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呜汪。
下雨了。纪时昼终于睁开眼,神情闪烁着。
嗯。方霁轻轻揉蹭他的头发,心里软成一团。
并不是不喜欢喝醉酒的纪时昼。
可是这本来就不该属于他。
纪时昼忽然摸上他的右腿,因为身高限制,只能摸到大腿。
方霁以为他又要做什么,还来不及阻止,纪时昼忽然出声。
方霁,你疼不疼?
其实之前曙城下雨,昼给小狗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但他别扭,他没说(。)
第38章 我真的没醉
期末最后一科考完,大家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这一别就不知道多久能见,临行前又一次组织聚餐。
关阳说:把方霁也叫过来呗。
纪时昼点头应下,先说好这次AA,方霁那边只出我们两个人的钱。
他最近说话做事越发不客气,然而越是这样周围人反而越是对他有礼貌,就连关阳这阵子都收敛了许多。据他自己所言,纪时昼那一捏把他的肩膀攥得青了一大片,这话有多少夸大的成分不得而知。
定好了日子,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
方霁要工作,又是一群人喝得半醉才姗姗赶到,上来坐在纪时昼旁边就要帮忙挡酒。
这一次纪时昼没有默认,反倒把方霁的酒杯扣下了,眼睛并不看向他,不用你管我。
听在旁人耳朵里就是让方霁少管闲事,方霁还是放心不下,为保纪时昼的面子,贴到他耳边问:你真的能喝吗?
韩惜文坐在长桌的对面,神色颇为复杂。
自从那日被纪时昼警告过,他想了很久自己到底从哪一步开始算错了。
是爬山那天忽略了两个人始终同行,还是酒吧过后纪时昼送走了所有人选择在原地等方霁,又或者是更早之前,他把方霁叫来酒馆。那一天韩惜文坐在纪时昼身边,知道他究竟打了几个电话,从刚开始吃饭到大家吃了一半,再到快要散席,纪时昼一直在叫方霁过来,不然他也不会误以为是女朋友查岗。
他好像一直都忽略了某一点,尽管纪时昼看似对方霁呼来喝去,态度十分恶劣,可除此之外呢?他和谁都不亲近,却默许方霁离他很近,近到只要再凑近一指,青年的唇就会碰到他的耳朵。
他没有躲避,还歪过头去回答方霁的问题。
韩惜文只能看到一个口型,看到那双唇蹭上对方的耳朵。还未来得及确认,纪时昼的瞳仁忽然移向他,好像早就察觉到他的视线。
他惊得立马转头,缩着脑袋看自己面前的酒,酒杯透明的,酒水澄黄色。
他猜错了,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就算方霁是舔狗,那也是纪时昼放任之后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韩惜文实在坐不住,起身去了厕所。
感到视线消失,方霁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小声询问:他不往这边看了?
出去了。纪时昼瞟了一眼回答道,手上的酒灌下去,看方霁默默数了个数。
你在算我喝了多少杯?
方霁下意识答:没有。
纪时昼似笑非笑盯着他,你最好说实话。
方霁咽咽口水:小昼,你还是别喝太多了。
喝太多又怎样?纪时昼同他一块低下头,压低声音询问,你在怕什么?
方霁自然不能说他怕纪时昼粘人,脑海里闪现出一周前的雨天,闪电把整个房间照亮,纪时昼抬起他的右腿,在留有疤痕的膝盖处落下轻吻。
纪时昼问他疼不疼,方霁不知道他是在询问哪里,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灵魂上的却不能,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又重又急,小狗被关在门外又叫又挠。
纪时昼说他和圆圆很像,具体是哪里像,是圆滚黑漆蓄着水光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忍耐许久焦虑脆弱的神色,又或者是又叫又挠的这部分相像。
方霁辨别不出来。
他正在出神,脑子里充满画面,忽然两声轻咳打断他的思路。
蒋新柔就坐在纪时昼的另外一边,用眼神警告纪时昼不要太过分。
纪时昼无所谓地笑笑,看在方霁眼里就是听了女生的话。
他如梦初醒般,对的,小昼以前喜欢过女孩子,他和女生交往过。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差点忘了。
于是恍惚起身,纪时昼问他去干嘛,方霁回答去洗手间。
我跟你一块去。纪时昼刚要起身,对面低年级的学生过来敬酒。
蒋新柔适时出声解围:方霁,你先去吧,别管他。
方霁走过大厅,刚到卫生间门口就和韩惜文撞个正着。
两个人都僵住了。
方霁退后一步让开道,韩惜文下意识抱住脑袋。
方霁:
他舔了舔下唇,尽管纪时昼说他已经解决了这件事,但想想还是道:那天抱歉。
韩惜文没想到对方会道歉,缓慢移开手臂,不太自在地,没事,就当过去了吧。反正也是他图谋不轨在先。
方霁点了下头,还是等他先走。
韩惜文却站定了,用一种疑惑试探的语气:你们俩在一起了?
方霁迅速看向他,神情里有几分凛冽,你不要乱说话。
韩惜文识相地打住了,往后倒退:好好,我不乱说了。
方霁决定不再管他,绕开就走,韩惜文却没罢休,转过身问:你真不喜欢纪时昼吗?他还是不死心。
方霁这回是一副认真又谨慎的表情,你要是有病就去治,别拖别人下水。
韩惜文瞠目结舌。
这是哪里来的乡下人啊,一下子被气笑了,连挨打都不怕了,直冲冲道:你管这叫有病?我看你给纪时昼花钱花得蛮大方的,不是挺乐意养男人的吗?
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也没有拳头。
方霁说:我没给小昼花钱,那些钱都是他自己的,我只负责保管。
韩惜文回来后如同梦游,纪时昼旁边的座位空了,他才注意到另一边的蒋新柔。
他心里毛骨悚然,根本闹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庆幸自己那天机敏,当即否认对方霁抱有感情。
难道纪时昼才是深柜?他打从心底唾弃,但看着看着又被那张脸吸引,直到方霁回来,他见在座的两人都齐齐望向青年。
去个厕所这么久?纪时昼刚说完,后背被蒋新柔狠狠怼了一下。
他面色不虞地看过去,蒋新柔丝毫不惧他,用口型:温柔点。
纪时昼板着一张脸转回头去,张了张口,你吃饱了吗?
方霁愣住,反问:你没吃饱吗,需要我再找服务员点点什么?
不用,你老实一会儿坐下。纪时昼脱口而出,说完抿唇,补了一句,你在我旁边坐着就好。
方霁:?
蒋新柔在一旁默默扶额。
听到纪时昼说他们没在交往时她就觉得不妙,恨不得当场给方霁打个电话让他报警。
不止是纪时昼神经病,连方霁都被他带得不正常。怎么能什么都没确定却什么都做全了。
然而米饭都熟透了,再讲这些也无济于事,蒋新柔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纪时昼对方霁好一点。
他把什么都给你了,你也不想他今后寻思过来突然跑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