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分别之处。
纪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世上无不散之筵席,就到这里了。”
周泽唯看着纪辰,像在犹豫着什麽,过了片刻,问“何时归京呢?”
“大胜北边蛮人之时便是归京之日。你回京好好做生意,非必要别往边境跑了,我归京去寻你。”
“好”周泽唯回答。
纪辰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走了,再晚纪老将军得揍死我。”说罢笑着打马离开。
周泽唯也策马赶上自己的路。
周泽熠
南境都城,御花园内。南乾帝正与二皇子周泽熠投壶为乐,一旁有宫女端着吃食,太监正在扇风散热,歌女在奏乐起舞。
“哈哈哈哈,双耳,六筹,今日必是我赢了。”南乾帝笑道。
“父皇投壶一向是顶好的,儿臣望尘莫及。”周泽熠也笑着回複。
南乾帝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水,笑道“能投个贯耳,你也是有所长进。”
南国有相辅简音,才高于天,道高德重,朝堂之内受百官敬仰,朝堂之外受万民爱戴。
南乾帝常说“有相辅在,朕可高枕无忧。”
万事可先过相辅,不需他烦心。他可放心观美人起舞,可醉倒后宫,亦可如今日,投壶以乐。
宦官胡源进来,跪下禀报“陛下,三皇子求见。”
“三弟何时归京的,怎无人告知,若知道必前去迎接。”未等皇帝说话,周泽熠惊喜的说着,看向南乾帝。
南乾帝拍了拍他的背,“你倒是高兴。不见,让他候着。”
说完他从宫女手中拿过箭,“到你了,快快快,快投。玩得正开心呢,莫要叫人煞风景。”说着就催促周泽熠投壶。
周泽唯一路快马回京,担心耽误了时辰,未曾换下服饰就前往皇宫。
他来时步伐那麽快,此时安静的跪在门外,听着院里传来笑声。
胡公公前来安抚,“殿下出入敌国,万险千艰之中平安归来,陛下是高兴的。此刻陛下正处于兴头上,兴头一过自会召见殿下。”
他那麽慈祥的看着周泽唯,三殿下长得像曦妃娘娘,性格却大相径庭。曦妃娘娘生动活泼,三殿下内敛温和。
不同如今,三殿下曾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无人敢轻视的皇子,也曾与父皇亲近,为朝臣看重。
一切的改变在十一年前,明城叛国,沙塔失守,明家株连,曦妃赐死。
七岁的小皇子也瞬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可以指摘的尘埃,锁在兰芳殿里。
而曦妃宽厚,待下人亦是如此,胡源至少年时期便在这皇城,遇到的人又不多,待他如常人者更少。年纪渐长之人易思过往,念及旧人,对三殿下敬畏里便多了几分关切。
周泽唯面上并无不悦,仍是平静的,父亲的偏心并未引起他的心绪波动。
如果可以称为父亲的话,如果可以叫做“偏心”的话。
十一年前,午间正是阳光和暖的时候,又是春夏交替之际,皇宫里的花开得很好。
三殿下在踏入母妃寝殿时先是看到悬于空中的星蓝色的鞋,然后往上看到槿紫色衣裙,然后是母妃的没有血色的脸。
他吓得跌倒在地,又往前去拽曦妃的小腿。
他要哭出声来,好让人帮他。悲痛、惊惧与无助交杂在一起,他哭不出来,只能无助的低吼。
他抱着母妃的腿,想把她抱下来。可他太小了,力气不足以抱起一个成年人。
他跑到屋外,狂奔着哭泣着求人帮助。往日里热闹的兰芳殿竟是一时间没了人,小皇子太小了,他没察觉奇怪。
三皇子,母妃得南乾帝宠爱,祖父是开国功臣,舅父是镇北将军。出生后被衆人捧在手心的小皇子,此刻哭着奔跑在后宫中,鞋跑得掉了,他便赤脚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后来母妃怎麽样了,不知道为何沈易将军回来了,舅父却不曾回来,不知道那年的高烧发了多久,不知道父皇为何不再见他。
春天过去了,进入炎热的夏天,小皇子的世界却至此下起了大雪。
御花园内,南乾帝仍在投壶,“哈哈哈,今日不错,几次双耳。”
“父皇,见见三弟吗?他或许是带回沙塔的布防图了,有此布防图,我军必能夺回沙塔。”借着南乾帝高兴,二皇子问到。
南乾帝将手中的箭丢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向胡源招手,“传三殿下”。
胡源来唤周泽唯,两人往御花园去,胡源说到“殿下虽年富力强,也需小心自个儿的身子。”
听着这麽一句没由来的关切,周泽唯道“我并未受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