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暗巷之后,我会在这种地方吃第二次亏了,前面的一切不过是诱饵罢了。
我还有一柄剑。
我将它用力地掷向了薇薇安,风刃利落地转头,当地挡下一击,随后碎裂成四散的气流。然后,我在将坠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一脚踢飞了薇薇安手中的魔杖,狠狠地扑向了她。
就在我要将薇薇安整个撞翻在地的那一刻,我的耳边响起来扑的风声,膨胀的气流如有实质,减缓了我坠落的速度。
但已经足够了,我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锋利的长指甲拂过她的咽喉,对准,停住。
一声刃铁摩擦的轻响,在我们之间响起。
我缓缓地低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薄刃银刀轻巧地滑出了她的袖子,悄无声息地对准了我的胸口。只要我的指甲再下去一寸,那么这柄纤细的利刀也将刺入我的胸膛。
我跨坐在薇薇安身上,用大腿的力量压制住她,然后静静地注视着她,尽管身下的她蒙着眼睛,但我知道她看得到我。
在这生与死的天平上,结果已经分晓。
平局。
我们彼此都知道这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彼此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在无尽的夜色中,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层布料,彼此长久地凝望着。
剧烈运动使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血液如同奔涌河流,一次次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我压在薇薇安身上,用力地喘息着,没有松开颤抖的手。
时光仿佛就在这一刻倒流,那夜在神殿门前的马车上,我们也是这样沉默地注视着彼此,目光短兵相接,横刀以对,仿佛是荒原上对峙的野兽,谁先动摇谁就会先投降。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但如同被命运指使了一般,我慢慢地、慢慢地俯下了身,贴近了薇薇安的脸颊,贴近了她的唇。
我想要在这里,向与我刀尖相对的敌人、我的老师说些什么呢?
好啦!
就在这时,薇薇安无奈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她率先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叮当一声将手中的刀扔向了一旁。
只是一把餐刀而已啦,她无辜地说,晚餐的时候顺手从餐车上拿了把干净的,然后塞进袖子里而已。
我眨了眨眼,她的声音瞬间唤回了我的理智我刚才是想要做什么呢?
想不起来,那个冲动的念头就像是流星,转瞬间就划过了我的脑海中。
我默默地松开了手,一种失落和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时涌上的心头,为了掩盖这种奇怪的感觉,我结结巴巴地反驳:谁、谁会把餐刀塞进袖子里还塞得这么顺手啊!
我啊。她理直气壮地说,即便是隔着一层遮挡,我也能猜到,她必然是假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好了,她推了推我,现在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我如梦方醒,手脚并用面红耳赤地从薇薇安身上滚了下去:对、对不起!老师!
薇薇安没有回答我,她动作轻盈地站起来,魔杖轻敲地面,凌乱的衣摆就瞬间恢复了平整。然后,她伸手在脑后轻轻一抽,黑丝带随之松落,露出了那双宝石一般的蓝眼睛。
她注视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说:你通过考核了,回去吧。
不知为何,今夜的薇薇安看上去就像是害怕和我太多接触似的,看上去非常冷淡。就连她的眼睛,也微微垂着,像是躲避着我的视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转身走向台阶,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非常难受我还以为薇薇安至少会夸夸我呢!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我歪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头绪。
于是我叫住了薇薇安:老师!
薇薇安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夜风将她的话语送到我的耳边,如同送来一枚飘散的落叶:还有什么事吗?
我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是是我今晚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摇摇头,声音中莫名带着一丝忍耐:没有,你做得很好。
顿了顿,她又轻柔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艾希礼?
没有事情了,没有什么更多的话可以说了,但是我内心难以名状的委屈却无以复加,几乎要从胸膛中漫溢出去。
好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而是以一种下意识挽留薇薇安的哀求语气小声说道,刚才我受伤了,老师。
这是多么幼稚的话啊,话一出口,我的心中就开始升起悔恨薇薇安的语气中充满了克制,明显是不再想与我多话的意思。
而我却鬼迷心窍一般,试图去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口去引起她的注意。
薇薇安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似乎是生气了。
我抿抿嘴,垂头丧气地试图找补:其、其实也不是很严重
薇薇安却忽然叹了口气,精灵的叹息像是清澈的夜风,吹过了我的耳际:接着。
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伸手接住,发现是一支细长的药剂瓶。
喝了吧,很快就不会痛了。身披黑袍的精灵这样低声说着,重新迈动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只剩下一句孤零零的话语在夜色中消散,抱歉。
我低头,看见手中的玻璃药瓶泛着淡淡的微光,隐约能嗅到一丝熟悉的草药味魔法师大治愈者斯图尔特的治愈魔药。
与上次洛利亚抛给我的那支一模一样,这传说中千金难求、足以治疗大部分刀剑创伤的神奇药水,现在居然被薇薇安随意地抛给我,治疗这些细小到甚至不需要处理的割伤。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大大咧咧好还是浪费好了。我叹了口气,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微酸的甜蜜。
我可真是不争气。
作者有话要说:
【艾希礼不会知道的冷知识】
洛利亚给她喝的那瓶治愈魔药,也是算在薇薇安帐上的。
薇薇安:肉疼.jpg
第38章 我的名字
在那夜之后,动身前往西边境终于正式提上了我的日程。
薇薇安说到做到,说服了国王与莱昂内尔。
据说那天议事厅中的侍女所说,当坐在大臣中的她提出这个问题时,议事厅一瞬间就被朝臣们不解和愤怒的质问声淹没了,所有人都以不满的目光注视着薇薇安,仿佛她就是一个祸乱朝政的佞臣她确实是。
至少,薇薇安本人也对这个罪名乐见其成。
据说,当所有人都恨不得用目光把她洞穿的时刻,薇薇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
维安,告诉我你做出这一提议的原因。位居上首的父亲问,即便艾希礼是你的学生,但带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上战场,对胜利毫无裨益。
谁知道呢?薇薇安放下杯子,轻巧地回答道,也许他对胜利毫无用处,但胜利的关键,无疑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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