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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你说呢?”唐元回给他一个笑,“以前住在爷爷家,农村,小时候跟刘浩一起上房揭瓦什么都干,有一次过年,把鞭炮扔进了别人家牛棚里,吓得人家牛早产,后来人来家里告状,我怕我爷爷骂,在房顶上躲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冻到发高烧,又把我爷爷吓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天,继续道,“但我还记得那天的星星,那时候的星星,比这里的亮。”
面前火堆的干枯枝木仍旧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响。火热的焰火盈出的暖光,照亮了唐元的小半张脸,他整个人靠在章阙邱的肩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柔和的梦。
许是他的眼底里带着念想和笑意,章阙邱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瞬,侧过头吻了吻唐元的额,“元元,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我们每年都能来看星星,或者我也能陪你回乡下去,只要你愿意。”
唐元没接章阙邱这句话,但他勾了勾嘴角,一双眉眼微弯的盯着面前的火光笑了下。因为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家里农村的老房子宅基地,已经杂草丛生不能再住人,因为他自己都已经很久没再回去过,甚至连爷爷的样子在记忆里都有些模糊不清。
可现在身边的人说愿意陪着他看星星,说如果他愿意的话还能陪着他回乡下去。
唐元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柴火堆,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因为今天他跟自己喜欢的乐队一起跨了年,跟刘浩一起疯玩了一天,还听见章阙邱一边跟他讲道理,一边说爱他。
也因为今天是新一年的开始,过去的所有腐烂和脆弱在这个时间节点好像都能被抛弃,被原谅。双面神给了人类这样的一天,曾经荒芜的人生从今天往后望去,哪怕没有鲜花和掌声,也应该能拥有一点点重头来过的勇气和新生。
唐元想到这儿停下思绪, 他听着耳边传来的柴火声和那点细微风声,淡淡开口问身边的章阙邱。他喊他的名字,说:“章阙邱,我可以跟你聊聊我的上一段感情吗?”他话音说到这里,也不等人回答,又接了一句,“我今天在演唱会的时候,遇见宋茗喆了。”
身边人用木棍戳火堆的手好似僵了一瞬。
“是上厕所的时候遇见的,他身边带着一个年轻男孩,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演唱会,”唐元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当时很生气,也很冲动,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我就跑了。”
“后来呢?宋茗喆有打你吗?”章阙邱问他。
“没有,”唐元摇摇头,他仍旧靠在章阙邱的肩上,像是一只慵懒又放松的猫,“后来我就回了观众席,跟刘浩一起听歌,没出其他事。”
唐元的话停在了这儿,想了想又继续道:“我当时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点点害怕,等看到他身边的那个男孩时,却觉得很讽刺。他以前不愿意陪我去演唱会,嫌弃那种环境,也不想我去,结果如今却带着别人一起。”
唐元微垂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那句脏话,“他是个烂人,我应该早些知道的。”
唐元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晦暗不明的悔意。
章阙邱听着他的话,把手里的木棍放下,轻轻地握住了唐元的手捏了捏,“都过去了,元元,现在知道也不迟。”
可唐元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低,“是迟了的。”
他轻飘飘的说了这四个字,眼眸里倒影着火光的影子。
“我其实能感觉到自己变了很多,高慧来跟我看病后更是。”唐元不疾不徐道,“那段感情……或者说跟宋茗喆的相处,让我很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是不是情绪不够稳定,是不是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大人。”
“虽然我现在也不能说自己想通了,但我就是不想再那么过下去。”唐元说到这里停下,像是为了寻求什么,他问章阙邱,他说,“章阙邱,我会好起来的,对吧?”
“当然。”章阙邱回答他,“一定会好的,元元。你很坚强,也很乐观,那段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过去了。”
在这种时候,章阙邱的语言总是稍显笨拙。因为没有依据可以支撑他的话术,他这人说话讲逻辑,讲证据,尤其是牵扯到唐元的病情,他不敢打包票怕给他压力,却也不想唐元做一个漂泊在海上,寻不到目标的帆船。
好在唐元并不计较他这些浅白安慰,他只是笑了笑,然后问他,“那你可以听听吗?关于我和宋茗喆的故事。”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打算把这个人摊开来聊,唐元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好准备,有没有打好腹稿,但他就是想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