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和我喝一杯吧。
她忽然开口说道,这令我一愣。然而,还未等得及我发问,芙洛拉便已转过身去,轻轻托起了一个托盘,将它放在了我们面前的茶桌上。
盘中赫然放着的,竟不是茶壶,而是一只精致的酒壶。
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她幽幽地问,昏暗的房间里,那双宝石般绯红的眼眸如同她耳边那只宝石坠子一般,潋滟生光。
这先验般的语气几乎令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掩饰道:怎么会,以后还有很多次宴会
这杯酒就当作践行礼吧。她打断了我的话,自顾自举起了酒壶。
那是一只水晶制的酒壶,嵌着白银制的壶嘴,深红的酒液汨汨流到杯中,摇晃出宝石般深沉而通透的色泽,随之弥漫开来的,便是醉人的葡萄果香。
我不知道芙洛拉想干什么,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放心,或许是看见我盯着白银的壶嘴,芙洛拉嫣然一笑,这里什么都没加。
说罢,她举起我面前的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递到了我的面前:你看?
她歪了歪头,耳边那只宝石坠子又晃动了一下,发出嗒哒轻响,叫人心头发紧。我垂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杯壁上那浅浅的唇印,伸手便去抓另一只杯子。
芙洛拉却再次抢了先,葡萄酒液汨汨注入,芙洛拉举起那只干净的杯子,对空气做了个胜利的干杯,随后便将杯中之酒喝去一半。
这杯也一样,她咧嘴笑道,我不骗你吧?
你喝醉了,芙洛拉。
我才没有喝醉,她咯咯笑起来,这一点酒就会让人醉?你才是醉了。
说罢,她竟忽然将脸凑了过来,朝我鼻尖呵了一口气:你会醉吗?
一阵馥郁的葡萄酒香迎面扑来,她白皙的皮肤早已泛起红晕,不知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艳红的唇骤然在眼前靠近,几乎要贴近我的肌肤。我寒毛倒竖,下意识后撤一步,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咯吱一声刺耳声响。
我几乎是本能地瞥了一眼房门。
别担心,我已经张开了隔音结界,她轻轻说,不会有人听见的。
听起来更让人担心了。
我看了一眼芙洛拉,后者目光灼灼,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我与她相识也有一段时日,心知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做不出投毒下药的事情,便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面前那只酒杯,调转杯口,从芙洛拉未沾唇的那边将酒一饮而尽。
确实是很好的葡萄酒,入口柔和,香气丰满,带着陈酿特有的橡木香气,只是度数却也离奇地高,热流滑落食道,腾地升起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胃开始直冲脑门和心口。
我明白芙洛拉的脸为什么忽然这样红了,一饮而尽实在勉强,热气在我的脸上云蒸霞蔚,让我的大脑空白了半秒。
芙洛拉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艾希礼,你的手好冷啊,刚才的那些酒都没能让你暖和起来吗?她柔声问道。
芙洛拉那头丰盈的金发披散开来,发间摇摆的红宝石坠子却只戴了一只,让她看上去既美艳,又慵懒。
像一个艳丽的陷阱。
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不料芙洛拉的手攥得是这样紧,几乎被我拽得整个人扑了过来,身下的凳子失去平衡,天旋地转,我和芙洛拉双双倒在了地上。
今夜我的胸本就束得紧,被芙洛拉一压,几乎叫我断气。
而后,一种柔软的触感压到了我身上,我张开眼睛,看见面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芙洛拉身上披着的那件睡袍一般的方巾不知何时已滑落开来,露出内里的睡裙或许也不是睡裙。那裙子比一般的睡裙精致得多了,玫瑰红的丝绸贴着她身体的曲线,水波一样漾开来,衬得芙洛拉的眼睛愈发呈现出宝石红的颜色。
她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戴着束腰,衬得纤细腰肢不盈一握,我本能地想要推开她,芙洛拉却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其实一直、一直都仰慕着你,殿下,她低声说,您感受到我的心了吗?
隔着温热的皮肉,心脏剧烈的跳动传到了掌心,我想要挣扎着掀开芙洛拉,但她的眼神却让我无法动弹。面前这个年轻小姐的脸颊绯红,眼睛却亮晶晶的,闪动着一种疯狂的光芒,让人几乎不敢伸手。我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竭力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芙洛拉,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在一起,殿下。她忽然说,我爱你。
饱满胸脯被紧身胸衣高高托起,隔着丝绸的布料,细腻的肌肤滚烫得烫人手心。
我早就对你心生仰慕了殿下,难道你一直都不明白我的心么?她轻声问,忽然又笑了一声,也是,你一定没有察觉吧,不然怎么会在我问你还会不会再来的时候,明明说着还会再见的话,脸上却露出那样一副决绝的神情呢?
在你心里,我一定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她低声说,皇室与阿尔希弥斯之间,本就水火不容,而我更是你的兄长莱昂内尔不要的女人。在你心里,我只是你进入阿尔希弥斯书库的工具,和一把梯子、一把钥匙没有什么价值。
我从来没有
但是没关系,她打断了我的话,朝我柔柔地一笑,因为我爱你,我想把一切都给你,殿下,如果今晚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见面,那么就请您现在要了我吧。
就当是今夜我们之间,真正的饯别礼。
她幽幽地说,缓缓抽开纱质的腰带,最后蔽体的睡裙敞开,露出了女性柔美的胴体。
真是一片令人垂涎的好风景难道我会这么说吗?
我不。
强烈的不适感从胃里骤然升起。我忍无可忍,终于一把掀开了芙洛拉:你疯了!
甜香滚烫的酒气充盈在鼻腔里,叫人头脑发热。我终于明白芙洛拉那杯酒的用意了,这念头令我几欲作呕,连指尖都开始颤栗。
我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芙洛拉这般骄傲的人嘴里,听到要了我这样自轻自贱的话来。
更想不到,在她的心中,我原来也是这般下流的人,不但帮助她的一切都是另有所图,甚至还是个看见女人的裸.体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的人?
这想法令我觉得恶心。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心中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
芙洛拉,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弯下腰,将地上那根腰带扔到她手边,我不爱你,无论如何。
我不。她却用近乎倔强的语气说。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以为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面前脱光衣服,他就会满心欢喜地和你上.床,然后爱上你?
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芙洛拉沉默一瞬,忽然反问道。
我竟被她问住了。但我不是男人我当然不可能这样说,最后,我只是摇摇头:那你就当我是个例外吧。
好了,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我说,现在你可以穿上衣服,转过身去,让我换衣服了吗,小姐?
我不要!她忽然尖叫一声,冲上抱我。
但我不会再给她靠近我的机会,佩剑重新被我握在掌中,雪亮剑尖直指芙洛拉心口:别过来。就当是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我冷声说。
芙洛拉深深地低下了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就当我以为她决定转过身去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笑声。
尊重自己?她讥诮地说,谁尊重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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