容问:“这就是你的‘求’?”
他暗暗吸气,终于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只是一个冷得瘆人的笑,笑完还很快收了回来,又恢复之前冰冷的神色。
羡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最后道:“虽说你叔婶不是人,但他们爱打你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因为你很欠打——笑得可真讨厌。”
秦阙抿唇,无言以对。
“西厢房没放什么,就给你吧,随便你去做什么。”说完她躺上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吃饱了还是躺着舒服。”
话音未落,她已闭上了眼睛,等平平从隔间过来替她盖被子时,她已睡熟。
平平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嘀咕:“这是喝了多少酒。”
秦阙想,她这沾床便睡的技能,大约和喝酒无关。
西厢房空着,平平听到了羡容的话,很快就去安排,半个时辰后秦阙就进了西厢房。
他不愿成日待在女人房间里,所以一下午都坐在西厢房内没出来。
羡容果真是喝多了酒,这一觉便睡到了日落。
待到入夜,厢房内的秦阙突然就听到一阵烟花绽放的声音。
大约是霍简放出的信号?
他走到窗边从窗内往外看,正好看到一束红色烟花飞上天空,但花形与他们约定好的信号不同,且马上又一道蓝色烟花飞上天,距离也近了许多。
再一看,烟花似乎就在王家院子的上空升起。
他走到院中一看,羡容与平平方方几人正在那只鹦鹉的墓碑旁放烟花。
他缓缓走过去,发现那儿已摆了个木框,里面放了许多零碎的烟花筒。
“那个,帮我拿那个大的,我记得那个好看!”羡容一手拿着点燃的香,一边指挥方方帮她递烟花。
天空中绽放起一个又一个的烟花。
如果霍简也在此时放烟花,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能分清。
秦阙一时竟不知是不是巧合。
他问:“郡主放烟花做什么?”
羡容一边点着烟花一边回:“我看昨天有人放烟花啊!那烟花奇奇怪怪的,不常见,我就想,是不是有人在传递什么消息,正好我有过年的烟花没放完,我就拿出来放了,说不定能让他们抓瞎。”
说完她就把自个儿逗笑了,然后与平平道:“要不然我们放个绿绿红吧,我记得昨天他们放了三个,红红绿。”
“但我们好像没有他们那样的,他们的没什么花形,就是又亮又响。”平平说。
“没事,先放着,明日我去烟花铺子里去订做几个和他们一样的。”羡容说着,回过头来看向秦阙:“告诉你件好玩的事,去年我在京城外打下来一只信鸽,上面还真绑着个纸条,可惜上面写的好像是暗语,我看不明白,就给扔了,那只鸽子炖了汤,味道竟然还不错。”
秦阙:……
她打下的,最好不是他们的信鸽。
第17章
秦阙一直没走,静静看着天边的烟花。
霍简那边也是这个时候放信号,她在这里放,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羡容见他在那儿看,意外道:“你喜欢看烟花?”
秦阙淡淡“嗯”了一声。
羡容问:“你要不要也来玩?”
秦阙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你不敢啊?”羡容问。
秦阙:“不想。”
羡容便不再管他了,低头去玩自己的,一连放了七八个烟花上天。
放完看他还站着,便又道:“你点一个吧,站那儿像个大傻子似的。”说着递了他一个烟花。
秦阙停了一会儿,将那烟花接过,羡容又递给他一只燃着的香。
秦阙便将烟花放在地上,正要点,远方天空“咻”的一声,燃起一个绿色烟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