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说得异常认真,祁淮笑着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许久不说话。
太子到底没有去临牧城,目前驻扎在皇帝驾崩的那座州城,皇帝的遗体也留在那处。大首领被抓后,游族的统领权已经回到圣女手中,圣女依照与太子谈好的初步条件,带领他们的兵士退出临牧城,回到边境以内。
笼罩临牧城整一年的阴霾此时算是消散。
两国边境处,原本常有交易往来,百姓们常在此处易物,就是许多大商人都特别带了北地没有的货物在此贩卖,再进了毛皮等物去南方,这一年气氛这样紧张,交易已经停滞许久。
许是为了表明双方各自的诚意,又是几天后,双方的官员带头易物,百姓们才敢跟着行动,这整一年的对峙,两方的百姓都囤了许多货物要卖,也有很多要向对方买的。
很快,边境处便又变得热闹起来。
只要有官府发放的文书,两边守卫验过身,便能像从前那样,直接来往于两城之间。
游族是游牧民族,除了他们的都城历城,其他地方大多百姓没有固定居所。
便是历城也是为了方便与临牧城的百姓们易物,效仿京都而建,大体上与京都确实很像,因北地地广人稀,道路比之京都还要宽上几成,行人不如京都多,看起来便格外显得空荡荡的。
祁知年与祁淮都作了乔装打扮,两人正闲闲地走在历城街上。
据说不论是原来的大首领,抑或圣女,都不住在历城,这座城池建出来专为通商用,是以他们俩这一路走来,眼中只有数不清的摊子、铺子。
因是设在历城中,摊主都是游族人,卖的却多是天|朝之物。
祁知年也是一路走,一路看,见商品多以吃、用为主,多么奢侈的东西几乎没有,想来那些东西都在大商人的手中,很少见到有卖书与字画的,除此之外,卖得最多的竟是女子所用的胭脂等物。
他们俩逛着逛着,便被个壮汉拦下,壮汉面上笑容很是憨厚,他指着自己的小摊连声说话。
很显然,壮汉是把他们当做游牧族人了,毕竟他们俩都穿的游族服饰。
他说的是游牧族语,祁知年完全听不懂,却知道这是招揽生意的意思,不想被人看出他们是外族人,他便往前两步,装模作样地看向摊上贩卖的东西,结果一看,全是女子所有的胭脂香粉
祁淮在他身后笑。
祁知年回头瞪他一眼,怪谁啊!!
人家壮汉当然不至于男女不分,向祁知年推荐胭脂香粉,是因为祁知年穿的是女装!
毕竟他们俩身份特殊,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人家的地盘逛大街,总要有所遮掩,原本祁知年也与祁淮一般,直接穿上游族服饰即可,偏游族与他们不同,衣服多以皮毛制,没什么精致的绣花与女红,似这样的冬日,男子更是直接穿件厚袍子,外头再斜着裹层皮毛即可。
问题便出在这里,祁知年太瘦,骨架也偏小,这么裹上去,哪怕粘了胡子,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游族男子。
祁淮便建议祁知年穿女装。
祁知年纠结再纠结,为了顺利出来逛街,退而求其次,只好穿了游族女子的服饰。
女子的服饰,用料与男子一致,只不过下半身的裤子外还又多了条裙子,制作同样较为粗糙。
祁知年平常穿衣也是如此,长衫就跟裙子似的,祁知年倒也能接受,只是发型也要梳成女子发式,祁知年有些难以接受。
游族的小娘子,发式皆是长发披散,再编成小辫儿!
祁知年开始死活不答应,祁淮便道:那我们就没法出去玩喽!
边说,祁淮还边笑,祁知年觉得他就是在幸灾乐祸!气得扑到祁淮背上,用力掐祁淮的肩膀,祁淮差点笑得接不上气,又害怕祁知年掉下来,还要伸手护着他。
掐得痛快了,祁知年趴在祁淮肩膀上,可怜巴巴道:那就编小辫儿好了。
没办法,他想出去玩啊!
实不相瞒,小辫儿还是祁淮给编的!
祁知年有一把好头发,黑而浓密,长发齐腰,祁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给他编了半个时辰呢,编好后,戴上游族女子常戴的毛帽子,才能放心大胆地跟着祁淮出来玩。
祁知年有些不好意思,脖子里还围了条厚毛皮,遮住半张脸,果然一下子就被人家当作女子。
为了不引人怀疑,祁知年只好从摊上拿了几样胭脂,摊上还有些女子用的簪钗等物,都是汉人女子常用的,但漂亮东西谁不喜欢?这些在游族女子之间,也很受欢迎。
壮汉见祁知年买东西够爽快,又向他再推荐这些簪钗。
祁知年僵着脸,祁淮笑着直接扫光人家的摊子。
壮汉喜笑颜开,帮他们用皮毛包东西,边包边用游族语呜呜啦啦地说着什么,祁知年听不懂,祁淮却也呜呜啦啦地跟那壮汉说话,熟稔得很。
离开小摊后,祁知年立即低声问:你会说游族话啊?
与人打交道,总要学一些。
可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出不对,说明你说得很好啊!
那方才,那位大哥跟你说的什么呀?祁知年又问。
祁淮却道:秘密。
这都能秘密?祁知年拉住他的手,告诉我么,告诉我,告诉我嘛
撒娇卖乖都无用。
祁知年生气,甩开他的手,祁淮又拉回手中,笑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摊主问我你可是我娘子,说我们俩极为相配,我说还未成亲呢,摊主便道那簪钗做聘礼极好,你一定会喜欢,也一定愿意嫁给我,还祝我们俩新婚快乐。
祁淮捏捏他的手心:我可是都老实说了,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嫁我?
祁知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说话。
祁淮再道:不说话?我便当是默认了?
祁知年难得呸了声:想娶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呢!连对儿大雁也没有,做梦!
说完,祁知年就甩开手,慌忙先跑了。
祁淮笑着追上去,再拉住他的手,指着前方:前头有个茶馆,我们先去歇歇脚?
哼。祁知年用言语表明他没有那样好哄。
祁淮笑:那里可有游族特有的奶茶,旁的地方都喝不着,你不是惦记了好几日?
祁知年纠结。
祁淮拉着他上前:喝了我就去给你猎大雁,要多少就多少,如何?
不说这个还好,越说,祁知年越觉得脸上烫,他竟然主动跟祁淮要大雁,偏这时一旁还有摊主在朝他们俩呜呜啦啦,祁淮回了几句。
祁知年赶紧问:他又说什么?
他问我,可是惹得娘子不高兴了,我说是,问他哪里有大雁猎呢。
你、你祁知年是觉得这样的私密的事,怎么能与外人言呢!
顿时就更不好意思,却又不能否认,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是啊,被人们当作是一对儿,他就好高兴。
只是游族人的性子也太过外向,就他们站在这儿的片刻功夫,又有人与祁淮搭话。
祁淮回完话,憋笑告诉祁知年:人家问我们俩是不是闹别扭,叫我好好哄你呢。他再捏捏祁知年的手心,要怎么哄才愿意与我去喝茶?
难不成要我在这里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