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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这明达果然是爱结交人,与寻常小性儿的人着实要爽朗。
“无事,你见一见明二公子。”
祁北南拍了拍萧元宝的手,示意他不必怕。
萧元宝点点脑袋,他倒也不怕,左右见个人说两句客套话而已。
若说谈得来固然好,若不对付,往后不相见了就是。
不多时,明二哥儿便与小厮来了。
这明二哥儿便是先前在廊亭上瞧见祁北南和萧元宝来的哥儿,娇生惯养的孩子,本不乐意来见客,却又不敢不听明达的,来时脸上便挂了些小情绪。
“爹。”
明二哥儿进厅里来,故意没瞧见人似的,径直走到了明达跟前去。
“快,见过祁小郎君。”
明达道:“他的小弟,与你同年咧。你不是嫌冬日里外头下雪不好顽么,这朝有玩伴上门来,你俩恰好能一道顽。”
“去踢毽子,投壶,吃甜羮糕饼。”
明观鑫心想是个甚么人他爹就唤他来见,他爹是不分门第的好心唤自己与人耍,可能耍到一处去么。
恁些个小户人家的孩儿,没见过世面,与他说甚么都不知道。
他又说不来养鸡养鸭子,猪肉、菘菜多少钱一斤这些话题。
可若不主动与他搭话吧,自性子又小,与他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平白教人觉着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还有些少数胆子大的,却又是一个劲儿拍马屁,无趣的很。
明观鑫虽有些性子不想做这应酬,可到底还是不好当着客拂他爹的意思,否则到外头说他们家不是就难听了。
于是转头去,见着坐在椅子上的萧元宝,白丁家孩子的收拾,不过生得倒是不讨人嫌。
“小弟与我去耍吧,小灶房上刚巧做了些八宝甜羮,整好教你也尝尝。”
萧元宝以为只是见个礼就行,不想还教他一道顽。
他自懂些事起就跟在祁北南身边,耳濡目染了许多为人处世。
这明家大富户人家,瞧得起他们这般小门子请他们来家里做客,人家公子哥儿都如此邀他了,他若拒人家的意,倒显得不知好歹了。
便道:“多谢哥哥美意,我好口福来就能尝到府上的八宝甜粥。”
祁北南见萧元宝应了下来,微有些忧心,虽知晓他已不是几年前见了生人都怕得走不动道的萧元宝了。
可还是怕他应付不来这般富户出身的公子哥儿,他们自来养尊处优,有时候不是有心去讥讽谁,可自来的生长环境就富贵,说的话也大。
若是心思敏感,性子小怯的人听了,容易多心自艾。
便道:“若是累了就回来,早间为着进城高兴,起得又早。”
“嗳。”
萧元宝乖巧应了一声,这才起身与明观鑫出去。
祁北南一直看着人出了门,方收回目光。
明达笑呵呵道:“我便是说小孩儿之间没有生分的。”
走在外头明观鑫心想萧元宝倒是个能张口的,不似个哑巴。
他领着人往自住的院儿那头走,只一路间都还是无话。
直到了明观鑫的院子门口,他见着萧元宝盯着院前的牌匾瞅了几眼。
才开口道:“这是我住的院子。”
萧元宝瞧见牌匾上落着三个字,念了出来:“宝珠阁。”
', ' ')('明观鑫微讶:“你识得字?”
萧元宝点点脑袋:“嗯,我哥哥是读书人,教我认写过字。”
“那你识得多少字啦?”
“千字文已经学写过了。”
明观鑫微呼:“你倒是刻苦耐心,千字文我才读完。认字写字可太枯燥了,又还苦,写个一盏茶的功夫我手就疼。你不觉着疼么?”
萧元宝老实道:“夏里蚊虫多,天又热,心情烦闷静不下心来写,冬头冷又僵手,笔都落不稳。”
“我也觉着乏味得很,不过我哥哥每日都得教我。”
明观鑫夏里有冰不受热,冬头炭火暖似春,没太受萧元宝读书写字的那些苦。
可瞧萧元宝也深有所感读书乏味,觉着距离拉得近了些。
他放下了两分偏见,与他话也多了起来:“除却这些不爱的,那你爱做些甚?”
萧元宝道:“学菜,做菜;我喜欢干这些。”
明观鑫想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许多小户上的孩子早早就要为一家子操持做饭洗衣裳了,不似他们家里头灶房上做个菜有专门的灶人,切菜有专门的助手,烧火有专门的丫头。
他便简单问了句:“你会做甚么菜?”
“一些市井家常的我都会,最擅长的是下水菜,我老师便是靠这手菜做起灶人的。”
萧元宝想着富贵人家不缺银子,当是不会吃这般寒碜物,道:“许二公子应当没如何吃过,都是些不登门面的菜。”
明观鑫却眼睛发亮:“如何没吃过!我最是爱吃这些。半晌前才唤了人去小街买了张婆摊子上的杂碎。”
萧元宝意外:“不想二公子家中殷实,竟不嫌这些吃食。”
“你瞧我这体格子,就当晓得我最是好吃的。”
明观鑫觉着遇了能说话的人,欢喜道:“咱家这商户人家,不似恁些高门官户,吃用都讲求个风雅,喝个茶要用晨间不见光的露来沏,我尝着味道跟那寻常井水也没甚差别。”
“他们嫌我甚么都不忌,甚么都张得了嘴;我还嫌他们无事爱瞎折腾呢。”
萧元宝笑出来:“二公子当真平易近人。”
“别光在这门口站着说话了,去屋头坐着说。”
明观鑫道:“你且再与我说说还会做些甚么市井菜,我最爱吃鱼和笋,你可会料理?我家里赁的灶人手艺不差,只是我终日里吃他做的菜有些腻味了……”
第46章
“明家以木材生意起家, 做至今日,却也还是单守着这门子家业,实在惭愧。”
“自我这一代, 就更是不成器了, 我这人旁的不行,也就爱结交些朋友,不想四海朋友多能人,倒是歪打正着对我这生意颇有些助力。”
明达与祁北南落在偏厅闲说着话。
祁北南从明达的话间听出了些意思。
这明达不分贵贱请人来家中好吃好喝伺候, 也并非是寡独想叫人来作个陪。
结交的目的还是想对自己生意有所助益,生意人要的便是灵通的消息,而消息都得靠打听才能得。
若是他既无渊源家世, 又没有功名在身, 还未曾有甚么远见。
想必此次也差不多就是明达最后一回相邀了。
商人重利, 他历来是晓得的。
可也不单是因商人看利, 两人非亲非故, 甚至连邻里相亲都不是。
若与人未有助力, 怎会三番四次的热情招待, 当真是家中银钱多得需得肆意挥洒了不成。
倘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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