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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年约二十二三,剑眉虎目齿白唇红,神采奕奕,人如临风玉树,英俊修伟一表人才。所穿的深紫色长袍是缎制品,玄狐皮短外袄也是缎面的,有身份地位的人,才配穿绸着缎,一定是某处学舍的生员子弟,而且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
小书童也穿了一件羔皮短袄,居然佩了一把外鞘装饰华丽的匕首。
书生的剑却不华丽,古色斑斓不同凡俗。
他同样英俊修伟,但脸色如古铜,比起脸白唇红的书生,就差了几分温文味。
店伙领着书生找座位,经过他的桌旁,书生仅瞥了他一眼,小书童却顽皮的伸脚挑他的凳脚,显然想乘他不备,挑倒长凳把他弄倒。
他腰杆一沉,长凳稳如泰山。
“哎唷!”小书童反而几乎摔倒,惊叫一声,扭身一掌劈向他的背心,要撒野了。
他手中的木箸,突然贴左肩向后伸。
小书童的掌缘,眼看要被木箸点中。
叫声引起书生注意,扭转身大手一伸,抓住了木箸,也挡住了小书童的掌。
他也同时扭转身形,左手一抬,恰好架住书生吐出来的一掌,力道相当。
一双木箸从中折断,木箸哪堪两人的手扳扭?
小书童得理不让人,一腿扫出。一声怪响,长凳折了两条腿!
他并没坐倒,一掌反拂。
啪一声响,书生接了他这记阴掌,由于双方皆在掌上逐渐加力,接触的劲道爆发。两人同被震退两步,劲气一泄而散。
书生身后有退路,他却撞中食桌,一阵爆响,食桌崩塌,碗盘酒菜撤了一地。
“哈哈哈……”小书童在一旁捧腹大笑。
书生淡淡一笑,颇为得意。
他心中冒火,虎目怒睁。
“你不责备你的小跟班?”他沉声质问:“你是这样教导这小鬼的?”
“你以大欺小,没错吧?”书生笑吟吟反问,似乎理直气壮。
“该死的!你如果这样纵容他,他早晚会替你招来严重灾祸的。这小鬼天生坏胚,到处惹事招非,唯恐天下不乱,标准的不良少年活见证,如果不好好管教,日后将是神憎鬼厌的祸胎。”
“唯恐天下不乱不是坏事呀!年纪小顽皮好动,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我可不要一个懦弱老实乖乖顺顺的书童跟班。”
书生仍然笑容可掬,但所说的话,就不像一个读书明理的书生了。
“罢了!”他瞪了小书童一眼,走向另一张食桌:“小二哥,给我来一份酒菜,打坏的家具我赔。他娘的!晦气!”
“混蛋!你的嘴说话,最好不要不干不净,小心祸从口出!”书生也冒火了,笑容消失的好快,说的话也毫无书卷气,是属于喜怒无常,性情古怪的人。
“你……”
“我姓方,方正的方,方世杰。”书生自行通名:“你不服气是不是?”
他虎目一翻似乎要发作,随即呼出一口长气,怒火消失,在邻桌坐下,掉头他顾不再理会。
他示弱,方世杰却不放过他,冷冷一笑,神气的逼近他的身侧。
“你这厮生得人高马大,人模人样的,居然与一个小孩子计较,感到很光荣是不是?”方世杰进一步挑衅,替恶奴撑腰:“我认为可耻,你得向我的书童小虎道歉,表明你有教养。”
他开始正式打量这个不像书生的书生,气反而消了。
这是一个豪门的子弟,披着羊皮的猛虎,笑里藏刀,城府甚深的人物,对他的威胁是属于“后患”式的,没有“立即”的危险。
“你这混蛋真有几分疯狗味,”他不怒反笑,也摆出笑吟吟的虚伪面孔:“带了一头小疯狗满街乱咬人。呵呵,我不相信你敢咬我。”
方世杰剑眉一挑,哼了一声右手抬起了。
“你穿了儒衫挂了剑,想打架?”他拨箸而起:“你已经弄坏了一桌一凳,够威风了,不要在店中打毁酒坊的生财器具,咱们到街上松松筋骨。”
他往门外走,笑得和蔼可亲。
相反的,方世杰却虎目中杀机怒涌。
两人的神色表现,前后完全相反。他是先怒后笑,方世杰却是先笑后怒。
“我要你生死两难!”方世杰跟出阴森森地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要我生死两难,你以为你是老几?主宰人间生死的鬼神菩萨?好笑!”
他掀起帘子扭头笑说:“大概你把新郑城看成你家后院。阁下,这里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县城即将封城戒严,你想行凶最好考虑考虑后果。”
街道宽阔足够施展,行人稀疏不至于引起街坊注意。
“公子爷,把这个杂碎交给小的消遣。”小书童摩拳擦掌,显得兴高采烈:“我要打得他满地爬,要他学病狗摇尾乞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