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再说一遍: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既没有,那就老实待着。
祁淮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抱着想要的人,回到自己的地盘,总是能够令人喜悦的。他当然知道祁知年能自己走路,可也不知为何,瞧见他便想抱在怀中牢牢锁住,好叫人哪里也跑不得。
他就是喜欢这样抱着祁知年。
祁知年权当荡秋千了,一路欣赏着风景,最后来到梅园。
春天的梅园与冬日当然已经不同,腊梅幽香也早已荡然无存,祁知年想到祁淮的话,问道:真要喝那酒啊?再放几个月才会更淳厚呢。
先起一坛子出来试试看。
好呀。祁知年高兴地开始蹬腿,我要自己挖!
好。祁淮的声音非常纵容溺爱。
祁知年心情也终于好了起来,树下就有摆好的两把铁锹,一人拿一把,祁知年还要拦住祁淮: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又是嫌我老了?
您请祁知年做出邀请姿势。
祁淮手撑着铁锹笑,月下笑得好似个少年郎,祁知年都看呆了。
其实祁淮光看脸,当真看不出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但他满身的气势却是久经岁月沉淀,祁淮身上同样也好像有个结界,将他包得严严实实。
祁知年不是没有见过祁淮笑得这样欢。
但这也确实是他头一回看到祁淮笑得如此肆意、畅快,是那种只会出现在少年郎身上鲜衣怒马的飞扬。
乍一眼,觉得有点怪,可是看得久了,又觉得,似乎祁淮原来就该是这样的。
祁淮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如此?
又或者说,会不会这样的一个少年郎始终在,只是一直被祁淮深锁在心中?
为自己能够看到这样的祁淮,祁知年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心中更是蓦地冒出一句:真的好喜欢他。
又发呆?祁淮伸手来弹他的额头,祁知年猛地回神,埋头就开始挖地,心却跳得更快了。
不敢再与祁淮对视,却又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
祁知年心中慌乱一片,更是又想到那回在山上,祁淮亲他的眼睛与额头,他的脸变得滚烫。
要哪一坛?祁淮问他。
他压根没听着,手上木然地挖着地,实际心思早就飘得远远的。
祁淮用铁锹压住他的铁锹,他急急回神,抬头:啊?
却发现祁淮为了方便挖地,将繁复的长袍给掖进腰间,衫袍上还有泥点,不拘小节的模样,更像个少年郎
祁知年真不是觉得祁淮老,而是这样的祁淮陡然没了距离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英国公,不再是需要毕恭毕敬的长辈,而是可以平视,可以幻想,甚至是可以喜欢、钦慕的人
还没睡醒?祁淮无奈。
祁知年一个激灵,吓得再也不敢看祁淮,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今天的他,到底怎么了!!
祁淮弯腰挑了一坛,托在手心,对他道:尝一点,用过晚膳,便早些睡,还有些事情,明日我们再说。
反正人已经抓回来了,祁淮此刻心很安。
祁知年糊里糊涂地哦了声,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眼睁睁地看着祁淮再把坑填好,眼神也飘飘的,祁淮将坑填好后,只当他又在发呆,牵着祁知年的手回了上次祁知年泡温泉的石室。
园子里的下人在知道他们过来后,便已经去将晚膳准备好,此时见他们俩往石室去,也早已将晚膳在桌上摆好。
祁淮令人去取几套漂亮的酒具来,让祁知年自己选。
祁知年才醒醒神,选了套琉璃的,他还道:喝梅花酿,就得用琉璃盏。
是,酿酒时候也得专门用琉璃坛子。祁淮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语气格外纵容。
祁知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心又跳了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挑好酒盏后,祁知年主动为祁淮斟酒,也火速给自己倒了杯,本想说些祝酒词,抬头就发现祁淮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话又回到肚子里,闷头就干掉大半杯的酒。
随后便辣得直接吐出舌头,辣得眼泪也掉了几颗:怎么这样辣
祁淮既觉好笑,又心疼,倒了茶水给他:此处酒窖里的酒放着少说也有十几年,从未开启,你还挑了个最烈的。
祁知年欲哭无泪:我当时只顾着闻味儿好了,想要酒香淳厚绵长的。
刚要接过茶水,又低头咳了几声,祁淮起身,坐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轻轻拍着后背,祁知年大半个身子被他圈进怀中。
于是
祁知年咳得更为厉害。
他能确信,这回不是因为酒太辣,或许是因为心太辣?
偏祁淮又拿着茶盏到他嘴边,哄道:喝点。
祁知年的脸涨得通红,猛地将祁淮推开,拿起面前的酒盏就喝,一杯全部灌进去,眼泪再次辣出来时,才知道有多不对劲。
祁淮哭笑不得:只是叫你尝尝那个味儿,可不是叫你贪杯的。
祁知年想说,他真的没有贪杯
从前做梅花酿时,做出来的酒甜丝丝的带着花香,酒并不烈,他就是一时贪杯喝上整一壶也跟喝甜水似的,哪能想到这次会这般。
而他兴许是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
否则怎会全身发烫?尤其脸,还有那心跳得奇快,一定是生病了!
祁知年忽然就撑着桌面站起身:我,我要去睡觉!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
多睡觉,病才会好!
祁淮抬头一看便知,他醉了。
祁淮好笑,看他那倒酒时豪爽的姿势,猜到他是常喝的,以为酒量多好,结果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自己。
祁知年站起来后,又觉得血全都往脑中涌,头好晕。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手扶着桌面就往地上倒,祁淮吓得赶紧扑上去接住他,祁知年倒在祁淮的怀里,迷糊道:我,我这是怎么了呀咦怎么头上有那么多盏灯呀
那是墙上的灯。
胡说八道吧!祁知年又突然生气。
祁淮伸手捂脸,只觉笑得脸都有些疼。
祁知年伸手指他:你说,那是不是头上的灯!
是是是,是头上的灯。
嘿嘿。祁知年笑,笑了会儿又不乐意,可是头上到底为什么会有灯呢?好奇怪哦
侍女们跑来示意卧房已经收拾好,祁淮抱起祁知年起身,往卧房走,祁知年哇了声:这些灯还会移动呢
祁淮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