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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午的点,家里似乎刚吃完饭,他妈吴森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对于他的回来表示稀奇,“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
唐元笑了笑,没答话,往楼上去拿了户口本就准备走。
“唉!有点事跟你说。”吴森琴突然叫住他,“小宋不是结婚了吗?你现在单着,妈妈一姐妹家刚好有个儿子过几天回国,你去见见。”
唐元:“不用了。”
吴森琴:“什么不用了!小宋既然都结婚了,你也不能单着,他爸妈接受不了你也情有可原,你当初出柜家里还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就是可惜了,小宋多好一孩子,你自己也是,看不住人。真要我说,当初小宋来家里的时候你不知道多乖,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人家完全就能管得住你,多好,就是可惜了。”
唐元听着吴森琴念叨了半晌,听着那一连两个可惜,不知道说什么。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那年自己带宋茗喆回来吃饭,那人在他家住了不过两天,父母对他的欢迎和喜爱就完完全全把他这个亲儿子给比了下去。
虽然他爸妈本就没有多喜欢他就是了。
可唐元仍旧不懂为什么自己家里人对宋茗喆感官这么好,能在自己同宋茗喆分手之后,还向着一个外人。
唐元想知道答案,在恍惚间问了出来。
“妈,你喜欢宋茗喆什么?”
吴森琴明显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没注意到唐元语气不对,直白道:“因为他对你还不错,而且把你这性子改了过来,你是不知道啊,之前你那种桀骜难驯的性子,真的是让人头疼死了。”
唐元愣了愣,“我以前性子不好?”
“好什么哦!三天两头闹小性子的,趾高气昂的那叫一个叛逆,高三不是还跟人打架吗?以前还有我跟你爸惯着你,后来人小宋不惯着你不就改了,这多好,谁能惯你一辈子?乖点好,乖点招人疼。”
唐元站在那里,身子不自觉的有点抖,他看着自己妈妈认真的眉眼,知道到那不是假话。
乖点吗?
他好像是变得乖了很多,乖的都有些不像原来的他自己了,可原来的他是什么样,唐元竟也一点都想不起来。
唐元走时耳边还响着吴森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答没答应那人说相亲的事,游神般的直接走了。
唐元出了门又叫了辆车回公寓。
他一个人靠在车窗上看着后面倒退的景物整个人眼神放得空了,明明秋日的阳光很暖,他却无端的觉得很冷,冷到了心底。
什么是因为乖,所以招人疼?
这听起来是挺不错的,但他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本来不乖的,他也不想乖的,谁说他一定要乖才有人疼。
他以前读书,嚣张跋扈绝对不委曲求全,出去写生,看见别的好看小哥哥都能笑着上去搭讪,甚至被父母说骂管教了都还能据理力争,绝不低头。
可现在他好像变了,变得万般不像他。
唐元情绪有些不对劲,各种各样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脑子涨得生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回想自己以前的片段,好像刘浩也说过他变得逆来顺受了,他是真的变了吗?变成什么样了?是真的比以前好了吗?
唐元有些头疼,他回想过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宋茗喆驯化了的什么东西,迷失了自我,改变了性子,甚至隐约想到自己以前的模样就觉得有些难过。
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无理取闹?不知进退?还是真的像他妈说得那般桀骜不驯?
唐元感觉有些找不到以前自己的影子,太迷、太糊,仿佛是触手可及的吉光片羽,光想着都让自己感觉有些不真切。
直到缓了一阵后,唐元才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尝试去了画室,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布满了灰尘的早期作品,包括那副在国外获奖的油画画作。
画能反应人的内心,他想看看以前的自己,
那些画有的被他放在地上,有的倚着墙靠着,通过日期来看,是他没遇到宋茗喆的时候画的。
鲜艳的用色、大胆的构图、诡谲的笔触……
每副画上都写着他的名字,但每副都不像他画的。
他画不出这么热烈的感情和鲜活的灵魂,他画出的应该是平淡与阴暗,应该是柔和与平庸。不是他!全都不是他!不是他画的!不是!
唐元听见有人在尖叫嘶吼,还有画具倒了一地的声音,顺带着的还有一声又一声画布被撕裂的动静。
那天,唐元坐在画室的地上,他嗅着那油彩的味道,尖叫着,抖着手把自己以前的画撕了个干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