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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霍青番外)(1 / 2)

('皇宫之中,已过三更,当朝天子的寝殿之中仍是灯火通明。

霍朗的面前摆放着从北地前线由龙跃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的一封密信,据说这是霍风死前特地令人送出,说是只能交给自己看的信。

信的内容霍朗已经看过了,霍风在信里面详尽地叙述了霍青是并未真正背叛的来来去去,而他又是怎样为了激怒霍朗亲手处死霍青散布出了怎样的流言蜚语。霍风自知将败,自然不会放过有意背叛故意消耗北地军实力的霍青,所幸,他拿卑劣的阴谋在与霍青本就有间隙的霍朗手中终被成全。

钟阿奴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朗布满血丝的双眼,自从对方听他读了信之后,便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坐了足足四个时辰。

他真是怕对方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会突然崩溃也说不定。

虽然这些年来,他奉霍朗之命对霍青多有折磨凌辱,可他也看得出,霍朗的眼底对那位淮南王并非只有仇恨。

只是两人之间既已势成水火,而霍青的母妃又确实欠了霍朗一条人命,这又怎么叫霍朗放弃生母之恨,与仇人之子再如以往那般平静相处呢。

看着桌上的大红袍又冷了一杯,钟阿奴壮起胆子,欠身说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呢,您要不要先去歇会儿?”

霍朗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怔,满脸露出茫然,他低头又看向了那封布满了霍风恶毒字眼的信笺,轻轻地闭上了眼。

如今,自己身为一国之主,担负着天下大业,岂能因为区区一封叛匪的逆信而自乱阵脚。

他不除掉霍青,难保有一日霍青会伤害自己,皇室之中兄友弟恭终究是一场戏,这个世上只有母妃值得自己信任,可惜她却被霍青的母妃夺去了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不管霍青是否真地背叛,自己总能找到处死他的理由。母债子偿,也算天经地义!

而这封或可洗清霍青罪行的信就算是真的,他也绝不会替被自己下令处死的叛贼洗刷冤屈,一旦为霍青洗冤,只会徒然让淮南王这三个字在百姓心中更为崇高,自己的声威必然严重受损。说不定霍青旧部甚至会因此再掀叛旗,刚刚从战乱中稳定下来的国家,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必须被遏止!

霍朗睁开眼,之前目光里的脆弱与茫然已尽数消失。

他拿着霍风的密信,起身走到了香炉边,将密信的一角点燃,然后扔进香炉里任它燃烧殆尽。

钟阿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也不知霍朗的举动为何。

“淮南王霍青谋反一事坐实,死有余辜。霍风故意散布谣言,蛊惑人心,不足取信。你且替朕传出话去,从今以后,朕不想听到任何替淮南王喊冤的只字片语!”霍朗烧掉了密信,转过身去面向了放在自己坐榻边的修罗跪像,紧皱的眉宇之间似是在强忍着某种异样的情愫。

“奴婢遵命!”

钟阿奴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他已明白了霍朗的决断有着怎样的深意,而他也明白了当初本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霍青为何会败在这个弟弟手上。

人死了,听说都会去黄泉,可霍青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那日便鞭刑处死之后,幽魂在自己被霍青下令曝尸的尸体旁待了三日,他看见路过的行人,有的会朝自己的尸体投来恐惧的神色,也有的会投来幸灾乐祸的冷蔑的神色,亦有人会隐忍地对自己露出一丝同情。

霍青麻木地看着那些来去匆匆的身影,直到他的尸体被解下来之后,他的幽魂才终于慢慢移开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时候离开了,他短暂的一生已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与磨难,受过了太多的屈辱与痛楚,这个人世已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事。

一条黑暗的路,霍青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甚至他心里开始纳闷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来接引自己,莫非自己这样的罪人,便连地狱也不愿接纳吗?突然,前头出现了一个隐约的光点,霍青微微地笑了笑,想必前方就是地府黄泉了吧,去了那里,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永远忘却今生的痛苦,来世远远地那个离开心狠手辣的弟弟。对方虽然把自己的尸体制成了镇墓陶俑,但是却无法拘束自己的灵魂。

光点越来越大,被那光芒照到身上,霍青甚至觉得有一丝舒服。

他闭上了眼,缓步朝光晕的深处走去,心中一片宁静与祥和。

“啊,这小子怎么了?不会真死了吧?”

“不,不会吧!他好歹也是皇族子弟,虽然圈禁在此,但是要是真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只怕上面也会有人追究啊!”

霍青睁开的眼时候,耳边听到了两个尖锐的声音,他原本毫无感觉的魂魄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沉重,甚至一阵发冷。

“快看,他睁眼了!没事了,没事了!快去弄点药给他灌下去,省得真死了!”

一名内监打扮的男子喜悦地指着霍青,赶紧催促起了身边的另一名内监。

霍青张了张嘴,嗓子一阵干哑,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却酸痛异常。

那内监见状,急忙将霍青扶了起来,又把一只破碗递到了对方的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喝点水。你这小子刚才可吓死我们了!”

霍青喝了点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内监,从对方的瞳仁里竟看到了一张少年的面容。

那是他自己吗?霍青不得而知。

他焦虑地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了一块蒙尘的铜镜碎片丢在地上,当即便要挣扎着爬过去。

“哎,你做什么!别乱动啊!”

霍青不顾对方劝阻,执意要爬过去拿起那块铜镜,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甚至是紧张与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自己又回到了人世间?是不是老天爷觉得他上辈子受的惩罚还不够,所以还要自己接着受罪?

皇族子弟四个字已是让霍青极度的不安。

当那个内监拗他不过,将破碎的铜镜块拿来之时,霍青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容颜。

一张苍白且青涩的脸映照在铜镜之上,眉眼之间隐隐传承着霍氏皇族的英俊疏朗。

霍青完全不记得这张脸,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内监,疑问之色溢于言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内监看霍青一脸呆傻模样,不由轻声斥道,“霍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哑巴了?干嘛今天非要照一下镜子啊?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怎么这?”

虽然霍青已经不再记得那张脸,但是他还是记得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他因夺位谋逆被赐死的前任太子皇兄的长子——霍霄之名。

内监看见霍青一脸震惊,只恐加剧对方的病情,赶紧就抢了那块破碎的铜镜片,把人扶着躺下。

霍青仍是满心不解,只可惜他的肉体实在太过疲惫,躺下后不久,他便不可自抑地昏昏睡去。

距离北地王霍风反叛覆灭已过去了十年,当今天子改元始兴,王朝过往的伤疤和怆痛正在慢慢揭过,百姓的生活也如年号所预兆那样开始兴旺起来。

那间放置了一座修罗跪像的偏殿如今已成为了整个王朝的中心,据说霍朗平日的起居已挪到了此处,而政务也大多是在此处理。

宫中已经有人开始谣传:那所偏殿之内禁锢着已逝淮南王的灵魂,当今天子唯恐对方冤魂不散出来捣乱,所以以真龙之气亲自镇压。

每年的九月初六,霍朗都会赶走寝殿的奴婢侍从,只叫人准备一桌酒席,自己待在寝殿之中独饮。

就连钟阿奴也不许进去。

桌上的菜肴由御厨按照霍朗给出的菜单精心准备,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一袭黑色常服的霍朗坐在桌边,对面的位置也摆了一副碗筷酒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给两个杯子里斟满了酒,这才举杯对向了跪在榻边的修罗像。

“青哥,今年又到了你的冥寿。我在这里敬你一杯。”

霍朗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拿起另一只杯子里的酒在修罗像面前洒了一圈,然后又把杯子满上。

神色忧郁的修罗像紧紧地抱着双臂,头微微地低着,作出副忏悔的模样,而霍青的遗体则被封在这座修罗像中。

霍朗坐下之后,不时往对座的空碗里夹菜,一边夹还一边念叨。

“这些菜都是我记得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把空碗里堆满了菜肴之后,霍朗这才自己夹了点东西在碗里,他不时抬头看一眼沉默的修罗像,一声轻叹随之泄出。

“如今我已为霍家王朝打稳了根基,也算没有辜负你当初扶我坐上帝位的初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当时也是一时昏了头,铸下大错。你若恨我,就现身骂骂我吧。”霍朗顿了一顿,又说道:“我准备回头选一名皇室子弟过继到你的名下,继承你的封爵,不为别的,至少让你能永享香火。只不过抱歉的是,为你平反一事只有等我死后了。我坐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实在难办,当初将你以叛逆之罪处死也实是逼不得已。霍风是故意挑拨我们的,我上了他的当。”

抬头看了眼沉默得有些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修罗像,已有些醉意的霍朗放下酒杯缓缓走了过去。

他伸手抱住了这尊与真人比例差不多的陶塑,喃喃地念道,“青哥,你一定要等我,待我百年之后,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

说着话,霍朗的一只手已是拉掉了自己本就系得松散的腰带,隔着中裤将自己的下身往跪像上蹭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边猥亵着陶塑的跪像,一边在跪像的耳边低声呢喃,“青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只要一想起你就能觉得兴奋。可你为什么却一次不肯入我梦来?你应该恨我的,你为我付出一切,可我却那样折辱你伤害你甚至亲自将你逼上绝路。”

霍朗的嗓音渐渐变得有些哽咽,他那双平素冷厉的眼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与无助,泪水更是溢满了眼眶。

“可我真地知错了,青哥,你出来看看我,看看我啊……”

寝殿之内,隐隐约约传出了压抑的哭泣声,寝殿之外远远伺立的钟阿奴伛偻着背,老迈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酸涩。

他当初不曾劝过霍朗一句,原以为任由对方狠心到底,便能彻底抛却与霍青之间那段孽缘,可现在看来,他们的残忍都得到了上天的惩罚。

对于霍朗来说,要从皇室子弟中选一个年龄适当的皇子来继承霍青的封爵并非易事。

他这一代,本就血脉稀少,如今在世的皇兄与皇弟们对自己的孩子都珍视不易,强迫他们父子分离,似有不妥。

而且众人也知道,霍青的封爵此时更多的只是虚名,远不比得其他皇子按照律例所封赐的爵位来得丰厚,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受这苦,且要与有过谋逆大罪的霍青扯上关系呢。

看见因为无法选定霍青后嗣而面露不满的霍朗,钟阿奴小心地说道,“陛下,前太子之前不是有个儿子圈禁在旧太子府吗?如今前太子已病故身亡,这孩子也是孤苦无依之人,下人曾向奴婢回报那孩子颇为老实,长得也俊秀可爱,不负皇族血统。反正淮南王一爵不过是个虚号,再无实权封地可言,要不就让他来继承这个爵位,承继淮南王香火吧。也免得您与其他王爷为难。”

霍朗冷冷地转头看了眼钟阿奴,前太子的儿子被圈禁之时只有三四岁,如今已过去了十多年,怕是已有十七八岁了。

当初他与霍青联手在父皇面前反将了想要陷害他们兄弟的太子一军,使得太子被废,便连皇子也被下令圈禁府中,而他登基之后忙于对付霍青,一时倒是忘记了将前任太子的血脉铲除干净一事,后来钟阿奴虽然禀告过一两次,但那时他大位已稳,又将霍青这个隐患拔除,为了博取仁善之名,他干脆也就大发慈悲放了那小子一命,令人好生圈禁在太子府内,拨给衣食用度,派了几名有经验的内监亲自照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不觉,他竟把这个小子给忘在一旁了。

“既是如此,你回头将他带过来,让朕好生瞧瞧。若是适合,便让他承继淮南王之位,若是不适合……便关回去,终身不得放出。”

霍朗沉默地思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钟阿奴得了命令,立即带了几名心腹下去,他知道霍青始终在霍朗心中是一个结,可对方人已经死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知不觉,霍青重生在霍霄身上后,已是在旧太子府上住了五六年之久。

他最初知道自己重生到侄子身上时,可谓心灰意冷,甚至绝食等死,可他到底是个心软之人,看到那些跪求自己的年老内监和侍婢们,他终于还是放弃了再死一次的打算,试着开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虽然不能离开太子府,但是这里面的吃食用度皆比自己当初被霍朗囚禁冷宫时好了百倍,而且这些看守自己的内监也并不为难自己,甚至还偷偷找一些书籍给自己解闷。

如此一来,这圈禁的日子竟是让霍青过得无比悠闲。

而唯一让他苦恼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在了这具身体的缘故,铜镜之中那张脸竟是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的自己。

虽然他与霍霄之间也有血缘关系,但是这样的变化还是令霍青感到一丝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日,他在院里随内监五德一起翻种了花台,忽然便听外面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快,快,快让霍霄好好收拾下,皇宫的钟阿奴不知为何过来了!”

听到钟阿奴这个熟悉的名字,霍青随即微微皱起了眉,与他一同翻种的五德立即过来替他放下了挽起的袖子,又替他好好抖了一下身上的泥土。

“哟,您可别愣着了。总管大人过来肯定有要事,是好是坏都去看看吧。”

五德推着霍青,只道对方是被钟阿奴的突然降临吓傻了,也是,这鬼地方多少年都没皇宫里的人来过了,如今一来就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谁又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呢?

钟阿奴第一眼见到霍霄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任太子的儿子长得居然和已死多年的淮南王霍青如此神似,特别是那双澄澈清亮,如古井般深邃的眼。

霍青又看到了那个曾把自己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大太监,他不动声色地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总管大人。”

“唔,抬起头来。”钟阿奴尚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缓步走了过去,苍老的手指抬起了少年那副光滑的下巴。

霍青不卑不亢地看着钟阿奴,前世的种种遭遇早已是让他习惯了遇事不惊,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受尽误解被自己所守护的人误会折磨而死更为难以忍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很像。钟阿奴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他咳嗽了一声,对霍青说道,“请殿下随我走一趟吧。陛下想要见你。”

听到霍朗想要见自己,霍青平静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对霍朗的爱恨已是淡然,可当他真正意识到要与那人再见之时,他的心里竟是撕裂般的疼痛。

深吸了一口气,霍青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点点头,沉默地随着钟阿奴离开了废太子府邸,此时霞光已在天际铺成一线,他那双眸子里也因此染上了几分愁绪。

霍青与钟阿奴来到寝宫之时,霍朗正在用晚膳。

听见那个被软禁多年的侄子已然到了,霍朗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嘴,懒懒地抬起了头。

“草民叩见陛下。”

霍霄的封爵已然随着前任太子被废而废除,他此时不折不扣是一介庶人,当然只能自称草民。

“起来吧。”霍朗挥了挥手,转眼却瞥到了钟阿奴看上去颇为惶恐的神色——莫非这小子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青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他挺直了脊梁,一如前世那般不肯在自己狠毒的弟弟面前示弱。

霍朗的瞳仁在看到霍霄长相的一刻便开始急剧收缩,甚至他的双手情不自禁抠紧了龙椅的扶手。

但做了这么多年皇帝,霍朗的自控能力也是远胜当初,片刻的惊诧之后,他便强自镇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霍青已经被自己下令处死了,尸体就在坐榻边的修罗像里,而眼前的霍霄乃是前任太子之子,他们都是霍氏一族,长相上相似也是可能的。似乎冥冥之中像是天定,自己想为霍青找一个承继香火的后嗣,没想到霍霄竟是如此适合。

“霄儿,吃饭了吗?”霍朗朝霍青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霍青看着面容之间已染上几分风霜的霍朗,自从他死后,便没有再见过对方,一晃十年过去,当初那个年轻俊朗的青年也是在漫长的岁月磨折中渐渐老去了。

刹那之间,霍青的心中一片空蒙。

这世上还有什么敌得过时间呢,所有的爱恨恩怨,总会随风消逝。

现在他对霍朗,早已是无爱亦无恨。

“回禀陛下,草民已经吃过了。”霍青不愿与霍朗太过亲近,只好随口敷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你在废太子府里也没吃过什么好的,今天既然过来了,就随便再尝点御膳吧。”

霍朗却是竭力想与这个酷似霍青的侄儿亲近,他少有地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叫侍从搬了椅子过来,又添置了一副碗筷。

霍青无奈,只得坐下陪霍朗用膳。

看着霍青那斯斯文文吃饭的模样,霍朗心中更是暗暗惊异,这孩子不仅长得像霍青,便连行为举止也与当年那个待人处事不负君子风范的霍青极为相似。

霍青被霍朗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浑身发麻,当年他也是相信了对方利用自己时所表现出的温柔与深情,不惜为他赴汤蹈火,可随后自己换来的却是绝情的背叛与离弃,打入天牢,严刑拷打,逼迫自己认罪更将自己囚作禁脔,日夜凌辱……直到把自己处死刑台之上。

“霄儿,可知朕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何事?”霍朗心中对霍霄十分满意,让对方后继霍青的封爵,想来亦是天意。

霍青放下筷子,低头不去看霍朗,淡然答道,“请恕草民不知。”

“呵呵,没想到你虽然这些年一直住在废太子府里,却也算知书达理,看样子那些教养你的太监功不可没。”

霍青听到霍朗这番话,只道对方察觉出那些伺候自己的太监宫女厚待自己,故而要借口惩处他们,他不愿连累无辜之人,急忙起身跪下。

“陛下,此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偷入太子府书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你做什么?以为朕要追究太子府侍从吗?”霍朗哈哈一笑,目光戏谑地看着那个惶恐不安的少年,竟有一丝恶作剧的快感。

霍青不解,只是缓缓抬头望住了对方。

“放心,朕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继承淮南王的封爵,将你过继给淮南王,好替他延续香火。”

淮南王……自己有多久不曾听到这个称号了。

霍青的神色微微一变,眼里也不由多了几分愁绪,十年来,若是谈到这个称号,只恐百姓们想起的也不过是那个凄惨死在刑台上的首逆叛臣而已。

“淮南王虽然当年犯下谋反大罪,但他年轻时也曾为我朝立下大功,两相抵消,朕决意赦免他的罪过,让他死后能受香火供奉。”

霍朗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未尝不感慨羞愧,他已经知道了霍青并未背叛,甚至还暗中帮助了自己,可身为皇帝的他又岂能在此时说出真相。

若这真相传了出去,只恐有心人又要借此机会生事。

霍青把霍朗这听似慷慨仁慈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只觉好笑。

他以无罪之身,被一心维护的弟弟下令鞭打至死,十年之后,对方想起自己,竟仍是这么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好像一切真的是自己的错,而他如今的施舍已是天大的恩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他霍青死后当真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无供奉可享,凄苦无依,他也绝不要那人如此施舍!

“请恕草民不能继承淮南王封爵。”霍青平静地说道。

“为何?”霍朗面露不悦,挑眉问道。

霍青漠然地看着霍朗,开口说道,“谋逆大罪,罪不可恕,淮南王此等逆臣,莫说百姓瞧不起,便是如我这般的草民庶人亦是不愿与他有所牵连。还望陛下收回成名,请另寻人选。霍霄好歹也曾身为皇长孙,岂能做此等逆臣的后嗣。”

“天啊,你在说什么!陛下愿让你继承淮南王封爵已是天大的恩赐,莫非你真想被囚死于太子府中吗?!”

钟阿奴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霍霄居然这等固执狂妄,而且如此愚蠢,居然就这么放过这么一个可以至少可以重见天日的大好机会。

霍朗倒是比钟阿奴镇静了很多,他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的聒噪,起身走到了霍青面前,问道,“朕再说一遍,从今以后,就由你继承淮南王霍青后嗣,替他延续香水。”

“陛下!”霍青自是不愿,他急忙唤了霍朗一声,可是却见对方甩手便已走开。

知晓霍朗那固执的性子,霍青也只好皱了皱眉,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抗霍朗的自由,看来也只好先应承下来,日后再作打算了。

不知怎的,被废弃了十多年的淮南王府依旧保持着当年的原貌,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得出被精心翻修保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青看着熟悉的王府,抚摸在盘龙立柱上的手好像触到了这些年来流逝的岁月。

五德因为之前便一直在照顾霍青,所以自然也被派来此处,充当淮南王府的总管,同时也负责监视霍青举动。

钟阿奴从上面交待了一些儿给五德,其中一项很重要的就是要督促霍霄每日早晚对祠堂里供奉的霍青灵位焚香拜祭。

刚进府没一会儿,五德想起这件最为要紧的事情来,急忙催了霍青一同前去了祠堂。

看到祠堂正中那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霍青真是哭笑不得。

倒是五德把此事看得很为严肃,他点了香,递到霍青面前,叮嘱道,“王爷,日后霍青殿下便算是您的衣食父母了,每日的拜祭且不可忘,不然钟总管那边小的也是难以交待。”

霍青接过燃香,忍不住轻笑道,“淮南王乃一介叛匪,死后竟还能受人香火,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五德讶异地看着不知为何一直对淮南王似乎颇多不满的霍青,讷讷说道,“王爷,有些话您还是少说吧。这霍青殿下与当今陛下据说也曾手足相亲,想来陛下人近中年,追忆往事,想起了这位兄长,一时心软所以才特意恢复了对方的封爵。也正因为此事,您才能从太子府里脱出生天呢。”

霍青草草对牌位拜祭了两下,便插入了香炉之中,他听到五德的话,只觉好笑。

一时心软……若霍朗的心真能软下来的话,自己至少也不必死得那么耻辱凄惨,那狠心的弟弟对自己那样一个将死之人,便是连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也不愿赐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是否有何心事?”

钟阿奴看着霍朗翻开一本奏折提笔之后竟久久不曾落笔,而目光更是飘忽到了别处。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因为他也对酷肖霍青的霍霄有诸多疑问。

霍朗摇摇头,半晌才缓缓说道,“太像了。那孩子长得真是太像青哥了。若非……”

说着话,霍朗转头看了眼静静安放在坐榻边的修罗跪像,霍青的遗体就在里面,哪儿也不可能去的。

“许是上天垂怜,所以才给了我这样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陛下乃是天子,上天自然也站在您这一边儿了。”钟阿奴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霍朗的心思却依旧不在此处,他眉间微微一皱,目光也随之变得冷酷深沉了不少。

“朕想让霍霄干脆住到宫里来,你看如何?”

“呃,这……淮南王当年的府邸未废,他住那里正好,若要让他入宫来,以什么名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阿奴不敢直接反驳霍朗。

“呵,朕要他住进来便是最好的名义。”霍朗冷冷一笑,不屑地看了眼钟阿奴。他当年能把霍青囚在冷宫之中百般蹂躏,且不惧人言,如今不过是把一个无足轻重的皇族子弟弄进宫来,又有谁敢甘冒大不韪,寻自己麻烦?

不过话虽如此,他执政十多年来,逐步放松对朝政的严控,作出副从善如流的样子,鼓励大臣们多方进谏,也培养出了不少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良之才。倘若他当真这么无缘无故地把淮南王召进宫中,免不了要被臣子们劝谏一番的。

“这样吧,就说朕可怜霍霄之前受囚,特召他入宫与太子一同接受太傅教育,就暂住东宫吧。”

“既然陛下有此仁爱之意,想必百官也不好反驳。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钟阿奴做事总是尽可能地贴合霍朗的心意,其实一开始,他就看出了霍朗眼中对霍霄那特有的暧昧目光,那是这么多年来,霍青死后,霍朗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人。

太子霍岳比霍霄小了三岁,他对这个陌生的堂哥,深感陌生。

不过听说是父皇的命令,让对方以后与自己一同在文德殿学习,他也无从反对,因为他的父皇委实厉害,光是一瞪便吓得他够呛。

“见过太子。”霍霄没想到霍朗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霍朗的儿子出生那一年,正是自己从此坠入地狱的那一年。

霍岳冷冷地看着霍青,他听说了对方不过是被囚在旧太子府的庶人,是因为继承了据说传说中能征善战的淮南王封爵才被放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霍岳从未见过淮南王,也知晓对方率领叛军谋反的事实,可因为大家都说淮南王是个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的大好男儿,他的心中也不免对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多了几分崇拜。可如今,淮南王的封爵居然被眼前这个不仅瘦弱,而且看上去还很懦弱的家伙继承,实在令人不爽。

“你就是霍霄?”霍岳没什么好脸色,那张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却也有了几分霍朗的冷酷。

“正是。”霍青微笑着点了点头,算起来这孩子还是他的侄儿,可笑现在两人竟是这样的身份再见。

“哼,虽然是父皇让你过来的。可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可不会认你是我的皇兄!”

“霍霄明白。请太子无需担心,我本就无意恢复封爵,淮南王三字对我来说,也太过沉重。”

霍青面无愠色,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个与霍朗颇有几分酷肖的侄子,就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霍朗,那时候的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不知为何,霍岳被霍青这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粗暴触及对方的温柔,就像火遇到水,只好悄然湮灭。

“唔……那没事了,你就先下去吧。明日会有人来叫你。”

“那霍霄告退了。”霍青恭敬地向霍岳行了一礼,这才信步走了出去。

五德在门口看着霍岳方才那副样子,很是担心霍青以后在东宫里的日子,这里可比不得淮南王府,至少那里算是他们自己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看上去很针对你啊,以后言行举止可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没事的。”

霍青不慌不忙地对五德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虽然霍岳的脾气有些暴躁,但是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孩子气而已,而且对方接触到自己目光之后,那些许愧疚的样子足以说明对方并不是个不知礼法,一味胡来的孩子,霍青相信,霍岳的心中,良善未泯。

对于霍朗来说,那个酷似霍青的人就像一个诱人的陷阱。

他不时将霍岳和霍霄召到自己寝宫,表面上,他是为了了解太子近日的学习生活,可更多的却是为了看看霍霄。

几年过去后,霍霄已然二十岁,正是及冠之年,有大臣提出不适合再让霍霄继续与太子同住东宫,希望霍朗能让对方回到淮南王府。

霍朗也并不反对,不过他却以霍霄聪敏好学为由,将他封作黄门侍郎,授予对方可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令他常伴在侧。

对于霍朗的决定,霍青虽是极为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他真是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这些年来,对方看着自己的眼里藏着怎样的暧昧。

那是一种危险的眼神,就像老虎盯住了猎物了一般。

而更让霍青觉得的不安是霍岳对自己的态度,那个昔日对自己颇为冷漠的太子,与自己朝夕相对了几年之后,竟有几分似当年的霍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对方全身心地信赖着自己这个哥哥,有什么好事坏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俨然把自己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听闻霍青要搬回淮南王府,霍岳那郁郁的模样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霄哥,我知道你必须得搬回去,可你别忘了,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

霍青虽然寄身在霍霄这具及冠年华的身躯里,可他的灵魂却早已是沧桑遍经。

“放心吧,太子殿下,我有空便会来看你的。”霍青看着这个本是自己的侄子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霍岳抬起头,那张愈发酷肖霍朗的脸上却没有霍朗那般的冷酷严厉,一如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霍朗。

不经意间,霍青的心口竟是因为这孩子纯真的笑容微微一怔。

“太子,不早了,我要先回去好好收拾一下了。告辞。”

他匆匆回过身,想要躲开霍岳那让自己心有所感的目光。

很多年前,他便被自己弟弟这般无邪的目光所吸引,更心甘情愿地为之付出一切,虽然换来的是另一个结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岳愣愣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离去的霍霄,站在宫室阶梯上的他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嘴唇一动,轻轻地唤了一声霄哥。

长生殿,这个如今已成为王朝统治中心的地方,除了贴身伺候霍朗的钟阿奴之外,霍霄也成为了进出其中的常客。

而朝廷之中,那个酷似前任淮南王的现任淮南王也逐渐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甚至有人传言霍霄乃是霍青附身,要不然为什么对方会长得那么像霍青。

当然也有一些更离谱的传言,竟有人说当年太子妃其实私下已被霍青染指,霍霄并非前任太子的血脉,而霍青之所以后来会帮助霍朗与太子争位,也恐是有这一层关系。

这些传言也自然传到了霍朗耳朵里。

“霄儿,有没有人说过你与淮南王长得很像。”

他坐在榻上,一手习惯性地搭在了坐榻边的修罗跪像上,面带微笑望着正在替自己整理奏疏的霍青。

霍青微微一愣,他已奉旨入侍有一年的时间了,他无时不刻小心翼翼,生怕被霍朗看出端倪,也更怕霍朗会借机对自己这个新的身体有所贪图。他知道对方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即便自己死了,尸体却仍被封入了泥塑的修罗像中,不得安息。

而现在,霍霄这张脸与自己极为酷肖,霍朗看见这样一张脸,心里会想些什么,霍青的心里也自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故作一无所知的单纯模样,一脸茫然地说道,“回奏陛下,微臣不记得淮南王霍青的模样。”

“呵,也是,那时候你还小呢。”霍朗点点头,忽然起身走到了一个平时总是锁起的柜子面前。

他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轴画卷。

霍青在看到霍朗展开画卷之后,眉宇之间已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拧起。

画上的男子身着一袭宽松的袍带,负手而立,气度卓然。

而细看那男子的眉目,正是霍青年轻之时。

“这便是朕的兄长——淮南王。”霍朗把画卷展开在霍青的面前,目光玩味地看着对方。

霍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不愿再就此多说。

霍朗把画卷放到了一旁,突然上前一把揽住了霍青的肩头,将人推到了御案边,指了画上的人,在霍青耳边柔声说道:

“看,是不是和你很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青只觉霍朗揽在自己肩的手让自己异常不安,他几乎忘记了必要的礼数,竟是动手推开了在自己耳边亲声呢喃的霍朗。

他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翻涌起那阵恶心感。

“陛下……”霍青满目纠结地看着霍朗,曾几何时,他是爱过这个男人,甚至连恨也不彻底。

可当他被对方逼入绝境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曾执着的爱早就该烟消云散。

这一生,乃至下一世,霍青明白,自己都不可能再如当初那样去爱霍朗了。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霍朗几乎是有些吃惊地盯住了目光纠结的霍青,在他记忆深处,只属于霍青的隐忍眼神再次从这个本该与霍青毫无相干的男人眼中展现了出来。

霍青急忙低下头,顺势跪了下去。

他不愿让霍朗知道自己的重生,更不愿就这么再像上一世那样与对方再有更多的纠缠。

“微臣忽觉心口不适,请陛下恩准微臣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口不适?朕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毛病。”霍朗不依不饶地走了上前,他一把捏住了霍霄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了头。

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庞,以及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霍朗的冰冷的心中再次因为这酷肖霍青的容颜而微微颤动。

“你怕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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