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时昼鲜少搭理他,也从没真正动过气。
眼下更是不可能,甚至又把杯子倒满,举起来,示意关阳继续喝。
这下方霁看不过眼,抬手压下纪时昼的手腕,小声提醒:小昼,你不能再喝了。
纪时昼看向他,竟然真把酒杯放下了,浅棕的眸在夜色下深邃了许多,说话也一点不打磕。
那你替我跟关阳喝?
方霁没有犹豫,行。
他直接拿过纪时昼的杯子跟关阳喝起来,关阳这杯酒下肚整张脸涨红,终于老实了一会儿。
方霁喝完把酒杯悄悄拿在自己手里,纪时昼问他:你不打算还我吗?
你喝醉了。方霁用肯定的语气。
我没有。纪时昼的语气也分外淡定。
方霁不与他争,只是不给杯子。
过了一会儿,关阳缓过劲儿又不消停,非说蒋新柔和纪时昼俩人离得太远,让大家往近了坐。
纪时昼和蒋新柔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方霁看在眼里,还没有行动,纪时昼先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敢让座你也死定了。
听语气,确实是没有喝醉。
方霁无辜:我没有,我就是想动动腿。
你是身后长尾巴了吗,就不能老实一秒钟?纪时昼的手从他肩膀滑到大腿,要不是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大约还想摸摸尾巴骨。
蒋新柔坐在两个人对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也不是很奇怪。
这两个人在她高中的时候就很奇怪了。
从最初纪时昼对方霁突如其来的兴趣开始,一切都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之前就说过好多次了,我和纪时昼没戏。她开口跟关阳说,我俩看彼此都不顺眼,你们也别费心折腾了。
她说完看向纪时昼寻求认同,纪时昼却道:我从来没说过看你不顺眼,原来你心里这么想我?
她就知道,这个鳖孙!
蒋新柔稳住表情:当然没有,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么?呵呵呵。
一旁的方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纪时昼看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又在瞎脑补,腿一歪,撞了方霁膝盖一下。
方霁连忙收敛表情,偷看纪时昼一眼。
没被发现。
那再看一眼。
因为宿舍有门禁,即便是假期也不会一直开着大门,一行人在外面呆到十点多就回去了。
方霁作为外来的那个准备打车回家,纪时昼站出来说:我和你一起。
方霁看了他身后一眼,那群人站在街边有说有笑的,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纪时昼垂下眼,没有月色照亮,眼睛里没有高光像沉进一口井里,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群人也像习惯了,听纪时昼说不回宿舍都只是朝他挥挥手,唯独蒋新柔提醒:周一上午有课你记得回来上课。
哎哎,怎么这么体贴啊?就算话说到那个地步,还是有人起哄。
蒋新柔先看了眼站在路灯旁安静等待的方霁,而后才看向纪时昼:你要是不来,表格又是我一个人整理,这次我可不管你那份了。
知道了。纪时昼回答。
在方霁的角度看,纪时昼低下头耐心听女生讲话,女生则微微扬起脑袋。月色的光落在两人发梢,美丽的邂逅发生在寂静的夜晚,正是旧情复燃、破镜重圆的好时机!
只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人分开走向两边,方霁在纪时昼走过来后还特意歪头看了看蒋新柔没有回头。
纪时昼一手按在他肩膀上,把人往前推,并且声音低沉地问他:你在看什么?
是吃醋了吧,又吃醋了。
小昼好爱吃醋。
方霁战略性安抚:你放心,我没有在看她。
他和蒋新柔清清白白。
纪时昼面无表情松开手:你骗鬼呢?
方霁被揭穿也不尴尬,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瞳仁黝黑充满光泽,给人一种非常虔诚的错觉。
纪时昼果然喝醉了。
上了出租车后没过一会儿就歪过身子把头埋在方霁肩窝不肯抬头,害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好几眼。
方霁知道司机肯定误会两个人的关系了,想开口解释又没什么合适的时机。
纪时昼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每一次喝醉都会变得异常黏人,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一说就是你编的吗?
这一点方霁一直很头疼。
出租车停到公寓门口,方霁好不容易把人从车上弄下来。纪时昼太高了,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沉甸甸。
方霁分明记得六年前是自己高一点,却不知从何时起被纪时昼赶超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中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不过也难怪。六年前小昼才十六岁就已经长到了一米八,超过他似乎是早晚的事。
可即便如此,即便两个人只差了两岁,方霁还是觉得纪时昼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可能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照顾弟弟妹妹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以前是听家里人的话,现在是听小昼的话,两者相差不多。
把纪时昼放到床上,又泡了奶粉喂过小狗,方霁一转身就看到纪时昼站在自己身后。
他吓了一跳,纪时昼却问:你去哪里了?
狗饿了,我去厨房烧开水方霁说。
纪时昼点点头,忽然去牵他的手,只捏住两根手指的指尖,颤悠悠的。
方霁没阻止,任由他把自己拉回卧室。
纪时昼喝醉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不反抗就好了,反抗后果反而会糟糕。
不要问方霁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
被纪时昼半边身子压在床上,方霁一动不敢动,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侧过头去提醒:小昼,你还没有洗漱
纪时昼半醒未醒的状态,声音困倦而沙哑:一会儿就去。
方霁一直觉得纪时昼的声音好听,比他的要好听很多,前提不是在他耳边讲话,不是故意用热气喷薄他。
床边吃饱喝足的小狗也来凑热闹,挪动圆滚滚的屁股往上扑,无奈身子太矮腿太短,扑空,奶声奶气地乱叫一通。
窗帘只拉上半扇,月色透明,照在并排躺着的两人身上。过了一会儿,更高个子的那个把另一条手臂也伸过去,环住了,投入幻想中小狗的怀抱。
小狗小狗小狗人类需要小狗!
第11章 怎么办啊不太好哄
早在方霁向纪时昼撒谎的那一刻起,就应该预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毕竟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想要守住秘密,就只有另外一个人装聋作哑才能办到。
但方霁仍旧抱有侥幸心理。
一是因为纪时昼马上就要大四了,整个学期都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关心他每天都在干吗,二则是小昼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种事跟他生气吧。
这里打上一个浅浅的问号,方霁下意识把这一问题忽略了。
因此五月初的某天里,方霁照常到酒吧上班,当天穿着服务生的制服,黑西裤加白衬衫,因为热,解开最前面的两颗扣子,锁骨突出,锁骨窝很深又延展回衣领内,半袖底下两条曲线流畅的手臂,稳稳拿住托盘,把酒水和果盘依次递到桌上,动作熟练,甚至没有发出声响。
而后转身迎面撞上纪时昼。
酒吧里舞动的人群、晃人眼皮的灯光,叫喊和音乐声统统沉入海底,一瞬间没有了氧气。
如此戏剧化的一幕,纪时昼直接绕开他,径直走了过去。剩下方霁一个人站在原地,错愕地忘记下一步动作。
一直到旁边的于娜轻轻拨动他的手臂,小声问他这是怎么了。
方霁才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
眼神却不住担忧地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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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两个小时前,方霁刚从换衣间出来,在走廊碰到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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