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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镜前左右瞧看着,上手轻摸了摸,瞅向方二姐儿:
“你这年纪才出来学这手艺确实大了些,且还对梳头发髻不甚了解。”
二姐儿握着梳子立在一头,在这般精明的娘子面前,她知晓巧舌不了甚么话。
可家里已费尽周折将路铺至此处,倘若自不争气,家里头也再帮不了她什麽。
于是鼓了些勇气,微声实诚道:
“儿家在乡野,没得甚么长见识的机会,也没甚么长处,独是能将头发梳得平顺些。”
“本也没想以此能有甚么出路,只得早早嫁了人去,不想偶听城中竟有以梳发营生的行当,儿夜里不能寐,虽是女子,却也想有个能糊口的手艺。”
“不说为了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只当也是为着自己,将来不论何种境地,也有个谋生的本领,故才求来汪娘子处。儿知晓己身资质差,又还愚钝,可唯独有一好处,便是肯下力气,肯用心。”
汪娘子听罢,又转瞧去了铜镜。
“倒是你一农家孩子,还有这番心气儿。虽说年纪大了,也不知发髻款式门道,不过手倒还麻利。”
她初瞧这方二姐儿,低眉顺眼的,本以为露怯不擅言语,张嘴说话却还像模像样的。
她没当即回方家的话,只叫人先回去,说过些日子再答话。
方二姐儿说起这些面庞有些欢喜的发热,道:“本以为汪娘子没瞧上我,那般说只是不想当面回绝教我们难堪,不想过了几日,大哥去县里,刘领头与他带话说汪娘子答应了。”
萧元宝眼睛亮晶晶的听完,连忙道:“恭喜二姐姐。”
方二姐儿不好意思道:“若没有祁小先生帮忙,我哪里有这机缘,只怕一辈子都不晓得这些,我当真是不知如何感激。”
说罢,她站起身,便要与祁北南一拜。
祁北南见状,慌忙站起,却又不好前去搀扶,萧元宝赶紧从凳子上滑下去,跑过去拉住了方二姐儿。
“二姐姐别拜,哥哥不是夫子先生,也不是手艺师傅,不用拜他的。”
方二姐儿可前去学艺了心中欢喜至极,以至于抹起泪来:
“家里为着我的事儿家底又掏了个干净,便是想好好谢一谢祁小先生却也无礼可谢。我今朝在此处只好与祁小先生立下誓,定好生学手艺,来时只要祁小先生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然赴汤蹈火。”
祁北南笑说道:“二姐儿没读过书,却还知晓赴汤蹈火这样的词儿来了,可见得是发了真心。”
“我此刻已知晓了你的感激,便已足够了。”
“今朝你如愿得汪娘子收下,多也是因你合了汪娘子的眼。往后你前去学手艺,无需因着要答谢谁而担起极重的担子,心中予以自己太重的负担,尽力而为便好。”
方二姐儿心中热流涌动,抿紧唇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35章
此后, 方二姐儿五日有三日间便要去汪娘子家学手艺。
她下得苦功夫,天不亮就行至城中,与汪娘子学上个把时辰的梳发。
罢了, 再与汪娘子家浆洗衣物, 打扫院子,劈置柴火,快到午时再返家中。
回家以后也并不懒怠着,家中的活儿一应做, 还将早间从汪娘子那儿学的手艺反复练习。
散了自己的头发梳个三五遍就还不够,又拿了孙婆子,方三哥儿的头发来梳。
萧元宝偶时前去方家顽, 也必被拉去梳上两个不一样的发才作罢。
只是小哥儿的发束得简单, 偏向于男子, 不如姐儿一般多种样式的发髻。
但萧元宝年纪小, 还喜爱梳些花哨的姐儿一般的发髻。
只头发梳得多了, 难免增多了掉发的迹象, 萧元宝头发本就少, 见着掉了发丝心疼的不行, 见了方二姐儿都怕了。
', ' ')('闹得方二姐儿与他保证,见他只与他束一回头发, 且小哥儿的简单发式。
又还给他做了些生发的香发油,这才将人重新哄好了回来。
倒是不枉二姐儿如此用心, 她本就有一二与人梳头发的天赋,再这般下功夫, 手艺可见的精进。
汪娘子对她也愈发的满意, 入门没几个月,便带着她出入高门里, 与她打下手,增长一二见识。
汪娘子说,只要她秉持着这份儿心做下去,他时受了高门娘子看重,被长聘去梳头也不是不无可能。
如此教二姐儿更对这门手艺有了盼头。
春罢是夏,夏尽入秋。
教人汗流浃背的夏秋时节不知觉就来了。
这日一早,庄子上的朱勇贤忙中可算是收到了金陵那头家里人的回信。
自打他见了祁北南,虽对他的说辞格外敬重,可心中到底还是不大妥帖,便给金陵那头递了信儿回去。
岭县过去金陵路远,来回跑马也得大半个月去,就甭说是信使慢悠悠的将信送去得费多长时日了。
金陵那头的家眷读了信,又再得周折打听,一来一去的,这封信竟耽搁了几个月。
春送去,秋方才得回。
朱勇贤的媳妇在信里与他说,同夫人已做了打听,江州老家那头,并无甚么交情至深的祁姓读书人家。
不过祁大人在邻府的县上做过官,又礼遇读书人,夫人也说不清是否识得这般人物。
姜家辗转过多个任地,免不得离任后地方上有人借着姜家的名头用。
可以确知的是府上与祁北南交情并不深,但不保大人是否识得他。
但只要来往不深的,便可说这祁北南是攀附了。
得此回信,朱勇贤心头气得不行。
这贼小子!胆子不小,竟然还敢上门来诓他。
朱勇贤一甩袖子出了庄子。
好巧不巧,在村上就撞见了正在田间割收稻子的祁北南。
“小祁郎君,您还亲自下地呢?”
祁北南闻见声音,直腰抬起头来,见着竟是朱勇贤。
皮笑肉不笑,言语间还阴阳怪气。
他心下立有了数。
“长在村野上,哪有不务农的道理。倒是甚么风把朱庄头儿给吹来了,这秋收上,庄子间的粮食可已拾完?”
“庄子上的事情就不劳费心了。”
朱勇贤垮下脸来,他微眯起眼睛看向一副好面孔的祁北南,低声道:“恁好肥的胆儿,竟敢攀附咱大人。”
祁北南慢悠悠的将手里的稻子放置一侧,上了田坎,拧了水囊吃了口茶汤。
秋老虎教人后背心直生汗呐。
“朱庄头这帽子往我身上扣,如何使得啊。”
祁北南还是一贯好脾气的模样:“我初始便与您说了姜家是高门大户,并非亲友,不敢攀附。”
“只是我自幼受父亲教导,姜大人为官中正,我一读书人,对姜大人这般官员心生敬仰,问候几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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