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殿下晕、晕船?礼官大人脸抽了抽。
传说中骁勇善战,能舟车楫马的小南辰王,晕船?御前礼官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侮辱,但是没有办法,人家好歹找了个托辞,没当面卷了自己的面子,已是非常不错了。
是以御前礼官冲着没掀过帘子的马车遥遥一拜,朗声道:南辰王殿下一路跋涉,多有辛苦。
萧宴拉过礼官,大人,还是先进城吧。
是是是。礼官唱着喏,说实话,他是个文官,对周生辰这个人的了解只存在于朝堂议论和民间流传中,但是眼前的这位二皇子,那他可是知根知底的。
抛家撇国,弃爵出家,连自己皇上老子都不在乎的人,那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吗?
偏偏就留在周生辰身边,甘愿当一个小小的军师,可见周生辰这个人比民间传闻更可怕。
马车是空的,里面没有人。让南萧皇帝头疼和礼官惧怕的那一位,此刻正挽着佳人的手,悠然自得地在江陵城最热闹繁华的街上,逛街。
漼时宜侧目打量着周生辰,他今日一袭月白长衫,手中一折纸扇,褪去金戈铠甲的周生辰,儒雅端方,姿容仪美,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看什么?周生辰也微微侧过脸看向漼时宜,日日念着重游江陵,终于到了,却只盯着我瞧?
难得看到你儒生打扮,太过好看了些,漼时宜佯叹了口气,我站在你身边,当真如蒹葭倚玉树。
你这个比喻,不妥。周生辰摇摇头。
漼时宜噗嗤笑了,的确不妥,将你比夏侯玄是没问题的,但我好歹要比毛曾好要看一些。
周生辰笑了,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漼时宜:你不需与他人作比,时有佳人,宜嗔宜喜。
漼时宜的心跳十分不争气地停了一下,抿着嘴角收不住的笑意,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别处,周生辰不善言辞表达他的心意,但偶有这突如其来的甜蜜之词,也能让她既羞又喜。
二人继续在街中闲逛,上一次来因为情势特殊,二人避开了江陵最热闹的地方,如今重游,既无远虑也无近忧,漼时宜终于如愿地见到了江陵城的繁华。
都言南萧士子多风流,今日一见,所言非虚。漼时宜被擦身而过的几个男子身上的脂粉味惊到了。
南萧男子颇为爱美,极在意自己的姿容,涂脂擦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周生辰解释道。
可是亢龙书院里就没有这样的学子啊。漼时宜疑问道。
你忘了?桓愈是南迁来的,他不喜这些,所以他书院里的弟子便不敢。
原来如此。漼时宜点了点头,又看向周生辰,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不必想,绝无可能。周生辰立刻看穿了漼时宜的调皮心思。
试试嘛。漼时宜觉得周生辰若是装扮一下,定然十分惊艳。
绝不。
周生辰漼时宜拉长了声音,拖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发现的,能让他放弃抵抗的最管用的一招。
周生辰声音再软一点,手臂摇得再慢一点。
不、行。周生辰的声音似乎是从齿缝中发出来的。
罢了,不难为你了。漼时宜忍笑放弃,她开个玩笑罢了,让手握七十万重兵的小南辰王涂脂抹粉,莫说是他,她自己也下不了手。
二人在这闹市中停留得久了,漼时宜便渐渐地发觉了不对劲,似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在靠近他们。
周生辰自然也发现了,目光所及的远处,还有一些人在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而且几乎全都是女子。
周生辰眉心一跳,突然想起了南萧的一些风俗,心中突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来得快,可南萧民众的行动更快。
于是,漼时宜眼睁睁地看着,方才娉婷走过周生辰身边的一位女子,笑着摘下自己发间的一朵簪花,扔到了周生辰的身上。
就在漼时宜还没明白那姑娘的举止缘由时,她惊讶地发现,周围的姑娘们都纷纷开始落花,解手帕,丝巾
紧接着,漫天的手帕、绢花纷纷朝着周生辰落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漼时宜:你们有事吗?
第21章 故人旧地
千军万马阵前八风不动,刀光剑影傍身眉头不皱的周生辰,如今脸上掠过一丝难得一见的慌张。
周生辰的脚下向后一撤,身子微侧,干净利落地躲开了那一堆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东西,另一只握住漼时宜的手腕,便要离开此处。
不料更多的人围了过来,整条街水泄不通,且都是些女眷,周生辰纵然满身武艺,此时此刻却毫无用武之地。
只得沉声道:让开。
毕竟是走过尸山血海,踏过白骨黄沙的人,周生辰一旦沉寂下来,便又一股非常凌厉而慑人的气场隐隐地透出来。
哪怕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姑娘们,也突然感觉到周身一股寒意,齐齐愣住了。
您二位,并未我南萧本土人氏吧?
见他这般,便有一个女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了看周生辰,却转向了他身侧的漼时宜,含笑说道,我们南萧民风开化,好孤松姿仪,喜傀俄如玉,若遇到好看的男子,便会相赠随身绢花、瓜果以示倾慕。并未有轻慢之意,还请姑娘万勿见怪,实则因姑娘的夫婿实在太过俊美。
漼时宜倒未料到那女子竟然会主动与自己解释这南萧风俗,她倒的确在一本游记中看到有人写过南萧风俗,男色精致风行,曾有卫姓美男子看当街看杀,原以为是笑谈,未曾想倒是真的,看来昔有史载有一位山阴公主好男色当街抢人,也是有迹可循的了。
漼时宜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朗声说道,南萧民风虽如此,却不可惊了贵客。
众人看去,只见一长身玉立的男子,戴着一顶以纱遮面的斗笠,身边立着一个小童。如此标志性的装扮,一看便知是何方神圣。
桓先生。众人齐齐施礼。
散了吧,莫要惊扰了我的朋友。桓愈的声音隔着面纱透出来,颇带了几分威仪。
众女子不敢再多言,毕竟眼前这位既是尊望在上的龙亢书院院首,又是当今的太子太傅,他的朋友自然非富即贵,若真惊扰了,也当真成了罪过,于是纷纷散开来去。
待人走光了,桓愈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二人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周生辰,我来救你了。
周生辰看了桓愈一眼,来救自己?他是来看笑话的还差不多。否则早就到了怎么不吭声,要等现在才出声。
太子太傅亲自来救我,不胜荣幸。周生辰淡淡道。
桓愈一听便知周生辰不悦,定是早就发现了自己就在周围,赶忙赔了笑脸,叫什么太子太傅,多生分,又看着漼时宜,你说是吧,王妃。
啊?我漼时宜被这一声猝不及防的王妃叫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在宫里待着,跑到此处做什么。周生辰突然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