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是一件美好的事,于他而言却不是。
但他允许方霁为他庆生,因为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说纪时昼的坏话,方霁也能列举出他的一百个优点。
纪时昼把任性留给方霁,特权也留给方霁。
见方霁坚定地点头,师琼笑得更欢了,并且毫无预兆地开始诉说:我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后悔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方霁抬头看了眼挂在大厅中间的时钟,深蓝色的表盘搭配乳白的粗时针,滴答滴答。
然后我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师琼讲得十分随意,恋爱和结婚都没什么意思,你们现在还年轻什么都不懂,迟早觉出没意思,自己一个人才自在。
方霁反驳,这是不负责任。
师琼耸了耸肩,就当是吧,我也尝到恶果了。
她把纪时昼当做恶果,分娩时的痛苦再也不想经历,甚至也没什么心思报复师毅了。此前爱得那样死去活来,生下纪时昼后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才不要为了一个男的要死要活。
于是参加聚会、晚宴,开party,把丢失掉的快活都找回来。
可纪时昼越长大越像师毅,那是一面镜子,不仅反射出她哥哥的面貌,还反射出她自己,以及周遭人对她的厌恶。
师琼向来把自己当做特殊的那一个,在福利院那么多的孩子中唯独她脱颖而出,唯独她被带走,靠得就只这张天使一样的面庞。
她清楚,她加以利用。
她是独一无二的。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只有她不想要而丢弃的,师毅是,纪国华也是。
纪时昼却不是。
那孩子脱离她的掌控,成长为跟她和师毅都不同的人。
甚至还是个深情种。
方霁根本没办法理解,在师琼说出那句恶果时就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他看起来那么愤怒,那份愤怒是真实的。
你在替我儿子生气。女人却像看到什么有趣的景象,丝毫不惧怕那份压抑着的怒火。她朝外看了看,两道高大的身影在一辆白色的车子前。
那是她的保镖。
师琼继续:难怪他非要你,原来你也对他有意思,我还以为是他一厢情愿。
接着她说:十分钟到了,你可以回去工作了,今天的泡芙太腻了,我不爱吃。
方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降温再降温,变成一只赌气的小狗。
师琼更乐了,我说过了,一个人太无聊才找你说说话,没什么目的,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她只是觉得有趣。
小狗护主:汪汪汪!!
第62章 小狗很可爱
会所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陈响被纪时昼揍个够呛,在场的人只知道两人发生口角,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
陈响这顿打也不算白挨,着实是消停了一阵。
师毅出差回来后大发雷霆,将纪时昼安置在身边的这一决定本就遭到质疑,经过纪时昼这么一闹,更多人把他当做不学无术的阔少爷。
纪时昼倒是挺满意这场打架额外带来的争议,师毅见他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更加怒气高涨,质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纪时昼回应地简单粗暴:不想干了。
他耐不下性子再继续和师毅耗,和师家耗。
师毅满眼写着失望: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那就别管我,反正我会走。
纪时昼笑得好看,精致又虚假,他当然知道是老爷子的安排。
师毅对他的态度向来微妙,一方面想要管束他,另一方面又因为身份原因不好管束。说得不好听一点,他简直是把纪时昼当做私生子,不然不会放任他去学艺术。
而他对师毅的态度就更纯粹了仅仅是厌恶。
不管这个男人在公司有怎样的决策力,有多么强有力的手腕,在如今的纪时昼看来,那都不再是他想要的。
儿时的崇拜是一场泡沫做的梦,师琼把它碾灭,让纪时昼趁早看到其原本的面目。
说起来他本就是被纪国华培养长大的,十二岁之前是,十六岁之后也是。
曙城的新树已经长出鲜嫩的绿芽,华都却还是寒冷异常。
三月一到,各地中小学校迎来开学,本来冷清的街市又充满青春气息。
方霁再次拒绝女孩加微信的要求,严开不无嫉妒地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受学生欢迎?
方霁也很无措,他不擅长拒绝更不擅长应付热情的女学生,在他看来这帮女孩都是和妹妹一样的年纪如果许橙还活着,也会穿学校制服,背着书包,也把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到肩膀。
因为许橙从小就胆大,遇到喜欢的人也一定会主动上前搭话。
所以他很少拒绝女孩子的请求,对她们也比常人更耐心一点。
现在却不行了。
他对女生露出抱歉的神情,认认真真给出理由,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严开在旁边瞪大眼睛,并惊恐摆手:他说的不是我!
方霁也点头应和:我男朋友不是他。
下了地铁,两个人打车到机场,严开问方霁:大哥,你怎么直说啊?
不然我要怎么说?方霁困惑不解,小昼就是男朋友啊。
方霁的直白像一记闷锤,劈头盖脸砸向他的面中。
严开开始怀疑跟着方霁一块来接机是一个不明智选择,他很清楚纪时昼不待见他,到时候看到他也跟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但他昨天刚被于娜拒绝,女人拒绝他的理由很明确。
我把你和方霁都当做弟弟看。
严开郁闷,找方霁是想倒苦水,谁知道方霁提前半天下班,要去机场接纪时昼。
见严开那副打蔫的模样,方霁难得发善心,你要一起吗?就当散心。
严开在曙城也不是没有其他朋友,但绝大部分的人听他的描述只会叫他别做舔狗。
严开不喜欢这种说法,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心追求,有什么不对吗?何必灌上那么难听的称呼,把所有付出和努力都简化成一个词语,一个扁平的形容。
方霁就从来不会这么做。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大哥根本不知道舔狗为何物。
说真的,方霁每天上网的次数还没有他上厕所的次数多。
坐地铁的一路上,严开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再到出租车上说到舔狗这个词,方霁有所反应。
他说:小昼的同学也这么说过我。
严开噤声,半晌才问:纪时昼没什么表示?大哥你没什么表示吗?
小昼没听到,他们也没有当着我面说。只不过碰巧被他听到了,因为他一直围着纪时昼转,私底下自然有不少人说闲话。
方霁向来无所谓别人说他什么或者对他产生怎样的误会。这一点上倒是和纪时昼相像。
况且,方霁说,小狗很可爱。
严开以为方霁在安慰他,心中瞬间涌上一股暖流。
然而方霁想的却是,纪时昼最近常常和他视频说小狗可爱。
圆圆是圆圆,小狗是他。方霁已经能分清了。
所以说做舔狗没什么不好,让小狗难过的永远是单方面的付出却没有回应。
而纪时昼处处回应他。
##
纪时昼下飞机,在大厅看到严开,脸色果然不好,分外直白地问:他怎么来了?
方霁说:他失恋了。
严开:
纪时昼瞥了眼严开,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勾起唇角微笑并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