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连贺兰晋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家人要害死自己的二儿子!
贺兰淑妃见状,连忙道:陛下,这不可能,贺兰家向来团结,从未出现过嫌隙,这兴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偷了贺兰府的箭来害阿绅!请陛下明鉴!
坐在下首的元冽闻言突然似笑非笑地笑了一声,悠闲道:哦,怪不得前几天二舅舅跟我说,家中处处有人与他作对,他迟早有一天要给点颜色与那人瞧瞧!
贺兰淑妃与贺兰臻年长,而贺兰绅只比元冽大了六岁,因此与元冽走得很近,元冽说这番话,自然也十分可信。
而他说完,贺兰淑妃便不可置信地瞧了自己儿子一眼,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然当众拆自己的台,叫自己没脸!她蹙起柳眉,微呵斥道:冽儿!你在胡说什么!
宏正帝却是冷淡地瞧了贺兰淑妃一眼,语气平静而分量不轻地问道:那人是谁?
元冽亦往上首坐着的贺兰淑妃看了一眼,朱唇轻启,笑容妖孽而蛊惑人心:儿臣不知道,儿臣知道也不说,母妃会气死的。他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又好像是在撒娇,带着些许天真的口吻,叫人毫无反感,也将贺兰淑妃气得脸都青了。
一旁的金汝成闻言出列,认真道:此事不仅关系贺兰二公子,而且在中也遭受了算计,若不是他幸运,恐怕也与二公子一样躺在床上了。此时兹事体大,因此我恳请景王殿下能够将真凶的身份描述得再详细一些,能令陛下早些捉到幕后凶手,还二公子和我家中儿一个公道!
他身旁的郑允浩漫不经心地扫了元冽一眼,眸中却是意绪复杂。
元冽闻言闲闲睨了郑允浩一眼,如同女子一般美貌的脸上流转着玩世不恭:本王不知道,你们还是去问外祖父,到底谁与二舅舅不和
他话一出口,贺兰晋的脸白了又青,青得几乎发黑,他心底自然清楚家中还有哪个儿子与自己的二儿子不合对方好歹毒的心思,一石二鸟,要折他两个儿子啊!
他的长子贺兰臻反应得快,忙跪倒在地,急道:陛下,微臣等几兄弟向来和睦,从未有任何嫌隙,更遑论用此等方法来害人!还请陛下明察!
哎呀,我想起来了!元硕突然一拍手掌叫起来,随即转过身去,指着站在贺兰晋身后的贺兰郴道,是你,三公子!我不知道你与二公子是否有嫌隙,可是我却知道,你曾经在学骑射的时候欺负过在中!三年前,你栽赃在中说他勾引你,差点毁了在中清誉,幸好夫子为在中作证,才避免了一场纠纷!是你,定然是你,想要一石二鸟,欲将在中和二公子除之而后快!
众人闻言,纷纷将视线投到了贺兰郴身上,窃窃私语起来。当时为了能够切磋,皇子皇孙以及一些同龄的贵族公子都是一起学的骑射,因此这件事在当年虽非众所周知,但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如今被元硕一提,自然是想了起来,也就联想到了贺兰郴确实很有可能是对金在中因爱生恨,将自己哥哥和金在中一起除掉!
金在中没有料到这段陈年往事竟然会被提起来,好看的俊眉蹙了蹙,随即又望了望郑允浩,眼神带着些不安。
郑允浩的凤眸中带着暖意,天下无双的俊颜满是温柔,一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腰,安慰之意不言而明。
事实上,郑允浩早就派人将金在中在北祁的事摸得一清二楚,贺兰郴这件事他也早有耳闻对于胆敢觊觎自己的人、叫金在中不痛快的人,他向来是毫不手软的。早先贺兰家对金家的挑衅,他看在眼里,也早已有回敬之心。而这个曾经叫金在中难堪过的贺兰郴,自然正是郑允浩最终的目标!只是他原先的计划中,并没有金在中摔马这一环罢了。
他想至此,狭长的眸子微微敛了敛,黑色的瞳孔中俱是阴寒的杀机。
三公子,你何苦至此!金汝成义正言辞,蹙着眉质问贺兰郴,我金家没有追究三年前的事,已经是念在你父亲与我同朝为官的份上,如今你又对中儿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将我金家视为何物,将陛下视作何物,又将大祁律法视作何物!
金汝成的话掷地有声,众人不由得都看向了贺兰郴,只见他已经白了脸颊,一张原本蛮横的俊脸如今只余惊诧和惧意。他朝着宏正帝跪下,急道:陛下,不是我!不是我啊!我虽然讨厌我二哥,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又怎么会在赛马会上动手呢!更何况金在中回来已有一月多,我要是想下手,什么时候不能下手,偏要等到如今这个时候呢!这分明是有人意欲陷害我,置我于死地啊!
正是如此啊陛下!贺兰臻亦附和道,我三弟虽然年轻不懂事,可也知杀人是犯法的啊!又如何会做此等无法无天的事来!
他话音刚落,郑允浩就好笑似的挑眉道:哦?果真如此?他笑得讥诮,凤眼带着冷意,伸手将手中的一块巴掌大的东西扔出去:中儿一出事我就派人去查探了四周,果然找到一块不慎遗落在山上矮松下的令牌,因为令牌上只有一个玄字,因此我并不知是哪家的侍卫令牌,如今倒是明白了,天、地、玄、黄,恐怕持有玄字令牌的,三公子,正该是你的暗卫的令牌吧?
那令牌不偏不倚,正好扔在贺兰郴面前,贺兰郴看着那块令牌,却是傻眼了
每家的暗卫都有相应的令牌,每人分配到的暗卫的令牌又有所不同,这样既不会认错,且交接时只需亮一亮令牌即可。贺兰家的令牌按天地玄黄发放,贺兰郴是三儿子,因此正好是玄字,这是外人根本无从知晓的,而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令在人在,令失人亡,自然不存在造假的机会,连贺兰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暗卫的令牌会在郑允浩手中,只是隐隐察觉到金家人是有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因此也不顾宏正帝还在,便脱口道:
郑允浩,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诬陷我!我何时做过这等事!又朝着金在中骂道,金在中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便是你倒贴上来爬上我的床我也不屑看你一眼,更何况费力气杀你,分明是你与郑允浩商量好了污蔑于我!你该死,你合该方才和贺兰绅一样被摔死!
郑允浩伸手捉住金在中的手,凤眸微微眯起,寒意愈甚,唇边带着些嗜血的弧度,像是看蝼蚁一样看着贺兰郴
说,继续说,你说得越畅快,等下会死得越惨。
果然,上首的宏正帝已经没了耐心今日有人胆敢在他主持的聚会上动手,已经是叫他面上无光,更何况贺兰郴在三年前还做过这等下作之事,打皇家的脸,如今还敢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对金在中出言不逊,自然惹他不痛快!
眼见上边的宏正帝面色阴沉如水,越来越趋于爆发之势,贺兰晋忙道:陛下
爱卿宏正帝却是快他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也不好叫爱卿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吧?既然爱卿教导无方,不如就让朕来代替爱卿教导子女的为人之道!
贺兰晋闻言,顿时青了脸色!
跪在地上的贺兰郴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帝已经相信了他是幕后真凶,要处置他了!他想也不想,忙转身膝行至贺兰晋脚边,拉着他的袍角道:父亲救我!父亲救我!我没有杀金在中,也没有要杀二哥
坐在上首的贺兰淑妃见状紧紧地蹙起了眉她伺候宏正帝多年,深知其脾性,今日贺兰家已经惹得他不痛快,她若是求情,恐怕连自己也要被迁怒!因此她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随即别过视线,选择了沉默自保。
而底下的贺兰郴已然膝行至前,朝着元冽求饶:景王殿下你说说话啊,我可是你三舅舅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元冽听了只当好笑,正要开口奚落,便听宏正帝冷声道:带下去,赐死!
贺兰晋闻言,猛地倒退一步,恍若雷霆万钧降至己身。眼睁睁看着自己三儿子被带下去,他牙根紧咬,面色铁青,却是始终忍住了没回头。最后他腿一屈,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道:谢陛下隆恩
宏正帝冷哼了一声:扰人雅兴,不知死活的东西!说毕,竟拂袖而去。
上首的贺兰淑妃满目寒意地看了郑允浩一眼,也跟了上去。
元冽笑得十分随意,仿佛方才不过是看了一场戏,他走到金在中与郑允浩面前,勾了勾唇角:欠你们的人情,算是还你们了。随即,笑意满满地转身离去了。
饶是金在中知晓他的为人,也是有些吃惊元冽的性子竟如此古怪与冷漠,不仅不帮衬自己外祖家和自己母妃,反而倒过来帮自己和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