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个小孩子就跑到墙角去了。
沈闲坐在地上,雪白的小袍子被染上一层泥土,周明朝把他拉起来,拍拍他的小屁股,给他垫了一片芭蕉叶子:坐在这里。
沈闲乖乖的坐下了,两条胖腿腿盘起来,那装着板栗的油纸包放在他的大腿上,沈闲两只手抓起一颗板栗,一边奶声奶气的和周明朝说话:明朝哥哥,纳里,有一蜗麻衣,窝做天还,还桶了它。
你昨天捅蚂蚁窝了?周明朝问他,沈家小少爷的话常常需要人连蒙带猜,周明朝和他交流的毫无阻碍,可能是年纪相近的缘故
嗯嗯!小萝卜头用力的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给周明朝分享自己的喜悦:窝一,一同,纳些麻衣就粗来惹。
他人小,手也小,一颗板栗被他捧在手上,剥了半天一点皮也没掉,但沈闲还是努力的挥舞着自己的爪子,虽然他对这个东西不熟悉,也是知道这个要剥皮的。
沈闲脸通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周明朝朝他伸出手:我帮你剥。
一向喜欢独立自主的小萝卜立即的就把那颗板栗放在周明朝的掌心上:好。
周明朝两只手捏住它,微微使力,板栗壳就分开了,周明朝拿出里面冒着香气的栗子肉。
哇!沈闲圆溜溜的眼睛更大了,张开了嘴:啊~
周明朝把果肉喂到沈闲嘴里。
小萝卜吃的两腮一鼓一鼓的,十分开心,一个板栗吃完了,沈闲把腿上的板栗都递给周明朝:明朝哥哥,给尼!
周明朝就剥板栗喂他,沈闲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窝辣天,看见阿黄,它,叫,嚎凶。
阿黄是沈闲对狗的叫法,蝴蝶叫小飞,蜜蜂叫哎嘿,因为沈闲差点被蜜蜂蛰过一次,每次看见蜜蜂他都要绷着小脸哎嘿一声,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吓跑蜜蜂。
小周明朝戳戳小萝卜胖嘟嘟的脸:阿黄咬你了吗?
霉有,小沈闲笑的有点得意,一张小脸看着更圆了:窝,窝抛惹。
嗯,小周明朝擦掉小沈闲脸边的板栗残渣,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说教的口吻和大人一模一样:下次看见也要跑知道吗?它会咬你的。
嗯嗯。沈闲又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
两个小孩一直玩到暮色四合,他们吃完饭该去睡觉了,小沈闲拉着周明朝的衣角不撒手。
窝,窝要明朝哥哥,小小的脸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乖了一天的沈闲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终于开始哭闹:窝要喝明朝哥哥,碎觉。
你晚上要蹬被子,给你明朝哥哥冻着凉了怎么办?听话,自己睡觉。夫人耐心的和他讲道理。
窝不邀!小孩子不懂这些,他觉得周明朝要走了,哭的更厉害,一抽一抽的打嗝:窝就邀明朝哥哥。
小周明朝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擦着小孩脸上的泪水,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
闲儿,听话,娘
伯母,小周明朝仰头看着城主夫人,认真的说:我晚上睡觉不踢被子,我会看好他的。
没有办法,只能让沈闲这个牙都没有长齐的缺齿之徒得逞了。
嘿嘿!小沈闲洗了澡,白白净净穿着自己的小中衣在床上打滚,他可以喝明朝哥哥睡觉觉了。
小周明朝给他盖好被子,小娃娃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晚上睡觉要乖,周明朝拍拍他:不能踢被子知道吗?
小孩眼睛瞪的滴溜圆,听话的把自己的小脚脚并拢,两只小手手也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瓮声瓮气的:介样,形吗?
现在的沈闲就和三四岁的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一模一样,乖乖的,也不吵,周明朝说把眼睛闭上睡觉,就安静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周明朝看着一刻钟之前还忐忑不安现在已经呼吸绵长的沈闲,透过月光似乎又看见了之前的那个哭闹着也要和他睡在一起的白玉团子。
看了半天,周明朝伸出手,轻轻的在沈闲的肚子上拍了拍,就像当初他哄白玉团子睡觉那样,悄然无声。
沈闲抓了抓脸,睡得更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往昔的周明朝和睡的快要打呼的沈闲,真是可怜的周公子。
第23章
柳老爷最近有点发愁,柳月絮这几天看着恹恹的,精神看着不太好,每顿饭就喝点稀粥,本就瘦的小脸更加形销骨立。
柳直行看着差不多是原封不动的饭菜,气的想要骂人,看见柳月絮苍白的脸色又不好说什么,憋着气劝:你多少吃两口,就算是大人不吃,也要为了
那个词几乎是柳直行的禁忌,他顿了顿没说话,背着手出门去了。
临走时,柳直行看到柳月絮坐在桌边的半张侧脸,已经消瘦的快没有人样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当天一言不发从柳月絮院子里出来的柳老爷在屋里坐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叫人牵了马车来到庙里上香去。
各种名医大师都请来看了,也说不出柳月絮是个什么毛病,只能去庙里拜拜佛祖,求求菩萨。
寺中香火一直很好,柳直行去大殿里拜了又上了香,在佛堂后面的抽了一根签,竹篾上写着他看不懂的古文,柳直行看了一眼,径直往后山去了,解签的大师父就在后山,闲来无事翻翻经书,做些替人解签的活计。
慈眉善目的老师父坐在树下,手上笼着佛珠,正在诵经。
柳直行双手合十对着老师父拜了拜:师父。
老师父把佛珠和经书放在一边,给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了两杯茶,示意柳直行坐下:施主可是要解签?
柳直行在案几前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了,双手递上竹签:烦请师父解惑。
竹签从一个人的手上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老师父抚着花白的胡子沉吟不语,直到柳直行都等的忐忑了,师父把竹签倒扣在茶几上。
施主近日家中不顺,乃是阴阳失调之缘故,若是五行调和,所有拦路不便之处,便一同解了。
大师,那阴阳失调
大师父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柳直行还想再问,阴阳失调是什么意思?这个应该怎么解?可是大师父言尽于此,不肯再多透露半分。
施主,贫僧这杯清茶不错,施主饮完,便可下山了。
柳直行无法,只得坐在树下和老师父一同发呆,一盏清茶喝了两次,柳直行放下茶杯站起来,向师父双手合十做了个揖,转身想着阴阳失调,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山间清风习习,清幽美景被白雾半遮半掩,犹如美人犹抱琵琶,但柳直行无暇顾及风景宜人,他一路都在想那个阴阳失调是个什么意思,迎面来了两个少年。
稍高的那位芝兰玉树,皎皎风姿,有点矮的那一个唇红齿白,眉目隽秀,正是周明朝和沈闲两个。
伯父!沈闲惊喜的喊了一声,然后跑到柳直行身边:你也来烧香呀!
是,柳直行这几天隔三差五的都要遇见这两个人一次,早就见怪不怪,他看着周明朝二人:你们这也是去山上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