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层次更复杂的情感他想都不敢想,手机也不常摆弄,最多就是发发消息听听歌,后来连听歌都省去了,每天钻研菜品。
他连初吻都是跟纪时昼。
十几岁的少年人对什么都存有好奇,他们接吻是最原始的试探,方霁至今想不起是谁先起的头。可能两者都有,因为谈到没有和女生交往过,牵手、拥抱、接吻,他们一样样地试。
尽管从没和别人如此亲昵,但方霁也不傻,知道这和触碰女孩儿完全不一样。因为在他眼前的是个少年,纪时昼高二起就长得比他高了,少年一词用在他身上,有一种新树抽枝发芽,向上生长的蓬勃之意。
他们在闷热的天气里偷一个不该发生在彼此身上的吻。
方霁想不起更多细节了,只记得热,无尽的热气与探进自己口腔的热不同。前者是触感,后者是品味。
那是个暑假。
那个暑假过后他们就激烈地大吵一架。
方霁甚至不敢去回忆,回忆是有味道的,会瞬间把他抛回那个汗津津的午后,争执和放狠话的环节里他表现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可那是他的错。
纪时昼朝他发脾气也是应该。
第二次接吻是在来到曙城的一年后,有人坚持不解给他发消息,早安午安晚安持续了一个月没有断过。
方霁不懂得拒绝,谁来找他要微信号他都给都通过,但都不回复。
除了纪时昼。
他把纪时昼放在置顶位,捣鼓了半天设置了专属铃声。
池杰调侃说你们俩这样不对劲啊,方霁还不懂哪里不对劲。
后来知道了。
因为一直给他发消息的人是个体重200斤的男人,一个月后的傍晚到方霁工作的地方堵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看不上我可以直说。那男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方霁越听越迷糊,直到那人走近,他防备着,抱歉,现在已经关店了,不接待客人。
胖子很激动,上手想要抓住他手臂,方霁反应迅速掰过他的手腕,把那人攥得吱哇乱叫。
开什么玩笑,打不过小昼,他还打不过别人吗?
方霁一脸严肃:要闹事出去打,别在店里。
结果对方先呜呜哭起来,把方霁吓了一跳,头皮发麻,转头上楼求助于老板。
池杰为此拿这事笑话他整整大半年,你没见过同性恋啊?
方霁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词。
方霁真的没有。
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
男的喜欢男的,这分明不正常。
那阵子方霁草木皆兵,往日在公寓两个人睡一张床再正常不过了,搂搂抱抱也很正常,因为小昼睡觉不老实,半夜会自动缠上来。但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天生喜欢同性,这比在公众场合舌吻更让他觉得羞愧,也明白了池杰所谓的你俩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学校不让新生出去住宿,纪时昼每周五来公寓,周日晚上回宿舍。他们喝同一杯水共用一个剃须刀,公寓只有一张床,睡觉都是睡在一起的。
方霁连续两天半夜跑到沙发上睡,纪时昼黑着脸问他到底什么毛病。
他又是那副无辜的模样:咱们得保持一定距离。
为什么?
万一有人以为你是同性恋就不好了。
纪时昼:
方霁一脸紧张: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人在传?
纪时昼依旧沉着脸:我不知道。
你以后和同学出去玩也不要叫我了。
那谁来付钱?
纪时昼不等方霁回答了。他知道方霁一定会回答,会使出千方百计和他撇清关系,就为了所谓别人眼里完美的自己。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也不会睡在一起,因为一切在方霁看来都是越矩。
他干脆朝方霁吻去,谁都没有闭眼,他眼底情绪淡漠,对上方霁眼里的惊讶。
没有亲多久就分开了,不像第一次一样试探性地伸了舌头,他们只是嘴巴对上嘴巴。那一刻亲吻忽然变成最有距离的行为,隔着薄薄的一片唇,什么都传递不出。
你有感觉吗?纪时昼开口问他。
方霁半个魂都不在自己体内,飘飘荡荡的,耳朵还没来得及红。他想问这是什么,又不太敢。
这是不对的。
他们不能接吻。
你没感觉就不是,我也不是。纪时昼冷漠撇下一句话。
方霁无所谓别人怎么想自己,却怕别人误会纪时昼。
纪时昼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警告他:你今天回房间睡,不然我和你一起睡沙发。
那是为了让方霁放心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成为那种关系而接的吻。
那么现在呢?
这个吻算什么。
方霁不知道了,甚至不能欺骗自己,纪时昼喝醉了。
他的嘴巴里没有酒味,是薄荷与茶,是清甜的,是覆盖在他唇上,他没办法忘掉的热度。
像那个热汗淋漓的假期,
少年的身躯覆在他身上,四肢交缠在一块,他仰着头,他们接吻,汗落在眼睛里沙沙地疼。
现在他又疼起来,骨头疼,右腿也在隐隐泛痛,眼睛不敢直视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们不该是这种关系。
第23章 小昼离不开我
整整半个月曙城都在阴雨天中度过,最近几日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了,又遇到大雾。
方霁已经和酒吧经理说好只干到六月末就走人,原本的计划是正好赶在纪时昼放假之前,但是现在他又有些犹豫。
辞掉这份工作意味着两个人会拥有大量的相处时间。
放在以前,方霁乐意之至。
而现在,他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时昼。
当然,这不是小昼的问题。纯属是他个人原因,是他太敏感,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只是接吻而已,他们又不是没有吻过。
就算不是意外,没有喝醉又怎么样,对方可是小昼。
占便宜的是他。
思想不健康的也是他。
即使已经过去一周,方霁还是难以忘记,那具愈遮未遮的年轻肉体忽然不能直视了,放在两个牙缸中的牙刷碰到一块他都觉得不对劲,偷偷把自己的那只扒拉到另一个方向,仿佛是在警告自己,离得远一点!
可他们从很早前就没有社交距离这种东西了,纪时昼睡觉不喜欢穿上衣,方霁起夜甚至会给他盖被子,天太热就只盖在肚子上,不能让人着凉。
方霁太习惯照顾人了,以前是总想着要照顾比自己小的妹妹和小弟弟,后来到曙城,对象转移了,变成照顾纪时昼。
这没什么,纪时昼本来就比他小两岁,又在那样诡异畸形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方霁的确就是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照顾。
就像家里的小狗总是甩着短短尾巴,欢快地围着他转,他也围着纪时昼转。
方霁还在走神,于娜叫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上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那个朋友又来找你了。
方霁猛然一颤,咽咽口水神色有些紧张:你说哪一个?
于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扇扇手,不是之前那个小帅哥,是另外一个。
方霁松了口气,是谁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是纪时昼就好。
女人玩笑似的说了句:对了,那个小帅哥怎么不来了?我还想多看两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